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除夕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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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除夕夜(上)
第76章 除夕夜（上）
和惠妃對視，如意心虛，便又把頭低下，恰逢熹貴人進來，坐在如意的右側。
如意問道：“為何今日這麼晚？”
熹貴人小聲說道：“早來了，被皇后娘娘喊去問了會兒話，皇上過來了才得脫身。”
如意問道：“皇后娘娘可曾說些什麼？”
熹貴人輕輕的拍了一下如意的手，“放心，我沒事，我已經不是當初的熹貴人了。”
由於事先沒有安排良琴的位置，良琴一直站在惠妃的身後，香穗向敬貴妃請教該如何安排良答應的位置，敬貴妃說道：“你忙你的，惠妃領過來的人，叫她自己安排便好。”
惠妃還未來得及叫人給良答應安排位置，玄燁手挽著苓華款款而來，諸人請安之後，苓華坐在那個本應該屬於她自己的位置上，笑看著周圍的諸人。
苓華的驕傲的，也只有這份驕傲，支撐著她走到了今天，身子早已經油盡燈枯，但是妝容依舊精緻，鳳冠下的髮絲，梳的一絲不苟。
敬貴妃是個保守的人，所以除夕的宴席和節目同往年沒什麼倆樣，一番敬酒和祝願之後，便又開始點了摺子戲，戲曲都是敬貴妃安排的，挑的也是玄燁和苓華愛看的曲目，敬貴妃無心聽戲，仔細留意著宴席缺少了什麼，還有哪裡不足。
苓華半眯著眼睛，眼中含笑，時不時和玄燁耳語著什麼，如意看著，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股子酸氣，低頭看著自己眼前的飯菜，眼淚在眼睛之中打旋兒。
臺上的老生咿咿呀呀的唱著，如意卻是一句也沒聽懂，一側的熹貴人拉了如意的衣角，“姐姐若是覺得身子不適便先告退回去吧，這守歲要守到明天，姐姐懷著孩子，哪能吃得消！”
如意點了點頭，說道：“等下我便去向皇上，皇后娘娘告退。”
趁一段子戲曲完畢，未等如意開口，玄燁便先發了話，“佟嬪現在懷著身子，不必在這裡守歲，可先行回去安歇。”
如意如釋重負，起身謝恩，便匆匆而去。
惠妃呵呵一笑，“皇上，如今宮裡懷著身子的嬪妃，可不只有佟嬪一個人呢！”
玄燁這才發現惠妃身後站著的良琴，問道：“良答應也可先行退下。”
玄燁沒有用回去歇著，只是讓她退下，良琴自知現在的身份也說不得什麼，便起身行禮，不敢說臣妾，說了一聲奴婢遵旨便匆匆離去。
發現如意在前面，良琴快走幾步，追到如意身邊，“小主。”
彷彿有千言萬語，此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巴巴的看著如意，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如意回身拉了良琴的手一下，從懷中掏出帕子，“大過年的，哭了多不吉利。”
良琴努力的笑了一聲，說道：“良琴知道，良琴就是忍不住想哭。”
如意只得軟語安慰，“你現在也是要做額孃的人了，你不開心，孩子也是知曉的，一切都過去了，該笑。”
良琴強忍著眼淚，說道：“若不是小主從中奔走，良琴和孩子恐怕早就是辛者庫一對孤魂野鬼了。小姐大恩大德，良琴沒齒難忘！”
如意見良琴又要行禮，忙拉起她，說道：“如今你也是皇上封的答應，不應再像之前一樣唯唯諾諾了，好好的生下孩子，生活也算是有個盼頭。”
良琴臉上閃過一絲苦澀，“小姐，你對良琴，可謂是用心良苦。良琴想，若是能夠在小姐身旁一直侍奉小姐該多好。”
聽良琴叫她小姐，如意彷彿覺得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良琴也感慨頗深的重複了一遍，“是啊，再也回不去了。”
如意未曾覺察到良琴神色的變化，莞爾一笑，“反正已經回不去了，所以人還是一定要向前看的，等到孩子出生，我們就會覺得，唉，怎麼這麼快就老了呢！”
良琴也跟著笑了一下，並不回答。
十字路口，如意問道：“你如今住在哪個宮裡，明天我叫蓉兒給你送點補品過來，也算是新年禮物吧！”
良琴說道：“我現在住啟祥宮，同惠妃娘娘的翊坤宮相鄰。”
如意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啟祥宮，那裡荒廢了好久了，你一個人住進去，太不方便了。”
良琴拉住如意的手，“小姐，啟祥宮再荒蕪，也比不上辛者庫，至少，這方寸之間，便是我的天下。”
是啊，比起在辛者庫那間狹小陰暗的房間，啟祥宮好的不只是一星半點兒，但是住在那個地方，怎麼想都覺得荒蕪。
同良琴分別，如意腦子裡亂七八糟，她現在最愁心的一件事情，便是如何說服玄燁讓良琴搬到東宮殿來與她同住。
良琴在長廊的盡頭轉彎，月兒低聲說道：“小主，方才看佟小主的樣子，似乎是對小主蠻在乎的，要不然我們……”
良琴冷冷的打斷月兒，“我同她處了十幾年，她是什麼性子我會不知道！若是不涉及到她的利益，好姐妹能夠恩愛百年，若是踩到她的底線，她翻臉比翻書都快，在這後宮，我們只有依靠惠妃娘娘了。”
月兒還是有一絲的猶豫，“小主，你這樣是傷天害理啊，好短短的一個孩子，那也是一條生命，不能隨便就這麼被我們殺死了。”
良琴怒目圓睜，對著月兒說道：“他們是命是命，我和我的孩子命就不是命！憑什麼！皇上把我放出來之後便不聞不問，我肚子裡懷的，也是皇上的孩子！”
月兒見良琴憤恨的目光彷彿要噴出火來，忙安慰道：“小主的孩子自然也是皇上的孩子，不然皇上為何把小主放出來，還要惠妃娘娘來照顧小主和小主的孩子！”
良琴冷哼一聲，“哼，她安的又是哪門子心！”說完，便腳步匆匆的向啟祥宮而去。
惠妃是個挑剔的人，吃的用的，就連看戲，也專門挑一些文縐縐矯情的戲碼，臺子上的鶯鶯在後花園賞花，從牡丹花賞到了月季花，張生和紅娘還沒有出來，徒留鶯鶯一個人在那裡空杯談。
惠妃把跟前的茶水喝了個精光，說道：“喲，這戲子是從哪裡找出來的，牡丹亭都快唱成紅樓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