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熟悉，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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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熟悉，陌生
只是這一切，接下來要發生的，會和夢裡的一樣嗎？
蓮下，這裡是蓮下，這一次，就算依然是夢，我也永遠不想再醒過來。羈絆，宿命，我終於還是來到了這裡。
現在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恐怕也沒什麼意義了吧！在那個學校發生的事情，我心中的各種不解，猜疑，調查，現在想想，好像離自己最初的目的越來越遠了。
活著，苟活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最後能夠來到這裡嗎？現在莫名其妙的如願了，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於小禾，呵呵，可笑，可笑啊！
她來了，輕輕地推開房門，就像一團白雲緩緩地飄到我面前。軟軟的，甜甜的，她的身體裡還藏著一顆棉花糖。
“給，把這碗魚湯先喝了。”她說著把碗放在了床頭的櫃上。這個簡單，正常的行為動作卻再一次讓我相信，之前的事情只是個美好的夢罷了。
“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哎？怎麼了嘛？”她好奇的問道。
“能不能……喂喂我。”
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說出這樣害羞的話，我的臉，竟沒有感到絲毫滾燙。
空氣安靜的令我不敢呼吸，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這樣可愛又無理的要求，真的是讓人哭笑不得。
“噗！原來是不方便啊！”她嫣然的一笑，她還是那個美麗的她。
“那好吧，你可有福了，這可是我第一次給別人餵飯。”
“哦？是嗎？那我可真幸運啊！”
“呼……”她舀了一勺，輕輕地放在嘴邊吹散它的熱氣：“來，小心燙啊！”
“呼……”我想都沒想，一口就喝了下去。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胃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味道，怎麼樣？”她伸著頭，等待著我的稱讚。
味道嗎？其實我想說，不，不是這個味道。
“還不錯，就是沒有雞湯好喝。”
“雞湯？你，愛喝雞湯啊？那我下次，不，下頓給你熬，好嗎？”
我很是勉強的點了點頭。只是我知道，那個味道，再也回不來了。
“你的傷，還好嗎？”
她又舀了一勺，然後關心的問著我。
“後背很痛，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臂…還好嗎？”問起這個，她竟然表現的有些害怕。
“其實，上次在地震那裡就想問了，這是醫生的好奇心，雖然可能會觸及你的隱私，不過……”
“你沒有見過殘疾人嗎？少一隻胳膊沒什麼太過驚訝吧！”
我打斷了她的話，她嘟著嘴，看起來有些不悅。
“哎呀算了算了，不願意說就算了，虧我還救了你，你……唉！”
她低下頭，默默地嘆了口氣。不過我知道，她不是生氣，正如她所說，這真的只是單純的好奇心罷了。不過在我看來，卻很可愛。
我看著露出在外面的空蕩的衣袖，再一次陷入了可惡的回憶。
“這支手臂，是被人砍掉的，被一個，我最愛的人，親手砍掉的。”
“砰！”
脆弱的勺子猛然掉落在了堅硬的地板上，發出了響亮的聲音。勺子裡面的魚湯除了灑在了地上，也濺落到了她乾淨的鞋子上。
月兒……不，於小禾有些呆然的看著我，木滯的眼睛就好像魂被抽走了一樣。1秒，2秒，3秒，4秒鐘之後她才搖了搖頭，回過了神。
“啊呀！怎…怎麼搞的，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你…你等一下啊，我再去換一個勺子。”
她吞吐的說完，然後不等我的回答，直接拾起地上的勺子，也不顧自己鞋子上的湯漬，就起身快步的走了出去。那一瞬間，飄動的長髮，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逃了出去。
她為什麼這麼激動啊？莫名其妙！
呼！我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第一次親口說出這個殘酷的事實，還是在別人面前，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勇氣。
唉！雖說每個人的人生不同，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同，但，上天，上帝對每個人也不是公平的吧！
靜靜地等待著，作為一個人，一個人類，食物鏈最頂端的智慧生物。我，卻還沒有蜘蛛捕食的那般耐心。
床頭櫃上的魚湯，漸漸地，不再冒出蒸蒸的熱氣了。我知道，我已經等了很久。但如今無法行動的我，只能暗自等待。
