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總第三百一十三章

總第三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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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第三百一十三章

(三百一十三)

到秋山家外面,有末一彌停了車。下車後,秋山素子說:“好了,謝謝你們。――有末,千葉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有末一彌微笑著點了點頭,“秋山,進去吧。”

“好的……”秋山素子笑著朝千葉揮了揮手,“千葉,再見了。”

“秋山,再見。”千葉在車裡也向她揮手告別。這時,有末一彌已經開始倒車,望著夜幕中變得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的秋山素子,她不由想,要過多久,這個天才小提琴手才能從愛情失意中恢復過來呢?

不過,正如她之前所言,秋山素子是個敢愛敢恨的時代女性,因此,應該可以像她自己所期望的那樣,做到拿得起放得下,從明天起重新出發;而她,可以做的,也就只是默默祝福對方,祝福她在將來的日子裡能早日遇到那個最適合她的人……想到這裡,千葉回過神來,對有末一彌說,“學長,謝謝你。”

“不用謝……”有末一彌微微一笑,“送女士回家,是一個紳士最起碼的修養和禮貌。”

“新年那一天下午,我沒有去淺草神社……”千葉終於有些艱難地說,“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說真的,我應該謝謝你拜託雪乃小姐在神社裡等我。她陪了我一個下午。她真是個可愛的女生,也很善良,就是……”有末一彌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就是什麼?學長,那天,雪乃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過頭的話?”千葉忍不住問。

“沒有。”有末一彌輕輕搖了搖頭。他心裡這時想,雪乃明什麼都好,就是太向著她所心儀的清川學長了……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親弟弟。他轉開了話題,“千葉,近來好嗎?”

“還好。學長,你呢?工作還是很忙嗎?”

“是啊,老樣子……”有末一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說實話,之前聽說竹田君要和永井家的小姐結婚時,我著實吃了一驚。”

“是嗎?”千葉低聲說。

“我想,千葉,他們在一起的事,你應該也不會知道很久,對不對?如果我這個外人都覺得無法相信的話,你……”有末一彌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詞,“應該不會一開始就能像今晚這麼平靜地面對吧?”

就算有末一彌這時措辭再委婉,千葉也明白他想說什麼了。或者說,現在的她,已經有了一種覺悟:在竹田修曾經喜歡著她這件事上,除了她本人,認識他們的人似乎都知道……有末一彌當然也不例外。

她還沒想好要說什麼,有末一彌又開口了:“不過,過去了的事就算是過去了。或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因緣際會。何況,竹田君和永井小姐在一起,看起來也很好……”他頓了一下,“千葉,你說呢?”

千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本以為,今晚只有她安慰秋山素子的份;她甚至於想,這世上大概不會有人知道,在這個喧鬧的夜晚,她一直都被一種異常孤寂的心情籠罩著,因而流離於人群之外……沒想到,居然會遇到有末一彌,而且,這個從認識以來就對她若即若離的男生,會這麼小心翼翼地寬慰她。――她不能不心生感動。

“是啊,我想,他們會幸福的……”千葉低聲說。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這樣想了。不知為什麼,她這時突然想到了有末清明,於是問,“有末學長,你父親近來好嗎?”

“他很好。”聽她徒然問起自己的父親,有末一彌似乎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千葉,你為什麼會突然想到我父親?你們好像只是很久以前見過一面吧……而且,我猜他也不可能會對你很友善。”

“那倒是,不過……”千葉有些含糊地說,“我並不覺得他對我不夠友善。――有末先生是個很好的人。”她當然不會告訴有末一彌,自己在新年那個時候曾見過他父親有末清明。一想到在對待未來可能會有的重逢上,清川梓所持的、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悲觀態度,她就不可避免地為他感到難過。

“是嗎?”有末一彌又笑了,“雖然你並不是第一個這麼肯定他的人,不過,的確可以說是語氣最堅定的一個。”

他心裡這時忍不住又想,千葉對於他父親有末清明和清川梓的過去,究竟瞭解多少呢?有沒有到知道清川澈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的程度?――很顯然,如果她根本就不知悉內情的話,便不太可能會這麼突兀地在他面前問及他父親。

