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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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甦醒
在第二十個小時的時候，專家又開始不斷進出，神色有些凝重，腳步緊湊，讓人不得不做出一些驚慌的猜想，是不是真的到了與死神爭搶的時候了？是不是真的可能會束手無策，只能盡人事了？是不是他就會這樣一直閉著眼，只能聽著還不平穩的心電圖昭示著他還在？
在這裡已經沒有了晝夜，燈一直亮著，除了蘇小禾，別人都知道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晝夜，而小禾一直苦守著，顆米未進，滴水未沾，大家也都時刻準備著救治蘇小禾。
可是她自己好像沒有什麼知覺，倒是沒有再出現崩潰，但緊緊抿著的嘴，緊緊皺著的眉，緊緊握著張姝雅的手，無一不昭示著她現在的煎熬，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怕是打破了某種平衡。
倒是一邊的楚雲毅，神色有些詭異，顯然有擔憂，可是莫名竟夾雜了一些憤怒。
“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還是柳世維開口說話了。白天去辦公廳處理一下事情，下了班就過來，就是夜宵、早飯、午飯之類的都是讓祕書買過來，大家湊合著吃的，只是小禾推說自己不餓，所以一點沒有吃，自己眼見著二十四小時就要過去了，看著女兒那樣揪心，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不著急呢？
主治醫生頓住了，本來這又是官又是豪門的就已經很有壓力了，可是現在書記竟然叫住了自己詢問情況，自己應該怎麼說？是說明明各項指標已經慢慢恢復正常，按理說應該已經甦醒？還是說自己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甦醒？這兩種說法顯然都在質疑自己的醫學水平，可是不這樣，還能怎樣呢？
“說話。”柳世維最討厭這樣在可以自己預見後果的時候企圖遮掩，尤其是這樣毫無用處的拖延時間，所以質疑的聲音也更深沉了一些。
“額，那個……柳書記……”主治醫生已經在擦著汗了，本來救治就不順利，後來的等待更是煎熬，然後到現在都沒有醒又讓人心力交瘁，然後被市委書記質問，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自己只能吞吞吐吐。
“算了，咱們也別為難他了。”楚雲毅沉聲說道，“再等等看，我的兒子……我知道。”意有所指，可也是意味不明。
柳世維淡淡看了他一眼，頷首表示知道。
主治醫生灰溜溜的走了，就差夾著尾巴了，心裡還在狂躁，有誰可以體諒體諒我呀！我就是一個平民百姓，苦逼大夫！連最基本的朝九晚五都保證不了，在家裡補個覺還能被連環Call呼叫過來，我容易麼我！我哪裡知道你們家的貴公子到底哪裡和正常人不一樣啊，明明可以醒了卻不醒，難不成是裝昏迷啊？切！鄙視自己！怎麼可能有人裝昏迷呢？家裡人都這樣著急，尤其是那邊那個女孩兒，臉色蒼白的像是被抽乾了血一樣，大家都怕她下一秒就會暈倒過去，哎，情之一字啊，奈何奈何……
“我一直在這邊堅強，你為什麼就不能給力一點呢？”蘇小禾喃喃低語
，現在她沒有進去隔離間，只是站在隔離窗前，對著裡面依舊任人魚肉，沒有反應的楚綸止輕聲訴說著什麼。“不是說你要陪著我麼？不是耍賴著要糾纏我一輩子麼？你的一輩子就這樣短？甚至還沒有真正的糾纏你就想這樣一走了之？楚綸止，你不能這樣，你留著我一個人活蹦亂跳算是怎麼回事？是想讓我找一個比你更加好的，好回頭帶到你面前讓你點評點評麼？那我一定會找一個比你更加會打籃球，比你更能拋媚眼的，然後生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帶著他們和我物件去動物園，去植物園，去遍所有你跟我說過的地方，看我不氣死你……也不對，看我不把你氣的跳起來，可是那時候你再醒過來就晚了，我和孩子已經是別人家的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蘇小禾在任性的說著一個笑話，可是張姝雅卻能看見她眼角盈盈的淚光，沒有滑落，估計是生生憋著……
“我們在等著下一秒，我們會一直等著下一秒，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會看見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著他的甦醒，他會看見你一直在，堅強的等待，對吧？然後會慢慢好起來，慢慢好起來。”張姝雅的聲音很輕柔，甚至帶了一些催眠性的暗示。
蘇小禾的嘴角輕輕上揚，“是的呢，我們都這兒，他醒過來看見一定會很高興。”
