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泥中珠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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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泥中珠玉(下)
楊恩捋了捋梳理得甚是華美的短鬚,不以為然地道:“小玄,自從你十多歲時和咱們家認了親,我就沒當你是外人。不瞞你說,張、楊兩家的前途、白蓮教的大事,我都沒放在心上,只有咱鍾家幾口子人過日子才最重要!”說罷,瞅著玄觀又道:“這道袍於你而言,也就是一張皮,穿也好脫也好不過是為了白蓮教,為了彭祖。你小子別拿這些個巧話來糊弄叔父,鍾家只有六個人,你們五個一個都別想跑,統統都得生兒育女,子子孫孫!”不待玄觀再說,站起身來斬釘截鐵道:“你是么兒的遠房表哥,中表之親,親上加親,最是妥當,小嶽養了么兒,但他也要叫我一聲爹,最後還是我說了算!”說罷轉身下樓離去。
玄觀坐在椅子上,撐著額頭,嘆了口氣道:“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吧?”
“我就知道他們總要算計我!”楊么從門外走了進來,冷笑道:“我這個爹果真是好啊,倒也男女看得一樣,全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一個都別想跑!”
“倒也不全是為了這個,你天天住在我這裡,總要有個說法不是?”玄觀笑道。
“怎的沒有說法?沒有你作靠山,憑著潭州的新附軍,就能讓嶽州路出公文讓張、楊兩家遷移二百里?”楊么睨著玄觀,“他們難道不知道你名聲不好?放我去泉州了,豈不是一了百了?我青樓都鬧了,還擔心什麼名聲?”
玄觀哈哈一笑道:“我也知道弄這些玄虛定是唬不住你的。你也別抱怨我了,張家的人早上路了,這兩日便到。你若是走了,哪裡又會回潭州,這事兒自然不用提了,你且忍忍罷。”
楊么哼了一聲,也不否認,斜斜靠在門邊,靜靜看著遠處將要落下的夕陽,紅彤彤的火燒雲漫布天邊,分外豔麗。
楊么見得這片景色,一時走了神,似乎又回到了遙遠前世,喃喃道:“這大元朝是不是就像要下山的夕陽,泉州就是那片火燒雲……”
玄觀走出門來,背靠牆壁,在楊么腳下箕坐,從木廊上看著天上的流雲,輕聲笑道:“原來四妹妹比為兄還要看好白蓮教,如今便開始為大元哀悼了?”
“不過是一時感慨,”楊么收斂心神,瞟了玄觀一眼,只見他眼光炯炯遙視前方,一腿曲起,淡青色道袍下襬隨意散落在木板地面,全身被夕陽隱隱罩上一層金紅色,越發顯得如玉如寶。
楊么轉開眼光,繼續道:“白蓮教雖是勢大,卻是極散,舉事有餘,成事不足,你……你若是想成就一番事業,怕還是隱忍一時方好。”說完此話,心裡卻是暗恨自家沒管住嘴巴,美色誤人,果真是男女一樣。
玄觀掉過頭來,凝視楊么半晌,方說道:“你也是如此對嶽三弟說的麼?”
楊么愕然看向玄觀,答道:“他從不和我說這些事,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所以,我從沒有說過。”
玄觀點點頭,又轉過頭去,靜黷了片刻,突然說道:“我父親姓鄒,原是黃州麻城一個小鐵匠,娶了鍾氏為妻。兩人皆是白蓮教眾,彭祖當初在袁州起事,事敗而逃,便是藏匿在我家。我那時不過三歲”
楊么轉過頭靜靜地聽著。
“一月後便事發,雙親皆亡,彭祖帶著我逃至江西,收我為徒。太一教裡不少弟子也是白蓮教眾,見著我聰明容貌又好,引介給掌教地龍道長,收了作關門弟子。如今已有二十年。”
玄觀伸直雙腿,長吐了一口氣,笑道:“這副皮囊確也好用,太一教要和龍虎教爭那朝廷御封的玄派祖師的名頭,趁著今上喜好享樂,便教我練習祕傳**、素女經,機緣巧合派到了拉章大和尚座下侍奉,倒讓我把密宗歡喜禪和道宗**兩者合一,自創了雙修大法,得了拉章大和尚的歡心,又替威順王爺**佛女,便有了威順王府做靠山。彭祖見我歷練出來,便讓我做了這湖廣行省的總壇主。”
