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怪胎神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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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怪胎神醫（2）
這個堅強的女子，他想起了上次在慕容府，這個女子一把銀針刺入他上前阻擋的手，那下手之狠，他身為男子都為之心顫。十幾歲的她有力量如此，到底受了多少苦，心中又是何等執念深深？而她真的有錯？如果說救他幫他也算是錯的話……
他不敢再想下去，血不停地從嘴角滑出，染一身彩霞，而那女子不管不問。望著失魂落魄的女子，他雙掌按上她背心，然而真氣一入她體竟如泥牛入。她丹田空空，竟然是一絲真氣都沒有。而他並不強的內力入體，只換來女子的血更快地流出體內。
“沒用的。”千雪推開他的手，心裡是空茫的悲哀，她一生致力追求的力量，就這樣遠去了？以後的餘生，她又將何以為繼？
陽春三月的太陽漸漸西斜，她只覺心底冰涼。又再閉眸。這才擦去嘴角的血絲，站起身來，虛弱一笑：“慕容公子說千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現在，千雪手無縛雞之力，慕容公子務必解去身上所中之毒，然後保護千雪到痊癒為止。若慕容公子不肯，路就在那邊，慕容公子請便。”
千雪說完，步履蹣跚的向不毒谷走去。首次從這個驕傲的女子身上，看到近乎絕望的頹廢。她那一抹笑，依稀如浮冰上的夕陽，光芒璀璨卻脆弱不堪。慕容青煙看到，她的心正離自己遠去。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只覺心中一疼，連忙上前：“你怎麼樣？”
“多謝慕容公子擔心，千雪沒事，史不毒是落時分才會起床，快走吧。”眼神淡漠的女子不露痕跡地避開他的手，也避開他所有的一切。
暖風如滑，白衣的女子用手掠了一下額際亂髮，衣袖下落，露出她刀痕遍佈的手腕。又有哪幾道，是因他留下的？他飲著她的血，使用著她的力量，卻還在肆意的羞辱和傷害……
看著披一身夕陽前行的女子，後悔如潮水一般的襲來，他終於都傷了她……
不毒谷在一片鮮花爛漫中，金燦燦的夕陽裡，輕風搖曳，泛著各色光彩的花朵張揚嬌豔。沐浴在脈脈斜輝裡，映著滿山的蒼翠如塗，恍若仙境。
“史不毒，你死了沒有？沒死的，快滾出來迎接本姑娘。”花叢之外，白衣的千雪映初著滿地燦爛，衣袂飄灑如雲。慕容青煙第一次發現，眼前的女子，是這樣的美……
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肌膚被花叢的燦爛渲染，整個人身上泛著奇異的光彩。她蹙眉輕笑，眉角彎起，嘴脣弧度上揚。眸中的笑乾淨空靈得不似世間所有。那是一種近乎聖潔的美……
“史不毒早死了，外面的人別叫了。”一個沒好氣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夾雜著煩燥。
“史不毒死了？那一定是烏鴉在說話了？要不回頭我和人說說，不毒谷易主，現歸烏鴉，讓大家都把烏鴉趕到這裡來安家，烏鴉你說好不好？”
十五歲第一次來這裡，長跪了七天七
夜都沒有看到史不毒的人影。
第二次，第三次……
輾轉不下數十次，百折不回的她無所不用其極，終於都找到史不毒的弱點：他最討厭烏鴉。
成為朋友之後曾詢問他原因，他臉不紅，心不跳，理直氣壯地說：“因為烏鴉長的黑，不漂亮。”
“呸，呸，呸，你才是烏鴉。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哈，真是百試不爽的好辦法。一聽到烏鴉兩個字，那個聲音腔調都變了。
“我都忘了，不毒谷的太陽是由西邊升起的。不過，回頭我也得和人說說不毒谷的早晨在什麼時辰，讓他們求醫趕早好不好？”千雪還是笑，這個史不毒，你不氣他。等他緩過神來，就不只氣你這麼簡單了。
“你敢四處宣揚，我就把你扔到天池裡泡上十天半月，不給你飯吃。”被千雪連連戲弄調侃，裡面的聲音暴跳如雷，咬牙切齒：“來都來了，只會站在門口裝腔作勢，想我去背不成？”
“泡天池就泡天池，反正此次來，我就沒打算走。”聽著裡面的人兒幾乎抓狂，千雪更是賞心悅目：“裝腔作勢也罷，裝神弄鬼也好，總好讓你那些蜂兒了蝶兒吃幹抹淨。”
