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章 第六至八節

第3章 第六至八節


豪門禁寵夜歡妻 太古神體 演武問道 非玉 火影之路在何方 重生之我負責愛你 重生未來之軍 霸道首席的甜心寶貝 神鋒無 約會大作戰之審判精靈

第3章 第六至八節

第三章第六至八節

阮桂洪只是晚上去歐燦輝的大排檔幫忙,白天便在家休息,其實,他念念不忘的,是歐德庭家的霞女,他守候在家裡,是想要見著霞女一面。

從雲南回來第二天以後,阮桂洪一直沒找著機會和霞女見面,想起來就悶悶不樂,他也搞不清是什麼原故。他在雲南特意為霞女挑選了一塊玉觀音,花了他800塊錢,比他挑給母親那個玉鐲玉質還好。但近在咫尺就是見不著,不能見上面好好傾談,這塊玉便送不到霞女手上,心中又惱又憂。

有一天,他見著了外出回來的霞女,心中又是懊悔又是高興。霞女走出歐巷我怎麼沒瞧見?不過見著了霞女身影讓他喜不自勝,忙衝出去叫著她和她說話。但霞女像是變了一個人,全然沒有以前的高興隨意,她又像是害怕什麼,兩頭張望,連話也不敢多講,表情怪怪的,全沒了以往的調皮活潑,接過那塊玉時似乎受了感動,隨即又裝出神情淡淡的,說了句“多謝”便匆匆走回家去。

阮桂洪的心像遭受了霜凍,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一整天他都覺得渾身難受,煩燥得很,很想和什麼人打一架發洩發洩。妹妹阮桂嬋中午下班回來,笑著把手裡拿著的一件襯衣放到他鼻尖上──阮桂嬋見百貨大樓一種名牌襯衣大降價,特意買了兩件討好大佬。不料阮桂洪突然發脾氣,伸手就把襯衣用力打掉,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蹬蹬蹬走回樓上房間去。

阮桂嬋呆住了。原是和大佬隨便嬉鬧慣了的,沒想到大佬是七月晴雨天──說變臉就變臉。隨即又覺得委屈,那淚珠便在眼眶裡打轉,蹲下撿襯衣卻又出力忍著不願哭聲來。

黃三女聽見動靜,從廚房探頭一看,火氣便竄了出來,大聲罵道,死牛精,你又發什麼神經病,好心著雷霹,你阿妹得罪你什麼了?阮桂嬋見母親出頭,眼淚便湧了出來,把撿起的襯衣往椅上一扔,氣沖沖就跑回自己房間,還大力把門關上。

想到女兒一定是躲在房裡哭,黃三女更大火氣,衝著樓上大聲罵起兒子來。兒子躲在樓上房間不敢出來,正罵在興頭上,忽然聞到一陣焦胡味道,原來忘了自己正在炒菜,急忙回到廚房,那一鍋青菜早變成了黑炭顏色,不啻是火上加油,黃三女更生氣了,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嘴裡罵得更狠。

阮桂洪心裡原就惱火煩悶,把阮桂嬋當作出氣筒,當時就後悔了,母親罵他自不敢作聲,不料母親越罵越來勁,罵得狗血淋頭,彷彿罵的不是親生兒子,倒像是在罵有血海深仇的外人,心裡又煩燥起來。後來實在忍不住,便氣沖沖走下樓,也不看母親一眼,大步便往外走。

黃三女見兒子走下來時臉色凶狠,意識到自己罵過了頭,便噤了聲。見兒子怒衝衝的離家走了,那火氣又上了頭,把手裡的抹布一扔,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我生個什麼仔啊,真是把人活活激(氣)死!

