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問世間--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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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問世間**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第十八章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叫人生死相許
【“當一個人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他想得最多的是食物而不是面子。”
……
“那你想我了沒有哇?”
“想了一次。”
“就一次啊?”
“心跳一次想一次。”
……
可如今他不名一文,30萬對他來說不啻於一個天文數字。】
第一次背起擦鞋箱,碧波的感覺有些怪怪的。幸好他拖下了西裝,換上了一身工作服,那是小蘇北打工時穿的服裝。小蘇北穿起來有些肥大,但穿在碧波身上卻正合適。
昨天早晨,他厚著臉皮向小蘇北借了50塊錢,再次開始了求職歷程。
從日出奔波到日落,還是一無所獲。
嚴峻的生計問題硬生生地擺在了他的面前,像橫旦在眼前的一座大山,讓他無法繞過,只能正視,只能想方設法kao自己來翻躍它。
“明天,我也想去擦皮鞋。”吃過那頓泡麵晚餐,他鄭重地向小蘇北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你要去擦皮鞋?看你這副西裝革履的派頭,能拉得下臉來嗎?”
“當一個人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他想得最多的是食物而不是面子。”
“看來你也準備跟我一樣‘以戰養戰’了?”
“這叫先生存、後發展,物竟無擇,適者生存。”
“可是,你會擦皮鞋嗎?盜亦有道,別看擦皮鞋是個不起眼的小活計,可要想做好、做得比別人高出一籌,也並不容易呢!”小蘇北不無自豪地說道。
“怎麼會擦不好呢,不是還有你這位現成的老師指導嗎?”
“看你倒是挺謙虛的,也罷,我就破例收你當徒弟,把我的拿手絕活傾囊相授。”
沒想到擦皮鞋這樣看似簡單的話計裡面,竟然也有那麼多的奧妙。從程式到火候,都有那麼多的講究。真是不學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碧波揹著擦鞋箱直奔一家大型商場。
商場里人潮湧動。
他來到一個kao門的賣皮鞋的櫃檯前,找到櫃組長,用協商的口氣跟他說,如果允許他在櫃檯旁邊擦鞋,他可以為每一位在這買鞋的顧客免費擦鞋一次。
櫃組長考慮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請求。而且,他還特意寫了個牌子,放在了櫃檯上。牌子上寫著,凡是在此買鞋的顧客,均可享受免費擦鞋服務一次。
當第一雙髒兮兮的皮鞋伸在他面前時,碧波的擦鞋生意開張了。
這是一雙女式的紅皮鞋,他在心裡唸了聲阿彌陀佛,心想今天運氣真不錯,上來就來了個開門紅。
他按照昨晚小蘇北傳授的技術,先是選了一種與皮鞋顏色相配的鞋油,然後蹲在地上開始清潔那雙紅皮鞋。
雖然不夠熟練,但他做得很認真,嚴格按照程式,一絲不苟地幹好每一個環節。
八分鐘後,原來髒兮兮的紅皮鞋變得油光裎亮,它的主人臉上lou出了滿意的笑容。
當他接過皮鞋主人遞送過來的那枚一元硬幣時,心中充滿了欣慰和自豪。
他將這枚硬幣緊緊地攥在手裡,很快,硬幣上便帶有了他的體溫和汗水。
此時此刻,他特別想給蘭晶打個電話。他特別想聽到她的聲音。
他悄悄地走到商場門外,他不敢在商場裡用手機,因為要是讓賣鞋的售貨員看到一個擦鞋工用那麼好的手機,他們肯定會驚詫莫名的。
“喂,晶晶,今天你還好嗎?”
“我還好。你在幹什麼呢?”
“擦皮鞋啊。”他拖口說道,當他意識到自己失言時,已經是履水難收了。
“擦什麼皮鞋呢?”蘭晶有些疑惑地問。
“噢,我正在大街旁的擦鞋灘上,擦鞋工正給我擦皮鞋呢。”他急忙補救自己的失言。
“哦。”
“你身體還感到累嗎?飯吃得好嗎?”
