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你放手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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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你放手吧！（四）
一連三日，詠瀟衣不解帶地在床前照料著詡凡。熬藥、喂藥、甚至於擦身這種事她都會親力親為。在內心深處，詡凡已經是她最親近的人，她認為根本無須避嫌。身體上受再多的累她都無所謂，因為這是她心甘情願的，只是她必須時時忍受病中的詡凡總在無意識裡喊出流霜的名字。
每當這時，詠瀟只能是一臉無奈的苦笑。她很佩服自己的耐力，從一開始的惱怒不已到如今的淡然處之，她想不佩服自己都不行呢！唉，和一個病得已經糊里糊塗的人又何必計較太多，隨他去吧！可是，每一次聽到詡凡那樣柔情萬種地呼喚著流霜的名字，她的心上就像是被割了一道口子，幾日下來，她的心不免傷痕累累。
她的精心照顧沒有白費，詡凡逐漸康復。病後的第四天一早，詡凡徹底地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的一剎那，他就看到了詠瀟趴在他的床邊熟睡著。那張滿是疲倦的面容讓他的心為之一顫，這幾日零散的記憶重新迴歸大腦，雖不甚完整，但至少使他明白詠瀟為了他都做了那些事。明白之後，負疚感油然而生。今次若沒有詠瀟，他的下場勢必會很慘。由此看來，人無論如何都需要有個伴侶在身邊相依相持才好！
身體恢復知覺以後，詡凡渾身都是痠軟的，他不禁動了下身子，雖然動作很輕，但還是驚動了熟睡中的詠瀟。
詠瀟睜開了睡意朦朧的雙眼，模糊不清地問：“詡凡，你要什麼？”
“詠瀟，你太累了，回房睡吧！”
“嗯，好——”詠瀟下意識地應著，而後，她陡然清醒過來。當看到詡凡關切的眼神時，她驚喜交加地喊：“詡凡，你醒了？你感覺還好嗎？”
“除了身上沒什麼力氣，其他都還好！”詡凡微笑著說。
“這幾日你都沒怎麼吃過東西，當然會覺得沒力氣！我馬上讓他們給你弄點吃的，你要吃什麼？白粥還是湯麵？”詠瀟說著，人已經向門口走去。
“詠瀟，
你回來——”詡凡急忙叫住了她。
“怎麼了？”詠瀟掉轉頭又回到床邊，“你不餓麼？”
“現在還好！”詡凡支撐著要坐起來，無奈躺了這麼久，身上軟綿綿地沒有一點力氣，最後在詠瀟的幫助下才勉強坐好，但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詠瀟見了，不禁埋怨道：“你還沒復原，何必逞強？”
“躺了這幾日，難受的很！若再不活動一下，人只怕要廢了！”詡凡玩笑道。
詠瀟也笑了，眼光痴痴的、柔柔的落在他的臉上，一刻也不願離開。她暗自思忖：愛了他這麼久這麼久了，兩人之間還從未這樣近距離地接觸過。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魔力，可以讓她的心為之牽絆了十幾個春秋，卻還那麼地無怨無悔。有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了一個男人這般地執著和痴迷究竟是何原因？是因為愛他？抑或是因為這男人眼中從未有過她的存在而讓她心生怨氣，繼而演變成了一股綿綿不絕的佔有慾。有了這樣奇怪的念頭之後，她更加寢食難安。最後，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壓制住這個奇怪但卻絕對真實的想法，她寧肯相信自己是因為愛他，對，只有這一個原因，是因為愛。這個理由美好而又充分，使她處於糾結的心得到了暫時的平靜。
詡凡在詠瀟如此直白地注視下有些無處遁形，略略避開了她火熱的眼光，滿含感激地說：“我這場病來勢洶洶，若不是有你，還不知道會怎樣？真不知要如何感謝你才好——”
聽著這一席近乎於虛偽的客套話，詠瀟輕輕地皺了皺眉，忽然開口問道：“你真的要感謝我麼？”
詡凡呆駐了片刻，不由自主地回答：“當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詠瀟點了點頭，又問：“我可以把這句話當做一個承諾嗎？”
此言一出，詡凡心中開始有了種揣測不安，不覺後悔自己將話說得太滿，以至於忘記了要留一絲迴旋的餘地。他不敢再貿然開口了
，只得訕訕地牽動了下嘴角。
詠瀟見了，心中冷笑，原來還是如此。在他心目中，還是不肯輕易對什麼人許下諾言，又或許他的所有承諾早已全部給了葉流霜，他不能再不負責任地說一些空泛的誓言。
“詡凡，是你說的，只要你能做到的都會答應！怎麼，這麼快就想反悔了？”
詡凡低低嘆了口氣，輕聲說：“詠瀟，那不可能！”聲音雖輕，卻異常堅定。
詠瀟的神色明顯是受傷了，但一瞬間過後，她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地問：“什麼事不可能？”說著，她閃電般地吻上了他的脣，短暫地觸碰之後，她用發亮的眼睛望著他，“是指這個嗎？”
完了！詡凡覺得煩惱不已，當下的情況簡直可以用糟糕之極來形容了。他不禁埋怨起自己來，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會生病？此時此刻，自己完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很瞭解詠瀟的個性，正是因為有這一層瞭解，詠瀟反而會讓他感到害怕。兩人之間的關係處境現在是極其微妙的，處理不當則會傷人誤己，遺憾終生。
殊不知他一臉複雜晦澀的表情已經將他的心事徹底出賣，詠瀟就那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睛，脣邊的一點笑意慢慢擴散，“你要怎樣才肯接納我？”
這無疑給詡凡出了道難題，“我永遠都不會接納你！”這句話在嘴邊徘徊了許久還是被他硬生生地嚥了回去。這般絕情絕意的話他實在是難以出口，就算他並不愛她，但也不願看到她為此難堪。思來想去，他只能說：“找到流霜之前，我無法給你任何答案！”
“噢？那麼如果永遠也找不到葉流霜，你，要去做和尚嗎？”
詡凡傻住了，這是他的禁忌，他從來也不敢想如果找不到流霜他該怎麼辦？他拒絕這樣的念頭出現，而今，卻被詠瀟瞬間打得粉碎。詠瀟，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會把人逼到無路可退，還不能大聲呼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碎落一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