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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不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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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不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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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水流注入紫砂茶杯,翻騰起沉在杯底的嫩芽。今年的新茶,還沒泡開,便早早發著沁人香氣。

柴媽提著杯蓋,在杯沿上抹了抹,復又蓋上。她垂眸淡然的姿態讓遠處做著的梁沉有些摸不清狀況了:這老妖精不會想用滾茶潑他的臉吧?

這麼想著,他又本能的向後縮了縮。他動作很輕,凳子腿摩擦地毯,幾乎沒什麼聲音。

可柴媽還是聽見了。

她挑起眼角,輕蔑地看了眼梁沉,隨即端起茶杯啜了口。

嘖嘖。

她伸著舌頭,手一陣猛扇。燙死了。

“哈哈。”梁沉忍不住大笑出事,老妖精燙嘴了。他肩膀一沉,側目望去,發現是柴焰在拍他。

“幹嘛?”他嫌棄的拍開柴焰的手。

“自求多福吧。”柴焰微笑著收回手,上樓。難得的是幾天沒說話的小奇蹟竟也笈著不合腳的鞋,啪嗒啪嗒走到他面前,咧嘴笑了說:“咯咯(哥哥)你保證(保重)。”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梁沉覺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窗外,夜色清透乾爽,柴媽的聲音也帶著堅定乾脆:“年紀輕輕,壞毛病卻早早長了一身,這段時間你哪兒都不要去了,跟著我,我幫你改改毛病。”

“大媽,你誰啊!”梁沉氣得想笑,長這麼大,沒人管過他,也沒人管的了他。

“我啊,我在2030工作過一段時間。”柴媽笑眯眯的端著茶杯,嘖嘖嘴,似乎仍然嫌棄燙口,她搖著頭,“2030知道嗎?公安系的機關都會有自己的內部代號,不過你不用怕,我不是公安。2030是雲都少管所的程式碼,雲都少管所知道嗎?全國青少年從良率最高的一個機關。”

梁沉心忽悠一下就涼了。他眼睛瞄去視窗,又看眼門口,沒打定主意,便聽見柴媽聲音幽幽地說:“我百米跑得過省冠軍,如果你想走窗,這裡是十樓。”

梁沉第一次遇到這麼難纏的老太太。

陳未南也覺得柴媽難纏的很,她不僅把梁沉留在了他和柴焰的公寓,還讓梁沉和他一個房間。

我這個老傢伙還在呢,你們年輕人的那套暫時先收收。這是柴媽的原話。

可此刻的陳未南看著正在脫衣服的梁沉,很想問柴媽一句:阿姨,你確定你現在的做法不是“先進”過頭了嗎?

“你放心,我對老男人沒興趣。我去睡客廳。”

老?陳未南看看自己,是在說他?混球!他瞪了梁沉一眼,不疾不徐地沉著聲:“你睡臥室,不然你半夜跑了,我丈母孃會劈了我。”

陳未南出了房間。

***

深夜,客廳的立式空調徐徐吐著暖風,陳未南睡得並不好,他夢到了遲秋成,血肉模糊的遲秋成站在冒著濃煙的車子前,一雙血紅的眼睛瞪著他。

呼,他睜開眼,額頭噙滿冷汗。

厚實的窗簾遮住了窗外夜色,黑暗中,陳未南感覺腳旁……站著一個人。

“你做夢了?”幽幽的聲音滑過黑寂的客廳,陳未南打個寒顫,“我明明把臥室的門反鎖了的。”

說完,他就覺得這話多餘,這麼一般的鎖,恐怕很難鎖住梁沉。

腳邊的皮沙發微微下陷,梁沉坐在了陳未南旁邊。

“和我說說‘他’好嗎?”他說。

他。

遲秋成。

“你真是他弟弟?”陳未南問。

“不知道。沈曉說我是,她說是你們害死了他。”

“……”陳未南默默嘆息,最後一絲疑忌逝去,遲秋成是真的死了。

“他的死的確和我們有關,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不知不覺,窗外的天泛起魚肚白,陳未南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和那個男人共有的記憶原來這麼多。

“以後想報復的話,來找我。”陳未南說。

梁沉斜了他一眼,“你挺爺們兒的。不過我沒什麼興趣報仇,上次算是我一時頭昏吧。沈曉是想利用我,我最不喜歡被人利用,特別是娘們。”

“少管所行為守則第三百零一條,禁止說髒話。”已經洗漱完畢的柴媽不知何時站在玄關前,手裡竟擺弄著昨晚的掃帚杆,“說一句,敲腳底板十下。”

梁沉頓時白了臉。

早飯是柴媽準備的中式餐點,豆漿油條水煮蛋。柴焰不喜歡吃蛋,喝淨豆漿準備開溜,卻被柴媽一把按住,影是塞著吃完了那個蛋。

坐在車裡,她止不住對陳未南抱怨,“味道太難吃了。”

“那是因為少作料。”

“什麼作料……”她手裡的鑰匙還沒來得及□□鑰匙孔,陳未南的吻便倏地落下了。耳鬢廝磨的淺吻後,柴焰臉色緋紅,呼吸也是凌亂的,她看著臉同樣掛著紅色的陳未南,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臉,嘴裡嘀咕著:“這個作料啊?”

