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鳳印歸何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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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鳳印歸何處(下)
第324章 鳳印歸何處（下）
玄燁站在愨寧身後，一副居高臨下饒有興致的樣子看著她，一句話不說。
貞兒站在一旁，被玄燁禁了聲。
愨寧自言自語的說道，“早知道便對皇上實話實說喜歡畫畫便是了，何苦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我現在一閉眼睛，眼前都是一枚一枚的錢幣，我看這錢還未曾數完，我整個人便要完了。”
“嗯，有這等感悟，看來也是知道欺君之罪的後果了。”玄燁在愨寧頭頂上說道。
愨寧一驚，站起身來，“皇上什麼時候來的？”
貞兒還未曾回答，玄燁便說道，“在你抱怨朕整你的時候來的。”
愨寧低著頭，撒嬌的說道，“皇上，其實臣妾一點兒都不喜歡數錢，求求您換一個差事叫我做好不好。”
玄燁見她如同小貓一般的溫順乖巧，心中一軟，寵溺的說道，“這是內務府四個小太監半個月的活計，你自己想要一天完成卻是難為你了，但是呢，君無戲言，朕說出去的話，便是無法收回了。”
愨寧哭喪著一張臉說道，“皇上，若真是如此，皇上乾脆給愨寧一把剪刀，愨寧也去找我那可憐的姐姐去做伴兒罷了，愨寧自出生以來便被捨去了尼姑庵裡，沒爹沒孃，嫁了別人做小老婆，誰料還處處被欺凌！”
玄燁皺著眉頭問道，“這這般如潑婦一樣的說辭，是跟誰學的！”
愨寧歪著頭問道，“皇上這話什麼意思？莫不是皇上覺得之前跟臣妾很熟麼？”
玄燁咳咳一聲，“雖然說呢，朕的旨意是不可能收回的，但是朕可以考慮叫內務府多派幾個人過來幫你完成，就是不知道寧兒是不是需要……”
“需要，需要，萬萬分需要，皇上，臣妾真的很需要呀！”愨寧說著，雙手拉起玄燁的衣袖，如同小孩子一般的祈求著。
若是換做別人這般，玄燁或許會立刻便答應了，眼前這次是愨寧，這般的祈求，他從未曾見過，心中享受著這樣的感覺，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咳咳，一桌之隔。”
關鍵時刻，愨寧方知玄燁才是欲擒故縱的高手，如此這般，那一桌之隔的約定豈不是就這樣輕易被打破了，不行，才不能這快落入玄燁的圈套，她一本正經的說道，“皇上明明就是個很小氣的人，卻又在這裡裝大度，臣妾怎麼玩兒都玩不過皇上，沒趣！”說完，便低下頭一枚一枚的數著錢幣，把玄燁涼在了一邊。
如此任性的做派，玄燁終是又體會了一回，只得繳械投降，附身在愨寧耳邊說道，“怎麼？生氣了？”
愨寧板著臉，似沒聽到一般，把數好的錢幣放在袋子裡，然後打結，在冊子上的人明那裡畫上一個紅紅的對勾。
玄燁見這會是來真的，便給小德子使了個眼色，小德子是多麼聰明的人，對著身邊的小太監耳語道，“快去內務府讓小林子多帶幾個人過來。”
玄燁坐在愨寧旁邊，說道，“朕同你開玩笑，你卻又惱了臉，真是小孩兒心性，過來歇一歇吧，朕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整你！”
愨寧轉頭，一動不動的看著玄燁，一雙眼睛我見猶憐，玄燁不解的問道，“怎麼？”
愨寧問道，“皇上答應臣妾的獎勵還算不算數？”
玄燁哈哈大笑，“你個貪心的，算數，朕說過，君無戲言，怎麼能夠不算數。”
小德子看到此番場景，方才明白這位新貴妃娘娘的手段，果真是厲害，不卑不亢，欲罷還休，他跟了皇上這麼多年，就算是皇上再寵愛之前的皇后娘娘，也未曾像對這位愨貴妃一般的寬縱。
