第167章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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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我願意



東躍國與鰲國邊境的戰事，基本解決。天上的破軍星，似乎也沒有那麼明亮了。晏瓔望著蒼穹明月，微微一嘆，也不知在嘆息什麼。

江瑟瑟站在他身旁，眨著眼睛遲疑道：“師父說，我是九州大陸的異數，叫我速速離開這裡。你說，會不會真的是我的到來，所以催動了這場戰亂。”

晏瓔沒吭聲。

就在江瑟瑟以為他已經陷入沉思時，他卻忽然道：“你的確是異數，可我不打算將這天下攪亂。縱使一統九州，我也不願意見百姓生靈塗炭。”

江瑟瑟心頭一動，像是忽然有了一絲安定。她也抬起頭瞧著那明月，看得入了神。

二人站在木屋頂上看明月，一旁的鰲螭卻在看他們。晏瓔心思一動，溫和道：“距離三生門出現，只有一個月了，你的長生修煉的怎麼樣？”

能怎麼樣？江瑟瑟聞言擔憂，嘆息道：“師父說，沒有長生之術的靈氣，便不能進入三生門，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回去現代，這是多麼迫切的要求，而今，卻讓她急躁擔憂。

晏瓔微不可察的勾脣一笑，認真道：“那你好好修煉吧，我走了。”言畢，伸出手摸摸江瑟瑟的腦袋，乘著巨龍離開。

江瑟瑟與鰲螭並肩站在木屋頂上，看雲海中離去的一人一龍，齊齊耷拉下腦袋，跳下屋頂，回屋睡覺。

如此，三個月果然很快就到了。

鰲螭一如既往的痴傻，但的確沒有化為妖物。它仍是一副老實呆笨的模樣，成日頂著腦袋上的金甲跟著江瑟瑟瞎晃。

老道士對鰲螭很滿意，對江瑟瑟卻很不滿意。

“明日便是九月初九，三生門會在方圓百里內出現。玉清……可能也會出現。到時候，為師只能顧得上找玉清，是顧不上幫你的。到時候，只看你的造化了。”

三個月修煉，原本江瑟瑟能夠有一個質的飛躍，可嘆晏瓔竟是老道士未能掐算到得異數，所以打破了老道士的計劃。

江瑟瑟眨眨眼，咬著脣道：“我知道了。”

老道士略一沉吟，瞧著雲海松濤，蹙眉道：“九州天下，已有傳言，說很多人見過金色神龍。為師這些日子一直在找它，卻沒能找到。三生門出現，神龍也可能出現。到時候，你避開著些。”

江瑟瑟眨眨眼：“龍……龍出現在三生門做什麼？”

“神龍乃上古異獸，生而窺破天機。三生門能穿梭過去未來，神龍自然也想打破禁制。它若穿梭過去，後果不堪設想。為師一時也不能算準神龍的意圖，不好揣測。”

江瑟瑟從來沒發覺巨龍有穿梭過去的打算，但聽老道士的說法，卻不好多言。她只點點頭，認真道：“師父你放心吧，我會小心。”

這便交代清楚，老道士也不再指導江瑟瑟，大約是以為江瑟瑟朽木難雕，只看運氣了。江瑟瑟眼睜睜瞧著老道士離去，嘆一口氣。

話說，她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就算三生門出現，她也沒辦法接近啊。

這百米老樹，可怎麼下去？

翌日，便是九月初九，江瑟瑟滿懷希望的起身，打算一睜眼便看見所謂的三生門。可嘆，她失望了。

一切如舊，湛藍的天上朵朵白雲，顯示著今日與往日沒什麼不同。

江瑟瑟眨眨眼，瞅著冉冉升起的朝陽，轉過頭看了看鰲螭。鰲螭傻站在她旁邊，也衝她眨眨眼。

一人一獸對看，對看了片刻，都覺得沒什麼意思，各自別開臉。

江瑟瑟別開臉，就見遠山雲海中，一人白衣墨髮，正緩緩地飄來。來人纖細修長，不必看清容貌，便知是女子。

江瑟瑟使勁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但，那白衣美人一點一點的飄來，漸漸清晰起來。

江瑟瑟認得這個人，她心頭一跳，愕然道：“玉清……”

