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香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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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香囊（四）
“嗬，皇后娘娘這麼一說，臣妾倒突然想了起來，陳常在已經被加封為了陳貴人，怎麼著加封儀式和封號到現在也沒個訊息呢？”瑾妃蔣雪晴故作想起什麼的，突然岔開了話題。
“瑾妃你也知道，陳貴人這些個日子，身子總不見好，皇上和本宮也並非存心忽視，只怕要繼續等些個日子了。”皇后葉赫婷無奈道。
“瑾妃，你總在意這些做什麼，加封是皇上下旨了，有沒有個儀式又有什麼所謂。再說了，就憑陳貴人腹中的龍子，今後還怕會差了這些麼！”淑妃找準機會趕忙嗆回去。
還未等瑾妃蔣雪晴開口，皇后葉赫婷已經出聲阻止道：“淑妃，莫要這般說話！”
儘管眾人皆知，陳貴人位分卑微，今後有了孩子，也是母憑子貴。可這就是宮中的生存之道啊，不然大家為什麼緊迫了腦袋也要懷上龍子呢？當然，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瑾妃蔣雪晴。
誰知瑾妃蔣雪晴好像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有意無意的說道。
“淑妃這麼說來，本宮倒是想起來了，陳貴人許是要比楚嬪早些吧？”好似真的是心存疑惑，想要解答。
雖然瑾妃蔣雪晴的問話中並未指明什麼，但眾人皆知她指的是楚雨霏和陳靜腹中的胎兒。確實，這個孩子的早晚，身份就會大不一樣。然而楚雨霏對此並不在意，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安的生下來，另外這些，倒也不那麼重要了。
“會瑾妃娘娘的話，陳常在確實比臣妾要早些個月份懷孕。”楚雨霏突然開口答話，一步坦蕩蕩的樣子，把瑾妃蔣雪晴沒有說清楚的話也挑明白了講。
在座的眾嬪妃，連帶著皇后葉赫婷皆是一愣，沒有想到楚雨霏會是這般反應，心下不免讚賞楚雨霏，是個識大體的人。
有個這個回答，這份氣度，也到沒有人在好意思繼續追問了。都是宮中的女人，很多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亦真亦假反而沒有那麼重要了。
瑾妃蔣雪晴見狀也不好再多加言語，見場面尷尬，也就悻悻然起身行禮告退了。
接著，眾嬪妃紛紛起身離開，待到楚雨霏時，皇后一臉溫和的笑容，讚賞之意不溢於言表……
然而該來的還是回來。
這天晚上，楚雨霏剛剛躺下，準備休息。莫焯鈞已經連著幾日不曾來過了，但每日還是會讓常伺過來，亦或是常伺，亦或是傳話，楚雨霏倒也不覺得什麼。
可偏偏今日，常伺沒有來過。起先，楚雨霏還以為是自己出門去莊嫻的長行居時錯過來，但回來問過阿魏後，確認今日確實沒有任何訊息。
楚雨霏的心一直懸著，隱隱約約覺得要出事了。
果然，還未等楚雨霏把眼睛閉上，芍藥就進屋跪地說道。
“娘娘，陳貴人那邊出事了，太醫們還有皇上皇后都已經過去了，好像是小產了……”
芍藥等了許久，不見楚雨霏有反應，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剛下起身上前探看，卻聽見楚雨霏聲音小小的說道。
“今夜又是個不眠之夜了。”
“是奴婢魯莽了，娘娘先歇著吧，等一會有什麼事了奴婢再進來叫您。”芍藥柔聲道，心知現在的楚雨霏需要更多的休
息。
“別走，留下來陪陪本宮吧。”
芍藥一愣，心中變得柔軟起來。楚雨霏現下雖然在後宮運籌帷幄，位分已經不低，有了皇上的寵愛，又懷上了龍子，但畢竟還是個年紀不大姑娘。只是平日裡這個充滿陰謀的深宮，實在是催人老啊……
“芍藥，你說疼麼？”楚雨霏的聲音還是那般小小的，聽得不太清楚。
“啊？娘娘您說什麼？”芍藥以為自己漏聽了一部分，不太理解的問道。
“陳常在……陳貴人的孩子沒了……她疼麼？”楚雨霏復又繼續道，聲音小的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芍藥也不急，許是感受到了楚雨霏的恐慌，輕聲安慰道：“許是疼吧，芍藥也未曾感受過，只是聽些老嬤嬤說過，孩子是一個女人的劫。娘娘放心，您不會有事的，芍藥保證。芍藥會守在您的身邊，等您生下龍子的那天，把您照顧的好好的，恢復自會很快，不會受苦的。”
“可是陳貴人呢？她又怎麼辦？明明嘗過了那份痛，卻還是什麼都沒有。你說，我是不是太狠心了，若果那日……”楚雨霏還想說些什麼，但從遠處漸漸近了的打更聲漸漸把她的聲音埋沒。
一下一下的，就像是一個人心跳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弱，最後消失不見……