我閉上眼睛，我想讓她悄悄地來到我身邊不讓我發現，卻不知道她願不願意陪我玩這個無聊的遊戲。而且萬一她以為我已經睡著了，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吧嗒，吧嗒……”鞋子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傳入耳朵，我睜開眼睛，看到了面無表情的她正緩緩地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綠色的勺子，腳上換上了一雙棉拖。只是，這雙棉拖是紅色的，上面也沒有小熊的形狀。光滑的臉彷彿變得更加光滑了，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滋潤了一樣。
“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啊？”
她直接坐在床頭，卻沒有看向我。
“去了個廁所，不好意思，回來晚了啊！”
說著她又舀了一勺早已變涼的魚湯放在自己的嘴邊吹了吹，好像是發現它已經涼了吧，她疑惑的看了一眼，然後自己把它喝了下去。
“不行，我再去給你熱一下吧。”她伸了伸舌頭，好像有點反感這種味道。
“不用了，”我的話搶在了她的行動之前：“我其實不是很餓的，而且晚上我不想吃太多。”
我說的是實話，確實，不想吃東西。
“那怎麼行，你這些天一直靠打吊瓶和吃流食，好不容易醒來了，怎麼可以不吃飯呢？”
她說著竟然把勺子放進碗裡開始攪拌了起來，這個奇怪的動作和她焦急的語氣好不共鳴。不過我對於她說的打吊瓶和吃流食倒並不覺得奇怪，畢竟是在醫生的家裡。
“我真的不是很餓，而且你照顧我這麼多天那麼辛苦，還是犒勞給自己吧。”不管怎麼說，她依舊是我的救命恩人。
“其實，也沒有那麼辛苦啦！”她低著頭，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之前一直是醫院的人在照看，我就是偶爾去看看你的情況，昨天才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把你接到了我的家裡，本來是想著過兩天還把你送回去的，因為你的情況即便是醒了也可能是植物人，送去醫院處理會更好一些。但沒想到你突然醒了，還這麼的清醒。所以就，就……”
“你是說，我之前一直在醫院？”
“恩，在我工作的地方。”
“可是……”
不對，哪來的什麼可是啊，之前說的一直在這裡不過是夢罷了
。白天啊白天，別再把自己繞進去了，哪有人願意真心實意的去照顧一個瀕死的人，用善心去守護奇蹟呢？這才是現實，這才是一個正常人的做法。
只是從她進來到現在，她卻一直低著頭，沒有看過我一眼。難道說是因為救了我卻因為我傷勢過重想把我放棄的那份慚愧嗎？不，她做的很對，她已經可以被叫做白衣天使了。至少在我心裡，她已經很難被取代了。兩次的恩情，足夠我還一輩子。
我看著她，憨憨的笑了笑，其實我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頭，但我又怕弄亂她美麗的秀髮。
“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我發誓，我真的希望她能夠答應我的要求，夢裡也好，現實也罷，她都是我永遠的恩人。
這次，她終於抬起頭，緊閉著嘴脣，認真的看著我。那種表情，就好像是非常想答應，卻表現的勉為其難答應的樣子。
“好吧！”她說著把碗放下。
“謝謝你！”
她微笑著迴應了我，只是我現在該找些什麼話題才能不讓氣氛尷尬呢？
“哎，對了，你是醫生吧，我想問一個醫學和心理上的問題，這讓我困擾了很久。”我隨意的和她聊起困擾我的事情。
“什麼問題啊？疾病嗎？”
“不是，一個比較抽象的問題。”
“哦？”她挑起眉毛，看起來有些好奇：“那是什麼啊？”
呼！我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看著她的眼睛，我真的想聽一聽一個醫生對這個問題會有怎樣的看法？
“你，對‘夢’這個縹緲的夥伴，有什麼看法？”
“夢？”她的美眸皺的更深了。
“為什麼會這樣問，夢不過是人在睡眠時產生想象的影像、聲音、思考和感覺罷了，簡單的說，就是身外之物，不必要在意吧！”
“哦？是嗎？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全面的定義夢。”
“不就是這樣嗎？你是在夢裡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了嗎？那很正常啊！夢通常都是非自願的！”
她一臉認真地看著我，不過她的話的確適用於大多數人，但卻不包括我這個另類。
“你說的很對，我確實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我也知道那都是假的，都是幻覺罷了。可是我卻一直被感覺這個問題所困擾，你說，夢裡面，人，會不會有現實的感覺啊？比如說，痛覺！”
纖細潔白的左手，那根青蔥般的食指，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後，突然的蜷了一下，然後快速的恢復了原狀。不太明顯的動作，卻剛好被我的雙眼完美的捕捉。
“痛覺？痛覺？”她重複著，一副迷茫的表情。
“應該，會有吧，”她突然一臉認真地看著我，彷彿在用一種科學而又權威的語氣：“我覺得如果過分的追求或是嚮往某件事情，那麼各方面的因素就會導致你產生一種潛在意識，所以就會出現類似現實的夢境吧，也就會產生對應的各種感覺。”
說完這些話，她自己竟然暗暗的點了點頭，不過仔細想想，她說的確實非常有道理，畢竟夢境這種東西，不存在現實的空間。
只是如果按照她的話，我到底，是對什麼事情過分認真了呢？真實的感覺竟然可以伴隨我那麼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