“還是有點累,吃飯嘛、還可以。”
“想我了沒有啊?”
“當然想了,只是想著想著就想不起來了。”
“好啊,你竟然這樣‘虐待’我,對此不公平待遇,本人提出強烈抗議。”
“抗議有效,待遇不變。”
“天啊,這是什麼世道?”碧波一臉的悲慘世界。
話筒裡傳出蘭晶開心的笑聲,笑足笑夠後,她才嬌嗔地問:“那你想我了沒有哇?”
“想了一次。”
“就一次啊?”
“心跳一次想一次。”
“花言巧語,我才不信呢!”話雖這樣說,但她的心中卻溢滿了開心和幸福。
“信不信由你,我可是實話實說。晚上我去醫院看你。”
“你忙了一天,就別過來了吧?醫生說明天就可以確診了,我、還真有點害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嗯,好的。”
“晚上見。”碧波對著話筒響亮地吻了一下,微笑著收起了手機。
傍晚,當碧波揹著擦鞋箱回到住所時,小蘇北已經回來了。
“戰況如何?”一見他進門,小蘇北就一臉興趣地問。
“都在箱子裡,還沒有清點呢。你怎麼樣?找到工作了嗎?”
“濤聲依舊。”小蘇北學著老外的樣子聳了聳肩膀,那副不論不類的姿態讓碧波忍不住想笑。
“我來幫你清點一下行嗎?”小蘇北問道。
“行啊,我得先去洗一下。”碧波把箱子遞給小蘇北,三下五除二,扒下工作服朝**甩,拖得只剩一條短褲,然後用臉盆接了盆水,坐在門口洗了起來。
小蘇北先把鞋刷、鞋油從箱子裡拿出來,然後把錢從箱子裡嘩啦啦往地上一倒。
“嘿,看樣子還不少呢。”他蹲下身,一五一十地數了起來。
“一共是126塊錢。我的天吶,你第一天就掙了這麼多啊,我一天才掙四、五十,最多才能掙到八十來塊錢。”
碧波正使勁搓著雙手,手上浮動著一團白色的肥皂沫。一邊洗一邊得意地吹著口哨。
“快告訴我,你怎麼能掙這麼多錢呢?”小蘇北急切地問道。
“嘿嘿,這是個祕密。”碧波故弄玄虛地說道。他重新換了一盆水,開始清洗臉和脖子。
“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
“這就是游擊戰和陣地戰的區別。”碧波一邊往臉上打香皂,一邊鄭重其事地說道。
“什麼呀?這是擦皮鞋,又不是打日本鬼子。”
“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碧波用手捧水,沖洗著臉上的香皂沫。
小蘇北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好不容易等他洗完了臉和脖子,誰知他又換了盆水,開始洗起了身子。
“你洗個破澡怎麼那麼多講究?你到底說是不說?”小蘇北有點不耐煩了。
“你著什麼急呀?我先問你,你都是在哪兒擦皮鞋?”
“有時在街頭巷尾,有時在住宅小區的門口,反正都是在僻靜的地方。繁華地段生意倒是好做,可輕易不敢去,碰上城管,不是驅趕、罰款,就是沒收擦鞋箱子。”
“這不就對了。你知道我是在哪兒擦的鞋?”
“在哪兒?”
“在大商場的皮鞋櫃旁邊,而且是kao門的地方,人群川流不息。”
“那人家怎麼會允許你在那兒擦鞋呢?”
“雙贏,這是商場上一條很重要的原則。我承諾為在那兒買鞋的顧客免費擦鞋一次,他們就同意了。還特意在櫃檯上擺了個廣告牌。結果我掙了不少錢,他們的生意也明顯比以前紅火。”
“嘿,真看不出你還蠻有經營頭腦嘛!”
“小意思啦。”
“那我明天是不是也可以到那兒去擦鞋呀?”
