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歷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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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歷亂世
看得這四字,楊么胸口一口氣頓時接不上來,昏頭轉腦,顫抖著把信捧在眼前反覆看了又看,又在牛皮信封袋裡再三摸索,到最後將信封內側整個翻了出來,抖了又抖,終是再無其它。
楊么仰躺在馬車上,左手慢慢將信紙握成越來越小的紙團,忽地蹦了起來,卻重重撞在有半人身的車頂上。馬車頓時被她撞得一陣搖晃,楊么抓起荷葉包的乾糧,從視窗用力擲出了馬車。
張服辰和玄觀俱都探頭進來,只見楊么瞪著雙眼,惡狠狠用力將手上的紙團撕成粉碎,扔到一邊,抓過被子矇頭就睡。
兩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多問,直到入夜時分進了平江縣城,玄觀設法尋了處宅子,停下了馬車。
楊么冷著臉下了車,心裡卻只是煎熬。待要去尋楊嶽,又怕那逆倫的惡事,待要依了這信上所說再不相見,偏又已經在楊嶽身上寄了許多情誼,將他當作這世上唯一可信之人,一時之間哪裡又收得回來?她自家原也存著這絕離的打算,卻沒想到楊嶽做出來,卻是這般讓她傷心!
這落腳的宅子似是個官宅,雕樑畫棟可見當初的風光,雖是處處有水漬,顯是被水泡過,卻被收拾得乾淨整齊,只是人蹤稀少,想是原來的主僕俱是逃難在外,只有一個行動不便的老者奉上三菜一湯,並一桶碎米煮成的飯,便出去侍候騾馬牛車了。
楊么默默吃著晚飯,張報辰幾次喚她,都沒有聽得入耳,吃完後自顧自地回了分給她的睡房,勉強撐著躺到**,便已是全身無力。
玄觀吃完飯後,出門辦了些私事,回到宅中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楊么房中探問,卻瞅著一個人影閃進了楊么的房門,他微微一笑,自回房中安歇。
張報辰輕輕推開沒有關死的房門,走到床邊,藉著燭光看到楊么睜得大大的雙眼,不由勸道:“么妹,你平日老是說我死心眼,如今又有甚事,值得你如此傷神?”
楊么此時比早上要好了許多,見張報辰來勸,慢慢起身,靠在床邊,輕聲道:“報辰,你且陪我說說話兒,可好?”
張報辰點點頭,坐在床邊,問道:“你想說什麼?我總是陪著你的。”
“報辰,你和我說說,當初你知曉他是個男子時,怎生死的心?”楊么看著桌上的燭光,幽幽道。
張報辰一愣,摸摸頭,回憶道:“我也沒甚辦法,再難受,他是個男子,總是不可能,心自然就死了。”
楊么呆呆地看著張報辰,喃喃道:“是啊,總是不可能的……”趁著張報辰不注意,抬手抹去眼角的淚珠,問道:“你如今日日要對著他,心中也不難受?”
張報辰裂嘴一笑,爽快地答道:“他一身男子裝束,又是那樣英氣,沒有一點女子的樣子,完全是另一個人,我只當他是大哥,哪裡會難受呢?”
楊么聽到此處,也不由笑了起來,握著張報辰的手道:“報辰,真是謝謝你了。我若是似你這般直性子,倒真是好了。”
張報辰雙手握住楊么的左手,誠懇道:“妹子,雖不知是什麼事,你若知是不可能的,也就放手罷。沒得累了自家的身子。”
楊么點點頭,張報辰見她有些睏倦,站起身來告辭,臨走前突地回頭,躊躇半晌又說道:“妹子,你若是沒有中意的人,到你滿了十五,我們就成親吧。”
饒是楊么歷世已有幾十年,也不由被張報辰這句話驚嚇到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從**彈了起來,瞪眼叫道:“你說什麼?”