生了好一陣悶氣,才重新收拾好叫女兒出來吃飯。阮桂嬋躺在**生悶氣原不想動彈的,聽見母親不耐煩起來,怕又惹起母親發脾氣,只好出來飯桌邊坐下來,只是沒胃口,扒了兩口就不吃了,放下飯碗又走回睡房去。這次黃三女倒是沒有責罵女兒,卻是暗自嘆了一口氣。

阮桂洪氣鼓鼓的來到華仔表哥的茶莊,華仔表哥瞥了阮桂洪一眼,卻提起旅遊,說梁仕彬叔侄約他倆到港澳旅遊,阮桂洪一聽臉上就多雲轉晴,馬上點頭答應。於是兩人就細細的商量參團旅遊的具體事宜。

眨眼間就到了春節,早餐檔自然關門歇業。年卅晚吃過團年飯,歐燦輝顧不上和回家過年的細佬燦耀傾談,急急忙叫上阮桂洪走去巷尾陳滿家找陳昊天。陳昊天因在外地工作,年卅下午才趕回家來,歐燦輝足有一年沒見著陳昊天了。

陳昊天這一去就是八、九年,除了春節假期回來,一過了年就走,平時竟是難得見他一面。不過每年回來過年,總是要找歐燦輝、阮桂洪歡聚,三個好朋友碰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三個氣味相投的好朋友一談就忘了時間,聽得遠處傳來炮仗聲,才想起除夕與新年第一天交替那一刻要燃放炮仗,阮桂洪和歐燦輝便趕忙跑回各自的家去。

古老傳說,灶王爺過年也放假的,年廿五那天便是灶王爺返回天庭的日子,過去在年廿三、年廿四這兩天,家家戶戶都在灶上貼一付“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對聯,到了除夕夜臨近新年之際,要燃放炮仗迎接灶王爺回來;也有說燃放炮仗迎接的是財神爺,於是家家戶戶都在這個時刻燃放炮仗。有錢人家燃放炮仗就更講究了,不但要聲音響亮有聲勢,還要放得多、時間要長,窮苦人家燃放一串一萬頭、三萬頭,有錢人家放十萬頭、二十萬頭也不在話下。

滿城都是炮仗聲,轟天動地振耳欲聾。燃放了掛在門前的大炮仗,小孩心性的阮桂洪意猶未盡,到歐家叫上燦耀、燦榮兄弟,又跑去南門大街去玩燃放炮仗。

年初二晚上,阮桂洪原想約歐燦輝出去玩耍的,剛好遇見歐國能帶著歐燦輝三兄弟出門,說是去探望鄭叔。阮桂洪原是好動之人,見歐燦輝邀約,便興沖沖地相跟著去了。

歐燦輝的大細佬燦耀,原本是個百厭好動調皮不羈的人,和阮桂洪特別對脾氣。阮桂洪見燦耀去了南海學修車,三幾個月不見,竟是變得沉穩起來,身上少了那種滿不在乎的郎當味道,自是變懂事了,心中也自詫異。

歐燦輝去鄭叔家,一是表示謝意,二呢,卻是一心要結識鄭叔的五個兒女。鄭叔這些兒女,在外地商界叱吒風雲家財萬貫,在普通人眼中,當然是成功人士了。歐燦輝心裡忐忑,怕和他們話不投機,不過卻是多慮了。鄭叔一家對客人很熱情,鄭叔的三兒子還特意說到燦耀工作表現很好,人很機靈醒目,過一段時間會考慮安排去搞汽配零部件購銷,歐燦輝和父親都覺欣慰。

歐燦輝和鄭叔一家談笑甚歡,阮桂洪卻不自在起來。鄭叔鄭嬸倒還罷了,衣著普通,和街市的老人家沒有什麼區別,鄭叔四個兒子卻是氣宇軒昂,談吐不俗,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上流社會人物的氣質,令阮桂洪感到自慚形穢。許是習慣了和市井小民打成一片,和這些有錢的或有權的上層的人在一起,阮桂洪便覺得格格不入。

年初三,鄭叔鄭嬸帶著兒孫們浩浩蕩蕩地回新塘鄉落鳳崗,五輛進口小汽車從保管站開出來,便引來旁人羨慕的目光。阮桂洪給歐燦輝也拉來了為鄭叔送行,兩人同時心裡也想,什麼時候我才有這樣的風光?

