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七十二章 陰魂不散

正文_第七十二章 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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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七十二章 陰魂不散

命運是無盡的枷鎖。

第七十二章陰魂不散

陽春三月,瀟湘水碧,汴南煙柳正是最為繁華的時候,嫋嫋的河道盤曲九折,姿態萬千的橋拱縱橫交錯,這幾乎是一座架空在水上的城池。

從汴南小城東門起,一路向西的主道上林林總總開滿了各種鋪面,連間歇處也一定擺著小商販,吆喝聲四起,行人亦川流不息,這城池雖小,然而靠在商道上,來來往往,最不缺的就是熱鬧。

“話說到那一日黑雲壓城,眼前盡是烏壓壓的一片,而蒙洪的十萬大軍擠在城外,就跟那天上的烏雲一樣——”

城東街角戲陽樓下就常常擺著這麼個說書的攤子,說書人相貌生的端正,可能常年在外風吹日晒的,膚色稍微暗了些,若是好生打扮一下,靜靜立在那裡倒也是位謙謙君子。

只不過現下他說的正是眉飛色舞,口若懸河,那慷慨激昂的模樣就像是他真的上了戰場,看到了兩軍交戰的恢弘場面似的,而事實上,雖然肢體神色語言上都有著近乎誇張的表達,而這個年輕的說書人目光卻是動也不動地盯著一個方向,全無神采。

不大的說書攤除了一張講桌,便是前面橫了幾張長凳,旁邊蹲著賣茶水的小販,行旅的客商路過此地,正適合坐下來歇腳,故而聽客絡繹不絕,倒是不愁生計。

而此時坐席之外還立著一位婷婷少女,側身懶散地倚在一樁柱子上,也靜靜地聽著,脣角揚著淺淺的弧度,如春日的陽光一般明媚,淡粉色的長裙攏在身上,臉上也沒有過多的粉飾,一汪秀髮就隨這汴南傳統女子一樣,隨意地挽在腦後,女子混跡在這喧鬧的街景中沒有絲毫的突兀乍眼,就像是溶溶水鄉土生土長的一部分。

“燕子!”頭頂斜上方傳來一聲嬌喚,隨著聲音一併而來的還有腳下的一顆炒熟了的花生米,慕容燕本來聽得入迷,不免被驚了一下,猶如垂岸煙柳的秀眉蹙了一下,轉首望向話音的來源。

“嘻嘻。”身姿嬌小的巧妹扒在戲陽樓二層的硃紅欄杆之上賊兮兮地笑著,手裡攥著把花生米,時不時往嘴裡填上一個,見著她口中的燕子轉回頭方才一面嚼著花生米,一面含糊道:“又偷懶了,燕子你是不是看上那瞎子了?天天有空就在哪裡聽,不閒煩啊。”

巧妹素來說話都是口無遮攔的,不過她也沒有惡意,繼續嚼著她的鹽爆花生米,只是故意取笑取笑這個偏愛聽書的小姐們兒罷了。

慕容燕心裡坦然,巧妹雖然說了令人羞臊的話,而且周圍還有那麼多人聽著,甚至包括說書人本身也聽得到,她卻很平靜,方才皺起的眉首鬆了下去,取而代之是溫柔的笑,伸出拇指在胸前比了比,意思是說那人說書說得好。

“慫丫頭!”巧妹口中抱怨著,手中又撇了顆花生米過去,可惜這次又撲了空,原本就是不大的年紀,偏偏學人家裝老成,搖著頭埋怨起慕容燕的不爭氣道:“燕子啊燕子,你也好好打扮打扮,白瞎那好底子,這賓朋滿座的,咱不說的釣個土豪鄉紳吧,好歹也找個家底殷實點的,再不濟你也找個四肢健全的吧?可別便宜了瞎子。”

