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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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得牢,萬無一失。睡夢之中,忽聽得天崩地裂價一聲響亮,元來那株樹年深日久,根行之處,把這些幫岸都拱得鬆了。又且長江巨浪,日夜淘洗,岸如何得牢那樹又大了,本等招風,怎當這一隻狼的船,盡做力生根在這樹上風打得船猛,船牽得側重,樹趁著風威,底下根在浮石中,絆不住了,豁喇一聲,竟倒在船上來,把只船打得粉碎。船輕側重,怎載得起只見水亂滾進來,船已沉了。船中碎板,片片而浮,睡的婢僕,盡沒於水。說時遲,那時快,艄公慌了手腳,喊將起來。郭七郎夢中驚醒,他從小原曉得些船上的事,與同艄公竭力死拖住船纜,才把個船頭湊在岸上,擱得住,急在艙中水裡,扶得個母親,攙到得岸上來,逃了性命。其後艄人等,艙中什物行李,被幾個大浪潑來,船底俱散,盡漂沒了。其時,深夜昏黑,山門緊閉,沒處叫喚,只得披著溼衣,三人捶胸跌腳價叫苦。
守到天明,山門開了,急急走進寺中,問著昨日的主僧。主僧出來,看見他慌張之勢,問道:”莫非遇了盜麼”七郎把樹倒舟沉之話說了一遍。寺僧忙走出看,只見岸邊一隻破船,沉在水裡,岸上大橢樹倒來壓在其上,吃了一驚,急叫寺中火工道者人等,一同艄公,到破板艙中,遍尋東西。俱被大浪打去,沒討一些處。連那張刺史的告身,都沒有了。寺僧權請進一間靜室,安住老母,商量到零陵州州牧處陳告情由,等所在官司替他動了江中遭風失水的文書,還可赴任。計議已定,有煩寺僧一往。寺僧與州里人情廝熟,果然叫人去報了。誰知:
濃霜偏打無根草,禍來只奔福輕人。
那老母原是兵戈擾攘中,看見殺兒掠女,驚壞了再蘇的,怎當夜來這一驚可又不小,亦且嬸僕俱亡,生資都盡,心中轉轉苦楚,面如蠟查,飲食不進,只是哀哀啼哭,臥倒在床,起身不得了。七郎愈加慌張,只得勸母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是遭此大禍,兒子官職還在,只要到得任所便好了。”老母帶者哭道:”兒,你娘心膽俱碎,眼見得無那活的人了,還說這太平的話則甚就是你做得官,娘看不著了”七郎一點痴心,還指望等娘好起來,就地方起個文書前往橫州到任,有個好日子在後頭。誰想老母受驚太深,一病不起。過不多兩日,嗚呼哀哉,伏維尚饗。七郎痛哭一場,無計可施。又與僧家商量,只得自往零陵州哀告州牧。州牧幾日前曾見這張失事的報單過,曉得是真情。畢竟官官相護,道他是隔省上司,不好推得乾淨身子。一面差人替他殯葬了母親,又重重賚助他盤纏,以禮送了他出門。七郎虧得州牧周全,幸喜葬事已畢,卻是丁了母憂,去到任不得了。
寺僧看見他無了根蒂,漸漸怠幔,不肯相留。要回故鄉,已此無家可歸。沒奈何就寄住在永州一個船埠經紀人的家裡,原是他父親在時走客認得的。卻是囊橐中俱無,止有州牧所助的盤纏,日吃日減,用不得幾時,看看沒有了。那些做經紀的人,有甚情誼日逐有些怨諮起來,未免茶遲飯晏,著長碗短。七郎覺得了,發話道:”我也是一郡之主,當是一路諸侯。今雖丁憂,後來還有日子,如何恁般輕薄”店主人道:”說不得一郡兩郡,皇帝失了勢,也要忍些飢餓,吃些粗糲,何況於你是未任的官就是官了,我每又不是什麼橫州百姓,怎麼該供養你我們的人家不做不活,須是吃自在食不起的。”七郎被他說了幾句,無言可答,眼淚汪汪,只得含著羞耐了。