歐燦輝計劃過年後,在西湖路搞大排檔。阮桂洪聽了,心裡倒是佩服歐燦輝的這一股勁頭。開大排檔投資少見效快,老一輩都說做生不如做熟,歐燦輝學的是飲食,搞這一行正是他的本行。人往高處走,歐燦輝也不相信命中註定做一世窮佬崽,也要去去闖一闖搏一搏。華仔表哥說“搏一搏,有摩托”,我不是就搏到了嗎,但願歐燦輝順順利利,也搏到“摩托”。

年初六一早,阮桂洪和華仔表哥就隨旅行團出發,隨團在香港玩了三天,後面兩天是自由活動時間,他跟華仔表哥就過澳門和梁仕彬叔侄相敘。

這一次到港澳,阮桂洪是真正開了眼界。那真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城市是那麼繁榮喧鬧,燈光是那麼奇幻璀燦,車流是那樣穿梳密集,樓堂館所的裝飾是那樣金碧輝煌,一切都令他覺得蔚為大觀,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香港是冒險家的樂園,是富人的天堂,一席豪宴6萬港元,一幢洋房動輒售價過億,還有令桂洪乍舌的:一塊私家車靚牌炒到3000萬港元!就算是澳門的老朋友梁仕彬和七仔盡地主之誼,在香港和澳門請他們吃飯,那酒樓之高階、所食之高檔、服務之盡善,都給阮桂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令阮桂洪難忘的是,好像全世界的新鮮水果都在香港彙集,他第一次品嚐了象布冧、榴蓮、奇異果,還有很多吃過便忘了是什麼的時新水果。

阮桂洪第一次見到了蔚藍的大海,第一次見到可愛的海豚表演,第一次見識了刺激的各項遊樂活動──家鄉中山公園的遊樂埸,和香港海洋公園的遊樂活動相比,簡直是巨人腳趾頭上的小螞蟻一樣,根本沒法比。第一次見到了那麼多外國人,有紅頭髮藍眼睛的鬼佬,有鳥黑得象碳一樣的非洲黑人,當然也有穿著小背心一樣的衣服,隨意在廟街閒逛的金髮美人。

不過令阮桂洪印象最深的是,香港人彬彬有禮,很講文明,等候公共汽車都自覺排隊,不像內地人見車來了,就一窩蜂爭先恐後地擁擠著上車。香港人很講衛生,街道整潔,一點紙屑廢物,寧願多走兩步都要放進垃圾桶。阮桂洪有一次在等車時隨口吐了一口痰,招致旁人向他投射過來責難的目光,竟讓他第一次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在澳門,阮桂洪第一次見識了俗稱“金魚缸”的銷金窟,在一間屋子裡,隔著一面很大的透明玻璃,看見了內面十多個衣著性感,翅首弄姿的妓女在等待著客人挑選。更見識了無上裝午夜表演的美豔與**,自然,在七仔的安排下,色心大動地消遣了一回,當然資費比找阿秀、找金寶的小姐貴多了,兩次就花了七仔兩千元。

到澳門自然也少不了進賭場。到了澳門才知道,那裡不止只是葡京一家,還有回力、金碧、海上皇宮……澳門就是賭博的天堂。第一次跟著華仔表哥買了五千塊錢的籌碼下注,令他暗地竊喜的是,華仔表哥照例是孔夫子搬家──盡是書(輸),但他玩百家樂竟然蠃了三萬多塊錢!如果華仔表哥不拖他走,他還會乘勝追擊,狠撈一把。後來躺在賓館柔軟的席夢思**,他忽然想起了清源中山公園外面的那個算命佬,這老傢伙果是奇人,我倒是把他忘了,回去我一定要去找他,給他一個大禮是,還要他給我再認真算一算。

滿臉春風的阮桂洪給家人買了一大堆衣物、食物、藥品,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向母親繳上戰利品兩萬元港幣。黃三女激動得臉上充血,接過錢時雙手竟然有點發抖。待阮桂洪又拿出三個金戒指、三條金項鍊、一隻專為她買的金手鐲時,她已經高興得不會說話。

