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面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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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面桃花
轉眼到了六七月間,連著二十幾天,太陽都熱辣辣地晒著。斧頭湖裡的水卻越發漲了起來,順著水渠不斷湧進水田裡。
楊么覺得心驚肉跳,她前世也知道這湘楚之地年年六七月的汛期總是讓人揪著心。楊家村的人卻似是全無所覺,楊平泊照舊每日採藥,為社學講課,楊相還是埋在數字裡打轉。
楊么頂著毒日頭,來到楊家老宅,推開長房所在的南廂房,叫道:“姑媽!”
楊平泉抬起頭,那是一張與楊嶽極為神似的臉,眼角細細的紋路隱隱舒展著,白晳的鵝蛋臉上五官分明,柔和的眼神落在楊么身上,卻總讓她覺得像刀子一樣挖到了人的心裡。
“么兒,急吼吼的作甚?”楊平泉放下手中的針線,微微笑道。
楊么不由自主地輕手輕腳起來,自家嫡親的姑姑看起來比她丈夫——楊家的長房長子楊平湖有威勢多了。難怪楊嶽那樣難纏,被這樣的姑媽帶大,能不厲害麼?
“姑媽,斧頭湖是不是連著洞庭湖?”楊么定定神,問道。
“那是自然。”楊平泉看了楊么一眼,慢慢說道:“你必是沒有好好在社學聽課,斧頭湖畔屬於湖廣行省嶽州路平江縣所轄,此地水源充足,湖泊處處,大多與洞庭湖相連,我村前的斧頭湖便是其中之一。”
“斧頭湖可曾漲過水?”楊么暗暗懊惱,早知道社學也教這些,她也不用尋著理由逃課了。
“怎能不漲?雨季必是漲的。”楊平泉微微嗔道:“張楊兩家守著好好的水田不夠,為什麼要在鐘山上開梯田?不就是防著漲水時顆粒無收麼?”又奇道:“這幾日太陽正毒著呢,你怎的問起這個?”
楊么想了想,覺得差了七八百年,情況自然不同,便也鬆了一口氣。楊平泉見她如此,不由牽著她的手,笑道:“讓姑媽好好看看,打去年開始,你午後就不常來我這兒了,你原是個不作聲的,如今性子倒好些了。”撫撫了楊么的臉,略略有些驚異:“么妹,你是不是長高了?”
楊么微微有些彆扭,除了楊嶽,她還未與人如此親近過,只覺楊平泉的手中滿是繭子,倒似比楊嶽、楊相的還要厚些。
聽得楊平泉忽然如此一說,楊么不由得摸了摸自家的胸脯,這陣子胸脯時時微痛,已經開始發育了。平泉見著她如此動作,不由得笑得眯起了眼,嘴裡卻嗔道:“女孩子那能如此動作?”
楊么裝傻一笑,又聽得楊平泉感嘆道:“這下可好了,因著你這病,你爹爹哥哥總是憂心,六年前雖是醒了,卻不見得長大,還似小孩兒一般,如今可放心了。”
見楊么神魂不屬,又笑道:“想是癸水也已經來了,如今算是大姑娘,平常也要仔細些了。別和天康那些淘氣孩子混在一起。多和姐妹們一處玩。可記得?”
楊么回過神來,古怪一笑:“姑姑,誰叫你沒有生個女兒,倒叫我去哪裡找姐妹?下德下禮是二叔的孫女,可是我的侄女兒。”
楊平泉揪揪她的臉,“族裡和你平輩的姐妹不多麼?你就光和下德下禮一起打混。不過年歲相近,也是好的。”突然皺皺眉:“只是下德這孩子也該教教了,礙著他二嬸子,我一直沒說。”
楊么看看楊平泉的神色,嘻笑道:“咱們西屋近五代,除了您一個,就沒和東屋長房結過親吧?既然都出了五代了,您就別管了。”
楊平泉一愣,臉色冷了下來,“難不成她還真打著這個算盤?”瞪了楊么一眼:“你可仔細著,少推波助瀾,叔叔侄女的,沒的讓她白做了這個夢,壞了自己的姻緣!”