那邊兩個女孩的輕輕討論聲，自然會傳到楚雲毅和柳世維耳朵裡，他們沒有說話，只是對看了一眼，眼神幽深，看向了裡面依然沒有甦醒跡象的孩子。
楚綸止的世界很嘈雜，可是他分明能聽見蘇小禾的聲音，帶著讓人心疼的聲音低低憧憬著兩個人美好的未來，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好像真的可以就這樣實現，他慢慢向光明的地方走過去，那裡有些刺眼，可是自己也只是遮了遮眼的時間，怎麼一下子就變了呢，怎麼一下子就到了一個密閉的空間，然後自己一個人站在中央，一束閃光燈照在自己身上，煞白煞白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做？”一個低沉的聲音質問著自己。
“你想幹什麼？你是誰？”楚綸止四周看著，可是空無一人。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憑什麼這樣做？”那個聲音中似乎有怒氣湧上來了，而且似乎有一絲熟悉。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楚綸止對著四壁喊著，可是一片死寂。
“阿止，你太讓我失望了……”那個聲音經過了質問，經過了憤怒，現在轉為深深的無力。
“爸？”楚綸止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爸，是你麼？你在哪裡？”
“阿止，為了一個女孩，你就這樣踐踏自己的生命，你究竟還是不是我的兒子？你究竟有沒有一點責任感？還是我太縱容你了？所以你才會這樣劍走偏鋒，這樣偏激？你覺得你現在拖著一副殘敗的身子醒過來就是給我們安慰麼？我們撫養你這麼多年，你就這樣忍心我們守著病**的你？你是憑什麼呢？”
“爸……你怎麼會知道？”楚綸止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可以瞞天過海，自己只是去以身犯險就一下，他知道自己不會有多大的事情的，可是現在聽著父親這樣說自己，楚綸止覺得胸口好像要爆開似的。
“你是不是還想遮掩？你是我的兒子，你想要做些什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把你養這麼大，你一個眼神，一下微笑，我都會猜到，你覺得這樣做會瞞過我麼？你覺得這樣對得起我麼？”那個聲音有種聲聲泣血的感覺。
“爸，爸，你聽我說！”楚綸止有些急了，他惹到了爸爸，他的爸爸好像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爸，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對，可是我研究過，也試驗過，怎樣才弄得特別逼真，可是又不會受傷太嚴重，真的，你要相信我，爸，我想過你們的，真的，我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的，爸，你要相信我！”語無倫次，言辭激動，楚綸止好像把周圍所有的牆壁都當成父親，勸說著，解釋著，他不想讓父親對自己失望。
“我相信你？你要我相信你什麼？你這個膽小鬼！你這個懦夫！你不敢只用真心去追求別人，只能傷害自己，只能傷害最愛你的人，你看看小禾現在傷心成什麼樣了？她快要崩潰了，你知不知道？可是你能幹什麼呢？你能現在就醒過來安慰她麼？你不能，你什麼都不能做！你個懦夫！”
“爸，我會醒過來的，真的，我會努力醒過來，讓你們看見我沒有事情，什麼事都沒有，真的，爸……”楚綸止的心電圖開始有強烈反應，可是好像被什麼桎梏了，一直沒有甦醒。
“沒有用的，放棄吧，你自己的逃避，孤注一擲的代價就是你將永遠沉睡下去，不復醒來，還在幼稚的以為上天會再給你一次機會，阿止，你讓我心寒了，你知道麼？”聲音有種漸行漸遠的感覺。
“爸！爸！你別走！”楚綸止衝著一個方向喊著，可是他什麼也抓不住，只能跪倒在地上，“爸，我是真的很愛她！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對你們會傷害很大，可是這是最簡單快捷的方式，我不想跟她老是圍繞著一些長輩的宿命來辯駁自己的人生，我們的人生應該是兩個人在一起，簡單快樂的過日子！我是真的研究好了才這樣做的，我努力把傷害降到最低，還是不想讓你們擔心啊……”由最開始的聲嘶力竭到最後無助的低喃，楚綸止整個身體都變的冷冰冰……
“電擊！一、二、三！砰！”楚綸止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哈”忽然睜開眼睛，看著白色的刺眼的四周，還有醫生拿著手電對著自己的眼睛照光，楚綸止一下子就回到了人間的感覺。
第一反應就是找人，爸爸，小禾，他們都在……費力的伸出手，想要觸控一下他們，可是隔著玻璃，不過還是笑了，因為他看見小禾淚流滿面，手掌貼在玻璃上，無聲的喊著自己“阿止……阿止……”
雖然看不清楚父親的臉色，但是於願足矣……
再次緩緩閉上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