“當然可以。”
“哦,太棒了!我終於可以結束那讓人提心吊膽的游擊戰嘍!”小蘇北興奮得哇哇大叫。
碧波得意地笑了笑,重新換了盆清水,開始洗腳。
“你到底是洗澡還是煺豬啊?你這已經是第四盆水了。”
碧波朝他神祕地一笑,終於結束了漫長而浩大的洗澡“工程”。
碧波倒掉髒水,把手輪流放到鼻子前聞了聞。
“你過來。”他用手指招呼著小蘇北。
“幹嘛呀?”小蘇北走過來問。
碧波用手指著自己的臉頰,嘴裡不停朝他“嗯嗯”著。
“喂,你有沒有搞錯,我可不是同性臉哦!”
“你聞聞我身上還有沒有鞋油味。”
小蘇北呵呵一笑,湊過來聞了一下,說:“嗯,沒有了。”
碧波把雙手伸過去,“再聞聞我的手還有沒有鞋油味。”
“拿我當警犬使啊?”小蘇北嘟囔著,聞了聞說:“沒有了。搞什麼搞?好象要赴約會似的!”
碧波滿意地笑了,心想:小蘇北啊,還真讓你給說對了,今天晚上,我還真有一個重要的約會。
當週夢柔走進病房、出現在慕容碧泓眼前的時候,他的雙眼驟然亮了一下,但隨即便暗淡下去。
好久不見,夢柔還是那麼美麗。可此刻她的美麗卻是他的傷痛。
夢柔叫了一聲“碧泓”,然後默默地看著躺坐在病**的他。
面板還是那樣白皙,好象比原來胖了一些。當她的目光集中到他的面部時,不由得心中一顫,只見他原本精緻的五官因為歪斜的嘴角而失去了協調,不僅美感不再,還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再看他的雙眼,落寞而呆滯,泛著冷冷的寒光。
“你怎麼來了?”他面無表情地問。
“我聽說了你的事,回來看看你。”
“回來看看我是怎麼生不如死的,好讓你的心得到某種快感和滿足?”
“碧泓,你怎麼這樣說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別跟我說以前,以前的我早就死了。你不是說再也不回上海了嗎?”
“是的,我是說過,再也不來這個讓我傷心的城市。我這次回來,是要找回我丟失的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我要找回我的初戀!“
“你是說我是你的初戀?”
“是的。”
“哼!”慕容碧泓不屑一顧地皺了下鼻子。
“你儘可以不以為然,甚至嗤之以鼻。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初戀對一個女孩子意味著什麼。那是她天空中飄來的第一朵白雲,那是青春的全力以赴,那是夢想的無限翩飛,它像一道絢爛的彩虹,橫旦在她生命的晴空裡。”
“你不必對牛彈琴。”
夢柔繼續說道:“儘管你深深地傷害了我,可你畢竟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離開上海之後,我一度為你對我的欺騙傷心欲絕,但更多的時候想的還是你對我的好,你的溫柔、體貼,你出錢治好了我父親的病。思前想後,我才發現你已經成了我生命中無法割捨的一部分。得知你臥病在床的訊息後,我一連好幾天輾轉反側,最後把牙一咬,決定回到上海,找回屬於我的初戀。”
“你將一無所獲。因為你初戀中的那個男人已經死得了大半了。只有一息尚存勉強支撐殘廢的身體,終日與病床或輪椅為伍。他既沒有愛的能力,也沒有被愛的資格。”
“碧泓,你不要這樣悲觀好不好?我會悉心照顧你,加上積極的治療和鍛鍊,你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慕容碧泓眼中火花一閃,但隨即就滅了。灰暗的絕望重新覆蓋了他的雙眼。
“謝謝你美麗的謊言。你的盛情我承受不起,也沒資格承受。你還是回去吧,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不,我要留下來陪你,給你信心和勇氣,幫助你一天天好起來。”
“如果我好轉不了,甚至身體狀況更加惡化呢?”
“無論發生什麼變化,我都會和你在一起。”夢柔堅定的說。
慕容碧泓心頭一顫,古井般的心田漾起陣陣細微的波瀾。
“多謝盛情。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施捨!”