“呵呵。”慕容燕垂下眼簾輕笑,說來說去,其實是這個小丫頭看上了那個說書人罷了,奈何嘴硬,用這樣的方式想要博得他的注意而已,感覺有點傻傻的。

“哎!不說了!今兒的書也說的差不多了!”說了那麼多都不見那瞎子有什麼反應,巧妹有些失望,手裡的花生米也吃光了,拍了拍手上的殘渣,撅起小嘴掃興地抱怨道:“今天也不知道什麼日子,客人多著呢,燕子你聽完也趕快回來吧。”

“嗯。”應聲點了點頭,慕容燕目送巧妹回去方才又轉回身去聽,看著時辰確實也是到了結束的時候。

“那武王爺是何等身手,一挺銀槍盤著九條蛟龍,**烈騎騰雲踏霧,衝殺在萬人大軍當中,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就見沈雲理衝殺在在最前面,生生在那黑密壓壓的大軍中撕開一道口子,敵軍大將軍見勢還來不及逃就被捅死在地上,十萬大軍眨眼間土崩瓦解——”

慕容燕很喜歡的聽這些故事,裡面不少也會提到沈雲理,不過她沒見過他使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的那麼神乎其神,不過力挫敵軍,摧城拔寨這些豐功偉績肯定都不會是假的。

脣角微微笑著,那都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可是他的影子顯然是散不去,散不去也就散步去了,左右只是一道影子,正想著頭上又有人喊她的名字,只不過這次的聲音尖細焦急許多。

“燕子,幹嘛呢!”慕容燕循聲轉回頭,依舊是戲陽樓二樓的欄杆處,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月姨風韻猶存,甩著淡紫色的小香巾急切地向著她招手:“還沒說完?今兒客人太多,聽差不多了趕緊回來,別去後廚了,直接

來前廳幫手,快點啊。”

月姨兩邊丹脣一張一合,絕對不比說書人欠缺張力,劈頭蓋臉囉嗦一頓,都來不及等慕容燕表示,就已經應著樓里人的召喚起身又紮了進去。

“呵。”痴痴地笑了一聲,這裡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溫暖熱絡,即便你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來到這裡還是能很快地融入這個大家庭。

再轉回身來,今日的內容已經說完了,來往的客商一般出手都頗為闊綽,轉眼間人群散了一半,還剩下零星的幾個人,坐在那裡依舊喝茶。

慕容燕並不十分著急回戲陽樓,待到眾人散去,才走向說書人坐著的桌案前,他正摸索著掉到外面的碎銀銅板,一一撿起放回錢缽。

慕容燕腳步很輕,先是放進去自己的幾個銅板,隨後彎下腰細心地撿起落在地上的碎銀,檢視好沒有漏掉的方才起身都投回那有點舊的錢缽中。

“有勞姑娘,多謝。”就在慕容燕放好錢,已經轉身欲走的時候,那說書人忽然開口道謝,那聲音聽起來挺沉穩的,跟說書時帶著激動的嗓音有很大區別,故而慕容燕也被驚了一小下。

單單轉回頭,慕容燕雖然知道瞎子是看不見的,卻還是報以微笑示好,他不能看,她不願言,有些東西也沒必要一定說得清清楚楚,也沒有更多的交流,快步走向門庭若市的戲陽樓裡。

正是走商的旺季,這家戲陽樓立在這裡也有十幾個年頭了,故而小有名頭,難免人多,而今天似乎又是個特別好的日子,人擠著人的,慕容燕連進門都被人給撞了一下,抬眼一望,大堂裡密密壓壓的真是滿座了。

“死丫頭,去哪裡,叫了你還給我磨磨蹭蹭的。”慕容燕一進門有點呆住,她不會說話,平時都是在後院幫忙的,今天見著大場面難免心裡發虛,好在月姨忙中不亂,也是有心等她,見她進來一溜煙地從樓上跑了下來。

