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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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初遇
車子緩緩地停在離嵐縣不遠的一個郊外，好像是說只能前進到這裡了。我們急乎乎的走下車，發現前面已經停了好多的車子，就像是一個臨時的停車場一樣。
這次醫院幾乎來了一大半的醫生和護士，而且聽說都是老院長積極號召過來的。在那樣的城市，畢竟這樣的舉動可不多。只是看來又有的忙了。
對於這樣的天災，作為一個名義上的醫生，我能做的，也僅僅是我可以做的。
每個醫生和護士，手裡都拿著出診箱，一路上隨時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人士。不知道徒步了多長時間，我們終於來到了所謂的前線。
那是個怎樣的場面呢？
就像是一個不經意的抬頭，眼前的所有房屋、建築物全都屈倒在了同樣飽受創傷的大地上，斷壁殘垣，真想不到，平常就那樣一直生活居住的房屋，就那麼輕易的被擊垮。
隨處可見的人，充斥著各種聲音。呼喊聲、急迫聲、加油聲、絕望聲，儘管已經沒有了平地，可那些趕來救治的人活生生的把現場當成了平地。每個人都在大汗淋漓的奔跑，一個又一個的人被救出，一個又一個擔架被抬到那邊臨時搭建的帳篷裡，彷彿不知疲倦。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竟感覺不到現場恐怖害怕的氣氛。要知道，雖然餘震已經來過了，但誰也不能保證它再一次的侵襲。
“走吧！”
有人在叫我了，看著自己身上白色的衣服，或許，我會救下很多人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投入到了這場與最後的救援當中，看著一個個被抬進來的，幾乎身上都會沾有鮮血的人，脆弱的內心不知不覺中就被觸動了。那些僥倖受傷較輕的人還好一些，給傷口稍作處理然後纏上紗布就可以去一邊等候被帶離這個地方了，甚至不用佔擔架的席位。可是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幾乎每一個被抬進來的，都是昏迷不醒的重傷，那些人把他們帶到這裡後匆忙的放下就立即出去尋找更多的生存希望。想想也是啊，一切來得那麼突然，可能連事先的醞釀都沒有吧，一臉幸福的睡在**，下一秒就不知不覺的失去意識。可憐的人啊，我真的有點不忍直視他們幾乎面無全非的臉。
手中的手術刀突然抖了一下，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旁邊的一個護士也恰合時宜的擦了擦我額頭上的汗，我有點緊張了，因為我突然覺得，我面前的這個受難者好像已經救不活了。
或許現在把他送到醫院，用一些先進的醫療技術可以喚醒他吧。但此時此刻，憑目前的情況和我的能力，我只能祝福他歸入天堂了。
“小夢，給他貼上這個吧。”
我說著把手裡一個黑色的標籤遞到旁邊的護士手裡，從醫院臨走之前，組長髮了很多不同顏色的標籤給我們。黑色，則代表的是死亡。
“白……白醫生，您不再試試了嗎？”
她的臉上看上去很害怕，也難怪，作為一個護士，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醫生宣佈了死亡，她當然會害怕，我也害怕，可我知道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問題。
“小夢，”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說道：“我們不能浪費時間，這個人已經救不活了，但是還有很多的人在等待著被救，你要認清這個殘酷的現實。”
“可是……”
她還想反駁我，只是這個時候帳篷外面又被抬進來了一個受傷嚴重的人，她看到後，有些難過的搖了搖頭，不情願的給這個人貼上了標籤。
呼！我又何嘗不想救活他呢？但我已經盡力而為了，或許接下來還有很多人都要“死”在我手裡吧。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休息一會。畢竟，我也很累啊！
算了，還是先顧下眼前的事吧。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重新戴上口罩，慢慢走向了這個剛被抬進來的人。
人是昏迷狀態的。我拿起聽診器放在他的胸口，同時注視著他。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這個看起來剛成年的男孩居然只有一隻手臂，不過應該是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吧，不會和這場地震有關。兩條腿上均有鮮血溢位，心率比較緩慢，應該只是昏過去了。
手輕輕的放在她的額頭上，正常的溫度，看來這個人不會有什麼大礙，但願他一會醒過來的時候不要情緒失控吧。相比起救人，我更擔心那些醒來之後大哭大鬧情緒失控的人，除了給他們吃上一些控制的藥物之外，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種誰也料想不到的天災，只能隨著時間讓他們慢慢去接受並戰勝苦難。