愨寧起身，說道，“太好了，臣妾便知道皇上是一個說話算數的人，臣妾想要，想要……”
玄燁看著愨寧一雙眼睛飄忽不定，問道，“說罷，想要什麼，朕都會答應你。”
“臣妾想出宮！”愨寧終於說了出來。
“可以！”玄燁回答的乾脆利落。
“啊！”這倒是超乎了愨寧的想象，“君無戲言？說話算數？”愨寧怎麼都覺得這裡面是一個圈套。
玄燁微笑道，“對，說話算數，過幾日便是歸寧的日子，按照民間的傳統，新嫁娘婚後要回孃家去拜會父母，到時候朕同你一起回去。”
“就知道天下沒有那麼好的事情，這個本來就是臣妾應該有的福利，這個不算，換一個！”愨寧的眼神之中頓時又沒有了光彩。
“換一個？”玄燁矮身坐在愨寧身邊，說道，“你這麼聰明，要不然你替朕打理後宮如何？”
愨寧頭搖的同撥浪鼓一般，“不要！臣妾為何明明是贏了，還要為自己找麻煩？”
玄燁問道，“哈哈，別人都搶的寶貝，你卻覺得是麻煩？”
愨寧重重的點頭，“怎麼不是麻煩，皇上你後宮裡那麼多的妃子，每一個妃子都不一樣，想法自然也不一樣，所以就要花很多時間來想要如何同每一個人相處，還要協調好每一個人之間的關係，若是協調不好，便會落人口是，這等受累不討好的麻煩，臣妾不幹！”
玄燁呵呵一笑，“你倒是想得明白！”
愨寧雙手抱頭，身子向後躺了下來，“出家人四大皆空，自然是不喜歡追名逐利的。”
玄燁見她一副認真的樣子，忍俊不禁，問道，“出家人，你會念幾部經，念給朕聽聽。”
愨寧張了張嘴，卻一部也說不上來，枉稱自己的出家人，這經文都隨著那次落水忘得一乾二淨了，她尷尬的說道，“誦經這等事情，需要誠心誠意，沐浴更衣，焚香半日，方可彰顯對神靈的尊重，現在臣妾數錢數的滿眼銅臭，這樣誦經，豈不是對神佛的褻瀆！”
愨寧這般論調也只有她自己能夠說服，偏偏玄燁就慣著她，聽她這麼說，伸出大拇指讚歎道，“原來如此，難怪這些年朕許的願沒有一個實現的，下次寧兒要誦經的時候，一併帶上朕如何？”
愨寧被玄燁動扯西扯，竟然忘記了要獎勵這件事情，她轉頭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似是前生便與他有過糾纏不清的孽緣，叫她難以自拔，愨寧不由的伸手觸控他微皺的眉頭，問道，“皇帝姐夫是不是便要天天板著一副面孔，才會讓人感覺到天威不可侵犯，其實您笑起來比我見過的最美的男子都要美麗。”
玄燁眼神之中蒙上了一層霧氣，問道，“你見過的最美的男子，是什麼樣的？”
愨寧不由的自己也笑了，“我自幼便去了清水庵，能見過什麼樣的男子，但是少女懷春的時候應當是有一個的吧，青衣飄飄，書卷氣濃，眉目雋秀，大抵就是這個樣子吧！”
玄燁本還和煦的臉上蒙上一層陰沉的氣息，問道，“若是你見到那樣的男子，豈不是要背叛朕了？”
愨寧呵呵一笑，“皇帝姐夫這麼多的妃子，難道還不允許別人心中想一想，現實生活之中，哪裡會有那樣的男子，我方才所說的，是山海經青丘狐仙罷了。”
玄燁半天不語，愨寧也不再說話，她現在方明白原來玄燁的雷區在這裡，今天總算是摸到了，以後知曉了，便要躲著這雷區走。
愨寧也不言語，自己起身，準備悄悄的退到一邊，三十六計走為上，卻不曾想腰間的荷包掉了出來，玄燁倒是比她手快，伸手撿了起來。
那荷包是貞兒為她秀的，普普通通規規矩矩的一隻荷包，愨寧想著應當沒什麼反常，伸手說道，“女兒家家的東西，皇帝姐姐也感興趣？”
玄燁看著那荷包，見愨寧面上鎮定，但是眼神裡卻是一副飄忽不定的樣子，便知曉這其中定有貓膩，伸手便把裡面的東西一併掏了出來。
愨寧怕玄燁再翻臉，忙解釋道，“這是我阿瑪和額娘留給我的，我戴在身上……”
玄燁雙手捧著那一束頭髮，雙手顫抖，眼圈中的眼淚不由的落了出來，往日重現，昨日的舊情依舊還未曾散去，那一夜，他萬念俱灰，親手剪下的髮結，如今再此出現在他的眼前，叫他怎能平靜的面對眼前這個人。