阮桂嬋戴上了金戒指、金項鍊,終於情不自禁地抱著大佬親了一下,黃三女也不以為忤。她飽含情意地看看兒子,覺得兒子這一刻竟是那麼可愛,覺得能幹、孝順的兒子是她的驕傲。

阮世誠卻眉頭皺了起來。他是一個本份的老工人,信奉安分守己、與人為善、不奸不賭,兒子出外做工,做點小生意賺了點錢,這還罷了,不料還要進賭場大賭,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看兒子還得意洋洋,阮世誠便責備兒子說:“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怎麼還敢去賭?!很多人兩年也掙不到五千塊錢,如果輸了呢?你好學不學,偏要學華仔那樣賭,人家有錢,十萬八萬也輸得起,你有多少錢輸?!好不容易掙下一點錢,好好留在身邊度日防身才是,沾上了賭,老話都講上得山多終遇虎,不知道收手,輸得剩下一條底褲、社會上因賭而傾家蕩產的事還聽得少了?……”

阮桂洪沒料到終日寡言少語的父親竟拉下臉教訓他,當頭一捧,頓時收斂起得意忘形的模樣,低下了頭。

黃三女也醒悟過來,但手上就拿著金燦燦的戒指、項鍊、手鐲,桌上也擺著從沒見過的港幣,而且是兩萬塊那麼多,也不忍心責罵兒子,就說:“你老實說,你身上還有多少錢?不如你留了下一點零用,都交給老母給你收起來。你放心,你的錢都是用回你身上的。聽老豆的話,以後不準再賭錢了,啊?”

阮桂洪也不語言,賭氣地從身上幾個衣袋、褲袋把錢全掏了出來,都放在了桌上,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回樓上房間。

阮桂嬋見桌上凌亂的錢中,除了人民幣還有港幣,她以前見沒過港幣,便拿了一張拾元港幣在手上認真看。黃三女一把從她手上拿回去,還瞪了她一眼。阮桂嬋卻不忿,見桌上的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心想大佬肯定又會偷偷塞一點錢給她的,現在給母親收了去,想要一分錢也難,她眼尖,便伸手撿了一張標著500數字的紅牛(港幣),眼角一溜又發現了一張紅色的,兩指指尖一夾便撿起來,趕快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裡去。

黃三女見女兒不聽話,便想罵她,想想又忍住不罵了。阮桂洪掏出來的錢要分開慢慢數,還有十幾個有外國女人頭像的硬幣,不仔細看還不知道是面值多少呢。她這輩子最關心的是賺錢,最開心的事,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數錢。

阮世誠在一旁默默地抽水煙筒。兒子大了,打也不是,罵也不是,說多兩句就黑下臉來,但養不教,父之過,玉不琢,不成器,要是讓兒子走上了邪道,那就更令人擔心了,還是要時時敲打他。這個兒子雖然自小牛精,但對父母的教誨,還是能聽得進去。唉,當父母的,對兒女總有操不完的心。

第二天早上,黃三女見阮桂洪要出門,便把200元錢給阮桂洪帶在身上零用,不料阮桂洪一擰脖子,看也不看就出了門,把黃三女氣得倒噎了一口氣,衝著門口罵了一句,死牛精脾氣!

阮桂洪才出門,碰見霞女母親正從外面走來,手上提著用廢舊塑膠帶編織的籃筐,想是從市場買菜回來。阮桂洪便停下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四嬸”。

歐四嬸見是阮桂洪,想起年前阮桂洪給老爺子送盆景的事,就對阮桂洪笑了笑,說,你四叔年紀大了,如今說話做事都比不得從前了,你多擔待些,不要和他計較。

阮桂洪忙陪著笑,說,怎麼會?我們後生一輩,正想從他老人家身上學些本領呢!和四嬸說了好一會話才分手,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霞女。不過令阮桂洪失望的是,接下來的好幾天,阮桂洪特意待在家裡,還是連霞女的影子也沒候著。

阮桂洪見不著霞女,是因為霞女確是給她父親“關”起來了。

說關,有點不準確,因為歐德庭並沒有限制霞女的人身自由。歐德庭在年前阮桂洪從雲南回來給他送來盆景這一晚,把霞女叫到他的房間,開門見山地說:“我看桂洪今日這舉動,想是對你有了意思。我實話告訴你,桂洪這樣的人家,我是打死也不會同意的。除非我死了──但我死了,你上面還有七個哥哥姐姐,你問問他們,有哪一個會贊成?”

