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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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一)
待到那轎子走遠了，站在賢妃身後的荷葉上前一步，在主子的耳朵邊上低聲道：“娘娘，您覺不覺的今日周公公好像有些怪怪的？”
望著那遠去的轎子，賢妃點頭道：“本宮也覺得他怪怪的。難道那轎子裡坐的不是皇上？”
“不如奴婢去查訪查訪這轎子到底是從哪裡來？”荷葉馬上提議道。
“也好！”賢妃點了點頭。
御書房離凝香閣很近，不一刻，轎子便被抬進了御書房。周旺引領著青心一路走進了御書房。
由周旺帶著走進鋪著紅色地毯的御書房。這間屋子寂靜的很，要是不是親眼看到還以為這是一間沒有人的屋子呢。
一抬眼，青心就看到坐在御座上的司徒彥。此刻，他正在低頭專心的看著手裡的奏摺。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已經走進來了兩個人。
周旺輕輕的走上前去，彎腰低聲，帶著十二分小心的回稟道：“皇上，雲夫人來了！”
這個聲音司徒彥肯定能聽到，但是他的表現卻是像壓根就沒有聽到似的。他的神情仍然和剛才一樣，專注的看著手裡的奏摺。別說抬眼看看，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改變分毫！
這一刻，青心的眉頭擰緊了！她看到他的臉上好像沒有喜，也沒有怒，根本就沒有任何表情。這更讓她的心裡忐忑不已。她弄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麼？
等了半天，見皇上一點反應也沒有。周旺不禁惶恐不已。他轉頭瞅了瞅青心，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下一刻，青心再也忍不住了。她感覺這屋子裡的氣息是那般的讓人窒息。急切的她都已經要喘不上氣來了！
“民女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後，御書房內便響起了一聲足以讓司徒彥聽到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司徒彥蹙了下眉頭。然後隨後便把手裡的奏章仍在了御案上。十分不悅的抬頭望向青心道：“民女？你這個自稱倒是有點意思。”
“我的父兄都已經被你罷職打進大牢，我可不是民女嗎？”青心站在那裡，說話的語氣不卑不亢。
“你……”青心說話的口氣讓司徒彥十分的不悅。繼而他便叱責道：“既然是民女，為何見了朕不下跪？”
這個時候，在一旁的周旺已經悄然的退了下去。他當然明白這些日子皇上是為了誰而喜怒無常的。也許奴才們都不在身側，他們和好的機會能大一點！
聽了司徒彥的話，青心當即冷笑一聲！
“你笑什麼？”司徒彥沉聲問。
“因為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跪。一個公報私仇，把赤膽忠心的臣子說成是叛國通敵，並打入大牢的皇上，根本就是個昏君！”青心一字一句的道。
啪！
青心的話讓司徒彥伸手便重重的拍打在御案上。紫檀製成的案子竟然讓他擊了一個窩！
他惱怒的拍案而起的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跟誰在說話？”
“當朝皇帝，九五之尊！”青心斜視著司徒彥。
“好！好！”司徒彥惱怒的說出了兩個好，腳步已經走到了青心的跟前。漆黑的眼眸一掃她的臉，然後轉頭對外面喊道：“來人！”
“奴才在！”在門口守著的周旺馬上小跑了進來。
“傳朕的旨意，從今日起不許再給水家人送水送飯！”司徒彥仰頭高聲的道。
“這……”周旺遲疑的站在那裡。抬頭看了看青心。心想：怎麼才說兩句話皇上又不高興了？
“司徒彥，你這個昏君！”司徒彥的話讓青心氣憤不已。
“哼，朕就是昏君又怎麼樣？朕倒是要看看你們水家人是不是都像你這般有著錚錚鐵骨！哈哈……”說完，司徒彥便仰頭大笑而去。
“你別走……”見他走了，青心扶著肚子就要追上前去。
“夫人，您不要再激怒皇上了！”而周旺卻是上前攔住了青心的路。
“可是……”青心怎麼能看著水家一百多口都沒有飯吃，沒有水喝呢？
而周旺則是皺著眉勸道：“夫人，奴才還以為您是來求皇上的。原來您是來找皇上的茬的。您這到底是想救水家人，還是想害水家人啊？”周旺說著便直搖頭。
“我……”周旺的話讓青心不言以對。
是呀！剛才來的時候，她不是已經想好要求他放過水家人嗎？怎麼她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說了那些話呢？現在可倒好，家裡人一個也沒有救出來，反而還害得他們沒有飯吃，沒有水喝了！
“夫人，奴才派人送您回去吧？”周旺問道。
下一刻，青心便雙手拉住周旺的手臂道：“周公公，這旨意能不能不傳？沒有飯，沒有水，我的家裡人支撐不了多久的！”
掃了一眼青心那祈求的目光，周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夫人，這可是聖旨，不傳的話奴才的腦袋會立刻搬家的！”
