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81章 奉茶

第281章 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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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奉茶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奉茶(6000+)

鍾凌風道:“我在等著你喊第三聲,你為何不喊下去?”

如果承認了跟新婚妻子一起走路時,想了別的事情,不被新婚妻子生吞活剝了才怪。

尤其他家這個,還是帶著野性的小貓兒。

所以,是打死都不能招供的。

東方珞無語了,任某個賴皮的人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你曾經也差點兒在這條道上絆倒!”鍾凌風突然開口鼷。

“啊?”東方珞看著他脣角若有若無的笑容,思緒也就回到了從前。

這條路,她曾經走過。

當初,是他到福壽堂門前,打著所謂治療啞疾的旗號,強行將她留下,並且排除眾議,將她帶回了松竹堂。

走的就是這條路,不過是反方向。

“你那時候,肯定在心裡笑話我!”

鍾凌風在她小手上用力的捏了捏,“沒有!我那時候只是在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東方珞狐疑,“真的?那般的不穩重,居然是可愛?”

鍾凌風鬆了她的手,“落在我眼中,就是!”

東方珞小手上一涼,剛想著找回適才的溫暖,抬頭看到了“福壽堂”三個字,只得把手縮回到了袖子裡。

兩人不約而同的駐足。

“別緊張!無所謂的!”鍾凌風安撫道。

東方珞扯動嘴角,“問個問題,你喊王爺什麼?”

鍾凌風撇嘴,“沒喊過!”

扮了十多年的啞巴,好不容易開口說話了,恐怕因為父子天仇,也是無話可說的吧!

“那麼王妃呢?”

鍾凌風道:“你喊王妃就好了!”

這話中的意思,東方珞是聽明白了。

她喊,他未必喊。

喊得是王妃,而不是母妃或者母親。

一個大院裡住著,關係疏淡的如同在喝白開水,索然無味。

既是如此,那這所謂的認親,她還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一個胖胖的嬤嬤出現在門口,笑起來,依然是見牙不見眼。

這場景,居然也是出奇的似曾相識。

“五爺,五太太!”略微的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禮了。

東方珞不能說這司嬤嬤的禮儀有些敷衍,畢竟上次跟東方菊來的時候,身為忠王府的大太太的人,也是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的。

“大家都等不及要見新娘子,吩咐老奴趕緊出來迎迎呢!”司嬤嬤笑著。

在鍾凌風的注視下,眼皮都是耷拉下去的。

“有勞司嬤嬤了!”東方珞打著哈哈客套。

她作為五房的當家主母,對於內宅裡的林林總總,不可能跟鍾凌風似的表現出漠視的,這些,畢竟是她以後生活的重點啊!

院子裡曾經**的月季花,已經枯敗。

徒留殘枝,好不蕭索。

福壽堂的大廳裡,人來的很是齊整,比起上一次,還要熱鬧的多。

一進門,最顯眼的就是鍾伶了。

穿著玫紅色的褙子,帶著金項圈,頭上的珠釵更是閃閃發光。

見到他們進來,忙笑著道:“五叔五嬸,可算是來了!”

那語氣就彷彿已經等待了千年。

而從千年前開始,寒霜就已經凝結在被喊做五叔的人的臉上。

冷氣,從那張臉上傳遞開來。

鍾伶臉上的笑就被凍的發紫。

東方珞暗暗好笑,面上卻一片寧靜。

有鍾凌風在這兒,豈有她說話的道理?

上座的忠王爺清了清嗓子,道:“敬茶吧!”

這是東方珞第三次見忠王爺了吧!

依然是紅光滿面的。

只是自他們進屋後,視線過多的停留在鍾凌風身上,而不是她這個新媳婦的身上。

一個父親,看待自己的兒子,眼神居然是熱切的,想要親近的。只可惜,這份熱切,卻被兒子刻意的疏離阻擋了回去。

丫鬟拿了兩個蒲團,分別鋪在了忠王爺和忠王妃的面前。

東方珞看了鍾凌風一眼,從他身邊走過去,毫不做作的在忠王爺面前跪了。

丫鬟端著托盤過來,東方珞取過茶杯,舉過頭頂,恭敬的道:“父親請喝茶!”