再過兩日,店主人尋事吵鬧,一發看不得了。七郎道:”主人家,我這裡須是異鄉,並無一人親識可歸,一向叨擾府上,情知不當,卻也是沒奈何了。你有甚麼覓衣食的道路,指引我一個兒”店主人道:”你這樣人,種火又長,拄門又短,郎不郎秀不秀的,若要覓衣食,須把個官字兒閣起,照著常人,傭工做活,方可度日。你卻如何去得”七郎見說到傭工做活,氣忿忿地道:”我也是方面官員,怎便到此地位”思想:”零陵州州牧前日相待甚厚,不免再將此苦情告訴他一番,定然有個處法。難道白白餓死一個刺史在他地方了不成”寫了個帖,又無一個人跟隨,自家袖了,葳葳蕤蕤,走到州里衙門上來遞。
那衙門中人見他如此行徑,必然是打抽豐,沒廉恥的,連帖也不肯收他的。直到再三央及,把上項事一一分訴,又說到替他殯葬厚禮贐行之事,這卻衙門中都有曉得的,方才肯接了進去,呈與州牧。州牧看了,便有好些不快活起來道:”這人這樣不達時務的前日吾見他在本州失事,又看上司體面,極意周全他去了,他如何又在此纏擾或者連前日之事,未必是真,多是神棍假裝出來騙錢的未可知。縱使是真,必是個無恥的人,還有許多無厭足處。吾本等好意,卻叫得引鬼上門,我而今不便追究,只不理他罷了。”分付門上不受他帖,只說概不見客,把原帖還了。七郎受了這一場冷淡,卻又想回下處不得。住在衙門上守他出來時,當街叫喊。州牧坐在轎上問道:”是何人叫喊”七郎口裡高聲答道:”是橫州刺史郭翰。”州牧道:”有何憑據”七郎道:”原有告身,被大風飄舟,失在江裡了。”州牧道:”既無憑據,知你是真是假就是真的,費發已過,如何只管在此纏擾必是光棍,姑饒打,快走”左右虞侯看見本官發怒,亂棒打來,只得閃了身子開來,一句話也不說得,有氣無力的,仍舊走回下處悶坐。
店主人早已打聽他在州里的光景,故意問道:”適才見州里相公,相待如何”七郎羞慚滿面,只嘆口氣,不敢則聲。店主人道:”我教你把官字兒閣起,你卻不聽我,直要受人怠慢。而今時勢,就是個空名宰相,也當不出錢來了。除是靠著自家氣力,方掙得飯吃。你不要痴了”七郎道:”你叫我做甚勾當好”店主人道:”你自想,身上有甚本事”七郎道:”我別無本事,止是少小隨著父親,涉歷江湖,那些船上風水,當艄拿舵之事,盡曉得些。”店主人喜道:”這個卻好了,我這裡埠頭上來往船隻多,盡有缺少執艄的。我薦你去幾時,好歹覓幾貫錢來,餓你不死了。”七郎沒奈何,只得依從。從此只在往來船隻上,替他執艄度日。去了幾時,也就覓了幾貫工錢回到店家來。永州市上人,認得了他,曉得他前項事的,就傳他一個名,叫他做”當艄郭使君”。但是要尋他當艄的船,便指名來問郭使君。永州市上編成他一隻歌兒道:
問使君,你緣何不到橫州郡元來是天作對,不作你假斯文,把家緣結果在風一陣。舵牙當執板,繩纜是拖紳。這是榮耀的下梢頭也還是把著舵兒穩。
詞名掛枝兒
在船上混了兩年,雖然捱得服滿,身邊無了告身,去補不得官。若要京裡再打關節時,還須照前得這幾千緡使用,卻從何處討眼見得這話休題了,只得安心塌地,靠著船上營生。又道是”居移氣,養移體”,當初做刺蟲,便象個官員:而今在船上多年,狀貌氣質,也就是些篙工水手之類,一般無二。可笑個一郡刺史,如此收場。可見人生榮華富貴,眼前算不得賬的。上覆世間人,不要十分勢利。聽我四句口號:
富不必驕,貧不必怨。
要看到頭,眼前不算。