是，她是如意，她回來了，不管她是真的忘了也好，故意忘了也罷，現在這樣，再也不能讓她從自己身邊消失了。
愨寧不知道玄燁為何看著那一束髮結會如此的激動不已，莫非他已經看出是自己在說謊，氣憤到不能說話，所以哭了出來，想著這樣的欺君之罪會不會砍頭，但是想想，佟家在朝堂之上的地位，皇上定不會因為一縷頭髮要了她的小命。
“皇上，皇上。”愨寧輕聲的問道，“你若是實在喜歡這荷包，臣妾送你便好了，只是那個髮結，對臣妾來說很重要，臣妾……”
玄燁把髮結裝在荷包之內說道，“這本就是屬於你的，朕，朕不會奪人所愛的。”說完，把荷包交到了愨寧的手中。
愨寧掩飾的笑笑，“皇上，已經到了午膳時間，不若叫貞兒和小桂子他們準備了午膳皇上吃過再走。”
玄燁點頭，“也好。”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愨寧的身上。
愨寧隱約覺得這髮結肯定有事，不然玄燁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反常，可是到底又是什麼呢，方才自己隨口亂說是阿瑪和額孃的，現在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愨寧喚了貞兒傳膳，見皇上留在坤寧宮用膳，整個坤寧宮上下更是喜不自勝，一個一個的都覺得眼看得寵的日子就要來了，以後跟著愨貴妃，走到哪裡都能夠揚眉吐氣，本就是後宮之中最高位份的主子，為何要在其他人面前低人一等！
午膳很快便奉上，廚子做的一碼的京菜，濃油赤醬，愨寧知曉這其中的規矩，便同著奴才們一起侍奉玄燁用餐。
玄燁對於眼前這變化倒是感覺很訝異，問道，“怎麼，你不坐下來同朕一起吃麼？”
愨寧乾笑一聲，“不了，不了，臣妾剛剛吃了好多點心，一點兒都不餓，臣妾侍奉皇上午膳。”
玄燁說道，“你這般的生疏，朕倒是覺得不自在了。”
愨寧趁機說道，“臣妾其實自知有罪，不敢在皇上面前矯情了，方才那荷包裡的髮結，臣妾也不知道是誰的，臣妾自從上次在清水庵落水之後腦子裡糊里糊塗的，有些東西記得，有些東西記不得，所以請皇上不要怪罪臣妾。”
玄燁放下筷子，說道，“剛剛受了罰便不長記性了，可曾還記得朕是怎麼說的，你可以拒絕，但是不要騙朕，你可以不告訴朕，但是不能騙朕。”
愨寧跪地俯首，“皇上教誨，臣妾當銘記心中，以此為戒！”
玄燁嘆了一口氣，“朕這頓飯，卻是不能好好的吃了，寧兒，過往的種種，你都不記得了麼？”
愨寧重重的點頭，“不記得了。”
玄燁閉上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記不得也好，既然記不得，便不會有那麼的傷心煩惱，安心享受你現在的生活吧，就當是給朕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愨寧聽得雲裡霧裡，見玄燁的樣子不像是在騙她，便輕輕的哦了一聲。
玄燁起身，伸手搭在愨寧的肩頭之上，問道，“雖然你曾經說過你不想掌管後宮，但是現在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平心而論，你真的不想為朕協理後宮麼？”
愨寧一雙眼睛真誠的看著玄燁，說道，“臣妾非是不想，而是皇上若是把這權力交給愨寧，愨寧不敢要，愨寧斗膽，再向皇上要一樣東西。”
玄燁問道，“何物？”
愨寧斬釘截鐵的說道，“那便是無論什麼時候，皇上都要對臣妾無條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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