“這不是施捨,這是愛情。”
“好一個愛情!你打著這面堂皇的旗號,該不是為了達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感興趣的恐怕不是我這個殘疾之人,而是我們慕容家的萬貫家產吧?”
“你!”夢柔沒料到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來,她氣得臉色煞白,胸脯劇烈的起伏著。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厲聲喊道。
“這年頭還有幾個君子?滿大街除了小人還是小人。”
夢柔嘴脣抖動著,說不出話來。
“讓我一言說準了吧?你把青春和幸福都壓在我這個行屍走肉身上,如果不是別有用心,又能如何解釋呢?”
夢柔揚起手臂,想給他一個耳光。然而懸在空中,卻沒有落下去。那張扭曲變形的面孔提醒了她,她怎麼忍心打一個病殘者呢?
夢柔把牙一咬,雙手捂臉跑了出去。
慕容碧泓眼看著她消失在病房門外,他久久地望著敞開的房門,兩行冰涼的淚水無聲地流淌下來,像兩條冰涼的小蛇爬過他扭曲的面孔。
“您是說蘭晶患的病是再生障礙性貧血?”聽了內科主任的診斷,碧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切的追問道。
“是的,就是再生障礙性貧血。”內科主任鄭重地確認。
碧波頓時呆住了。
怎麼會呢?他的蘭晶怎麼會得這個病呢?儘管他不懂醫,但他也知道這是一個相當嚴重的疾病。
他的心頭像是壓上了一座大山,沉重得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想對內科主任說:求您一定要全力搶救她,您救活了她,等於救了兩條生命。如果蘭晶有什麼不測,我也不會在這個沒有她的世界上獨活。
但他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他畢竟是一個男人,男人有男人說話的口氣。
他默默地嚥了口唾沫,嗓子很乾澀。
他努力鎮靜著自己,傾盡全力朝內科主任微笑了一下,那是一種牽強、僵硬的笑。
“請問主任,這個病好治嗎?”
“應當說這是一種治療起來相當棘手的疾病。目前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進行骨髓移植。也就是說將正常人的造血細胞透過靜脈輸送到患者體內,重建患者的造血功能和免疫功能。”
“那、那就趕快移植吧。”碧波面lou喜色。
內科主任很儒雅地笑了笑,說:“小夥子,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造血幹細胞移植治療成功的關鍵是必須選擇與患者HLA相配的捐獻者進行移植。”
“那麼是否可以把我的骨髓移植給她呢?”
“可以是可以,但是可能性非常小。人類非血緣關係的HLA相合率是1/400—10000。不過你如果願意,也可以試一下。”
“找到配型相合的捐獻者需要很長時間嗎?”
“這就要看病人的運氣了。由於中國大陸的骨髓庫建設嚴重滯後,很多與患者HLA相合的捐獻者都是在中國臺灣找到的。”
碧波的臉上籠罩了一層愁雲。
“另外,進行造血幹細胞移植也需要病人有一定的經濟能力。”
“需要多少錢?”
“20萬到30萬吧。”
碧波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是在他沒有被掃地出門前,別說30萬,就是300萬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如今他不名一文,30萬對他來說不啻於一個天文數字。
他使勁地咬了咬牙,說:“錢的問題我會盡快想辦法的。還請您多費心,儘快找到相合的骨髓捐獻者,拜託您了。”他朝內科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
回到病房門口,他特意停頓了一會兒。此刻,他心中五味雜陳,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他做了個深呼吸,竭力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因為他知道,他必須以一種輕鬆的表情去面對蘭晶。
到哪兒去弄這30萬塊錢呢?
蘭晶本來是攢了點錢的,可前不久為母親置換股骨頭,花了十多萬,家中的積蓄所剩無幾。
“不必擔心錢的問題,我會想辦法的。”當他鄭重地說出這句話,他看到的是蘭晶信任和期待的目光。
這目光是那樣的清澈、明淨和悠遠,像了無纖塵的晴空。
碧波的心被深深地震撼著,這目光值得他為之上刀山、下火海而義無返顧。
傍晚,當碧波一臉凝重地回到住處時,小蘇北已經回來了。他正在煮泡麵,一邊煮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流行歌曲,顯得很開心。
“嗨,大哥,你回來了。你那個地方還真是風水寶地呢!你猜猜我今天掙了多少錢?”