楊么見楊平泉翻臉,哪裡還敢多說,應了幾聲,正想著自家的心事解決了,就要趕在晚飯前告退。卻被楊平泉不冷不熱地瞄了一眼,留了下來。
楊么心中哀嘆,楊家老宅的飯哪是容易吃的。
楊平泉領著成年妯娌及晚輩在灶臺上忙碌,楊么與下德、下禮在堂屋前的大院中佈置飯桌,安排碗筷,全無一點私語嘻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楊平泉剷起最後一勺青菜,在圍裙上擦擦滿是油汙的手,站在院子裡叫道:“開飯了。”
隨著楊平泉的話聲,除了炒菜聲沒有一點響動的大院頓時熱鬧起來,包括楊天康在內的六個年齡不一的男子從堂屋裡走了出來。此時的楊天康站得規規矩矩,目不斜視,全無在外頭脫跳的樣子。
三個原在灶間的年輕媳婦則將菜一一布上,人人進退有矩。
“哈哈,楊家老四最近好似長齊全了!”一位髮鬚皆白的健壯老者洪笑著,從堂屋裡走了出來,坐在主位上,微笑地看著楊么,“也不逛你爹爹特地給你取了個好名,借了祖宗的福氣。”這便是楊家的大族長楊均天。
楊么大聲叫了句:“大爺爺好。”又衝著旁邊一個四十來歲滿臉鬍鬚的粗豪男子叫道:“大伯父好!”這是楊家長子楊平湖。
“平泊二叔好!”楊么打著招呼,突然想著:楊下禮長得與孿生姐姐楊下德全然不似,和她嫡親爺爺楊平泊卻是一個模子出來。多虧她會長,臘黃長臉變成蜜蠟色小臉,眯縫眼長成了長挑鳳目,也算是個美人胚子,再加上沉穩的性子,越發是個上等美人了。依她看著,倒比楊下德更招人愛。
“天康哥、天健弟好!”這兩都是姑媽的親兒子,關係一向親密,只是天健如今還只是七八歲大。
“天智哥、天能哥好!”這是平泊二叔家的兒子,天智已是三十來歲人,楊下德,楊下禮便是楊天智的女兒。
這一路招呼下去,也費了不少時間。老者待得她與眾人招呼完,揮了揮手,“老大媳婦,開飯吧。”
楊平泉點點頭,說了一句:“坐下吧。”便和楊平湖、楊平泊一起坐下,其後是天字輩眾男隨後坐下,楊么隨著幾個女人最後落座。
楊平泉開了一筷後,楊家井然有序的狀況立即被打破了,除了楊么外人人如猛虎下山,十幾雙筷子你爭我奪,橫掃桌面。楊平湖、楊平泊的筷子左擊右擋,閒庭信步般護著自己面前的菜盤,楊平泉面前的菜卻是無人敢去伸筷。至於楊天均全然以爭奪晚輩們的菜餚為樂,只差沒把筷子伸到他們的飯碗裡了。
楊么端著飯碗呆呆地看著眼前一片筷影,起先楊天康還能抽空為她挾上幾筷子菜,待後來,楊平泉掃了楊天康一眼後,他就連自己的菜都挾不著了。兩人只能看著滿桌的菜餚就米飯。
楊么一邊啃白飯一邊暗暗嘀咕,在楊家老宅裡吃飯,除了跟著楊嶽,就沒吃過什麼菜。
一頓飯吃了半刻,當楊平泉將筷子放在桌子上時,楊家的秩序又回來了。楊平泉趕了男人們去院子裡的大槐樹下乘涼打混,也不要其它妯娌,只帶著楊天智的媳婦和楊下德收拾殘局。
楊么縮了縮腦袋,向楊下禮遞了個眼色,兩人溜到門外,楊么還未開口,楊下禮扯著她道:“么姨,下德前幾日鬧著要去潭州城,被奶奶好一頓罵。”楊么不由咋舌,難怪今天楊平泉聽著這事就給臉子,下德還真是鐵了心了。
“下禮,你說,下德這事合不合規矩?”楊么猶猶豫豫地問道。她可不懂這時代家族裡的綱常,平常見下德纏著楊嶽,只是好笑,既無長輩管束,還當沒甚關係。
楊下禮嘆了口氣:“雖是出了五代的,但我昨兒偷偷聽奶奶罵姐姐時說,族裡的規矩是,你們西屋但凡有女兒必是要嫁到東屋長房的。前五代只是沒有女兒,再往前數,可是親得不得了的!”