遠處，玉清似乎也看見了她。

不過一眨眼，玉清便飄至小木屋，落在了屋頂上。二人對視，江瑟瑟還不知道說

什麼，美人卻先開口：“是你？”

江瑟瑟點點頭。

玉清微微一笑，帶著三分譏諷：“你還跟著啟靈哥哥？”

江瑟瑟不知道該不該回答這句話，所以選擇了沉默。

玉清冷笑一聲道：“他把你放在這裡，是打算送你回現代嗎？可惜，這麼千年，他說著不準任何人撥亂歷史，卻又在反覆的阻止別人撥亂歷史。須知，他這般作為，與墨家小子又有什麼區別？”

江瑟瑟完全聽不懂。當然，卻始終牢記老道士的話。

“師父他在找你，你……要不要見見他？這麼多年，有什麼誤會都該解開了，就算你想回去……”

等等，江瑟瑟傻眼的瞧著玉清，驚訝道：“你也要回去？”

似乎直到現在她才恍惚明白，玉清之所以來到這裡，大約也是因為打算從三生門回去現代。

玉清點點頭：“我要回到1999年。”

江瑟瑟愕然，1999，2015，兩個差別這麼多年的人，竟然會同時面容妍麗的站在異時空的樹頂上對話。

只要想一想，便覺得不可思議。

江瑟瑟還想再說什麼，玉清卻突然望著遠處山坳，驚訝道：“到了。”一語畢，她也不等江瑟瑟多言，倏地凌空飛起，飛向了山坳。

江瑟瑟轉頭，卻見那山坳深處，金光閃耀，像是有太陽要從地底鑽出來。光線刺目，讓人只看一眼便眼花繚亂。

江瑟瑟下意思抬頭，果然，藍天上的日光不知何蹤，蒼穹竟一下子沉寂起來，整個天幕不像是黑，卻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

江瑟瑟腦子有些懵，山坳就在數十里外，只要飛撲進門三生門，是不是就意味著能回到2015年？

江瑟瑟心跳如雷，一轉頭，正見鰲螭焦躁的亂蹦亂跳。

鰲螭原本是神獸，只因神火被滅，所以才失了神智。可，它的神力卻一絲也沒減少。只是，不知該如何運用而已。

江瑟瑟心頭焦急，忍不住道：“鰲螭，你帶我去三生門可以嗎？”

一語畢，鰲螭卻只是眨眨眼，沒動。

鰲螭沒動，遠山雲海中，卻忽然飛來老道士。這一回，老道士飛的極快，江瑟瑟忍不住高聲道：“師父！”

她是想要老道士帶上她，也忘了老道士此前的交代。老道士目光一閃，匆匆掠過她身畔，拂塵一甩，捲了她身軀，飛向了山坳。

不過是一眨眼，江瑟瑟還沒來得及感受飛的感覺，便被丟棄在山坳深處。江瑟瑟抬起頭，果然見老道士正與玉清周旋。

日光濃烈刺目，江瑟瑟根本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更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但，足可以看出，老道士極為在乎玉清，可玉清對他很是不屑。

江瑟瑟無暇顧及二人，飛快瞧著日光最盛處，卻見那裡山壁大開，有炫光自山壁間源源不斷的湧出。

山壁像是被什麼撕開了巨大的豁口，那光也是洩露而出的。

江瑟瑟心頭一跳，心知這便是三生門。她飛快爬起來，朝著三門生跑去。

可惜，剛跑出一步，她卻愣在那裡。

三生門就這樣開啟，她該怎麼確定，撲進去之後，回到的是2015年，而不是1999年？若是她回到1915年或是1815年，甚至2515年，她豈不是要哭暈在廁所？

江瑟瑟愣住了，怪不得老道士說只看她的造化。大約，長生之術足可以為她選定時間方向。就像是玉清，信心滿滿的撲進三生門，便可確定歸去的時間。

而她，現在只剩抓瞎。

江瑟瑟懊悔無限，向前又跑了一步，下意識又頓足。

她是想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撲進去再說，不管回到哪裡去，總歸比呆在這蠻夷不開化的地方好。