周旺的話讓青心失望的鬆開了抓著他的袖子的手。眼神裡盡是哀慼之色！
看到青心傷心的神情，周旺想了一下，然後抬頭道：“馬上便是傳飯的時候了，奴才倒是可以晚傳一會兒聖旨。讓他們把晚上的飯吃了！”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周公公，謝謝你！”聽到周旺的話，青心感激的道。
“哎，皇上正在氣頭上，奴才看您明後天還是得來求皇上。要不然牢裡的人可是支撐不了幾日的。來人，送雲夫人回去！”下一刻，周旺便轉頭朝外面喊道。
周旺的話讓青心沉默了。求人？她這輩子還真是沒有求過。更何況是現在根本就不講道理的司徒彥。
隨後，便走進來了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扶著大著肚子的青心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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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打聽過了。剛才那頂轎子是從凝香閣抬出來的。而且皇上早在半個時辰以前就下朝了。所以轎子里根本就不是皇上！”荷葉稟告道。
聽到荷葉的話，坐在梳妝檯前的賢妃轉頭狐疑的問：“不是皇上？那會是誰？凝香閣？那裡不是空著嗎？”
“早先是空著。可是這幾日凝香閣好像住了人。因為奴婢看到有太監進去送飯，而且整日都大門緊閉的。奴婢想過去打聽。可是沒想到送飯的，看門的都是皇上身邊的人。他們可是滴水不漏。根本就打聽不出一個字來！”荷葉低頭回稟著。
“奧？有這樣的事？你說凝香閣裡住著的會是什麼人？”賢妃蹙著眉頭問。
“這……奴婢不敢說！”荷葉說話有些支吾。
“說！”賢妃可是不耐煩了。
“您說皇上會不會在那裡藏了一個女人啊？要是給男人的話幹嘛這麼偷偷摸摸啊？”荷葉大膽的猜測道。
荷葉的話立刻就讓賢妃驚得站了起來。低頭想了一刻，她才恍然大悟的道：“可不是。這大半年了，皇上沒有召過一個後宮的嬪妃**。本宮還以為他是對那個水青心痴情。現在看起來是有些不對勁。本宮就不相信世界上還有如此痴情的男人，還有如此青心寡慾的男人。對著後宮佳麗三千會不動心？可是，就算是寵愛了一個嬪妃，為何還要這般偷偷摸摸的？那不是正大光明的事嗎？荷葉，你要想辦法儘快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宮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古怪！”賢妃轉頭吩咐荷葉道。
“是！”荷葉應聲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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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整日憂思的青心這兩日是茶飯不進，她想再次求見司徒彥，可是卻一直沒有召見她的意思。她不禁憂心如焚！
這日午後，一日都水米沒打牙的青心歪在榻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本來她的身子已經有七個多月了。孕婦怎麼能禁得住這樣的折騰呢？
睡夢中，她夢到了爹，娘，哥哥，還有族裡的老老小小，有數不盡的下人們。他們現在都被關在陰暗潮溼的牢房裡，不見天日。尤其是爹和娘都沒有力氣的靠在昏暗的牆壁前，有幾個小孩子正餓得哭喊著，狀況真是好慘……
“啊……不要……不要啊……”歪在榻上的青心開始說胡話。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伺候在她身邊的兩個宮女輕輕的推著青心的肩膀。
“啊……”下一刻，青心才猛地張開了眼睛。
她託著笨重的身子坐了起來，左右一望身邊的宮女，看了看自己還是在凝香閣中。在知道原來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夢裡的事情是那般的真實，她現在還沉浸在剛才的夢境中！
“夫人，您出汗了！”一個宮女用手絹為她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突然感覺心內慌慌的，不知道是孩子又在肚子裡踢她的原因，還是剛才的情景讓她感到心慌？青心閉了下眼睛，任由宮女為她擦拭著汗水。
“夫人，奴婢去給您倒杯茶吧？”隨後，一個宮女去倒茶，另一個去拿溼毛巾。
青心低頭蹙著眉頭想：不行！不能再等了。都已經快兩天了。沒有飯，也沒有水，年輕的還能堅持，老的小的可怎麼受得了？
“夫人，喝口茶吧？”那宮女把一杯茶遞了過來。
可是，這個時候，青心哪裡還有心情喝茶？她略一思索，便從腰帶中拿出了一枚發著瑩瑩光芒的東西，遞給那宮女道：“馬上把這個去交給周公公，讓他趕快呈給皇上！”
“這……”那宮女低頭一看，是一枚珍珠耳環。帶著無比的狐疑，那宮女接過了那耳環。
“讓周公公轉告皇上，我要見他！”青心一字一句的道。