“多少?”他心不在焉地問。
“說出來嚇你一跳,158塊!怎麼樣?不簡單吧?”
“嗯。”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沒、沒有。”
“滿臉都是萬惡的舊社會,還說沒有,是不是信不過我呀?”
“不是,跟你說了也沒用。”
“有用沒用你倒是先說出來啊。”
“我的女朋友病了,需要錢治病。”
“你還有女朋友?你不是剛來上海打工的嗎?”
“其實我家就在上海,因為跟家裡鬧矛盾被趕出了家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家裡一定很闊?”
“也算是吧。”
“那你回家認個錯,然後要錢給你的女朋友看病不就得了。”
碧波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可怎麼辦吶?噢,對了。”小蘇北起身從枕頭裡掏出個小布包,說:“這是我這些天擦鞋攢的錢,一共是850塊,還沒往家裡寄呢,你先拿去給你女朋友看病吧。”
碧波心頭湧起一股暖流,他一把將小蘇北攬在懷裡,動情地說:“謝謝你小蘇北,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可這點錢是不夠的,我女朋友得的是再生障礙性貧血,需要二、三十萬呢。”
“天吶,那要擦多少雙皮鞋呀?”小蘇北帶著哭腔說道。
“別擔憂、好兄弟,辦法總會有的。”
“除非是去搶銀行,不然一時半會兒,到哪兒去弄這麼一大筆錢?”
“哎呀,泡麵糊了!”聞到焦糊味兒的小蘇北驚呼一聲,飛身撲了過去。
碧波不由得一笑,習慣性地看了看手錶,七點十分。
當他的目光停留在手錶上的時刻,他頓時眼前一亮。
“小蘇北,你知道上海什麼地方有典當公司?”
“嗯,不太清楚。你問這幹嘛?”
“我想把這隻手錶當出去。”
小蘇北走過來,抓住他的手腕,對著碧波的手錶端詳了一會兒。
“就這隻手錶呀,那能值多少錢啊?”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我的小兄弟。這可是特製的卡迪亞手錶,買的時候是20萬,戴了還不到一年,現在至少也能當它個十來萬。有了這十來萬,不夠的再想別的辦法。哈哈,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碧波喜形於色地說道。
“哇噻!到底是富家子弟,從身上隨便拔根毫毛下來都這麼金燦燦的。”小蘇北雙眼瞪得鈴鐺似的。
第二天,碧波早早起來,西裝革履地出了門。
來到街頭,他向一個計程車司機打聽道:“師傅,請問您知道不知道哪兒有典當公司?”
“中山北路就有一家。你要去嗎?上車吧,我送你過去。”計程車司機熱情地說。
碧波遲疑了一下,做出了一個讓自己後悔不及的決定。
他悄悄地計算了一下,如果坐計程車需要20元錢,而坐公交車卻只需要2元錢。他實在捨不得多花18元錢,因為他知道,他必須替人擦18雙皮鞋才能掙18元錢。
他在要乘坐的那路公交車車牌下等了不到5分鐘,車就來了。
他隨著人流上了車。車上的人挺多,好多人都站著。他的西裝革履很是扎眼,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
他輕輕掃視了一下,沒有發現空座。於是,便用一隻手抓住上方的扶手,站在車上擁擠的人群中。
好在沒用多長時間便到站了。他輕鬆地下了車,很快便找到了那家名為“聚寶齋”的典當公司。
他來到櫃檯前,早有工作人員微笑著走過來道了聲“歡迎光臨”。
“我想當件東西。”
“請問先生要當什麼寶貨?”