“小夢，給他處理一下腿，這個人沒什麼大礙，應該一會就能醒過來了。”
取下聽診器，我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一旁的小夢，她當然很高興，因為這能說明她不止是一個只會擦汗拿剪刀的不合格護士。
更多的人在被不斷的抬進來，眼睛不經意的又瞄了一眼這個仍在昏迷的人，好像慢慢看到他剛才緊皺的雙眉舒緩開了。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不會是我出現幻覺了吧。
“白醫生，這裡！”
有人在叫我了，我趕緊跑過去，不情願但又不得已去救下一個人。
都說人在勞累的工作情況下，時間是過得非常快的，以前不太相信，現在親身經歷才知道果然是這樣。不知不覺中，已經是下午了，雖然已經有很多人被救了出來，且不說完整的生還下來，單單是還能夠正常呼吸的，就只是一部分人。看著帳篷外面就像堆屍場一樣的環境，心裡面，總覺得很不是滋味。
這些人，也沒有犯什麼天譴啊，憑什麼上天就這麼的殘忍呢？如果說是命運的話，那所謂的命運都是公平之類的話豈不是都成笑柄了嗎？
漸漸地，被抬進來的人慢慢的在減少，我猜，這是因為被埋在廢墟之下
的瀕臨死亡的生命還沒有被發現吧，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給了我一些喘息的機會。雖然現在我應該想的是更多的人被抬進來，那樣的話我就有機會救下更多生命。可我偏偏不是那麼善良的人，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我力所能及的。
疲憊的坐在一席擔架上，剛才躺在這上面的人已經被貼上了黑色的標籤。輕輕的開啟中午送來的水，吃著派發的麵包，其實在我的心裡，我也一直有一個奢望。哪怕，哪怕這些水味道是苦的也好啊。只是，這麼多年了，已經記不清，苦，是什麼感覺了。
帳篷裡其他的醫生和護士也都暫時舒緩休息了起來，這個時候，我看到上午那個只有一隻手臂的受難者慢慢的醒了過來，臉色痛苦的睜開眼睛，微微的抬起頭，看著這周圍令他震驚的一切。
我有點害怕，這該不會，又像剛才那個人一樣大哭大鬧吧，自己並沒有多少大礙，卻隨意的發洩情緒，這樣很影響這裡面其他病人的，因為他們會產生一個悲憤的共鳴，我可不希望看到那種情況。
我示意一個護士拿起護理盤走過來，想想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還是安慰一下他吧。
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他還在左右打量著，也許上一秒他還躺在自己溫暖舒適的家裡面酣暢的睡覺，可再睜開眼，卻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他這幅表情，或許是在強迫自己接受目前的現狀吧。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呼吸還順暢嗎？”本想問一下他自身的情況，可轉念一想，也許他現在關心的並不是這個。
“你不用怕，馬上就會有人來把你接去安全的地方了，在那裡你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療。一切都會好的。”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很奇怪的看著我，彷彿在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不過其實我心裡已經想好怎麼回答他了，可不能讓他爆**緒。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個看起來有些呆呆的男孩並沒有問些什麼，難道說還沒有從這意外中沉澱過來？
這樣的話可不是個好事情，而且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竟然一直在盯著我看，但表情中也沒有流露出什麼啊，盯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據說和一個人，特別是陌生人對視的時間久了，就會產生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我現在都有這種感覺了，為了打破這種莫名的尷尬，我只好換上一副平和的目光，繼續問道：“你怎麼樣了，感覺哪裡不舒服？”
或許是我的話起作用了，或許是他終於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也或許是他自己覺得自己這樣盯著一個人是不對的。總之他立即收回了目光，我本以為應該沒問題了，可他竟然用力的抬起了自己僅有的左臂，我看得出來他有些吃力，想必這條胳膊也受傷了。
他慢慢的轉過頭去，努力的把手臂伸直，彷彿用了很大的力氣，嘴裡竟緩緩地說道：
“去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