“是！”那宮女應聲去了。
青心撫著高高隆起的肚子。心裡在祈禱著：希望他看到這件東西能夠召見他。到時候她一定要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去他。她已經別無選擇了！比起水家一百多口的人命，她的那些清高和驕傲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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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到眼前的宮女手心裡那枚珍珠耳釘，周旺皺了眉。然後抬頭問：“這是雲夫人讓我呈給皇上的？”
“是。雲夫人讓周公公代為轉告，她想見皇上！”那宮女低首回答。
低頭想了一下，周旺對那宮女道：“你先回去。告訴雲夫人，咱家會呈給皇上的！”
“是。”那宮女應聲走了。
望著手裡的那枚珍珠耳釘，周旺心想：看來這枚耳環應該是皇上和雲夫人的定情之物吧？這兩日皇上的心情可是更不好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就把這東西呈進去再說。
下一刻，周旺便轉身邁著細微的步伐走進了御書房。
“皇上，您看奏章已經看了有一個多時辰了，不如歇歇吧？”周旺的手裡攥著那珍珠耳釘陪著笑臉。
“不用！”司徒彥只說了兩個字，卻是仍然在低頭看奏章。
周旺見皇上如此專注，站在那裡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回明？生怕皇上看到這耳環會更加的不悅。
過了一刻，司徒彥一瞥眼。然後一邊看著奏章一邊道：“有什麼話就說！”
聽到皇上的話，周旺趕緊上前一步。笑著道：“皇上，剛才凝香閣的一個宮女送了一件東西來！”
一聽到凝香閣三個字，司徒彥的神情一愣。然後裝作漫不經心的道：“什麼東西？”
“呵呵……說來也奇怪。那宮女送了一件女人佩戴的首飾過來！”說著，周旺便把手伸到司徒彥的跟前，打開了手掌。
司徒彥轉眼一望，只見一顆瑩瑩玉潤的珍珠耳釘躺在周旺的手心裡。看到那顆珍珠，司徒彥的眼眸一怔。一雙漆黑的眼眸盯著那珍珠，心內卻是澎湃不已！
他也收藏著一枚和這一模一樣的珍珠耳環。那隻耳環他一直都珍藏著。可以說這一對珍珠耳環記憶著他和她的一切。有甜蜜，有痛苦，也有無奈，包含著太多的感慨和情意！
偷偷瞟了一眼皇上的眼神，周旺趕緊趁熱打鐵的道：“那宮女說是雲夫人派她送來的。她想見見皇上！”
聽到這句話，司徒彥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他轉頭又開始拿起了一本奏章看。看似很隨便的說了一句。“把東西放這裡吧！”
見皇上好像又不悅了，周旺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把手心裡的耳環放在御案上，然後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許久之後，司徒彥終究忍不住轉頭望了一眼那靜靜的躺在案子上的那枚耳釘。眼前竟是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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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公收了那耳環了？”青心盤問著那宮女。
“收了。”那宮女點頭。
“我的話你傳到了？”青心急切的問。
“奴婢都照著您的吩咐說的。”那宮女低首回道。
“那周公公說什麼了？”青心極度的緊張。
“他就讓奴婢回來。”那宮女小聲的回答。
“沒說別的？”青心繼續問。
“沒有。”那宮女搖搖頭。
聽到那宮女的回答，青心愣了一下。然後輕聲道：“下去吧！”
那宮女下去後，青心坐在窗邊，心裡不禁有些亂。不知道他會不會見自己？如果他還是不肯見自己，那她到底該怎麼辦？牢裡的水家人撐不了多久了……
從午後一直等到掌燈時分，凝香閣裡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訊息！
青心坐在窗子口，任由清冷的風兒吹在自己的臉上。眉頭越皺越緊！
“夫人，您就吃一口吧？您都一天沒吃了！”兩名宮女站在擺滿飯菜的圓桌前苦苦相勸。這桌子上的飯菜已經熱了有兩回了。
“我吃不下，撤了吧！”青心的眼睛望著窗外的夜色道。
“這……”那兩個宮女面面相覷，卻是也無可奈何的撤下了飯菜。
桌子上明亮的燭火被外面的清風吹得一閃一閃的，凝香閣的夜靜謐而幽深，卻是靜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咚咚……咚咚……
兩更天的更鼓響起了，青心不由得心內一抖！心想：這個時候了，他還不來，也不見太監來召見自己。難不成他是真得不想見她了？她該怎麼辦？青心一時急得不知道該怎麼好？如果不是現在身子這般笨重，估計她早已經飛進他的御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