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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若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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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若初見

沉璧聽著無聊,偏移視線,開始打量與程懷瑜同行的那位紫衫青年,他從進門就不聲不響的坐在窗下,安靜得當自己透明。看他的衣著不像是下人,論及容貌氣質,他也絲毫不比名躁天下的程懷瑜遜色,公正的說,兩人細琢而生的精緻五官可算各有千秋。

紫衫青年眼簾微垂,穿透碧紗窗的暖陽將他的睫毛染成瑰麗的金色,如同棲在花心撲翼的蝶兒,生動異常。偶有風動,撩起流泉般的長髮散落肩頭,竟泛著罕見的深紫光澤,仿若華貴的絲緞。然而,他微抿的淡紅薄脣卻使那張原應柔美至極的臉龐透出幾許稜角分明的冷峻,以至周身都籠罩著一股清冷出塵的氣息,如此矛盾的感覺結合在一起竟又不顯突兀,似乎生來便是如此。沉璧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正犯嘀咕,忽覺兩道清亮的目光投向自己。

躲閃不及,沉璧只得友好的衝對方笑了笑,誰知他卻略略頷首,示意沉璧過去。

沉璧莫名其妙的走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剛才有人在這裡吃過梅子?”他聲音不大,卻讓沉璧一驚,順著他手指看去,小几上的果盤被翻得七零八落,幾顆梅子還滾到了地上。

好在沉璧應變能力極強,她面帶困惑的撒謊:“二小姐之前一直坐在這裡,不過奴婢沒留意她吃了些什麼。”

“是嗎?”

韓青墨若有所思的點頭,他倒不是想追究這點雞皮蒜毛的小事,若真是普通人的過失還好,就怕有居心叵測的歹徒投石問路,懷瑜的安全無論何時都在第一位。為免橫生枝節,最好還是打探清楚。他眼角餘光一掃,意外發現方才回話的小丫鬟正轉動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目光不時的往自己身上飄。他愣了愣,緊接著又發現一個問題。小丫鬟桃腮粉脣,脣瓣上卻上隱隱透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可他祖籍鎮江,豈有不知烏梅墨香之理?這典故說的便是桂花烏梅。每年入秋,江南的主婦們必將選取上好的梅子泡進桂花陳釀,等到開春再輔以蜂蜜、食鹽一遍遍醃製,最後得來聞名遐邇的桂花烏梅,此物酸甜宜人,入口生津,雖然食用後難免留下墨色痕跡,但茶水可褪其色,而且脣齒間的香味還能盤桓數日,往往成為小姑娘們最愛的零嘴。

沉璧見韓青墨眼皮不眨的盯著自己看,不免有些氣短,想逃又沒去處,只好強作鎮定的保持脣角45度揚起,心中哀禱連連。

韓青墨一眼瞧出她的緊張,暗笑之餘,不由得想起自家小妹,也是這般年齡,這般機靈模樣,惹人憐愛。不過,此時的韓青墨還分不清女人的共性和個性,但凡他覺得好的,都會下意識的將其類比成他親近的人。等到後來的某天,沉璧為他詳細註解了“形而上學”的古代哲學思想並分析了其中的錯誤之處,他才慢慢明白過來,原來有些人、有些事,還沒開始就註定錯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沉璧奪門而出的慾望越來越強烈,紫衫青年的眼神並不銳利,她卻很沒來由的心慌意亂。好在以韓青墨一貫的君子做派,就算偶爾起了點玩心,也不會持續太久。他琢磨著提醒沉璧消去貪嘴的證據,呆會若是被懷瑜看出來,以他的性子,指不定又生風波。於是他信手拈起一顆烏梅,放在脣邊抿了抿,留下一圈淡墨色的糖漬。眼見沉璧的目光由好奇轉為愕然,他才慢條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取過絲巾擦嘴。

沉璧下意識的舔舔脣,舌尖泛起烏梅的味道,她當下明白過來,卻見韓青墨並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便順手拿起他面前的茶盅一口飲盡,含糊不清道:“公子的茶涼了,我這就去換一杯……多謝。”

韓青墨沒料到她會拿自己喝過的茶漱口,沉璧吞下茶水後也意識到不妥,兩人尷尬對視了一眼,韓青墨情不自禁的搖搖頭,笑了起來。

一小束陽光打上窗櫺,旋舞的金色浮塵氤氳了午後的空氣,那抹笑容卻純淨如初始的風,無聲蔓延。

沉璧用手背擦擦嘴,一抬眼,驀然失神。

“木木……”