但，別的地方真的比這裡好嗎？

自打晏瓔為異能一事向她道歉，她便不打算再怨恨晏瓔。畢竟，晏瓔這小子也不是萬事通是吧，總有那麼

一點疏忽。

但看晏瓔對她，從來都是寵溺無限，她就這樣一走了之，果然可以麼？

江瑟瑟蹙眉，腦中飛快閃過與晏瓔相處的點點滴滴。她抬頭，迎著那刺目的光線看去，卻見老道士與玉清，正在山壁前爭執不休。

據老道士自己說，他們已經好幾百年沒見過了。幾百年，需要多少個日日夜夜？竟然一相見，就是爭執。

江瑟瑟一時無言。

“瑟瑟！”

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江瑟瑟一怔，回頭，正見晏瓔墨綠色的衣衫迎風飛揚。纖毫畢現，風姿奪目。

刺目的光線下，他的衣衫和他的人都是鍍了一層金，好看的不像話。整個人溫暖又親切，更有著對她而言說不出的貼心。

江瑟瑟眨眨眼，這才想起來，他似乎穿了好些日子的綠衣裳了。

大約，是在她穿綠衣裳之後。

江瑟瑟心頭一跳，晏瓔已一瞬撲來，眨眼便到了她跟前。

“瑟瑟，你根本不知道能回去哪裡，也要走嗎？”晏瓔問的一針見血，似乎早預料到了她今日的窘迫。

江瑟瑟咬著脣，支支吾吾道：“我想回去。”

三生門就在眼前，可嘆她卻不能離開。從來沒有哪一個時刻，像現在這般急切的想要回去黃金部隊，回去她的實驗室，回去她真正的人生。

“我感覺……感覺我不適合這裡。我……我還是喜歡找礦、冶金、做實驗。”她艱難的說出自己的心，卻抓不住自己的聲音。

晏瓔面色溫柔：“在這裡也可以。可以找礦、冶金、做實驗。你知道初語嗎？他現在日日研究你教他製造的玻璃，聽說快成了。”

這真是一個天賦極佳的好徒弟，可江瑟瑟根本沒教初語製造過玻璃。

江瑟瑟語氣一黯：“我造那個玻璃杯，是為了跟你分手的。”不是為了教初語。

“我知道。可是，我不同意。”

普天之下，只有這麼一對玻璃杯，玻璃杯的主人怎能分手？他記得江瑟瑟曾說，這樣的杯子用來喝酒才是最好的。

他一直期盼著有一天，能用這一對玻璃杯，跟她喝一杯合巹酒。

江瑟瑟抬起頭，努力從刺目的光線中看清他妖異俊美的臉。穿越來此第一日，她掉下山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真是個美男子，第一眼，她便臉紅心跳不能抗拒。

可是，她不能確定她跟他是不是有未來？因為，她在這個世上一直活得沒有存在感。可，這樣的心情，她卻不知道如何告訴他。

此時此刻，他的臉，仍然像當初一樣俊美無雙，江瑟瑟卻無言以對。

“瑟瑟。”

晏瓔伸出手，輕輕拉著她的袖擺，像是生怕她突然縱身撲向三生門，卻又怕引起她的反感，不敢握的太緊。

“瑟瑟，你我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就算你逃回你的那個時空，也是不能改變的。”

晏瓔微微一笑，認真道：“就算你是引動天下戰亂的異數，就算你本不該來到這裡，就算你我相遇，註定要牽扯出歷史的轉變，時空的裂變，我也願意冒險。”

他說的很認真，也很鄭重，比他在鰲國朝陽殿上的態度，還要鄭重。

“瑟瑟，相信我。我不會任由戰亂髮展起來，我不會讓百姓陷入水火。我一定會控制好九州的局面，不讓任何災禍加諸在你和你不願意傷害的人的頭上。”

江瑟瑟狂跳的心，終於在他的安撫中漸漸安靜下來。強光中，晏瓔卻仍在輕聲細語的訴說。

“如果要改變這一切，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我也願意承受這代價。就算有那三世報應，有那萬劫不復，也讓這些報應、這些不復統統還在我的頭上。”

晏瓔的話沉重卻真摯，江瑟瑟目光遺一顫，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然而，晏瓔握住她袖擺的大手，終於安穩的輕輕擁住了她嬌小的身板，埋頭勾脣道：“為了你，我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