“卡迪亞手錶。”他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去解左腕上的錶帶。
誰知道卻撲了個空,他左手上的卡迪亞手錶不翼而飛,而錶帶留下的淺淺的壓痕還歷歷在目。
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怎麼會呢?他清楚地記得等公共汽車的時候自己還看過表的。
他恍然想起,在車上的時候,他的肩膀被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他轉臉一看,看到的是一張充滿歉意的笑臉。那人邊笑邊說:“對不起。”當時他還很諒解地說:“沒關係,車上人太多了。”
對,一定是那個時候,他的手錶被偷走了。那不輕不重的一撞以及之後的道歉,不過是小偷們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是小偷的慣用的伎倆。只可惜,當時自己沒有足夠的警惕性,讓小偷輕而易舉地得了手。
碧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聚寶齋”走出來的。滿懷的希望化做了一場泡影。驟然的變化讓他欲哭無淚。
此刻,他對小偷充滿了切齒的痛恨,簡直比殺人犯、強jian犯還要可恨。如果現在給他處置小偷的權力,他會將小偷剁手甚至碎屍萬段!
真是後悔莫及啊,自己幹嘛要省那18塊錢呢?!如果直接坐計程車來,斷不會給小偷以可乘之機,給蘭晶治病的十幾萬塊錢早就到手了。
這下可好,為了省下區區18塊錢,白白丟了十幾萬,揀了芝麻卻丟了西瓜。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今兩手空空,他有何臉面去面對蘭晶?
他當然知道悔恨和悲愁是不解決問題的,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苦苦地思索著弄到錢的辦法,那一刻,他連搶銀行的心都有。
一個又一個辦法在他的腦海中產生,又一個接一個地被否定。
突然,他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奇特的想法,雖然這個做法夠不上光明磊落,但為了救蘭晶,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知道十萬元以上的款項需要老爸親自簽字才有效。但老爺子斗大的字不識一筐,所以他的簽字簡單得讓人難以置信,不過是用毛筆蘸墨後往紙上一點。令碧波迷惑不解的是,多年來竟沒有發生一起冒領錢款的事。
他決定仿照老爸的簽字領取一筆錢,為蘭晶治病。
想到就幹,馬上行動。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營銷策劃部部長辛明的手機。
“喂,是辛明嗎?我是碧波。”
“總經理你好,我是辛明。”
“別這麼叫我了,我現在已經不在其位了。”
“聽你老爺子說你另有安排,你到底做什麼去了?大夥都挺想你的。”
“哈哈,一言難盡,有時間再跟你詳細地說。你能幫我帶一份領款單出來嗎?”
“沒問題。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給你送過去。”
碧波填好了領款單,上面填寫的領款理由是廣告宣傳,數額是30萬元。
然後,他學著老爸的樣子用毛筆往簽名處點了一下。
嘿,點得惟妙惟肖,真是棒極了!
他歪著頭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得意地笑了。
他揚起手腕想看看時間,看到的自然是空空的手腕。手錶沒有了,可是他看時間的習慣還在。他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拿出手機一看:11點零5分。他決定現在就去廣廈公司領取這筆錢。
走進公司,不時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回以輕鬆的微笑和簡略的“你好。”
來到財務科,他將領款單遞給了出納。儘管他的心奔鹿一樣地跳個不停,但他卻故做悠閒地輕輕吹著口哨。
“請稍等一下。”出納朝他禮貌性地一笑,拿著領款單走進了裡面的套間。
過了不到一分鐘,出納便走了回來,把領款單交給碧波,說:“對不起,這筆錢你不能提。”
“為什麼?”碧波拖口問道,由於心裡著急,他的聲音高得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剛才出納走進套間後的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堪稱他生命中最漫長、最難熬的時刻。他在心裡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自己順利地取到這筆錢,以挽救他的蘭晶的生命。
沒想到等來的竟是這句禮貌的拒絕,這對他不啻於當頭一棒,難怪他要大聲問“問什麼?”
“因為,這不是老董的親筆簽字。”隨著話音,從套間裡走出一個人。
碧波一看,原來是財務總監徐克。
徐克一見碧波,便笑著說:“噢,原來是總、、、、、、”
他剛要說“原來是總經理,”突然想起碧波現在已經不是總經理了,於是急忙改口說道:“原來是二公子呀,好久不見,忙什麼呢?”
