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恩不言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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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恩不言謝
佐羅從身上拿出手帕，輕輕地遞到池可嵐的眼前，曲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額際，示意池可嵐擦拭額際上沁出的細汗。
見池可嵐怔住地看著他，他生硬地抿脣而笑，“先擦擦汗，看你都滿頭大汗了。”她一定是四處徒勞了，為桑園的新地而苦惱著，她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若不是強忍著堅強，她一定會倒下去的。
池可嵐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拿過那條幹淨而飄著清新氣息的手帕，輕輕地沾著額際上的細汗。
“大當家。”一道聲音傳過來，池可嵐條件反射的轉過身子看著站在店鋪門口向她招手的泉叔，她將手裡的手帕胡亂地塞進了佐羅的手中，說了聲謝謝便調頭匆匆走回店鋪。
池可嵐跳上階梯站穩，掩著嘴打了個哈欠，努力地讓自己找出一絲精神，“泉叔，是店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即使是在心神疲憊她關切的還是池家的產業，無論怎麼艱辛，都不可以再讓這唯一倖存的店鋪給荒廢了。
泉叔看了一眼依然站在不遠處的長褂男子，向著他微微點頭，而後才將視線移回落在池可嵐的臉上，無意間見到了她臉頰上彌散的睏倦之意，“大當家，那位公子剛在店鋪裡坐了一會兒，見等不著便先走了。剛巧碰上你回來了。”說著伸出手一指佐羅的方向。
池可嵐順著泉叔的手指看去，見是佐羅，便微微一笑，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進店鋪裡。
池可嵐將上等清香的碧螺春沏好後，優雅地往陶瓷杯裡斟酌，優雅地遞到佐羅的手上，顯得驚訝以及不可思議地說道，“佐羅先生，原來是你將那塊地給買下？佐羅先生，我可以有個不請之求嗎？”
在知道那塊地是眼前這個人所買下的時候，心裡的巨石突然之間釋然了。
佐羅接過瓷杯，移至鼻間吸了一口那沁香的茶香，他並沒有回答池可嵐的要求，而是給她說起了故事。
抿了一口茶，喏喏道來，“一個寒冷的冬日裡，身著單薄而破爛的小男孩，他只有十來歲，捲縮在冰冷的大街上，街上很多人，卻沒有一個人肯停下腳步去看看這個快要離開人世的男孩，去救助他。
他並不想就這麼死去，他不認命。可是他身上一點兒錢都沒有，別說看病，就連填飽一頓的飯錢亦沒有。在他絕望的時候，有一位富家小姐，哀懇她的父親將他救下。那個男孩發誓， 滴水之恩必湧泉相報。”
佐羅的眼眶微紅，聲音亦變得哽咽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這個事情，他只想讓她知道，那個報恩的人回來了，而她就是故事裡的那個富家小姐，他就是故事中的窮苦男孩。
池可嵐也只是安靜地坐於長凳上，靜靜地聆聽著佐羅的故事，完了後，她說，“這個故事，與你來找我有什麼關聯嗎？”
佐羅眼裡所流瀉出的光影，仍然是沉浸在回憶當中，他緩緩開口，“可嵐，你可記得那個冬天因為你的一句話兒救了一條被世人覺得卑微的小生命？”
池可嵐努力地讓自己回想起佐羅口中的訴說，說實在的，她真的是一點兒亦想不起來，正要搖頭的時候，旁邊的泉叔卻驚訝而興奮地大叫著，“你，你，莫非你就是當年老爺託我送去醫院的小孩？”
佐羅瞥眉看向泉叔，只感覺有種熟悉的感覺，一直不敢斷定是不是他，原來真的是那個抱著他去醫院急救的叔叔。
“你認得那個小男孩？”鼻子一酸，眼眶裡便是洋溢著淚花。
泉叔蹙眉細想而起往事，“對於那個冬日裡所發生的事情我記憶特別深刻，那是大當家身子剛痊癒不久的事情，和老爺去逛街，你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孩對著老爺說他一定很痛苦吧？爹爹，嵐女知道生病很痛苦的，你可以救救他嗎？
老爺知道大當家心腸好，這麼小就懂得惻隱之心，懂得人間冷暖甚是不容易，便吩咐隨行的我送去醫院急救。
醫院裡的事情一切都打點好了之後，過了沒多久，老爺讓我到醫院一趟，將那個小男孩接回，家裡多一個人也只是添多一雙筷子，一張床鋪，希望他能有個歸宿。
可是待我到了醫院的時候，護士和醫生都說他醒過來後自己離開了醫院。
說起來，孩子啊，你都去哪兒了啊？我怎麼尋不著你啊？”
往事歷歷在目，亦勾起池可嵐隨著泉叔的回憶追溯過去。
才隱約回憶起那個冬日裡，冷冽的風，冷漠的人，對著一個小孩毫無一絲的救援之心。或許是年紀相差無幾的緣故吧，才會哀懇父親去救助一個素未平生的人。
這麼一個小舉動，居然可以讓對方記載在心裡那麼久，那麼深。這細小的事情，在她的眼裡，在她的記憶裡，早已化為煙霧蒸發成水汽了消失在半空。
池可嵐微微一笑，“佐羅，那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得恭喜你才是。可是你若是想和我們說感謝的話，那就不必這麼客氣了，何況你也替我們解圍過。”她見佐羅的杯子裡的茶水已經喝完了，連忙嫻熟地斟滿它。
“可嵐，我是來報恩的。”佐羅急急地道，眼睛一直看著池可嵐那嫻熟的動作，讓他突然想起了在日本喝茶，那些茶藝女所演示的茶藝，相比較之下，池可嵐的優雅嫻熟的動作更入他的眼球。
報恩？什麼年代了還有報恩這碼事？她將茶壺輕輕地擱下，淡淡地審量著佐羅。
佐羅自懷裡取出一張紙，緩緩地倘開平放在木桌上，“我之前答應過你會拿出三十萬幫助你們的，可是我食言了，從而導致你們失去了桑園。這事情，我實在是覺得對不住你。這是我的懺悔，希望你能接納我這份微薄的心意。”他一字都不提柏君昊，亦不說這張新地契其實就是柏君昊給她的補償。
池可嵐受寵若驚，這麼大的一份地契，是微薄的心意嗎？而且，這事情根本就與他無關，即使他真的拿出三十萬出來，放在她的面前，她想她一定不會接受與動用這一筆鉅款的。
“佐羅，你別將責任全部都攬上身，這與你無關，是我們沒有能力保住桑園罷了，而且，經過這次的變故，亦讓我懂得了什麼叫做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說起來，不知道這次的變故是禍抑或是福？不過，無論如何，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你別老是將兒時的事情放在心上，沒有人讓你去記得它，你不需要活得這麼累的，我們救你並不是圖你往後會為我們帶來什麼。”不知何故，她突然覺得釋然，前方的路還很長，也很茫然，需要她不斷地克服，不斷地去鍛鍊，從而讓翅膀上的羽毛變得更為豐腴，更為豐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