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煤樓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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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煤樓尖叫
礦山的夜晚是這樣的不平靜，天輪飛轉，滿載煤炭的礦車“哐當、哐當”來回不停，地面平臺解鉤工不時將串車鏈環扔到地上，鏈環碰撞發出一聲聲“叮噹！叮噹！”的響聲，下塘礦井口工業廣場處處洋溢著一片熱火朝天的氣氛。
高高的選煤樓下，一位漂亮的姑娘攜帶著一盞礦燈，照亮水泥澆鑄的樓梯，一步步拾級登上選煤樓。
她就是簡麗春。原來，礦務局為了以優異成績紀念“七一”黨的生日，特地開展為期一個星期的奪煤高產活動。楊礦長要求礦機關人員在不影響本職工作的情況下都要參加高產。就是說，下井產煤一般安排在夜班。早上下井回來睡幾個小時，下午再到機關辦公室辦公半天。
簡麗春被勞資部門安排到軌運工區推車。班長季遠華照顧她，安排她負責開煤樓皮帶機。相對來說，開皮帶機工作比在平臺推礦車輕鬆多了。
此時上班了，但簡麗春的整個思緒仍陶醉在方才那如瘋似狂的迪斯科舞上，一點也沒有心神地坐在馬達旁邊。
今天晚上是簡姑娘參加高產的第一次上夜班。這個星期她連續跳了幾個晚上的舞，白天沒有好好休息，方才又在舞會中沒完沒了地旋啊、轉啊……
上班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到了下半班，往往是工人精力最疲倦的時候。簡麗春忍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呵欠，感到眼皮沉沉的，她不停地用雙手揉揉疲憊的雙眼，強打精神。
可是瞌睡蟲不斷地襲擊她的頭腦，腦袋不時往下墜，不時又抬起來，好象雞啄米一般。一會兒，她終於支援不住了，雙肘合在一塊墊著眉額，撲在膝蓋上打盹。
幾分鐘後，班長季遠華查崗來了。他看見簡麗春正撲在膝蓋上瞌睡，走近跟前，輕輕喚幾聲：“麗春，麗春。”
姑娘從朦朧中被叫醒，迷迷糊糊地問：“季班長，有事麼？”
“麗春，你怎麼啦？”季遠華關心地問。
“沒什麼，就是有點想瞌睡。”
“以後上夜班白天要好好休息，上班不能睡覺，這是勞動紀律。”季班長加重語氣說下去，“不然的話，皮帶機一旦發生故障，給生產造成嚴重的影響，知道嗎？”
簡麗春點點頭：“嗯。”
季遠華交待她幾句後，轉身往第一部皮帶機走去。
皮帶機不停地運轉，烏黑的煤炭順著皮帶機閘嘩嘩傾瀉下黑古隆咚的煤倉內。在燈光照耀下，烏黑的煤塊光澤閃閃，好象一河流動的星星。
突然，簡麗春發現煤流中有一個方方的盒子，好象是錄音磁帶盒，她想，是誰把錄音磁帶弄丟在煤堆裡呀？於是好奇地伸手過去拿起來。萬萬沒想到，就在這時候，她剛把錄音盒放入工作服口袋，沒注意到一腳踏進煤樓卸煤下煤倉的入口。她頓時失去重心，隨著“啊”的一聲尖叫，整個人兒不由自主地往掉下了煤倉……
就在簡麗春墜落煤倉之際，季班長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恐怖的尖叫聲，他急忙回過頭，只見一個影子掉進了落煤口，而方才還在馬達開關旁邊的簡麗春不見了，他立刻意識到姑娘發生了意外。
他顧不上多想，趕緊衝過去摁下開關，停住皮帶機的執行，防止更多的煤從煤倉入口卸落下去把簡麗春埋沒了。
季班長用礦燈往落煤倉口下面照了照，著急地呼喊：“
麗春，麗春，你怎麼樣了，受傷了沒有？”
掉下煤倉的簡麗春痛苦地呻吟道：“哎喲！我的腰好痛！季班長，快、快把我救上去……”
季班長站在上面，距離下面至少還有4米高的空間，幸好卸落了半倉煤，如果是空倉的話，簡麗春直接掉下倉底，後果就不敢想象了。他不敢跳下去，如果跳下去萬一踩著簡姑娘就糟了。再說，就是跳下去，那麼高的空間，他也不可能把她救上來。
於是他安慰她說：“麗春，你彆著急，我馬上就去叫人來，順便扛一架長木梯和一條粗繩子來救你！”
季班長下到地面平臺，看見楊礦長妻子展芳，急切地說：“展芳，簡麗春掉下煤倉了，你現在就跟我到材料房抬長樓梯去！”
展芳一時沒聽清楚，反問道：“什麼，你說簡麗春掉下煤倉，她怎麼不小心一點啊？”
“唉，還不是白天沒有休息好，打瞌睡唄！”
“她現在怎麼樣，傷著了沒有？”
“不太清楚，不過她在煤倉下面還能正常回答我的問話。”
幾名男工和女工卸完煤推著空車斗過來了，他們看見季班長和展芳抬著長木梯，季班長肩頭還挎著一捆粗繩子，連忙問：“季班長，出了什麼事呀，又是扛樓梯又是拿繩子的？”