卷二十三大姊魂游完宿願 小姨病起續前緣
詩曰:生死由來一樣情,豆茸燃豆並根生。
存亡姊妹能相念,可笑鬩牆親弟兄。
話說唐憲宗元和年間,有個侍御李十一郎,名行修。妻王氏夫人,乃是江西廉使王仲舒女,貞懿賢淑,行脩敬之如賓。王夫人有個幼妹,端妍聰慧,夫人極愛他,常領他在身邊鞠養。連行修也十分愛他,如自家養的一般。一日,行修在族人處赴婚禮喜筵,就在這家歇宿。晚間忽做一夢,夢見自身再娶夫人。燈下把新人認看,不是別人,正是王夫人的幼妹。猛然驚覺,心裡甚是不快活。巴到天明,連忙歸家。進得門來,只見王夫人清早已起身了,悶坐著,將手頻頻拭淚,行修問著不答。行修便問家人道:”夫人為何如此”家人輩齊道:”今早當廚老奴在廚下自說:五更頭做一夢,夢見相公再娶王家小娘子。夫人知道了,恐怕自身有甚山高水低,所以悲哭了一早起了。”行修聽罷,毛骨聳然,驚出一身冷汗,想道:”如何與我所夢正合”他兩個是恩愛夫妻,心下十分不樂。只得勉強勸諭夫人道:”此老奴顛顛倒倒,是個愚懵之人,其夢何足憑準”口裡雖如此說,心下因是兩夢不約而同,終久有些疑惑。
只見隔不多幾日,夫人生出病來,累醫不效,兩月而亡。行修哭得死而復甦,書報岳父王公,王公舉家悲勵。因不忍斷了行修親誼,回書還答,便有把幼女續婚之意。行修傷悼正極,不忍說起這事,堅意回絕了岳父。於時有個衛祕書衛隨,最能廣識天下奇人。見李行修如此思念夫人,突然時他說道:”侍御懷想亡夫人如此深重,莫不要見他麼”行修道:”一死永別,如何能勾再見”祕書道:”侍御若要見亡夫人,何不去問稠桑王老”行修道:”王老是何人”祕書道:”不必說破,侍御只牢牢記著稠桑王老四字,少不得有相會之處。”行修見說得作怪,切切記之於心。過了兩三年,王公幼女越長成了,王公思念亡女,要與行修續親,屢次著人來說。行修不忍背了亡夫人,只是不從。
此後,除授東臺御史,奉詔出關,行次稠桑驛,驛館中先有赦使住下了,只得討個官房歇宿。那店名就叫做稠桑店。行修所得”稠桑”二字,觸著便自上心,想道:”莫不什麼王老正在此處”正要跟尋間,只聽得街上人亂嚷。行修走到店門邊一看,只見一夥人團團圍住一個老者,你扯我扯,你問我問,纏得一個頭昏眼暗。行修問店主人道:”這些人何故如此”主人道:”這個老兒姓王,是個希奇的人,善談祿命。鄉里人敬他如神故此見他走過,就纏住問禍福。”行修想著衛祕書之言,道:”元來果有此人。”便叫店主人快請他到店相見。店主人見行修是個出差御史,不敢稽延,拔開人叢,走進去扯住他道:”店中有個李御史李十一郎奉請。”眾人見說是官府請,放開圍,讓他出來,一鬨多散了。到店相見。行修見是個老人,不要他行禮,就把想念亡妻,有衛祕書指引來求他的話,說了一遍,便道:”不知老翁果有奇術,能使亡魂相見否”老人道:”十一郎要見亡夫人,就是今夜罷了。”
老人前走,叫行修打發開了左右,引了他一路走入一個土山中。又升了一個數丈的高坡,坡惻隱隱見有個叢林。老人便住在路旁,對行修道:”十一郎可走去林下,高聲呼妙子,必有人應。應了,便說道:傳語九娘子,今夜暫借妙子同看亡妻。”行修依言,走去林間呼著,果有人應。又依著前言說了。少頃,一個十五大歲的女子走出來道:”九娘子差我隨十一郎去。”說罷,便折竹二枝,自跨了一技,一枝與行修跨,跨上便同馬一般快。行勾三四十里,忽到一處,城闕壯麗。前經一大宮,宮前有門。女子道:”但循西廊直北,從南第二宮,乃是賢夫人所居。”行修依言,趨至其處,果見十數年前一個死過的丫頭,出來拜迎,請行修坐下。夫人就走出來,涕泣相見。行修伸訴離恨,一把抱住不放。卻待要再講歡會,王夫人不肯道:”今日與君幽顯異途,深不願如此貽妻之患;若是不忘平日之好,但得納小妹為婚,續此姻親,妾心願畢矣。所要相見,只此奉託。”言罷,女子已在門外厲聲催叫道:”李十一郎速出”行修不敢停留,含淚而出。女子依前與他跨了竹枝同行。
