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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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45
“是何玄機，你且說來聽聽。”聞言至此，唐沛柔才來了興致問道。
“微臣化驗過那些藥泥，發現藥泥中除了養身補元的藥材外，竟然還有刺胡椒、長鬍椒和天然硼砂，楚大人制的這些藥丸是給楚妃吃的。”周太醫仔細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楚雪嫣懂醫，自然知道刺胡椒和長鬍椒再混合天然的硼砂有避孕之效。”唐沛柔若有所思道。
“太子妃，這楚雪嫣好不容易當上側妃，為何要避孕。”一旁的謹姑姑納悶的問道。
“這我們不需要知道，不過這確實是個好訊息。周太醫，從今個起，你密切留意楚懷民的一舉一動。”唐沛柔若有所思的吩咐道。
“是。”周太醫忙諾諾。
“周太醫，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且退了吧！”唐沛柔端起茶杯道。
“微臣告退。”周太醫忙行了禮退出儀柔殿。
自謝美人之事後，唐傾舞原以為會再起風波，可東宮之中卻是異常平靜，這樣的氣氛很詭異，很不尋常，叫人心裡發慌。
她整日裡躲在儀雪殿內，看看琴譜，作作畫，又囑咐手下的人不許在外面多嘴，沒事儘量少出門，免得一不小心惹禍上身。
轉眼到了七月十五，中元節。在沅國有陽過元宵陰過鬼節的說法，這一天是地獄之門大開之日，白天大家紛紛祭祀、參佛、淨墓，以表示對逝者的緬懷，到了夜裡，則家家關門閉戶，據說這一夜地府的遊魂會回到陽間看親人，夜行容易遇到鬼。
唐傾舞常常在想，孃的墳冢上是不是又長滿了荒草？爹可會去祭拜娘？哪怕只是點一柱清香。娘孤零零的一個人，天上人間，黃泉碧落，她可知道她死裡逃生的女兒在思念著她？她不能去孃的墳上上香，也不能供奉孃的靈位，她想孃的時候只能暗自垂淚。
“王妃，今夜早點歇著吧！”小薏點了檀香道。
“姐姐，你聽，好像還在做道場呢！”唐傾舞站在窗前，看月隱在厚厚的雲層裡，夜色深沉，幾點星光散落，都說，天上的每一顆星都會守候一個靈魂，娘！你在哪裡……
“那是在為前皇后做法事，要做三天三夜的，今天是第二天，殿下也在那。”小薏一邊鋪著床，一邊解釋道。
“殿下是個孝子。”唐傾舞感嘆著，而她，是個不孝女，不僅連累了孃親，如今想要祭拜娘都做不到。
“對了，姐姐，你見過前皇后嗎？”唐傾舞問。
“我沒見過前皇后，聽說前皇后貌美比天仙，心慈若菩薩，宮中人人都很敬重她。”說起前皇后，小薏一臉的虔誠。
絲毫不懷疑小薏的話，那個喜歡在清仙花圃養花惜花，吹著簫思念故鄉的女子：滿眼傷懷秋水和，一池殘荷浮葉多。長夜無盡思鄉淚，玉簫吹皺煙上波。這樣的女子定有一顆善良，悲憫的心。只可惜，紅顏多薄命。
“姐姐，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著吧！讓蓮兒來伺候。”唐傾舞悠悠嘆息著。
“是，我這
就去喚蓮兒來。”小薏欠身退下。
不多時，蓮兒笑嘻嘻的進來，道：“王妃有何吩咐？”
唐傾舞不答她，親自去查看了房外，關好門窗。蓮兒見她如此也笑不出來了，不解的看著她。
拉過蓮兒，唐傾舞壓低了聲音，鄭重道：“蓮兒，在這裡，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
蓮兒一臉茫然，卻是用力點了點頭：“王妃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蓮兒，你去給我備一碟點心，一碟果品，再備三支清香來。小心點，莫讓人瞧見了。”唐傾舞吩咐道。
“是！”蓮兒連忙去了。
須臾迴轉，蓮兒手裡已多了個食盒，而唐傾舞也換了身素白的衣裳。
“有人瞧見嗎？”唐傾舞問。
蓮兒搖頭，道：“沒有，奴婢很小心的。”
“那就好，蓮兒，你給我看著門，今夜我要出去一趟。”唐傾舞接過食盒輕聲道。
“出去？王妃，今天可是……鬼節。”蓮兒吃驚道。
“心裡有鬼的人才怕鬼呢！我可不怕，蓮兒，這裡就交給你了。”說罷，唐傾舞蒙上面紗，輕輕的開了門，從邊門出儀雪殿。
蓮兒在唐傾舞身後小聲道：“小心點，早些回來……”
她朝蓮兒微微頜首，疾步沒入暗夜中。今夜是鬼節，不會有人出來，她可以去玉清池邊祭拜孃親，都說河燈能引領魂魄歸來，希望真的可以，她再次摸了摸藏在衣袖裡的河燈，不禁加快了腳步。