忠王爺坐直了身子,眼睛沒有看東方珞,卻是看向了鍾凌風。

許是東方珞喊出“父親”兩個字太有震撼力,整個人滿為患的大廳裡卻寂靜的落針可聞。

鍾凌風負手而立,沒有任何的動作,沒有任何的聲音,視線與忠王爺更是沒有半點兒的交流。

他的視線,自打東方珞走離他的身邊後,就一直黏在東方珞的身上。

那種寡淡的表情,就彷彿這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只是個擺設,而不是喘著氣的人。

東方珞重複,“父親請喝茶!”

接觸到鍾凌風面色一黑,忠王爺這才趕緊把茶杯接過,一飲而盡,連聲叫著:“好!好!好孩子!”

手跟嘴脣都在發抖。

跟在東方珞身後的白鷺遞上預先準備好的鞋子,東方珞雙手奉上。

忠王爺接過後,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封紅遞給了東方珞。“趕緊起來吧!”

長著賜,不可辭。

“謝父親!”東方珞笑著接了,在黃鸝的攙扶下起身。

廳裡的人皆都鬆了一口氣。

然後又走到忠王妃面前,依然是毫不含糊的跪了,將茶舉過頭頂,“請王妃喝茶!”

忠王妃那剛要伸出來的手就又縮了回去。

大廳裡的人剛剛鬆了的那口氣,就又提了起來。

東方珞笑意盈盈的仰頭,重複道:“請王妃喝茶!”

忠王妃也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她今天穿著一身絳紫色的褙子,頭上是鑲紅寶石的青蓮色的抹額。

整個人看上去華貴而雍容。

四目相對,是別人看不到的目光之戰。

忠王爺手放在桌上敲著,清了清嗓子。

忠王妃這才伸手,接過了東方珞手中的茶,淺淺的抿了一口,便將茶杯交給了身旁的丫鬟。說道:“好!很好!”

東方珞跪著遞上的依然是一雙鞋子。

忠王妃這次在沒有遲疑的接過了,也是遞給了東方珞一個封紅。“按理說,郡主尊貴之軀,怎能給本妃下跪啊!快點兒起來吧!可別折煞本妃了!”

“謝王妃!”東方珞完全忽略她話裡的冷嘲熱諷,一派天真的起身,將手中的封紅放在了杏黃手中的托盤上。

扭頭,衝著門口道:“尚嬤嬤,將東西抬進來吧!”

諸人全都屏息看向門口,就見東方珞的兩個丫鬟黃鸝和桃紅抬了一株三尺高的珊瑚樹進來。

東方珞笑著對忠王爺和忠王妃道:“嘉珞嫁進來之前,也算是絞盡腦汁,想著給父親和王妃帶什麼見面禮好。好在,大婚前皇上賜了這株珊瑚。我父王和母妃都說,這株珊瑚擺在福壽堂應該再合適不過了。還請王妃不要嫌棄!”

忠王妃還在笑著。

東方珞離得近,看的清楚,忠王妃的麵皮是已經僵了的。

唏噓聲落了一地。

忠王府雖然也是王府,但說白了,卻是一個隨著四大侯府漸漸走向沒落的王府。

別說這樣的珊瑚是宮裡賜下來的,就是在平常,三尺來高的也不多見吧!

忠王妃的眼中沒有驚豔,卻有著明明白白的嫌惡。

東西是很華美,但要看是什麼人送的了。

東方珞在這個時候給福壽堂送東西,多半是沒安好心的吧!

她直覺的想拒絕的。

卻因為東方珞最後那句話,將拒絕又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推拒,那就是嫌棄!

這東西雖然是東方珞送的,卻也是皇上賞賜的啊!

她能嫌棄嗎?她敢嫌棄嗎?

偏偏她一向最疼愛的孫女不瞭解她心中的苦楚,只顧著圍繞珊瑚讚歎,“嘖嘖!不錯!祖母,五嬸能拿這麼個稀罕玩意孝順您!也算是有心了!祖母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吧!”

著重強調了孝順二字,唯恐天下人不知似的。

偏偏最後一句,自認為貶低了東方珞,抬高了忠王妃,卻沒想到正中忠王妃的痛點。

忠王妃的笑容就完全隱了下去。

這其中的玄機,東方菊是知道的,便趕緊低頭整理自己的衣邊。

鄭氏面上也是掛不住,對鍾伶道:“伶兒,回來!大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孩子插什麼嘴。”

把鍾伶的舉動和話語定義為孩子身上,那罪責可能就輕了去了。

這內宅的女人,果然,個個都是人精啊!

