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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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氣惱
是夜，柏玉春口乾舌燥地醒過來，看見柳月歪坐在床踏上睡著了，便又是一陣鬧騰。
柏言將林阿寶請去，哄了又勸，勸了又哄，可是二人誰也不聽，柏玉春不讓柳月留下，柳月堅持不離去，僵持了許久，直到柏玉春再次抵不住身體的虛弱和疲憊，又昏昏睡過去才作罷。
林阿寶打著呵欠回了房，房中未點燈火，月光映著裡間榻邊淡白的人影。
睡眼惺忪，她揉了揉眼睛又去看，才敢確認那不是夢幻，心裡微微一軟。
“你來了。”
林阿寶也未點燈，慢慢走到床邊，脫了鞋躺上床，看著床邊那個轉過來面對自己的人影，她低笑道：“你可是睡不著了？”
說完，還未等那人答話，她已經眼睫一合，沉沉睡去了。
一早醒來，林阿寶一睜眼猛然就想起昨夜模模糊糊的那個淡白人影，起身，床前空無一人，軒窗半開著，有一抹微紅的初陽照進來。
林阿寶揉揉眼睛，爬起身，才發現床鋪靠外的一側，有個淺淺的睡窩。
她微微一笑，穿了床邊的鞋子，悉悉率率的換下昨夜未脫下的衣服。外面候著的婢女聽見響動，便輕輕推門而入，進來服侍。
剛過早膳時間，墨竹便來了。
“林小姐，尉遲公子來了，似是要接您去別莊住。”
林阿寶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她對尉遲尋，既有親近感，更有些敬畏。
正廳裡，尉遲尋一如既往冷著一張臉，“生人勿進”的氣息自進了正廳就撲面而來。
見到林阿寶面色紅潤，步伐輕盈，他眼底微暖，毫不避忌地上下打量了她兩眼。
“尉遲公子，你來了。”林阿寶怯怯道，她仍是不習慣叫他“二哥”。
尉遲尋聽她這麼客氣的稱呼，幾不可見地蹙眉，氣哼了一聲，道：“收拾收拾，跟我走。”
“啊？”
他淡淡瞥了一眼過來，讓人瞬間壓力倍增。
“大哥他……他還病著呢，我想留在這裡。”林阿寶絞著手指，有些頭疼，寧怡之勸她，她還好婉拒，可是尉遲尋這脾氣和性格，恐怕……懸。
“大哥？”尉遲尋一愣，一聽到這兩個字，他記憶裡只有那個病弱早逝的少年，眼底閃過一絲傷色，
復又對林阿寶極有耐心地道：“柏大公子自有人照顧的，你留在此處無濟於事，反而讓我和父親擔心，還是與我去別莊吧！”
口氣淡淡，卻不容拒絕！
林阿寶擰著秀眉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尉遲尋，半晌未點頭，亦不敢搖頭。
少頃，有尉遲家跟來的丫鬟過來，帶著林阿寶回房收拾東西去了。
其實林阿寶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便提筆給柳月留了張字條，現下尉遲尋在行館裡等著，她哪裡還敢見柳月，更不論去柏玉春的院子了。
出了行館，墨竹笑嘻嘻地跟在後頭，見林阿寶上了車，便朝她拱手道：“林小姐，那墨竹就回去跟世子覆命了，您去了尉遲家的別莊，有尉遲公子照顧，我家世子也好放心了。”
別莊在涼城北郊，那邊是大片大片的山林，也是涼城四周唯一一處沒有設定疫病棚子的地方。
尉遲家的別莊甚大，裡面廊橋水榭，亭臺小樓，飛瀑激湍，珍草異卉，應有盡有，美不勝收。
見林阿寶露出讚賞欣羨之意，尉遲尋少有地哂然一笑，道：“此處別莊是我孃的陪嫁，這裡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的佈置俱是我孃親自設計的。”
眼瞳裡都是溫暖笑意，看得林阿寶有些恍惚。
尉遲尋的娘……林阿寶心裡“咯噔”一下，有些不自在起來。
尉遲尋察覺她的變化，便掩脣輕咳一聲，恢復了先前的淡漠神色。
將林阿寶安頓好後，尉遲尋便出門去了，晚飯時候才回來。
是夜，明月當空，夜幕如織。
在別莊裡無聊了一整天的林阿寶，從書架上翻出話本子，坐在窗前的一盞蓮燈下靜靜看著。
尉遲尋有晚上練劍的習慣，練劍所在的後花園離林阿寶的住所只隔了一道花牆。
後花園裡，石桌上擺著白瓷酒壺和白玉杯，尉遲尋練了會劍，便坐在桌前小酌，以月為燈，以風聲為絲竹。
習武之人向來敏銳，方圓十丈之內的細小聲響都能盡數入耳。
夜風涼爽，夾雜在初秋夜間的蟲鳴之間，細微的破空之音令他瞬間警覺。
尉遲尋微微側頭聽著動靜，片刻，他抓起石桌上的青玉劍，轉瞬已經躍上了牆頭。
來人一愣，本已落入院中漆黑的樹影之下，瞧
見牆上的人影，便又提氣飛身而上，與他對立。
等尉遲尋看清來者何人，森冷的面色破了個口子，心底隱怒頓起，手中長劍出鞘，人已經直直朝對面而去。
寧怡之側身，堪堪躲過那迅疾的一擊，也立即抽出腰間的軟劍。
林阿寶的視窗，燈火依然亮著，房中並無響動，許是並未發現外面的二人。
二人不約而同地下了牆頭，兩柄劍糾纏著退至後花園一角，劍刃以極快的速度相纏相擊，一個步步緊逼，一個只守不攻。
“尉遲，停手。”
尉遲尋聞言退後幾步，寧怡之見狀也收劍退後幾步。
“你半夜來此，所為何事？”他難道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尉遲尋氣得咬牙切齒。
寧怡之與林阿寶關係向來不錯，這自己是知道的，也樂見其成！與寧怡之自小就是好友至交，對他的為人也再清楚不過，若林阿寶真的與他在一起，自己這個做哥哥的也當放心了，只是……他這半夜三更翻牆頭是怎麼個意思？這跟採花賊有何分別？
反正他尉遲尋絕不容許這樣的事！
寧怡之有些無奈，尉遲尋向來機敏睿智，就是為人有那麼點古板保守，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向他解釋。
“你若真的喜歡她，就不該如此！”尉遲尋幾乎紅了眼。
“我只是來看看她而已，一眼便走。”寧怡之搖頭失笑，若是別人，他此刻必是掉頭便走了，只是，這人是自己唯一的至交，又是林阿寶的親二哥。
尉遲尋聞言，劍身一擰，藉著剛剛的酒氣，便又朝寧怡之刺過來，氣勢洶洶。
寧怡之抬手用劍堪堪擋住，“我要娶她為妻！”
“先問過我的劍再說！”
一攻一守，劍光映著月光，如行雲流水，又似驚濤拍岸，二人周身凌厲的銳氣互斥，一時間，園中草木皆遭了殃。
他們的劍術師出同門……安平候，內力又不相上下，打的難分難捨，過了數十招之後，二人才各自收斂。
“我明日再來。”
話落，寧怡之飛身躍出牆外，月色溶溶，背影清俊，還有幾分無奈與落寞。
尉遲尋“哼”了一聲，冷著臉將劍背於身後，走至石桌邊，將酒壺中的玉液盡數倒入口中，也便回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