“別說了，簡麗春方才開皮帶機時不小心掉下煤倉了！”季班長氣吁吁地說。
“怎麼搞的，第一個高產夜班就在我們班發生人身墜倉事故！”不知是誰悻悻地嘀咕一句。
“別埋怨了，眼下先把簡麗春救上來要緊！”
一個叫老羅的男職工從展芳肩頭接過長木梯，說：“展芳，我力氣比你大，讓我來抬上煤樓吧！”
季班長怕大夥兒都去了影響井下提升，便說：“你們別去了，我和老羅、展芳三個人上煤樓就行了！”
兩人抬著樓梯匆匆爬上煤樓階梯。季班長將樓梯放下煤倉後，叫簡麗春爬上來。簡麗春呻吟道：“哎喲，我的腰可能被扭傷了，我爬不上去！”
季班長只好下到踩著樓梯下到煤倉裡面。他輕輕地扶著簡麗春，關切地問：“麗春，你的腰肢還能動嗎？”
“哎喲，好疼！”
季班長抬起頭，叫一聲：“老羅，到井口食堂拿一隻籮筐放下來，讓簡姑娘坐在籮筐內，然後你和展芳在上面拉繩子，把簡姑娘吊上去！”
很快，老羅到食堂拿著籮筐趕來了，他繫好繩子，將籮筐放下煤倉裡面。季班長輕輕地扶著簡麗春坐在籮筐內，然後叫老羅和展芳拉著繩子，將簡麗春慢慢吊上去。
季班長一隻手扶著樓梯慢慢上去，另一隻手則託著籮筐底，幫一把力減輕上面的重量。
幾分鐘後，他們終於把簡麗春拉上去了。
季班長看到，簡姑娘被方才那一驚嚇，臉色還慘白呢。她的臉上、身上全被煤染黑了。方才幸好季班長反應敏捷，及時停電，不然，她肯定被煤埋沒了。
季班長讓她坐著不動，輕輕地給她按摩了一下腰椎骨。稍時，簡麗春說：“季班長，謝謝你，現在感覺沒方才那麼疼痛了。”
“是嗎，那就好。看到你現在沒多大問題，我們就放心了！”季班長欣慰地說。
展芳看到簡麗春臉上的表情比方才好了許多，感嘆地說：“季班長，
沒想到你有這麼一手，懂得按摩治病的絕招哦！”
“噢，那是祖傳的。”季班長應一聲。
正在井口食堂上夜班的田芳芳聽說簡麗春不幸掉下煤倉，她十分著急，跟著趕來了。這時，展芳攙扶著簡麗春，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下煤樓。
“麗春姐，你受傷嚴重沒有？”田芳芳迎上前去，關切地問。
簡麗春笑得很勉強，說：“芳芳，方才季班長幫我按摩了一下腰肢，現在好受多了。不過我的小腿被大塊的落煤砸得好疼，還好骨頭沒有被斷。”
季班長叫展芳和田芳芳扶她到洗澡房洗乾淨身子，然後送她上醫院敷藥。
進入洗澡房，簡麗春脫下工作服，她們才發現她的兩條腿和胳膊被煤塊砸得瘀腫了好幾處。
田芳芳心疼地說：“麗春姐，你的手臂和兩腿都受傷了，你還說沒大礙。”
“唉，都怪我沒小心，給你們添麻煩了。”簡麗春不好愧疚地說。
“別說了，幸好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沒有破相，不然，看你以後還怎麼找物件！”田芳芳調侃她一句。
展芳也插說道：“是啊，麗春，看來你還真有福氣呢！從那高的地方掉下去，又有那麼多的煤塊矸石落在你身上，沒想到觀音娘娘保佑你，沒有讓你這朵礦花受傷。我真替你高興呢！”
“展芳，謝謝你！”簡麗春感激地說。
她們幫助簡麗春洗乾淨後，扶著她一步一步向礦務局醫院走去。
翌晨10鐘左右，一抹燦爛陽光從玻璃窗透入了醫院病房，病榻上的簡麗春昏沉沉地躺著。
“麗春、麗春……”二採工區長顧明和劉路提著一網兜水果、麥乳精，來到她病床前，輕輕地呼喊道。
簡麗春微微睜開眼睛，用細弱的聲音說：“顧工區長、劉路，你們不是上夜班嗎，怎麼不在宿舍休息就來看望我啊？”
顧明說：“噢，聽說你掉下煤倉住院，我和劉路一出井口洗完澡，本來想早一點來醫院，因為有點事情耽擱了，所以直到現在才來看看你。”
“謝謝你們！”
劉路關心地問她：“麗春，你感覺好點了嗎？”
“不……不要緊。醫生說了，都是皮外傷，沒礙事。”
這時，顧明用小刀削好一隻蘋果，遞到了麗春的手裡，充滿溫情地說：“你吃只蘋果吧，這是我剛從醫院門口水果攤買的。”
她搖搖頭：“我不想吃。”
“那衝一杯麥乳精，好嗎？”
“嗯。”
顧明從病房小櫃檯上拿起熱水瓶，衝了一杯麥乳精，然後一匙勺一匙勺地喂麗春姑娘。
喂完後，顧明關心地說：“以後上班要注意休息，不要沒日沒夜地迷在舞會上。”
簡麗春苦笑一下，說：“我剛剛學會跳舞，那些年輕仔這個邀，那個請，我又不好意思拒絕人家。”
“因為你長得漂亮啊，那些帥哥都把你當作舞會皇后了吧！”劉路調侃一句。
“你別調侃我啦，你的笑鳳才是舞會皇后呢，昨晚她一上場，馬上驚豔四座，可惜你昨天晚上沒有去！”
“嘿嘿，麗春，等你出院了，哪天我邀請你跳一組，好嗎？”
“沒關係啊，只要笑鳳不吃醋就行！”簡姑娘落落大方地答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