楊么瞪著楊下禮,只來得及“啊?”了一聲,便被一個炸雷似的聲音嚇了一跳:“開什麼玩笑,這小丫頭要嫁到我們家裡來?”
楊么頓時跳了起來,一把捂住楊天康那沒遮攔的嘴,楊下禮嚇得臉色蒼白。所幸男人們在院子裡高談闊論,甚是喧譁,似是無人聽見。
楊么拖著楊天康遠遠離了楊家老宅,方鬆了手。
“方才曾爺爺和泉奶奶肯定聽見了。”跟在後面的楊下禮沒奈何地說道。楊么與楊天康互視一眼,“么妹子,你不會是想嫁給我吧?”楊天康急吼吼地問道。
楊么哭笑不得,啐道:“我什麼時候敢高攀楊家的長房長孫了?”
楊天康頓時放了心:“楊嶽出門前叫我照顧你,你可別當我有那意思啊。”楊下禮掩著嘴哧哧直笑。
楊么愣了愣,笑道:“你且放一百二十個心,只是若事臨頭了,我是混賴的,你卻怎麼辦?”
“你都能賴了,我還不能跑麼?”楊天康嘻嘻一笑,
楊么不由得撇嘴道:“你能跑到哪裡去?朝廷啥時候讓咱們種田的民戶四處溜噠了?小心抓著了,判你一個刺配千里!”
楊天康古怪一笑:“你怎麼又知道這個規矩?莫不是也想逃走?”見楊么仍是睨著他,不由輕聲道:“什麼朝廷,黃河年年漲水,天下的流民如今多了,蒙古人天天忙著花天酒地,哪裡還管得過來?”
不待楊么、下禮再說,他突然又鬼頭鬼腦地低聲道:“我小時候聽爹孃吵嘴,當初我娘也是不願意嫁過來的。”
楊么頓時緊張,把起先的疑懼丟開,罵道:“那你還說得這麼輕鬆,姑姑的本事你不知道麼?誰能強得了她?”又納罕道:“姑媽和大伯父居然也會吵嘴?現在可是好得不得了。”
楊天康搖搖頭,“你就看咱家的規矩,咱爺爺只把俺娘當兒子看,只說爹爹和二叔加起來都比不上我娘一個小趾頭!我聽說我娘從小是在咱們家長大,和咱爺爺親著呢,咱爺爺開口要我娘做兒媳婦,我娘拒絕得了麼?俺娘和你可不一樣,你是個小沒良心的。”
楊么聽得興致勃勃,沒想到楊天康又開始編排她,不由得呸了一口,回想道:“姑姑倒是從沒有對我提過這事,和你說過麼?”
“當然沒說過!”楊天康咧咧嘴,“這話要不是下禮說的,俺一萬個不相信。”
楊下禮抿著嘴,笑道:“多謝天康叔。”
三人天南海北地說了一陣,也就散了。臨了,楊天康重重拍了一下楊么的肩膀,打了她一個踉蹌,笑道:“么妹子,你這是吃了什麼仙藥,可著勁兒向上長。你看,你現在都和下禮一般高了,她還大著你三歲呢。都說女大十八變,要是楊嶽看見了,都不敢認你了。”說罷,和楊下禮笑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