他聽得出來,千葉這時提到他父親有末清明,和他本人無關。他想起之前清川澈來找他時,曾很霸道地把千葉看成是他身邊的人,因此,不希望他過於接近。雖然說,千葉並不是雪乃明,因此,大概不會像後者一樣一邊倒地維護清川澈……但是,是他學妹的千葉,會像雪乃明支援清川澈一樣堅定地站到他這一邊來嗎?――他不敢肯定。

畢竟,新年那個時候,千葉不去淺草神社赴他的約會,就等於是拒絕了他那一次的、改變他們目前關係的努力。雖然他相信他們不至於就此走散,但他有時也會想,在那一次失之交臂之後,他們究竟各自走上怎樣的人生路了呢?或者說,他們由那時的錯過開始的,究竟是人生環形道上的背向跑,還是人生直行道上的背向跑?

他現在還看不清楚,但他明白,或遲或早,總歸會有答案。

“雖然人們都說政客不可信,不過,我總覺得,有末先生應該是個政治家……”千葉頓了一下,“政治家和政客是不一樣的。”

“那麼,千葉……”有末一彌心念一動,“你說,將來,我會成為一個政客,還是一個政治家?”

“這……”千葉怔了一下,“恐怕要等到將來才會知道。就我來說,當然希望學長能成為一個政治家。就像是美國曆史上那些堪稱偉大的總統,比如華盛頓、傑弗遜、林肯、艾森豪威爾;或者是英國首相丘吉爾。在他們那裡,理想遠遠高過自己的權勢和名聲。他們不只是特定的利益集團的代言人,在他們心裡,始終有一種超脫於特定政黨的價值的存在……也就是超脫於各種意識形態或各階層特定利益的全體民眾的福祉。”

“就以華盛頓為例,他之所以會一直被後世人類懷念,不是因為經他之手誕生了二十世紀中葉以來地球上最強盛的某個國家,而是他開創了人類政治的嶄新局面,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民主共和政體國家。這個新生國家在建國之後的兩百多年的時間裡,不斷自我完善,從而在現有的社會條件下,最大限度地實現了《獨立宣言》裡所說的‘人類生而平等,享有天賦不可侵犯的權利,包括生命、自由及追求幸福之權。’所以,二戰以後,美國一直都是自由民主世界的典範。”

“華盛頓們的偉大就在這裡,他們承認差別,但尊重個體,於是努力建構一種機會均等的社會遊戲規則,所以,出身平民的尼克松、里根、克林頓他們才會有機會成為一國首腦。我覺得,這樣的人,才是政治家。很多從政者常常屈從於自己的私慾或特定的集團利益,於是醉心於操縱政局,漠視民生疾苦,更無心於推進社會進步……因此,這世上獨裁者、野心家或政客仰俯皆是,政治家卻屈指可數。”

她說這些話時,有末一彌一直都沉默著。千葉不由有些不安,於是忙說:“學長,真是對不起,我一時得意忘形,居然在你面前班門弄斧……抱歉。”

“怎麼會呢,我覺得你說得很好……真的。”有末一彌側過頭,朝坐在車後座的她微微笑了笑,“千葉,謝謝你。――我會努力的,努力成為一個能被你認可的政治家。”

“學長,你別放在心上,我什麼都不懂……”千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不……”有末一彌搖了搖頭,“雖然你無意從政,但你畢竟是東大法學部畢業的,而且,我想,你可能天生就有成為一名政治家的潛質,所以,才會有這種與眾不同的見解。”

他笑了笑,“千葉,你知道嗎?在這個世上,除了我以前的一位教授之外,你是第二個這樣希望我的人。沒錯,一直以來,很多人都對我說過,將來,我應該很有可能會攀登到政治權力的頂峰,但事實上,當今世界,那些站在權力頂峰上的人,又有幾個是真正的政治家呢?大多數也不過是如你所說的獨裁者、野心家或政客而已。――所以,千葉,真的謝謝你。”