到了舊處,只見老人頭枕一塊石頭,眠著正睡。聽得腳步晌,曉得是行修到了,走起來問道:”可如意麼”行修道:”幸已相會。”老人道:”須謝九娘子遣人相送”行修依言,送妙子到林間,高聲稱謝。回來問老人道:”此是何等人”老人道:”此原上有靈應九子母祠耳。”老人復引行修到了店中,只見壁上燈盞熒熒,槽中馬啖如故,僕伕等個個熟睡。行修疑道做夢,卻有老人尚在可證。老人當即辭行修而去,行修嘆異了一番。因念妻言諄懇,才把這段事情各細寫與岳丈王公。從此遂續王氏之婚,恰應前日之夢。正是:舊女婿為新女婿,大姨夫做小姨夫。
古來只有娥皇,女英妹妹兩個,一同嫁了舜帝。其他妹妹亡故,不忍斷親,續上小姨,乃是世間常事。從來沒有個亡故的姊姊懷此心願,在地下撮合完全好事的。今日小子先說此一段異事,見得人生只有這個”情”字至死不泯的。只為這王夫人身子雖死,心中還念著親夫恩愛,又且妹於是他心上喜歡的,一點情不能忘,所以陰中如此主張,了其心願。這個還是做過夫婦多時的,如此有情,未足為怪。小子如今再說一個不曾做親過的,只為不忘前盟,陰中完了自己姻緣,又替妹子聯成婚事。怪怪奇奇,真真假假,說來好聽。有詩為證:
還魂從古有,借體亦其常。
誰攝生人魄,先將宿願償
這本話文,乃是:元朝大德年間,揚州有個富人姓吳,曾做防禦使之職,人都叫他做吳防禦,住居春風樓惻,生有二女,一個叫名興娘,一個叫名慶娘,慶娘小興娘兩歲,多在襁褓之中。鄰居有個崔使君,與防禦往來甚厚。崔家有子,名曰興哥,與興娘同年所生。崔公即求聘興娘為子婦,防禦欣然許之,崔公以金鳳釵一隻為聘禮。定盟之後,崔公合家鄉到遠方為官去了。
一去一十五年,竟無訊息回來。此時興娘已一十九歲,母親見他年紀大了,對防禦道:”崔家興哥一去十五年,不通音耗,今興娘年已長成,豈可執守前說,錯過他青春”防禦道:”一言已定,千金不移。吾已許吾故人了,豈可因他無耗,便欲食言”那母親終究是婦人家識見,見女兒年長無婚,眼中看不過意,日日與防禦絮聒,要另尋人家。興娘肚裡,一心專盼崔生來到,再沒有二三的意思。雖是虧得防禦有正經,卻看見母親說起激聒,便暗地恨命自哭。又恐怕父親被母親纏不過,一時更變起來,心中長懷著憂慮,只願崔家郎早來得一日也好。眼睛幾望穿了,那裡叫得崔家應看看飯食減少,生出病來,沉眠枕蓆,半載而亡。父母與妹,及閤家人等,多哭得發昏章第十一。臨入殮時,母親手持崔家原聘這隻金鳳釵,撫屍哭道:”此是你夫家之物,今你已死,我留之何益見了徒增悲傷,與你戴了去罷”就替他插在髻上,蓋了棺。三日之後,抬去殯在郊外了。家裡設個靈座,朝夕哭奠。
殯過兩個月,崔生忽然來到。防禦迎進問道:”郎君一向何處尊父母平安否”崔生告訴道:”家父做了宣德府理官,歿於任所,家母亦先亡了數年。小婿在彼守喪,今已服除,完了殯葬之事。不遠千里,特到府上來完前約。”防禦聽罷,不覺吊下淚來道:”小女興娘薄命,為思念郎君成病,於兩月前飲恨而終,已殯在郊外了。郎君便早到得半年,或者還不到得死的地步。今日來時,卻無及了。”說罷又哭。崔生雖是不曾認識興娘,未免感傷起來。防禦道:”小女殯事雖行,靈位還在。郎君可到他席前看一番,也使他陰魂曉得你來了。”噙著眼淚,一手拽了崔生走進內房來。崔生抬頭看時,但見:
紙帶飄搖,冥童綽約。飄搖紙帶,盡寫者梵字金言;綽約冥童,對捧著銀盆繡悅。一縷爐煙常嫋,雙檯燈火微熒。影神圖,畫個絕色的佳人;白木牌,寫著新亡的長女。
崔生看見了靈座,拜將下去。防禦拍著桌子大聲道:”興娘吾兒,你的丈夫來了。你靈魂不遠,知道也未”說罷,放聲大哭。閤家見防禦說得傷心,一齊號哭起來,直哭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連崔生也不知陪下了多少眼淚。哭罷,焚了些楮錢,就引崔生在靈位前,拜見了媽媽。媽媽兀自哽哽咽咽的,還了個半禮。
防禦同崔生出到堂前來,對他道:”郎君父母既沒,道途又遠,今既來此,可便在吾家住宿。不要論到親情,只是故人之子,即同吾子。勿以興娘沒故,自同外人。”即令人替崔生搬將行李來,收拾門側一個小書房與他住下了。朝夕看待,十分親熱。
將及半月,正值清明節屆,防禦念興娘新亡,閤家到他家上掛錢祭掃。此時興娘之妹慶娘已是十七歲,一同媽媽抬了轎,到姊姊墳上去了,只留崔生一個在家中看守。大凡好人家女眷,出外稀少,到得時節頭邊,看見春光明媚,巴不得尋個事由來外邊散心耍子。今日雖是到興娘新墳上,心中懷著悽慘的;卻是荒郊野外,桃紅柳綠,正是女眷們遊耍去處。盤桓了一日,直到天色昏黑,方才到家。崔生步出門外等侯,望見女轎二乘來了,走在門左迎接。前轎先進,後轎至前。到崔生身邊經過,只聽得地下磚上,鏗的一聲,卻是轎中掉一件物事出來。崔生待轎過了,急去拾起來看,乃是金鳳釵一隻。崔生知是閨中之物,急欲進去納還,只見中門已閉。元來防禦閤家在墳上辛苦了一日,又各帶了些酒意,進得門,便把門關了,收拾睡覺。崔生也曉得這個意思,不好去叫得門,且待明日未遲。
回到書房,把釵子放好在書箱中了,明燭獨坐。思念婚事不成,隻身孤苦,寄跡人門,雖然相待如子婿一般,終非久計,不知如何是個結果悶上心來,嘆了幾聲。上了床,正要就枕,忽聽得有人扣門晌。崔生問道:”是那個”不見回言。崔生道是錯聽了,方要睡下去,又聽得敲的畢畢剝剝。崔生高聲又問,又不見聲晌了。崔生心疑,坐在床沿,正要穿鞋到門邊靜聽,只聽得又敲晌了,卻只不見則聲。崔生忍耐不住,立起身來,幸得殘燈未熄,重掭亮了,拿在手裡,開門出來一看。燈卻明亮,見得明白,乃是十七八歲一個美貌女子,立在門外。看見門開,即便奏起布簾,走將進來。崔生大驚,嚇得倒退了兩步。那女子笑容可掏,低聲對崔生道:”郎君不認得妾耶妾即興娘之妹慶娘也。適才進門時,釵墜轎下,故此乘夜來尋,郎君曾拾得否”崔生見說是小姨,恭恭敬敬答應道:”適才娘子乖轎在後,果然落釵在地。”小生當時拾得,即欲奉還,見中門已閉,不敢驚動,留待明日。今娘子親尋至此,即當持獻。”就在書箱取出,放在桌上道:”娘子親拿了去。”女子出纖手來取釵,插在頭上了,笑嘻嘻的對崔生道:”早知是郎君拾得,妾亦不必乘夜來尋了。如今已是更闌時侯,妾身出來了,不可復進。今夜當借郎君枕蓆,侍寢一宵。”崔生大驚道:”娘子說那裡話令尊令堂待小生如骨肉,小生怎敢胡行,有汙娘子清德娘子請回步,誓不敢從命的。”女子道:”如今閤家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