東方珞眨著純真無邪的眼睛,看向忠王爺,“父親,不喜歡嗎?”

那聲父親,叫的分外的清甜。

忠王爺忙不迭的點頭,“喜歡!很喜歡!珞兒有心了!”

然後稍稍側頭,對忠王妃道:“既然是孩子孝順的!就留在福壽堂吧!為福壽堂增添光彩!”

忠王爺這一開口,也算是給了忠王妃一個臺階下。

但正是因為這個臺階是忠王爺給的,忠王妃的心裡反而更加堵得慌。

忠王妃皮笑肉不笑的道:“郡主真是有心了!”

東方珞笑的一派坦然,“王妃喜歡就好!只是,這裡有兩個郡主,王妃這樣子稱呼嘉珞,不怕引起誤會嗎?”

忠王爺的目光就凌厲的朝忠王妃射去,“老二家也是郡主,她當初嫁進來的時候,也沒聽到你這樣子稱呼啊!怎麼?你這是彰顯庶子比嫡子要親厚嗎?”

嫡母苛待庶子,這個名聲一旦傳將出去,忠王妃在京城還能不能混下去,就成了一個大問題了。

忠王妃登即變了臉色,但在這個夫權社會,尤其還當著滿室的兒孫,那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偏偏有人,不知道是真的在為忠王妃打抱不平,還是自認為正義的化身,在這個人人大氣都不敢出的當兒,一下子跳了出來。

“是她不對在先!”鍾伶的食指筆直的指向東方珞。

“伶兒!”呵斥鍾伶的不是鄭氏,也不是世子鍾凌霄,而是鍾徹。

東方珞循聲看過去,就不由的想起了那個在遊船上的少年,那時候,他說嘉珞郡主是純善之人。

她認為這少年心中對她的認知,是有誤區的。

她自認為是有些小善良的,但絕對達不到純善的境界的。

還是在遊船上,白鷺抱著她想要跳船的那一剎那,這個少年是出手阻止了的。

他竟是不希望她死的。

看來,救他一命,倒也不是白救的。

他雖然是鄭氏教匯出來的,並沒有沾染忘恩負義的習性,肚腹裡還是有著良心的。

“我又沒說錯!”鍾伶抬高了聲音爭辯道,“既然能喊祖父父親,為何不能喊祖母母親呢?或者跟我母親一樣,喊聲母妃也行啊!她卻喊王妃!明顯是她先不對在先!”

大廳裡隨著她的話落,是落針可聞的死寂。

鍾伶洋洋自得的看著東方珞,把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東方珞身上,眼看著她手足無措的出醜,想想心裡就暗爽。

東方珞的確手足無措,卻是滿含委屈的看了鍾凌風一眼。

意思很明顯,她是聽話的乖寶寶,都是因為聽了他的話,才那樣喊的。

所以,夫君,您看怎麼辦?

鍾凌風明知道她這番動作不是真正的情緒外洩,卻還是忍不住的心裡抽抽。冷聲道:“我讓她這麼喊的!”

出嫁從夫!當丈夫的都發話了,當妻子的豈有不從?

但細究起來,當丈夫的為何要這樣子吩咐?

倘使嫡母真的對庶子視若己出,庶子會這樣子吩咐自己的新婚妻子嗎?

所以,此事真要追究下去,怕是更禁不住推敲了。

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唯恐天下不亂的世人們對忠王妃這個嫡母又將如何定義?

更有甚者,鍾凌風過去十多年的遭遇會不會再被扒拉出來呢?

東方珞怯生生的去看忠王爺的臉色,“夫君說,這樣子喊是對王妃的尊敬!”

“喊什麼都行啊!”忠王妃不待忠王爺說話,搶先道,“伶兒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的。”

東方珞眨巴眼睛,視線依然落在忠王爺的臉上,“嘉珞初來乍到,不懂府裡的規矩。敢問父親,在咱府中,身為孩子是可以用手指著長輩說話的嗎?文真和文卉也不見有這種舉動啊!莫非是要等到十三歲之後才會賦予指責長輩的特權?還請父親示下!”