霞女見父親說起這個話題,少女羞澀,頓時漲紅了臉龐。她喜歡和阮桂洪來往玩耍,原先並沒有拍拖的明確想頭,只是覺得和阮桂洪在一起,身心愉快,精神有一種莫名的愉悅;後來給阮桂洪擁吻撫mo,先是羞澀,後是慌亂,繼而又感到有一種莫名的刺激和興奮,也就半推半就,欲拒還迎。她還沒想到這是不是和阮桂洪拍拖,如今給父親一語中的,如夢初醒,那心便卟卟亂跳起來,慌亂之中不知怎麼說話,便低垂了頭,用手絞著衣角。

歐德庭看著這個自小寵壞了的女兒,心中又是惱火又是煩憂。見她不敢開口說話,便說:“桂洪這人,其貌不揚,生性粗野,人無上進之心,也無一份固定工作,姑且不論其家底如何,你嬌生慣養,試問他養得起你嗎?你若嫁入他家,他家老母是街內聞名的霸巷雞毑,唉,你的小姐脾氣,若是三頭兩日便吵一場,教我和你老母顏面何存?我和你老母年事已高,說不定哪一天兩腿一伸就去了,你又如何安度時日?”

一席話說得霞女心情煩悶起來。她哪有想過這些問題?給老父提醒,心便忐忑起來。歐德庭便說:“我今日把盆景退回去,想來桂洪也知曉我的意思。你這幾天給我老實呆在家裡,不可出屋門半步──快過年了,在家裡幫老母搞搞衛生,多做些家務。你老母身體也不好,別為這樣的事氣著她。知道沒有?咹?出去吧。”

霞女如蒙大赦,趕快退出父親的房間。回到樓上自己睡房,她的臉仍潮紅,心還在劇跳,腦袋卻似亂成了一團麻,煩悶起來,便倒在**蒙上被子,一夜胡思亂想,哪裡睡安穩了?第二天早上起來,便似有了黑眼圈,四嬸見了,自是心疼,便上街買了些藥材,要煲些靚湯給寶貝女兒補補身體。

阮桂洪從香港旅遊回來,專程走去找歐燦輝卻找不著。早餐檔口只有歐國能和一個新聘請的中年女工,屋內還有一箇中年男人在忙著趕製包點,想必也是歐國能新聘請的幫工。歐國能笑呵呵地對阮桂洪說,燦輝要開一個大排檔,這幾天都跟著鄭叔跑工商營業執照之類的事,有時晚飯也在鄭叔處吃,很晚才回來。

阮桂洪想了想,便直接去西湖路找歐燦輝,剛走出歐巷,卻迎面碰上久別了的阿球,不由得歡天喜地般叫了起來:“阿球!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捉住阿球的雙臂,忘形的搖動起來。

“哎喲!”阿球誇張地叫起來,阮桂洪忙放鬆了手,認真看了看阿球,覺得半年不見,阿球倒是長了一些肉,臉色也白了些,便說:“回來過年?”

“是啊。昨晚回來太晚了,今天正想找你和燦輝聚一聚。”阿球說,“燦輝還是跟你做裝修吧?”說著掏出香菸遞給阮桂洪一技煙,見阮桂洪擺手,便自己叼在嘴裡,掏出打火機點上,“對了,你是不抽的。”

“燦輝不做裝修了,在家開了個早餐檔。”阮桂洪拉了阿球一把邊往街外走邊說,“現在他還要做大排檔,這幾天忙得很,連我也很少碰得見他。走,我們去西湖路找他。”

“噢?自己做大排檔,好啊,自己做老闆,好!”阿球邊走邊歪著腦袋看看阮桂洪,見他穿一件棕色新機恤,內面的淺黃細格長袖衫也是新的,腳下是一雙藍白間色旅遊鞋,就說,“看來你和燦輝都混得可以啊!”

“怎麼比得上你在深圳?”阮桂洪明知自己有點口不對心,但華仔表哥特地囑咐過他很多次,財不露富,不可引起別人注意,所以阮桂洪慢慢也習慣了客套話,“你大佬有沒有一齊回來?”

阿球搖了搖頭。阮桂洪沒留意阿球的神色,有點得意地說,“前天我從香港回來,經過深圳的時候還想起你呢,想不到今天就見著你了。”

阿球有點意外,看了阮桂洪一眼說,“去旅遊?”

