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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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37
“聽宮裡的老人說，酉時未趕去太廟，祈福至子時，是最靈的，況且今天是吉日，太子妃為求太子身體安康，不想錯過最好的時辰，才要堅持去的。”紅梅徑自又道。
季偉辰聞言，緊緊了她的手，滿眸憐惜道：“柔兒，你怎麼這麼傻，求神意在心誠，只要心誠了，早點晚點又有什麼影響。”
“殿下說的是，臣妾以後會注意的。”唐沛柔溫柔的應道，頓了頓，她又道：“殿下，臣妾沒事了，今天是雪嫣妹妹的好日子，莫要冷落了妹妹，您快回儀雪殿吧！”話雖說了，可她卻是滿眼水霧，一幅楚楚可憐之態。
季偉辰自是不想久留的，但見她臉色蒼白，美眸迷濛，一幅楚楚可憐之態，想了想，便寬慰道：“今夜本宮留下陪柔兒你，至於雪嫣，她會明白的。”
“小祿子，你去跟楚妃說一聲，就說本宮今夜在儀柔殿歇下了，讓她也早些休息。”安撫了唐沛柔，季偉辰又對祿福吩咐道。
而唐沛柔的眸中則閃過一抹得逞之意，這出苦肉計成功喚回太子的心，她這苦吃的也是值了。
“是，奴才告退。”祿福看了看唐沛柔，猶豫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唐傾舞早已做好水果什錦，並放在碎冰上鎮著，做完這些，她便懷著期許的心，在殿中等候著。
“小薏，幫我備紙筆。”無所事事，唐傾舞便吩咐小薏備紙筆。
“王妃可是要作畫？”小薏笑問道。
唐傾舞搖搖頭，低眉沉思，須臾在宣紙上寫下“鳳荷軒”幾個大字，學的是張旭的狂草之風，想想又覺不妥，奔放有餘，卻失了此間的清雅。便又提筆寫了顏體、柳體，後終是撕了，在家時，她最愛幕顏柳之字，家中多是這樣的臨摹，萬一被沛柔看到，起了疑心就不好了。最終她將那張狂草交給小薏，道：“這南殿就叫‘風荷軒’吧！明個你讓小三子拿去內務寫了牌匾來掛上。”
“‘鳳荷軒’，好美的名字，還應景呢！不過王妃的字更好，要小薏說，楊妃的字遠不及王妃的。”小薏拿著字歡喜道。
唐傾舞飛快的掃了小薏一眼，認真道：“小薏姐姐，你先時跟著太子，人人都是買你三分面子，即便說錯了話，只要太子不責怪你也沒什麼要緊，但今時你跟著我，便不得不謹小慎微，適才那樣的話以後莫要再說了。”
小薏吐了吐舌頭，歉意道：“是小薏造次了。”
唐傾舞莞爾一笑，道：“讓你跟著我，實在是委屈了你。”
“王妃這樣說真是折煞小薏了，小薏知道王妃是為小薏好，小薏以後一定謹慎言行，絕不給王妃添麻煩。”小薏惶惶道。
“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不怕你給我惹麻煩，只是怕你有了麻煩而我卻保護不了你。”唐傾舞執了小薏的手，慎重道。
唐傾舞正與小薏說著話，祿福便來了，見到唐傾舞面有難色，吞吞吐吐道：“王妃，太子殿下讓奴才轉告王妃，殿下今日在儀柔殿歇下了，請王妃也早些歇下。”
聞言，唐傾舞的笑容僵在脣邊，盛夏的夜，一顆心卻似掉進了冰窖。他說過要回來的……
第二日天未明，祿福便來找小薏，然後與清荷帶了季偉辰的朝衣去了‘儀柔殿’候著，季偉辰換了衣裳就直接上朝了。
唐傾舞一早起來，沒見到了小薏，便吩咐蓮兒將昨個做的水果什錦全都倒掉，過了一夜，不新鮮了。
昨個她一再告訴自己：這沒什麼，他是太子，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再說，他也不知沛柔惡毒、狠辣如此……哎！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心裡還是堵了一口氣，再長的嘆息也散不去。
小薏一回來，便支走了靜言和琴兒，然後悄悄對唐傾舞道：“小薏剛才被祿公公召去儀柔殿了，適才小薏伺候太子殿下更衣的時候，殿下悄悄問小薏，王妃可是生氣了？”
唐傾舞裝作漠不關心，淡淡道：“這有什麼好問的。”
“是啊！小薏也是這麼想的，就裝作沒聽見。”小薏順著唐傾舞的意思道，便不做聲了。
想著偉辰吃癟的模樣，頓覺好笑，好似出了口惡氣，整個人都舒暢起來，卻是端正了神色嗔怪道：“你也越發膽子大了，殿下面前也敢裝聾作啞。”