忠王爺的頭頂頓時滿布烏雲。

鍾凌風看東方珞的眼中就有火花在跳躍。

她的小妻子果然是個不吃虧的。

面上一派天真無邪,茫然無辜的發問,卻已經將對方的路全部堵死。

以為把鍾伶的指責定義為孩子話,就可以打著哈哈揭過去。

那文真和文卉豈不更小?還是鍾伶的晚輩呢!

如果鍾伶今日這頓責罰真的免了,那就等於承認了是忠王府的規矩,日後東方珞也可以依著葫蘆畫瓢,在府中橫著走了。

忠王爺目光帶刀的看向鍾凌霄,“是啊!本王也想知道這王府裡的規矩是什麼時候改的呢?世子可有高見啊?”

鍾凌霄連忙從座位上彈跳起身,“兒子知錯!都是兒子教女不嚴!伶兒,還不趕緊跟你五嬸賠罪!”

“我------”不字迫於形勢沒敢說出來。

咬著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鄭氏連忙起身道:“這丫頭,從小被祖母和外祖母寵著,心思難免就單純了些。卻是個實心眼的,誰對她好就向著誰。”

“二嫂的意思,是我對五小姐不好了?”東方珞適時地打斷她的話,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鄭氏假笑,“五弟妹這話說的------”

“白鷺!”東方珞再次打斷她的話,“先把我給五小姐的禮物呈上來!”

這聲音裡透著的做派,氣壓全場,勢如破竹。

白鷺飛快的移身到門口,從大麥捧著的托盤上取了一個鑲銀邊的紅木匣子來。

東方珞接過去,雙手捧著到了鍾伶面前,“女孩子家家的都愛美!我給府中的侄女們都是準備了一樣的頭面,都是從福順銀樓現訂做的。原以為侄女們都是一樣的,所以也就沒想到對誰特別的親厚。剛才二嫂提醒的是,咱們的五小姐外家可是長公主府呢!自然應該跟別人不一樣了。”

說著從頭上拔下了一支掐絲鎏金蝴蝶步搖簪,放在了盒頂上,一起遞到了鍾伶面前。

鄭氏不是拿長公主府來壓她嗎?

好啊!那她就把長公主府的獨特地位體現出來,到時候就看看誰把誰給得罪了。

盒子裡的東西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後來加的,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加的,讓大家都做到心中有數。

鍾伶的臉就更加五彩繽紛了。

手悄悄的背到身後,不想接的意圖很明顯。

鍾伶越是這樣,東方珞表現出的,就越是殷切。

今天是什麼日子?

婚後第二天認親啊!

就算是平輩這禮物都不可推辭,何況東方珞還佔著輩分。

“五小姐這是嫌少嗎?”東方珞滿臉委屈的道。

“趕緊接著啊!”鄭氏推了鍾伶一把。

鍾伶這才咬著脣接過去,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鄭氏在鍾伶的胳膊上擰了一把,“還不趕緊謝謝五嬸!”

鍾伶這才不情不願的道:“謝五嬸!”

像提線木偶一樣,撥一撥,動一動。

東方珞暗暗好笑,卻退到了鍾凌風旁邊。

鍾凌風看著她頭上空著的墨髮,眸子幽深,“依禮,先給兄嫂敬茶,奉禮。”

明著是指責東方珞不該越過兄長給一個小輩奉禮,暗裡卻是在諷刺鍾伶不懂事了。

東方珞低頭,一副乖順的小媳婦樣。

心裡卻是暗歎,有這樣子當人家叔叔的嗎?

這樣子不顯山不露水的把鍾伶給拱出來,這不是把人家小丫頭架在火上烤嗎?

當然了,是她先把人架到火上的,充其量,鍾凌風也就是負責點火。

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啊!

忠王妃笑著打圓場道:“對!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別整那些個不愉快了。”

鍾凌風道:“規矩不可廢!”

忠王妃就被噎在了那兒。

短短的五個字,卻是暴露了太強的資訊。

那就是對於壞了規矩的人,不可不罰。

出頭的椽子先朽爛!鍾伶得為她今天的強出頭付出代價了。

東方珞打著哈哈,“夫君別這樣!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呢!對於壞了規矩的,現在就別追究了,傷了大家的喜面多不吉利啊!妾身還是先給兄嫂敬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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