碧波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徐克好象並沒有在意他的冷眼,笑了笑說:“請二公子見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在這財務總監的位置上,就得克盡職守。沒有老董的親筆簽字,我是不敢擅自放款的。二公子一定是急著用錢做廣告宣傳,才沒有去找老董簽字的吧?”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老董的簽字?”
財務總監很自信地笑了笑,說:“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要不你現在給老董打個電話,只要他同意,我這裡絕對是一路綠燈。”
“不必了。還是我跑一趟吧。”碧波轉身走出了財務科。
財務總監望著他的背影,默然不語。
“你怎麼把他給得罪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慕容家的二公子呀。”出納小聲說道。
“我只對老董負責。”財務總監徐克一臉嚴肅地說。
原來,老董跟他有一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約定。老董用來簽字的那支毛筆是特製的,筆頭兒內藏有一根鋼絲。這樣往紙上輕輕一點,便會在紙上扎出一個針眼兒似的小孔。因為有墨汁的掩蓋,所以輕易看不出來。財務總監就是透過有沒有那個小孔來鑑別真偽的。這個辦法簡單而有效。多年來從未出現過差錯。俗語說張飛紉針,粗中有細,老董的精明和過人之處,由此可見一斑。
碧波走出廣廈公司,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將手中的領款單撕了個粉碎,氣急敗壞地朝空中一撒,紙屑像下雪一樣紛紛揚揚,一股悲涼的寒意籠罩在他心上。
“你怎麼又回來了?”慕容碧泓對走進病房的周夢柔冷冷地說道。
“是的,我又回來了。”夢柔的語氣沉靜而執著。
“看來你是賊心不死,還在覬覦我們慕容家的財富。”
“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我是不會走了。無論你用多麼惡毒的話,都休想再攆走我。”
夢柔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房間,不大一會兒便收拾得清清爽爽、井然有序。
然後她拿起一條幹淨的毛巾,到洗手間用清水侵泡了一下,輕輕地擰乾。
慕容碧泓坐在**,默默地看著她忙活著。
“來,我幫你擦擦臉。”夢柔左手攬往碧泓的肩膀,右手託著毛巾開始給他擦臉。
不料碧泓一把撥開了她拿毛巾的手,聲嘶力竭地吼道:“你給我走開,我不要你的施捨!”
夢柔愣了一下,隨即平靜地說:“我就是要用行動告訴你,這不是施捨,是愛,是你現在最需要的愛。”
說著,她接著給他擦臉。
這一次,他沒有抗拒,他雕塑般地坐著,感受著毛巾清涼而溫柔的愛撫。
突然間,他淚如湧泉,源源而出。無論怎麼擦都擦不幹。
“你、你這是何苦呢?”淚流滿面的他喟然長嘆。
“這是我心甘情願做的事,我不覺得苦。”
“讓我自作自受便罷了,何必再把你給綁上受苦呢?你怎麼這麼傻呀?”
“我就是要用這股傻勁兒,把你從輪椅上拉起來。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重要的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我全心全意地照顧你、幫助你,當然也是全心全意地愛著你,你能振作起來,全力配合嗎?”
夢柔用充滿期許的目光凝視著他。
碧泓的眼光遊移著,當他的目光與夢柔的目光相碰時,放射出一片電光石火。
一種我要站起來的強烈願望開始在他胸中燃燒起來。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夢柔用毛巾擦乾他臉上的淚水,用手颳了一下他的鼻子,嗔怪地說道:“都這麼大的男子漢了,還哭起來沒完,你羞不羞啊?”
碧泓破涕為笑,儘管他的笑容不是太柔和。他把腦袋輕輕地kao向她的胸前,像一隻迷途知返的鳥兒依偎著巢穴。
夢柔雙手撫摩著他的頭,讓它貼在她最柔軟、最溫暖的部位。
碧泓有點迷醉,他貪婪地呼吸著這熟悉而又久違的氣息,聆聽著她激盪而又溫柔的心跳。
“你的心跳真好聽。”他喃喃說道。
“你能聽得出它在為誰而跳嗎?”