小薏輕輕一笑，一臉狡黠：“不過殿下出了‘儀柔殿’又問了小薏一回。”
唐傾舞心知小薏在戲弄她，卻是忍不住問道：“那你回了嗎？”
小薏隱忍著笑意，道：“小薏還是裝作沒聽見。”
唐傾舞終是忍不住‘噗嗤’笑道：“你就不怕殿下把你兩耳朵給擰了下來？”
小薏斂了笑容，認真道：“王妃，殿下今早特意召小薏過去伺候更衣，便是心中記掛著王妃，只是太子妃落水，殿下重情義，也不忍丟下太子妃不管。”
唐傾舞微微一怔，不想小薏會說出這話來，一時不知如何回她，只是納納道：“姐姐……我想一個人靜靜。”
小薏見此，便行了禮退下。
季偉辰一下了朝，便急急奔儀雪殿而去。
唐傾舞在書房中，正畫著荷花，聽到祿福的喝報，也聽見了他急促而來的腳步聲，可她只裝不曾聽見，一心放在正畫的畫上。
唐傾舞記得以前自己是獨愛揚花的，喜愛它的輕柔“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喜愛它淡淡的愁“一絲揚柳千絲恨，三分春色二分休”，“渡頭楊柳青青，枝枝葉葉離情”……
也不知從何時起，也愛上了荷的一脈清香，荷的風資優雅，荷的氣節高華，“白露凋花花不殘，涼風吹葉葉初乾。無人解愛蕭條境，更繞衰叢一匝看。”是啊！她不能再做飛絮一片，飄揚隨風，她要做露調不殘，泥出不染的荷，不然，這深宮之中也無她立足之地了。
季偉辰進了房門，便躡手躡卻走來，無聲的站在唐傾舞身後。
只聞一股玫瑰花露的濃香，唐傾舞微微蹙眉，隱忍著不適，用細筆加點補幹，點寫畫上紅蜻蜓。
季偉辰湊將上去，在她耳邊溫語：“沒想到你
的畫也是如此傳神，‘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咦！你為何只畫一隻蜻蜓，成雙不好麼？”
雖然再三告誡自己不可堵氣，可唐傾舞卻沒有做到，她淡淡道：“還有一隻怕是戲牡丹去了。”
季偉辰聽出她話中之意，尷尬的掩了嘴輕咳了幾聲。笑著從她手中取了筆去，三兩筆便勾勒出一隻自遠處飛來的蜻蜓，栩栩如生。
季偉辰擱筆笑道：“另一隻哪是去戲牡丹了，應是去覓食了，你看這不是回來了嗎？”
聞此一言，唐傾舞心中湧起懊惱之意，本是決定不生氣，不在意，可是做起來實在是好難，他雖藉著畫與她示好，可她還是忍不住耿懷於心。
“小薏，給殿下沏杯玫瑰花茶來，殿下喜歡。”唐傾舞轉身道。
“我什麼時候說喜歡喝玫瑰花茶了？”季偉辰笑問道。
唐傾舞挑眉輕笑：“你一身玫瑰芳香，我自然以為你是喜歡的，以後我日日為你備下花茶。”
季偉辰明白言語中的意思，突的一把擁住唐傾舞，滿目歉意，道：“對不起，我也不想的，昨夜一心想回來，可是……有些事你不明白，我雖為太子，可是一日未登基便充滿變數。你道，這些妃子美人都是我喜歡的，我願意的嗎？不是，她們都是別人強加於我的，太子妃，方妃，楊妃，哪一個不是家世顯赫，牽涉眾多，小小東宮不啻於一個朝延，明爭暗鬥，爾虞我詐，風起雲湧。她們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們……”
一翻肺腑之言，唐傾舞不禁怔住，她不是不懂，而是被情愛蒙了心眼，從不曾站在他的立場去想，也不敢去想。
季偉辰語聲逐漸落寞，透著濃重的無奈：“明明是不愛，卻還須日日笑臉相迎，說著言不由衷的情話，只怕一個不慎便是軒然大波，危及朝延……雪嫣，我心中的孤寂你可懂？”
心突的好痛，為他的這份無奈，她不由自主的抱緊他。兩顆心沉沉跳動，她似囈語：“你聽，咱們的心跳是一樣的。”
“聽見了，很美妙的聲音。”季偉辰動情道。
唐傾舞莞爾低語：“那你還孤寂嗎？”
季偉辰用食指托起唐傾舞的下巴，目光清冽，直直望著她，那如墨玉溫潤的黑瞳深邃無邊：“雪嫣，此生有你，足矣！”
唐傾舞很想就這樣擁著，靜靜的傾聽彼此的心聲，可那玫瑰的芳香總讓她眼前浮現他和沛柔相擁纏綿的情形，心一陣陣抽痛。
“啟稟殿下……”祿福站在門外有事要稟。
唐傾舞立即紅了臉跳開，與他保持距離。
季偉辰有些不悅，沉聲問道：“何事？”
祿福低著頭入內，小心道：“謝美人那邊傳來……”祿福說著偷偷看了看太子的神色，又看了看唐傾舞的神色，才繼續道：“傳來好訊息，謝美人有喜了，已有月餘。”
聞言，季偉辰眸露喜色，旋即又被擔憂所取代。而唐傾舞則是一臉凝重，雖然事來得突然，她卻沒有意外，只是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