阮桂洪樂呵呵地說,“是啊。我告訴你,我還去了兩天澳門……”

邊走邊說,到了西湖路那個空地,阿球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歐燦輝,便大聲叫起來:“燦輝!”

歐燦輝跟著鄭叔在現場看工人幹活,聽得有人大聲叫,抬頭一看,見是阿球,便從裡頭快步走了出來:“阿球!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拉著阿球的手亂搖,又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臂,“你這傢伙,倒是胖了。”

阿球見著了歐燦輝,也是高興得很,便說:“走,出去飲兩杯!”歐燦輝便走回去對鄭叔說了一聲,跟著阿球、阮桂洪一直走到江邊的徐記大排檔。

徐炳見阿球來了,也很高興,一疊聲吩咐劏雞、劏魚,又拿著一瓶白蘭地過來,說這餐是他的,算是給阿球接風。

四個人都坐了下來。因是白天,大排檔都沒有把桌椅擺出人行道上,徐記屋內只擺得開兩張餐桌,也沒其他食客,所以很放心地大聲講話,放聲大笑。三人都各自講了自己這半年多來的情況,其中自然要屬阮桂洪多姿多采,他去過雲南,剛去過香港澳門,見識也比其他三人多了,數他講得最多,口沫橫飛,聲情並茂,說得可笑處,大家也發出會心的笑聲。

阿球雖然去了深圳,因工作困身,倒是沒逛過什麼遊樂場所、觀光勝地,酒店附近的香蜜湖公園,去了一次就不想去了——單身一個去逛也沒什麼意思。倒是結識了不少在樓上夜總會上班的pr(“公關小姐”),因為住宿舍分住樓上樓下,有和說得投緣的,也打一場“友誼波”(免費嫖宿)。

阮桂洪便很有興趣地問:“夜總會有沒有鬼妹(外國女人)的?”

“沒有。”阿球搖搖頭,“不過除了西藏、新疆,什麼省份的小姐都見過。喲,你在香港有沒有上過鬼妹?”

阮桂洪咧嘴一笑,得意地說:“在香港倒是沒有,在澳門上了兩個。”見眾人都面露羨慕之色,便得意洋洋地說起在澳門的**故事,聽得眾人也心星搖曳,甚為讚羨。

阿球便說:“你就好了,有華仔表哥關照,早知道我不去深圳,也留在這裡跟華仔表哥搵食。”

徐炳見一瓶白蘭地喝完了,酒興正濃,又叫服務員拿一瓶。因問阿球,“什麼時候回深圳?”不料阿球面色一沉,搖了搖頭說,“不想去了。”

徐炳便笑道:“和大佬吵架了?”阿球一擰頭,拿起酒杯說,“不提他了,喝酒!”

歐燦輝心想,定是阿球又犯了牛精脾氣,和大佬有了衝突。歐燦輝便說:“你一個人在這裡,乾脆來我家吃飯得了。”

阮桂洪也爭著說,“來我家也成,不過是添多一雙筷子,正好我是閒人一個,可以陪你到處玩。對了,華仔表哥說過幾天去飛來寺上香,也一齊去遊玩吧。”

阿球便說好。這時徐炳又提起大排檔轉讓的事,對歐燦輝說:“你若有心做我這間大排檔,如果手頭不便,頂手費可以緩一年再付,這樣總可以了吧?我答應了賴水清,過了正月二十,我便要去深圳了。”

阿球來了興趣,起身到處看了一下,回來坐下對歐燦輝說:“這裡不錯呀,做生意講究成行成市,這裡比西湖路好得多。燦輝,接下來做怕什麼?我回來也正想找點事做,要不,算我入夥,你抓樁(當頭領),做兄弟的同撈同煲(同甘共苦),如何?”