張報辰素來怕她,頓時倒退了一步,看著楊么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道:“這幾日我細細想了,那日小嶽哥雖是說,將來要將你嫁給楊天健,但他一向疼你,怎會如此?定是推脫之辭。我……我雖然不是那樣中意你,但還是很中意你,所以,我們……嗯,我是真的中意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楊么耐著性子聽他結結巴巴說完,抓住枕頭向張報辰劈臉丟了過去,罵道:“見你的大頭鬼了!什麼這樣中意,那樣中意的,你當我不知道麼?你心裡有個喜歡的模樣兒,你想著沒指望了,恰好身邊有我這個看著順眼,性子合得來,長輩們又喜歡的,也就不管自個兒喜歡不喜歡,閉著眼娶了就是!你說,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張報辰一時點著頭,一時又連連擺手,急急地道:“妹子,我……我是喜歡你啊。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女子裡除了我媽、我三姐,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楊么呸了一聲:“你蒙你自己呢!我問你,若是有個和玄觀大哥扮上裝那樣品格兒的女子,你是喜歡她,還是喜歡我?”
張報辰吞吞吐吐道:“你不是和我說,那都是扮戲麼?我想著,世上也是沒有那樣的女子的……你說得對……”
楊么氣得七竅生煙,指著門大叫道:“你這個笨蛋,還不給我出去!再說這些混帳話,我就真生氣了!”
張報辰哪裡還敢呆,一邊說著:“妹子你消消氣。”一邊趕緊溜了出去。
楊么瞪著關上的房門,喘了幾口粗氣,平靜下來,只覺得多想無益,到底是累極,便慢慢睡了過去,便是耳邊隱隱的輕笑聲也未聽見。
二日清早,三人上路,楊么沉著一張臉,一頭鑽進車裡矇頭大睡。張報辰小心趕車,玄觀還是瀟瀟灑灑地騎著馬,出了平江縣城,揮鞭笑道:“此去潭州,有半月的路程,楊家叔父和楊雄大哥正等著我們呢!”
一路上,張報辰再未敢提起成親一事,楊么心裡卻頗為不安。張報辰雖然純然,卻素來是個心裡有主意的人。他若是一意孤行,張、楊兩家的長輩定是樂觀其成,便是姑媽也未必不和玄觀一樣的心思。
楊么歷來就有遠走高飛之心,因著沒半點立身之本一直未敢妄動,只是攀附楊家,後又因著楊嶽真心,便想終有他護著,全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想到世事百變,楊嶽絕離,報辰相逼,局勢雖危,憑著她的手腕,與之周旋未必保不得平安——楊么獨自踏入潭州城北大門的時候,冷笑著自言自語道:“何必如此!姑奶奶不侍候了!”
她本是極獨的性格,難得親近一個人,如今既是不能依賴楊嶽,也狠下一條心要歷一回世,免得日後處處受制,便也不管自家世事不明,尋個空子從玄觀的庇護下跑了出來。
潭州,湖廣行省大鎮,是長江中游各地連線泉州的必經之地。楊么前世常遊此地,雖光陰倒流,世態全非,但仍是讓她生了一份親近之感。
楊么看著頗為巍峨的城門樓,也不管門前多少門卒盤查,徑直走了過去,如前幾日在其它縣城一般,那門卒們哪裡管她,早散了坐到一邊聊天打屁,見著有些體面的方上去奉承一二,得些賞銀。
楊么走在潭州城的北城區,自湘江水面吹來的涼風輕巧地躍過城牆,有意無意撩起她的裙角後,又將滿地的梧桐落葉掃了個旋兒,便得意洋洋地向城內匆匆奔去了。