電光石火間,沉璧的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張笑靨,與眼前的韓青墨重重疊疊。一樣的明朗帥氣,一樣的可愛無敵,就連那顆尖尖的小虎牙都形同翻版。她拼命抓住那點模糊的影子,想要擺脫錯覺。

與此同時,屋子另一頭,百無聊賴的程懷瑜也被這個笑勾去了魂魄,他直接懷疑自己的眼睛。這還是韓青墨嗎?那個正氣凜然不苟言笑肅然無趣的紫衣少俠?皇天后土都來鑑證程某為人的失敗吧,他與姓韓的相交多年,枉稱兄弟之情朋友之義,就沒見過他對誰笑得這麼溫和。氣憤歸氣憤,他不禁好奇起來,剛才錯過了什麼好戲?

程懷瑜的驚訝或許太過明顯,興致高昂的柳二小姐終於發現了異樣,她疑惑的喚著自己的貼身丫鬟:“沉璧!”

宸璧?沉碧?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在心中推敲著南轅北轍的名字,誰也沒好意思多問。

沉璧轉過身來,眾人目光交錯。

在沉璧轉身的剎那,命運中潛伏的無數可能也悄悄轉過身來,或溫柔或猙獰的打量著即將走近的人們,而他們邁開腳步時,卻都渾然不覺。

“小姐有何吩咐?”

“去將我的七絃綠綺取來。”

程懷瑜聞言眼睛一亮:“桐梓合精,綠綺傳世。柳小姐所指便是四大古琴之一的綠綺?”

柳二小姐矜持的頷首,心下暗歎之前的功夫沒有白做,她早就打聽到才華橫溢的晚雪公子尤擅音律,對名箏古曲極為上心,能投其所好又不失時機的抬襯了家底,一舉兩得。

“程公子見笑,綠綺不過是因漢代司馬相如對卓文君的一曲《鳳求凰》而聞名於世,高山流水覓知音,莫不羨煞旁人。”柳二小姐音量漸低,不勝嬌羞的螓首輕垂,暗地裡卻對沉璧使了個眼色。

沉璧心領神會。

“小姐,你腕傷未愈,恐怕……”

慣用臺詞配上焦慮的語氣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情,在旁人看來可謂是主僕連心,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演技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就的。柳二小姐的琴技爛是不爭的事實,一曲下來跑調跑得令人歎為觀止,放到21世紀,沒準捧回一最具創意獎。可在當下,這算不上什麼光榮的事。所以,每當柳府有貴客臨門,而柳員外又想讓待字閨中的柳二小姐撐撐場面順作自我推銷的時候,一般就會用上沉璧。這也歸功於世人普遍傾向的一種認知——出身高貴的人一定比出身低賤的人要多才多藝。沉璧不止一次的感嘆過商人的老謀深算,她作為柳二小姐的貼身丫鬟,打小就跟在主子後面將琴棋書畫外加女紅手工學了個全,後來才知道並不是柳員外大方或是額外買了老管家的面子,而是工作需要。接下來的劇情,往往如此這般——

“不必多話,你自取來便是。”柳二小姐堅持。

“既然有傷,還是身子要緊。” 縱然違心,程懷瑜仍和大部分人一樣出言相勸。

“奴婢逾越,願替小姐略使絃音。”輪到沉璧挺身而出。

“哦?”

深藏不露的明澈眼眸與洞悉百態的慧黠眼眸第一次相對。很多一見鍾情都是從雙方偶爾碰撞到一處的凝望開始的,不過這次情況例外,程懷瑜多年後都還記得經常出現在沉璧臉上的表情,那是一副在前方挖了坑然後數著你還有幾步會掉下去的愜意。但他當時並沒有意識到,而是傻乎乎的被她牽著鼻子走。

沉璧低下頭,不無謙卑的解釋:“二小姐執意不掃公子的雅興,奈何頑疾未祛,大夫曾多次叮囑不可使力。奴婢跟隨小姐多年,耳濡目染之餘常得小姐提點,琴技雖不足小姐一二,但總算不辱前人……”

“公子莫怪,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平日得我誇獎兩句就做了井底之蛙。沉璧,你且退下,當心讓人看了笑話。”

“無妨,”程懷瑜對沉璧的話來了興趣:“柳府不愧為蘇州名門,連家僕都有此膽色,不如就讓程某開開眼界,權當管中窺豹。”

柳二小姐顯得頗為顧慮,斟酌一番後,勉強應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