“只怕一個斷想的浪子,承擔不起你的深情如海。”
“不必擔心,溫暖的鳥巢從不拒絕任何一隻迴歸的倦鳥。”
兩人喁喁私語,像兩隻說著悄悄話的小鳥。
他們好象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他們相愛時的美好時光,那些浸透了喜悅、夢想和快樂的時光。
說著說著,碧泓開玩笑似的說:“你能來照顧我,真是太好了。不過,我現在是一無所有,恐怕連你的陪護費都付不起呢?”
還沒等夢柔答話,就聽病房門口響起了一爽朗的聲音:“這陪護費由我來出。”
他的頭與她的胸反射性地拖離了親密接觸。
夢柔朝門口一看,只見一個麗裝女子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夢柔的臉湧起一片霞彩。
“噢,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我的女友周夢柔,這是我的小妹碧浪。”
夢柔迅速地打量著這位頗有盛名的商界巾幗英雄,只見她一身可體的套裝,顯得清爽、優雅、品位不凡,美麗的面容洋溢著輕鬆和自信,舉手投足間從容、果敢、落落大方。
而碧浪眼中的夢柔也是那樣的清麗可人,一雙透明的雙眼撲閃著機敏和智慧。風姿如弱柳扶風,有著小鳥依人似的溫柔。
碧浪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握住夢柔的手說:“謝謝你能在哥哥最需要的時候,回來給他愛的支援。你真是一位美麗、善良而又難能可貴的奇女子。”
“你不必客氣,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認為應該做的事。”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哥哥能遇到你這樣痴情的紅顏知己,真是莫大的造化。謝謝你,夢柔。”
“該道謝的應該是我,因為我不過是剛剛回來,而你照顧碧泓已經很久了。”
碧浪爽然一笑,開口說道:“哥哥,你這位美麗的女友口才可真是了得,三言兩語就把我淘汰出局了。看來,對你們兩人來說,我這個做妹妹的反倒成了陌生人了。”
三人一陣大笑。
碧浪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到哥哥笑了,雖然他臉上的笑容不是很協調,但他的快樂卻是真的,是從心底冒上來的。
“周小姐,晚上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知你肯不肯賞光?”
夢柔聽了,扭頭用徵詢的目光看著碧泓。
“這次我想單獨請你,下次連哥哥一塊請。”
“去吧夢柔。”碧泓看著夢柔說道。
晚上,當夢柔走進醫院附近的那家富麗堂皇的大酒店時,發現等候在那裡的除了碧浪,還有一位六十開外的老人。
一見她走來,碧浪和老人熱情地站了起來。
碧浪一邊招呼夢柔落座一邊介紹道:“這是我父親,聽我說了你回來的事之後,很感動,執意要見見你。”
夢柔聽了,禮貌地站起來說了聲“伯父您好。”
“別那麼客氣,快坐下吧孩子。”老人慈祥地說。
這一聲“孩子”,說的夢柔心裡熱乎乎的,對面這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跟自己的父親年紀差不多,舉手投足幹練利落、和藹可親。
不一會兒,酒和菜都上來了。
碧浪將三人的酒杯一一斟滿。
老人舉杯在手,說:“你和泓兒的事,我都聽說了。你能來照顧他,真是太好了。這杯酒,算是為你接風洗塵吧。”
“謝謝伯父。”
三人都喝乾了自己杯中的紅酒。
老人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孩子,你肯為泓兒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實在是不容易啊!可泓兒的病情朝哪個方向發展,誰都拿不準。不如這樣吧,如果泓兒的病有所好轉,他能夠做一個合格的丈夫,那麼你就是慕容家的媳婦;如果他的病不見起色,甚至惡化以至發生某種不測,那你就是我的女兒。”
“伯父,您最好別這麼說。我之所以回來照顧碧泓,是因為我愛他,我要支撐他重新站起來。我相信透過我們的共同努力,是可以創造奇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