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絕望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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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絕望的青春
其實要不了三天，當天晚上，梨園的車隊駐紮完後，麗姬再一次為“米粒”們獻唱時，剛剛醒來的兔吖兒完全痴了，不用任何提示，直接衝到麗姬面前，跪下就磕頭，求他收徒。
這突然的一幕使得“米粒”們當即就不樂意了，他們當中可是不少人都有孩子的，而且也是極想讓自己的孩子跟著麗姬學藝的，雖然幻戲的戲子們地位也不算高尚，但如果能成為一名旦角，那也是一門賺錢的技藝，如果運氣好，自己的孩子很有天賦地能夠成為一代“名旦”，甚至問鼎“姬後”……那可是真正地揚眉吐氣啊！！
不過很奇怪的是，不知道是為什麼，雖然這樣想的人不少，卻從來沒人敢第一個向麗姬開這個口，起這個頭。但今天，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卻出人意料地搶了這個先，這讓米粒們心中不是滋味的同時，卻又眼巴巴地望著，即使麗姬不會收，即使能被梨園班收了徒，那是不是意味著……
麗姬清麗柔媚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錯愕，但名角就是名角，在戲臺上下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怎會因一點點小小的驚訝而變色，他很快地鎮定了下來，他輕柔地笑著，並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提出讓他先唱一兩首歌讓他聽聽……
也許是真的很有天分也說不定，剛剛還激動得不能自己的兔吖兒同樣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站起來了，單單是那樣充滿自信地站著就讓人眼前一亮了，那是一個別人沒有見過的兔吖兒，一個像星辰一樣會發光的兔吖兒。他清了清嗓子，然後又唱了那首“蟲兒飛”……
頭一次聽到他的歌聲的人們都被他那如藍天清泉一樣乾淨的天籟童聲給狠狠地震撼了一把，就連麗姬都不禁詫異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但當梨園的班主激動地就要走上前來時，麗姬卻又搖了搖頭，班主愣了，兔吖兒愣了，就連米粒們都不理解了，紛紛小聲地議論起來。
“為什麼？是我唱得不好嗎？”兔吖兒看到他搖頭，失落地都快哭出來了。
“不，你唱得很好。”麗姬的聲音不響卻漸漸在紛紛的
議論中傳開，他平靜地說道“你不僅唱得很好，長得也很適合演出旦的角色，更重要的是，你不僅有一付世間少有的好嗓音，而且還天生就有能隨時鎮定下來的好颱風，可以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旦姬的苗子了，即使不拜我為師，只要你隨便進入哪個幻戲班學個幾年，都能輕易唱成名旦，只要你夠努力，甚至完全有可能在我退下之後再去贏得‘姬後’的位置”
米粒們同時驚呼起來，雖然他們這些資深戲迷能看出這小乞丐的天賦不錯，卻沒想到，麗姬居然給出了這麼高的評價……居然有可能問鼎“姬後”，一時間，所有人看那小乞丐的眼光都不同了，同時也更不解了，既然是這麼好的苗子，那麗姬為什麼不收徒，難道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果然，在誇完了他的優點後，麗姬說出了“但是……”兩字。
“但是……現在，你卻還是個孩子，你的天籟的嗓音完全是依賴於上天賜於你的天賦，你聲音中的清澈只是因為你那純真的經歷，而當你長大的時候，你這完美乾淨的聲音就會消失。”麗姬垂著眸，似乎在看著他，但只有仰視著他的眼睛的兔吖兒才知道，他其實沒有在看任何人。
他繼續用一種平穩的音調說道“知道為什麼幻戲中的‘旦’只能唱幾年‘角’就必須退後成配角嗎？知道為什麼‘幻戲姬後’的殊榮每一代的姬後就只能保持少少的時間，即使無人挑戰也必須退下來嗎？因為……時間會無情地收回賜於的一切……”
“漸漸不再纖細的指骨，愈來愈粗糙的面板，越來越明顯的喉節；”
“聲音不可抑制地開始男性化，腰肢不再如最初時那麼柔美；”
“骨頭越來越僵硬，即使是一些以前能輕易做到的事也漸漸開始變得吃力；”
“常年累月的傷痛，好像不加累加在身上的稻草，最後那一根遲早都會來臨；”
“還有，越來越不可抑制的男人的本能……”
“時間，無情地改變一遍……”
火焰依舊在“叭叭”燃燒著乾枯的
木枝，夜空下，除了麗姬那平穩得讓人覺得詭異的聲音，四周具是一片寂靜。大家只是呆呆地看著那火焰舞臺的中間的那熟悉的身影，卻又似乎頭一次覺得有些陌生。
那個柔美的身軀其實已經開始漸漸顯現出一種男性的剛硬線條，那張清麗秀美的臉似乎快要消失了女性的嫵媚，那如月光般不可琢磨的清貴氣息已經開始浸染紅塵的味道……
梨園麗姬，那個不朽的幻戲姬後，似乎正在漸漸消失……
“啊……你怎麼可以搶我的肉……”一聲尖銳的尖叫突然讓所有人下意識在望向這聲音的來源，只見那帶著白狼的小姑娘正惡狠狠地掐著一個少年的脖子使勁地搖晃，那孩子的嘴裡還咬著一大塊骨頭，好像一隻被卡了脖子的鵜鶘怎麼也吞不下去，眾人下意識地鬨笑起來……
雖然這小小的一幕把大家都從一個奇怪的氣氛中喚醒過來，但所有人卻依舊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當有人終於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看火焰的中心時，卻見麗姬像平時一樣地笑著，就好像剛才的一切只是自己心中的幻覺，就像剛才那個陌生的麗姬不存在一樣……這一笑如百花綻放，這漸漸寒冷的秋夜一下子春意盎然起來，這才是大家熟悉的女神，剛才的只是錯覺而已……米粒們也都安心地也笑了。
“喂，再不回來，肉可要沒了啊！”思思對還仰頭呆在那裡的兔吖兒喊道，公孫曉二在後面痛苦地捶打著胸口，雖然那根撐開他的嘴巴的骨頭已經被小雪搶走了，但那塊突然塞進來的肉塊卻已經堵到胸口了，救命啊！他要噎死了。
麗姬摸了摸他的頭頂，輕聲說“如果你真的喜歡唱戲，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學戲，那以後就跟著我吧，不，不要現在回答，明天再決定，現在，先去吃點東西，好好地思考一個晚上，好嗎？去吧……”
兔吖兒一步三回頭地走到了他們的馬車邊，他從那絕美的笑顏上看到了一雙哀傷的眼睛，一種與他不一樣的哀傷卻同樣絕望的眼睛，當他回到自己的馬車的火堆邊，回頭看到直勾勾盯著他的思思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