月悄悄的露出小半張臉，像是在偷偷的張望，不時又躲回雲裡去，濃重如墨的夜，靜諡而詭異，走在花間小徑，一陣風過，花影凌亂，沙沙作響，彷彿還夾雜了絲絲縷縷的哀怨嘆息，聽的她毛骨悚然。她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平日沒害過誰，不用怕……可是，說不怕是假的，她真的好害怕，不敢回頭，就怕回頭就看見鬼魂飄在她身後，如此想著，她便走的更急了。
“小玲，你好傻，你以為你死了就能救你哥？你出賣了主子，逼死了自己，結果又如何呢？你哥還不是被下了大獄，判了斬立決……”
突的，風中有人低語。
唐傾舞頓時激出一身冷汗，煞住腳步，一動也不敢動。
“可憐你的主子，被你糊弄的不知真與假，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小玲，你可愧疚？你哥的命是命，你主子的命就不是命嗎……”
小玲……？難道是謝美人的宮女小玲嗎？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唐傾舞聽的又驚又糊塗，躡手躡腳靠近些，那語聲發自假山後，她拔開柳枝仔細看，只見一個婢女跪在地上“咔咔”兩聲打起火石，點燃了幾張稿紙，又燒了些紙錢。她沒想到，竟還有人趁中元節出來祭奠小玲。只聽那婢女又道：“小玲，你真是太糊塗了，你若一心護著主子，待主子生下小王子，一朝得了勢，你求求她，你主子還能不幫你嗎？倒信了那些蛇蠍心腸人的話，做下這等惡事，她還能容了你？如今大家都罵你死的活該，我也要罵你
，我還要罵你笨，罵你蠢……哎！怨歸怨，你總還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不來送你一程，怕是無人會來送你，你在地下自去向你主子請罪，求她原諒，也好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聽聞至此，唐傾舞不禁心下猜想，原來事情並非她所想的那般，也並非方姒瑤所說的那般。謝美人才是最可憐的那個，自始至終都被人欺騙著。原來謝美人是真的懷了身孕，思及此，她才恍然大悟，這可真是一石二鳥之計，即可除了謝美人又可找機會陷害方姒瑤和方家……這宮中果然是血腥濃重，陰暗的很。可憐的謝美人，糊里糊塗給人當了棋子使，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最後自己也沒保住命。這婢女口中的狠毒之人應是沛柔吧！這婢女似乎知道不少事情，聽她一番話，這人頭腦甚是清醒，嘴裡雖是怨責，心裡總還是念了舊情，倒是個明事理，重情義之人，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在哪個宮裡當差？
“哎！我走了，明年今日再來祭你吧……”婢女起身嘆了一氣，離去。
這婢女始終沒有轉過身來，唐傾舞只看了個側面，並不清楚她是何樣貌。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她兀自思索，這樣的人若能到她的宮裡來倒好。
唐傾舞提了食盒，也準備離去，卻聽見有人道：“剛剛看見的火光就在這邊，咦！怎麼又不見了？”
她連忙躲到柳樹後，只見幾個人提了燈籠往這邊走來。她暗道不好，這邊除了這顆柳樹，這座假山便無處可藏，若是她們搜查起來，叫她們看見就糟了。可是要走已經遲了，怎麼辦？怎麼辦？剛才是嚇出一身冷汗，現在又急得一身冷汗……
“就在這裡，去搜搜，別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我，我怕！”
“怕什麼？就算有鬼，咱們三個人還怕他不成？”
來人是謹姑姑，帶了兩個婢女一路查了過來。
唐傾舞在心中罵道，真是冤家路窄，就是鬼也沒她們可惡。躲是不躲不過去了，你不是不怕鬼麼？那就扮鬼嚇你一嚇，看你到底怕不怕。
她放下食盒，拔下髻上玉簪，任一頭青絲如瀑傾瀉，又用手拂亂了，垂在面前，加之她又是一身素白衣裳，還真有幾分像鬼。但願這招奏效，將她們嚇走她也好脫身。
待兩個婢女往邊上搜查，只餘謹姑姑站在原地，唐傾舞披頭散髮，悄無聲息的走到謹姑姑身後，捏了嗓子，幽幽喚道：“姑姑，姑姑……”
“誰……是誰……”謹姑姑脊背一僵，提著燈籠的手不自主的顫抖著。
“姑姑，你好狠的心啊……砸的我的頭骨裂開……姑姑，你來陪我好不好……”想到撞柱而死的小玲，唐傾舞只好拿她做文章。小玲！若害你的真是這謹姑姑，我幫你嚇她一嚇，也算是替你出口氣啊！
“你說什麼啊！我，我不是你的姑姑，你，你找錯人了……”
謹姑姑聲音也不自持的打顫道。
“姑姑，來陪我啊……來啊……”唐傾舞往謹姑姑的耳後根吹氣，繼續嚇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