“是嗎?”聽他這麼說,千葉不由鬆了口氣,“學長,盡你所能吧,當然,也不要過於勉強自己。就像你之前說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因緣際會……我的導師吉川教授也說過,一個人,只要努力過了,便勝固欣然,敗亦可喜。”

“那麼,千葉,如果將來,我沒有墮落成一個令人厭憎的政客的話,你會一直支援我嗎?”有末一彌問。

“當然。”千葉不假思索地說。她微微一笑,“如果學長能成為一個推動我們這個社會進步的政治家的話,我也會覺得無上光榮。這樣,以後,在新聞傳媒上看到學長的光輝形象時,我就可以驕傲地對身邊的人說,那一位,是我大學時的學長呢。”

聽了她的話,有末一彌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這時心裡想,難道說,終此一生,他就只會是她的學長?

這時,他們的車就快開到千葉家的那個街區了,有末一彌問:“千葉,你什麼時候回札幌?”

“再過三四天吧……”千葉想了想,“春假很短的,而且,我也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是嗎?”有末一彌沉默了片刻,“或許,過些時候,有空的話,我會再去札幌一趟……千葉,到時,我再聯絡你。”

“好的。”

不知怎麼的,千葉這時突然想起了清川寧子,想到她對有末一彌那種幾乎是義無反顧的喜歡以及可能會不顧一切的追逐。其實,內心深處,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對於清川寧子,有末一彌究竟是怎樣的態度。可是,就算他會那麼溫柔地安慰她,在她面前,卻從來不願提及清川寧子……

當然,她不是沒想過,之前,她之所以會放棄對和有末一彌有關的將來的幻想,主要還是因為她自身的緣故,和清川寧子沒有多大關聯,因此,不管有末一彌怎樣看待清川寧子,都和她無關,她也沒有必要知曉。只是,這牽扯到山下羽,也涉及清川澈,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很難說服自己以一種置身事外的超然態度對待這件事……何況,她也不是真的沒有好奇之心。

這時,車已經開到千葉家所在的那個街區的巷口了,千葉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決定不再想了:“學長,到這裡就可以了。”

“好的。”有末一彌這時似乎也在想著什麼,有些恍惚地說。

下車後,千葉朝他微微鞠了個躬:“學長,麻煩你了。――晚安。”

“千葉……”有末一彌隔著玻璃車窗望著她,“保重。”

“學長,你也是。――開車小心。”千葉又欠了欠身。

“我會的。”其實,有末一彌還有話想對她說,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再說什麼,就這樣開車離開了。

那天晚上,躺在**時,千葉突然想到了川村靜枝,於是決定在回札幌之前,去她的墓前看看——

在回札幌的前一天下午,千葉買了一束花,乘車來到了川村靜枝的墓前。她把那束鮮花輕輕放在墓碑旁,然後在墓地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在川村靜枝週年祭的那一天,也就是她要動身去札幌讀研究生院的那個時候,她曾在這裡種過一株茉莉。如今,那株茉莉仍然活著,而且,看來還長得不錯,她頓時覺得很開心。她想,有這株茉莉陪著,生前喜歡種植花草的川村靜枝或許就不會覺得那麼寂寞了。

雖然說,在川村靜枝還活著那個時候,她們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而且,還是因為有末一彌的緣故才認識的……不過,不知為什麼,她對那個生前清爽利落、樂觀自強的老人真的很有好感。――那種好感,和有末一彌本人無關。

儘管,無論從生活的年代還是她們受教育的情況來看,她和川村靜枝都是極不相同的女子,甚至屬於兩個時代……

可是,誰又敢說,在川村靜枝的人生軌跡裡,她不能看到自己將來的某些側面呢?――畢竟,同樣身為女人,總會有一些相近類似的生活經歷和可以感同身受的喜怒哀樂。

不過,現在,川村靜枝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也即是說,對於她而言,在塵世中顛簸流離、輾轉辛苦的人生之旅,已經結束了。

至於千葉自己的,仍然在繼續,或許,只能算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