阮桂洪也來了興趣,他有錢,也想幫幫歐燦輝,這時就說:“燦輝,你知道我的,也算上我一股,你和阿球當老闆,我也不要求分多少,有時來大排檔有杯酒飲就行了。”

歐燦輝心裡很感動,他也聽出阮桂洪的暗示,老友們都想伸出友誼之手幫他一把,但他已和鄭叔密鑼緊鼓地籌劃在西湖路開大排檔,便照直說出來:“徐記,多謝你情義,但我已找到拍檔,已經在西湖路租到了地方。阿球和桂洪要入夥,我自然高興,待我回去找鄭叔說一說。”

阮桂洪自然知道鄭叔,但他不知道歐燦輝已經和鄭叔關係如此密切,也沒料到鄭叔會伸手幫歐燦輝。但阿球不知鄭叔是何許人,歐燦輝便說:“我們幫他家裝修,認識以後有來往;鄭叔這個人幫人很熱心,我家燦耀,就是他介紹去南海做工的。”

歐燦輝這時已想到,鄭叔對阮桂洪會有看法,對阿球也不熟悉,很可能不同意,鄭叔不同意估計自己爭不過鄭叔,因此又對阮桂洪說:“你知道鄭叔的,他要是不點頭,我可沒辦法。”

徐炳很詫異。做生意講究成行成市,西湖路那地方他自然知道,歐燦輝怎麼會跑到西湖路去開闢新市場?他還想動員歐燦輝改變主意,見阮桂洪動員阿球出面頂下徐記,便轉而對阮桂洪和阿球下功夫。

阿球卻不願幹。有人挑頭他願意跟,要他挑頭負重擔他卻不幹。“我是做慣乞兒懶做官的,”阿球笑著說,“要我勞力可以,要我勞心便不行了。我寧願跟著燦輝做,叫做大樹底下好乘涼。”

這時聽得摩托車噠噠亂響,三輛摩托車開過來停在了門口,四個人下了車魚貫走了進來。徐炳見來了生意,早起身迎上去熱情打招呼,又叫服務員沖茶倒水。

歐燦輝認出最後走進來的是歐海亮,覺得奇怪,便和歐海亮打招呼。歐海亮見是歐燦輝和阮桂洪都在這裡飲酒,便笑著說:“你們也這麼晏(遲)?”歐燦輝抬腕看手錶,方知是已經下午一點多了。

歐燦輝見歐海亮的幾個同伴,年紀都和歐海亮差不多,好奇便問歐海亮為何現在才出來吃飯?歐海亮說,和幾個朋友去鄉下“撿垃圾”,因為是過了年第一次去,呆的時間便長了點,待趕回來,乾脆來大排檔解決肚子問題。

歐燦輝恍然大悟。離城二十多公里的石角鎮,這幾年有人辦起簡易工場,專門收購加工廢銅料。收回來的是廢舊電線、變壓器之類的廢品,經過加工,最後做成一梱梱黃銅色嶄新發亮的銅材、銅線再賣出去。有人發了財,跟著便很多人也一窩蜂搞,有些有本事的,還能從境外搞來一車車的電器垃圾。

歐燦輝聽歐海亮說過,這堆積如山還未分揀的垃圾中,會有很多寶貝,歐海亮便撿到過完好無損的功放器、調頻器之類的,有一次還搜撿到一對超低重喇叭,都是外國名牌,高興得要死。撿到這些能用的東西,老闆也不過是收回十塊幾十塊錢,雙方都高興。歐燦輝知道歐海亮是音響超級發燒友,不過他對電器音響不感興趣,所以沒有繼續深談。

歐海亮覺口渴,所以便坐回去喝茶,又和同伴們興高采烈地說起來,看他們的樣子,大約不是空手而歸。他們說的歐燦輝桂洪也聽不懂,所以又自顧著喝酒說話。

阮桂洪見著了歐海亮,又想起了霞女,心情忽然有點陰暗。阿球可能是昨天休息不好,這時情緒有點低落,懶懶的只抽菸不大說話。歐燦輝便說:“還有一點酒,都幹了吧,阿球你回去休息,我現在就去找鄭叔。”

阮桂洪阿球都說好,也不等徐炳了,便舉杯幹了,對著裡頭廚房的徐炳打了一聲招呼,又和歐海亮說聲拜拜,便離開徐記。

不過鄭叔卻不同意讓阮桂洪阿球參股入夥,“你就說我是個老檬懂得了。”他教歐燦輝如此推託。歐燦輝見著了兩個好朋友滿臉歉意,阮桂洪阿球卻也沒放在心上,於是三人便各自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