“怎麼樣?”

“不錯。”她抬起頭,“還有嗎?再來點。”

陳未南失笑,他的柴焰就是如此坦蕩,想要就

是想要,絲毫不帶做作。

他俯身而就,沒吻她的脣。他貼著她粉嫩的臉頰,伏在耳畔輕聲說:“柴焰,我們結婚吧。”

陳未南也不知道大清早他是中了什麼邪,沒有鮮花也沒有戒指,就這樣草率的求婚了,可讓他開心的是,柴焰竟然答應了。

她說等忙過這陣就回家見爸媽。

今天,來未南牙診的患者都發現主治醫生笑得像個傻子。

***

陳未南的車送去車行做保養,柴焰送好他,才折去律所上班。才下過雪的關係,城市的空氣透著乾淨與清新,即便已經堵在早高峰的車流中蝸牛移動了十五分鐘,柴焰的心情依舊處在一個極佳的狀態。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她趕去律所,在二樓的開放式會客廳裡看到了鼻青臉腫的陳砌。

“你怎麼了?被人揍了?放下公包,柴焰拉過黑色轉椅,坐在上面。

她對面的陳砌十指交扣,撇著腫嘴,“柴焰,我覺得無論是作為前男友,還是現在的委託人,你都應該對我表現的再關心一些為好。”

“好吧。”心情甚佳的柴焰發著輕笑,“陳砌,你是被哪個正義之士揍了?我要去找他談談,為民除害最好徹底一點。”

“柴焰,是不是有好事?”終於看出問題的陳砌問。

“陳未南和我求婚了。”柴焰坦蕩的答,“倒是你,不開玩笑,在哪兒摔的?”

“為什麼不是被人揍的,我現在正打官司呢,難保不是程慕華找人揍的我?”

“傷不對,你這個明顯是摔傷。再者,他沒理由揍你,官司還沒輸,他也沒那麼蠢。”

“好吧。”陳砌撫著下頜,“昨天喝酒喝高了,從臺階上摔下來了。”

“哦。”

“哦!”陳砌眉頭抖著,“你沒別的和我說的了?”

“說什麼?勸你潔身自好?就你?我還是省省我的舌頭和你說說案子吧。”

安靜的初冬上午,柴焰坐在吹著暖風的房間裡,鼻間盈滿木頭傢俱散發的原始味道,她不時啜口咖啡,問著陳砌問題。

“陳砌,你和這個程慕華是不是有什麼私人恩怨?”

“沒有。”

“沒有?”柴焰放下咖啡杯,空出的手有下沒下的敲著桌案,她輕輕闔眼,“我查過你的資料,朱雨並不是第一個和你有過摩擦的女性,在她之前,還有一起控告你的民事案子,那個案子的當事人叫徐佳怡,她和朱雨的情形相似,被你‘騷擾’前在和一個小開談戀愛,之後之所以撤訴是因為如你所說,小開不過是和她玩玩,很快就另結新歡了。陳砌,我不知道這些年你身上發生了什麼,雖然我認為你這樣逐個規勸女生離開錯誤愛情的做法並不理智,不過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只針對程慕華?”

“我沒針對他。”

“捏造朱雨的死和程慕華有關,發帖,誹謗,被人告上法庭,這些你都敢做,我不認為這不是針對。”

“……”陳砌安靜地看著柴焰,許久才洩氣似的合上眼,“柴焰,你總是那麼犀利。”

“多謝誇獎。說出實情吧,說出來,我才幫得了你。”

“朱雨的死的確和程慕華的死無關,但有個人的死卻和程慕華有關,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生,那時我還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學生,在我和已經事業有成的程慕華之間,她選了程慕華。可他們在一起沒多久,程慕華就有了別的女人。那個傻丫頭之後跳江死了,死的時候,她懷著程慕華的孩子。”

一個傻瓜孃的故事,俗氣的很,卻因為真實讓這個明明晴好的上午多了絲低沉。

送走陳砌,柴焰覺得胸口發悶。坐在靠椅上,她按開了電視。綜合頻道正播著娛樂新聞,一個最近紅起來的二線女性出席新劇開機儀式的畫面。柴焰按著太陽穴,覺得這個女人的名字有些眼熟,她隨即便想起這人是誰了,因為主播正介紹她的另外一重身份,城市新貴程慕華的新任女友——秦薔。

她正思忖著什麼,助理踩著臺階上來給她送快遞。

她接過包裝草草的紙袋,幾下拆開,發現裡面只有一張紙,紙上的字跡幾乎讓她周身發顫。

“十一點,我在地標廣場等你。”

是遲秋成的字。

她抬手看看腕錶,十點二十。

幾乎沒怎麼猶豫,她跑下了樓梯。

十一點,視野開闊的地標廣場上往來人潮不息。

白鴿起落的廣場,由a國著名設計師製作並贈與蘄南的天使像復刻本立在露天噴泉中央,入冬,噴泉停了,三兩的人跳到沒水的噴泉池,在刻著蘄南地圖的池底走來走去。

柴焰張望,環顧,卻始終沒見到遲秋成。

會是他嗎?

她正想著,電話便急促地響了起來。

是助理打來的,電話裡,女助理的語氣帶著哭腔:“柴律,你快回來吧,咱們所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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