楊么聽得他的過往,便也知他總是吃了大苦的,面色不禁柔和下來。
正說得好好的,玄觀突然斜斜躺倒,身子歪在楊么的腳邊,一邊伸出手指輕扯楊么的裙角,一邊由下至上的看著楊么,見得楊么一步不動,只是冷冷瞪著他作為,不由笑道:“四妹妹這性子倒有點像蒙古女子,我行我素,葷素不忌。”
楊么一言不發看著他,突然道:“葷素不忌的來了,你還不應付去?”轉頭就走,玄觀一扭頭,魯魯真郡主的馬車正向小樓馳來。
楊么知道,魯真真一來,玄觀絕難有空管她。她躲在房中將頭髮打散,仿著潭州城裡女子的樣式,紮了兩個圓髻,又在額頭上打下些流海,稍稍遮住四分之一側臉。
梳好頭後,楊么在楊雄送來的一堆衣物、首飾、脂粉中尋了一套城裡常見衣裙換上,抹上粉底胭脂,頓時換了一個人一般,完全是一個潭州本地纖細俊雅的良家子,哪裡看得出當初的嶽州來的鄉下小姑娘。
楊么滿意在向鏡中人點點頭,挑出兩件金飾放入隨身的小花囊中,拿上楊恩給她備好的身份路引,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她騎馬繞到了西門,將馬匹寄放在城郊的一家民戶裡,施施然地進了城。
此時天色將晚,太陽的大半邊臉都落入地平線下。楊么急急忙忙從城西趕到城南,看著溢香園邊的五大商行貨站已是掌起燈來,方撐著腰喘了口氣。
眼看著貨站一時不會關門,楊么掉頭找了家當輔,按照時下的金價把首飾當成了五張共五十兩的中統銀鈔外加十幾枚銀幣。
從當輔出來後,楊么進了溢香園對面的稻香村糕點店,買了兩斤最好的糕點。
楊么提著糕點走近貨站,踮著腳尖一掃,多虧她眼力好,一眼便在櫃檯邊看到了當初示警於她的李二。
估摸著李二的樣子,似是要下工,楊么走了上去,施了一禮,道“小哥,還記得我麼?”
李二哪裡認得出來,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倒是櫃檯後面的王管事正巧轉了出來,細細打量了楊么一眼,笑道:“姑娘好,小李,這就是前幾日來問潭州驛站的那位小姑娘。”
李二驚了一跳,左看右看,方紅著臉結結巴巴道:“這位姑娘……小姐,我……小人一直沒認出來。”
楊么向王管事施了一禮,笑道:“大叔貴姓,小女子姓楊,今日特來謝過大叔指路。”又向李二感激道:“小哥貴姓?那日蒙小哥指教,今日特來拜謝。”
李二連連擺手,侷促道:“不值得什麼,小人叫李二,小姐叫我全名就是。”
王管事呵呵而笑:“楊姑娘有心,鄙姓王。”
楊么笑道:“李二哥客氣了,小女子原是鄉下來的,哪裡是什麼小姐,家裡排行老么,李二哥喚我么妹就是。”說罷雙手捧上糕點,向王管事與李二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王管事到底是外頭跑見過一些世面的,客氣兩句,見楊么堅持,便接過糕點,一斤留給李二帶家去,一斤拆開給眾夥計分食。又端了店裡的板凳,請楊么坐下歇息。
此時眾夥計大半下工回家,只有逢值的幾個守在外頭,店裡剩下王管事、楊么、李二三人,王管事催著李二帶了糕點回家吃飯,自家一邊當值,一邊陪楊么述話。
王管事笑道:“楊姑娘看來是尋到貴親了?”
楊么點了點頭,回答道:“多謝王叔掛心,已經尋到了。”楊么隨意看了看,貨站裡堆著盡是西域、東北來的各式氈、毛、皮貨等物,不由問道:“王叔,貴商行的貨是要運到哪裡?”
王管事看了楊么一眼,指了幾處,道:“一批泉州、一批廣州,還有一批要達至上海。”
楊么眼睛一亮,探問道:“王叔,貴商行在泉州也有分店麼?”
王管事笑道:“潭州五大商行聯合,在泉州、廣州、杭州、上海、揚州等朝廷設了市舶司的港口都開了分店。姑娘可是要去泉州?”
楊么見被這精明管事揭破心意,順水推舟,微微一笑,問道:“王叔說的正是,正要請教王叔,泉州城裡商家可需要通曉藏、回、蒙、天竺語的通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