芍藥雖然沒有聽見楚雨霏後來說的話，但已心領神會，也沒有再問什麼，反而輕聲絮絮道。
“娘娘沒有錯，娘娘要相信自己的選擇。陳貴人……終究是有自己的命數，怨不得旁人。娘娘在這險惡的宮中，走到這個份上，已是不易，怎有知道如果帶上了她，便會相安無事呢？娘娘已經很好了，不似旁人，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對不對？”芍藥耐心的一點一點為楚雨霏解釋道。
但是該來的還是來了。
“娘娘，皇后身邊的李公公傳話，讓咱們去趟雨馨殿……”
玉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楚雨霏淡淡嘆了口氣，今晚過後，又不知會怎樣……
待楚雨霏到達雨馨殿，突然有些恍惚。夜已深了，這兒還是這般燈火通明，亮的都有些刺眼。
殿中並無旁人，只有皇后和皇上兩人坐在正位之上，殿中央還跪著一個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宮女。
楚雨霏十分鎮定，毫不吃驚，彷彿已經料到了這一幕，緩緩行上前，俯身行禮道。
“楚嬪參見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便抬眸正色向前，皇后葉赫婷偏頭看了看莫焯鈞，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只好沉聲道：“更深露中的，楚嬪有孕在身，本是不想驚動你的。奈何此時關係到皇家子嗣問題，不可怠慢，只好把你請過來問幾句話，如實回答就可以了。”
話是這般說的，卻只請了楚雨霏一人。楚雨霏心知，此事多多少少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來人，給楚嬪賜座！”皇后葉赫婷吩咐道。
雖然在葉赫婷心中，此時已和楚雨霏脫不了干係了，除非她有什麼證據。但畢竟此時後宮之中，她的動機最是明顯，而恰巧，今兒個早上請安之時，瑾妃蔣雪晴的話，不正是給她提了個醒麼。
這些，只怕不用葉赫婷多說，都已進了莫
焯鈞的耳朵裡。只是，就算最後要定楚雨霏的罪，但她畢竟也有身孕在身，皇上莫焯鈞剛剛丟失了一個孩子，這個定時不能再失去了！
“不必了，臣妾還是站著說吧。”楚雨霏不卑不亢的說道。
平時裡，楚雨霏因為身子骨不大好，一向給人的感覺十分柔弱。但是一旦有事發生，卻氣如巾幗一般剛強，這不禁又讓皇后葉赫婷刮目相看。
葉赫婷只好說道：“楚嬪，你身邊的此人是陳貴人身邊的貼身侍女。陳貴人……陳貴人已經小產，孩子沒了……太醫們說是因為身上佩戴的香囊的裡含有麝香導致的……罷了，讓她再把情況給你說一遍吧。”葉赫婷有些無奈又似是悲傷地樣子。
“是。”一旁跪地的宮女怯生答道。
“今兒個早上，我家小主許是臥床多日，非要活動活動，本來準備出門轉轉，不想在宮門口遇到了楚嬪娘娘。楚嬪娘娘言語關懷了一下我家小主，就說……就說要送一個香囊給我家小主，就是給太醫檢視的那個……”
小宮女不知是哭的太久還是太過膽怯，說起話來磕磕巴巴的。
楚雨霏耐心聽完大概，也不給機會她再哭訴，冷聲打斷道：“哦？這麼說是我的錯了？”
“且先按你說的，本宮今日贈予你家小主一個香囊，內含麝香，僅需半日你家小主就流產了。那本宮呢？本宮就沒有身孕麼！把香囊帶在身邊，前去找你家小主，本宮為何就沒事？”
“啊……我家小主身子骨本來就弱，已經臥床好幾天了，所以……”
“所以，一個香囊就把她還流產了？身子骨弱要不要也要賴本宮下毒啊？”楚雨霏冷聲打斷，語氣裡盡是冰冷。
小宮女已是嚇得不行了，身子抖的跟篩子一般，哭喊道：“奴婢不敢誣賴楚嬪娘娘，奴婢句句屬實，娘娘不能這樣冤枉奴婢啊。”
“好一個冤枉！”突然門口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不是瑾妃蔣雪晴又是誰？
只見蔣雪晴慢悠悠地走進來，怒視跪在地上的小宮女，厲聲道：“你算個什麼東西，連楚嬪都敢誣陷！”
說著邊給皇上和皇后請了個安，然後坐在一側。
莫焯鈞淡淡問道：“夜已深，瑾妃怎麼來了？”
見是皇上莫焯鈞親自開口，蔣雪晴嬌聲回道：“臣妾心繫後宮，心繫皇上。夜裡聽說出了事，本想去陳貴人那看看的，可走在半路上又聽說，皇后娘娘把楚嬪叫過來問話。不想一進來就聽見這個宮女胡言亂語，楚嬪一向文靜，怕她受欺負了，這才差點頂撞了皇上。”
莫焯鈞點點頭道：“難得瑾妃有這份心了。”然後略有深意的望著楚雨霏。
楚雨霏心下不爽，瑾妃這一句話可好。不僅隱射平日裡自己和她關係甚好，連這個時候都要幫忙出頭。但誰人不知莫焯鈞作為帝王，最是厭惡拉幫結派，後宮也不例外，瑾妃這麼一說，非但不是幫忙，還趁亂踩了楚雨霏一腳。
而且，一進來就厲聲詢問，哪裡還把高座上的皇后葉赫婷放在眼裡。這不就是隱晦的指出皇后無能，她可以取而代之麼。
這般被瑾妃蔣雪晴一說，眾人就皆是沒了話語，各自心懷鬼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