不毒谷裡花有毒，草有毒，蜂兒，蝶兒比毒更厲害。
別看谷口的百花錦簇，那都是暫時消人內力的靈藥。當然消了的內力出谷之後可以去而復返。但你就這樣走進去，被蜂兒，蝶兒吸去的內力，就再回不來了。
因為那不是一般的蜂兒，蝶兒。
被這個無聊的史不毒用金蜂和冰蝶配種，再飼以各種消人內力的毒花毒草，這小小的不起眼的東西，就變成了這個史不毒這個怪胎的攻擊人的武器了。
“別的本事沒見著，牙尖嘴利還是一點沒變。再不進來，今年第一泡新茶可被我喝光了。”象是終於沒輒，裡面那個聲音沒好氣的說道：“兩年多未見，你怎麼還沒死。”
他從來沒看到這樣會磨人的求醫者，先是長跪七日，不休不眠。
剛剛從師傅手中繼承不毒谷的他，有著可笑的所謂正義感。對她的哀求根本不屑一顧：飛花閣殺手一號——刺之千雪，曾一夜之間斬殺崆峒派兩百人；也曾斬武當掌門於劍下。假以時日，手下亡靈不知幾何。
雙手沾滿鮮血的她求救的，當不是什麼善類，殺人者必被殺，為何要他白白耗費心力。
然而眼前女子竟然百折不回。為了令他應允，她百般試探，無所不用其極。他不由苦笑：還真是天生的刺者，以她的執著。被找上的人，應該是無一倖免吧。而殺手一行，再無人望其項背。
最終被她磨到，他這才知道，她求醫的，原來是她的師傅，那個冷靜犀利的女子，對著她的師傅浮出一絲單純的笑，明媚眩目：“師傅，你再不必受苦。”
然而，他令她失望了，一塵師
太中毒十年有多，又因身子太虛，不能接受頻繁的試藥，最終不得不放棄。
離開的那天，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中的脆弱一如易碎的水晶。他被這種眼神震憾，隨口答應幫她做一件事……
他知道，她一定會回來，因為她自己亦身中奇毒，並不停的服食各種毒藥毒物，靠著血液中的毒來延續師傅的壽命……他深深記住了這個女子，那個長跪七日，不休不眠的她；那個百折不回，無所不用其極找他破綻的她；那個媚笑單純耀眼，對師傅說不用再痛苦的她；那個一朝絕望卻並不糾纏的她。
然而再見面，她卻是為了別人，這個女子，她到底置自己於何處？他一直沒有告訴她，其實，他並不討厭烏鴉，只是被她感動了……
“你老人家沒死，我哪敢搶在前面。這墊背的當真不好找，我就認定你一人。”聽到史不毒抓狂的聲音，再想想當初求醫時他的諸般刁難和幫他試藥時的生不如死。千雪頓覺揚眉吐氣，脣邊弧形上彎，笑容更是燦爛：“要是你敢把茶喝完的話，我就罰你去天池躺一天。”
說著，千雪回頭示意慕容青煙入內。聽兩個人你唱我和，如入無人之境，慕容青煙冷然旁觀，一語不出。三少爺天縱奇才，不論身處何地都是眾星捧月。長到二十多歲，還第一次被人視若無睹。敢如此對他的，也只有眼前女子吧。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他舉步前行。
“站住，他不能進來。”慕容青煙一入眼簾，瞬間還不勝其煩的聲音竟是冷醒無比。史不毒冷冷說道：“慕容家的青煙公子，我這不毒谷可招待不起。”
“那你可想好了，我時日無多，他是最後一人。你若不醫，可得永遠欠我。”聽得史不毒拒絕慕容青煙入內，千雪毫不意外，只雙手一攤：“當然，我也可以認為你是故意賴賬。”
千雪一邊說著，一伸手拉住冷然轉身的慕容青煙，眼眸狠狠地盯著他。那神情分明在說：這不是你大少爺發脾氣的地方。
“你威脅我也沒用，別忘了，我只醫你至親的人。眼前這個，你不會說是你的男人吧。能攀上慕容家的青煙公子，千雪，你長進了。”看到男子轉身欲走，千雪挽留。史不毒更覺不屑，聲音裡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但無一例外的，慕容青煙沒聽進去。史不毒那句“我只醫你至親的人。眼前這個，你不會說是你的男人吧。”一出，他就直直地望著千雪，想聽她如何回答。
拉著慕容青煙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千雪一臉明媚的答突然凝滯，臉色轉瞬如土。她鬆開慕容青煙，慢慢轉過身去：“如果你說的長進是攀上慕容公子的話，恐怕要令你失望了，在尊貴的慕容公子眼裡，我甚至連人都不是，只是一條狗。而他恰巧是我的主人，你認為這關係夠不夠親密？”千雪的話裡，淡淡的漠然，淺薄的疏離，還有傷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