湖廣行省有湘、資、沅、醴四水流入洞庭湖,此次洞庭湖大水,湘水自然也被波及,臨近湘江的潭州城北城區被淹沒,城牆上尤有水漬。
但此時的潭州城人聲鼎沸,繁華尤勝往日,便是北城多是貧民所居,仍是人來人往,小販們擔著小吃、舊衣、舊書、柴木、籮筐等物什穿行在小巷裡叫賣。
楊么背上揹著一個包袱,內裡不過幾件秋衣與冬衣,手上提著乾糧包。懷中小花囊裡塞著玄觀給的五粒金豆,一邊走著,一邊慢慢觀看城內景緻。
她還是鄉下女子打扮,扎著一根黑亮的髮辮,一身絳色衣裙。布料雖然不過是尋常松江綿布,但那顏色卻是她用楊相帶回來的回回茜根,按著《農書》裡的法子,染制而成。有錢人家尚且希罕,貧民裡更是少見,平白惹來不少姑娘羨慕的眼光。
楊么卻渾沒注意,她心智雖已在前世成熟,但今世所處的世界已是全然不同,說到這歷世的經驗其實也如白紙一張,她雖有自知,卻仍未曉得厲害。
楊么只顧遊覽街景,忽見得正街對方衝出一群人,頓時將人流衝開,人人走避,楊么躲到一家屋簷下,只見百十來個目光呆滯,衣裳襤褸,赤腳蓬髮的奴隸,踉踉蹌蹌地走著,枯骨樣的腳腕上以鐵鏈相連,鐵鏈拖在麻石路上,嘩嘩直響。
這群人身後幾個蒙古人揮動著皮鞭喊道:“你們這些驅口,還不趕緊走著,誤了佛爺爺的日子,一個都活不了!”
皮鞭重重地砸在“驅口”們身上,趕著他們出門向城郊走去,原本腳步沉重的驅口們因著這痛人的皮鞭,突地加快了腳步,有個小販一時躲閃不及,被撞到了一邊,退到了楊么身旁,此人身形極為高大,便是楊么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只見此人不過三十左右,額高面方,身寬臂長,相貌堂堂,尤是面上常帶微笑,叫人見之可親可近。他肩上挑著一大捆土布,手持一個小面鼓,顯是一個走街穿巷的小布販,見楊么望來,手撫頭上斗笠,微微點頭。楊么不覺一笑,轉回頭去。
“驅口”們過去後,十幾個蒙古武士趾高氣揚,策馬狂奔出了城門,身後一片人仰馬翻,接著更有一些紅衣番僧並一些高冠道士騎著高頭大馬,由一些小喇嘛、小道士開道,懶洋洋地向北郊而去。
此時,一個面目硬朗的少年靠在那布販身邊,低聲問道:“徐大哥,這些番僧是哪裡來的?”
徐大哥輕聲答道:“你不知道麼?武昌威順王爺府裡的拉章大喇嘛,看中了潭州城北門外的一塊寶地,要建歡喜堂。”
“什麼歡喜堂?”徐大哥正要回答,擠在一處的路人說道:“京城裡的不都興這個麼?依我看,建了佛堂後,太一教的道觀什麼的也要跟著建起來了……”
“太一教?王爺寵信的玄觀道士不就是太一教的麼?聽說他還是王爺灌頂師父的關門弟子?洪水不過方退了不到一月,聽說到處都有無家可歸的流民,怎的還是如此?那些民戶哪裡還有活路?真是作孽!”議論的路人頓時多了起來。
“什麼活路,方才那些人就是失了地的流民,現如今成了王爺的驅口,趕著去建歡喜堂!”
楊么不知怎的,臉上有些發紅,正要悄悄退走,卻發現那徐大哥也扯著少年走前一邊,只聽那少年說道:“玄觀?徐大哥,這個玄觀是不是就是你的師弟——”
“小倪!”徐大哥立時打斷他,回頭看了楊么一眼,那少年頓時眼神銳利地瞪了過來,不料見得卻是一個俊俏少女,不免一愣,眼光溜到一旁。
楊么心中暗驚,沒料到半路甩掉玄觀、張報辰後,居然在潭州城裡遇上了玄觀的師兄。她暗暗觀察徐姓男子,極是納罕,心裡嘀咕:這男子一身俗家裝束,不是道士也不是喇嘛,難不成也是彭瑩玉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