“嘿嘿。”見著月姨過來慕容燕有些不好意思,討好地笑了笑,那笑容乾乾淨淨的,當真好看。月姨越看她呀越是喜歡,心底的惋惜也就越多,原本慕容燕的相貌生的很好,要不是不會說話,絕對能嫁個非常好的人家,想著想著心裡的憐憫就跟氾濫的春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起手抓住慕容燕就趕快往裡面拖,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去哪裡。

“呀,月姨,你這又是給燕子去開什麼小灶啊?”路過見到二人的小姐妹看著兩人行色匆匆地穿行在人流當中,那模樣有些滑稽,不由得出言調侃道,其實月姨偏心小啞巴這件事人人都知道,不過一個不能說話的苦命丫頭誰也不去計較。

月姨繪著濃妝,不樂意地瞪了那調皮丫頭一眼,嬌嗔道:“一邊幹活去,再嘴癢癢扣光你工錢,給你攆出去睡大街。”

“哎呀,不要不要!丫頭知錯了!”那女孩子假裝害怕起來,吐了吐舌頭,端著手中的托盤跑上了樓。

“別看了,過來。”好不容易擠到了帳臺前,月姨一轉身卻看見慕容燕還在那裡盯著樓梯發呆,就沒好氣地將她狠狠扯了進來,在案子底下揹著眾人給她塞了樣東西,嬌滴滴地說道:“上好的胭脂,老相好送的,送你一盒。”

“唔?”慕容燕有些吃驚,雖然沒有看到,不過月姨送的這盒胭脂必然價值不菲。她不敢收,更何況是……是什麼想好的送的,那不是很珍貴麼。

“噗——想什麼呢?”月姨看人很準,慕容燕的那點小心思一點瞞不住她,見她面頰上稍稍染起紅意,便一面低頭理著帳,一面很是不在意地說道:“我老相好的有的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咯咯咯——”

月姨總這麼說,可是慕容燕卻覺得她後面的笑聲很苦澀。月姨的身子不乾淨,人人幾乎都知道,她一個女人家在這龍蛇混雜的地方撐起這麼打個攤子,還能罩得住這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被欺負,她唯一能憑恃的就是所謂的那些個相好的。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月姨也並不是刻意避諱自己的出身,據說她是生在一戶窮人家裡,四面白壁根本養不起孩子,所以就被直接賣到了窯子裡,如何的天昏地暗人人都能猜想一二,可是卻也未必有人能真切地體會到她的感受。

後來傳聞有人給她贖了身,並且來到了汴南這個地方,只是那人來頭太大,月姨不可能進到他的門裡,最後就索性有了這座樓,有了陪伴月姨一生的地方。她風月嬌媚處處留情,她說是那人負了她,這是報復,這是他該有的報應!

可是這裡所有人依舊都尊敬她,店裡的每一個夥計幾乎都是活不下去的孤兒,或者窮人家的孩子,她不僅收留了她們,避免她們像自己一樣淪落風流,而且將她們個個都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以圖日後能尋上個如意的婆家。

“別在這愣著!”月姨拍下筆,抬手推了還站在她旁邊發愣的慕容燕一下

,催促道:“你快去打扮打扮,樓上剛來了個闊綽的公子哥,出手大方著呢,人長得也英俊,一會兒你跟著混一趟進去,若是能看上你帶走就是最好的了,看不上也能混張銀票出來。快去快去。”

雖然被推得向後閃了一下,可是慕容燕還是邁不開步子,擎起手中的胭脂盒,有些遲疑,甚至眼中蘊起淚水,心裡酸酸的,從來沒人對她這麼好過,眼前的月姨不僅收留了她,還總是為她著想。

“哎呀哎呀!我這做生意呢,你這丫頭可別給我哭出來。”月姨看這丫頭臉色不對,馬上改口勸道,說來說去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拖著她袖口說道:“你這傻丫頭,月姨我給你這恩惠又不是白給的,你也爭口氣,她朝有了富貴,還不得成倍的還我。”

低著頭,慕容燕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富貴,可是心裡總覺得是個虧欠,正巧這時候過來結賬問話的也多,月姨轉頭忙了起來,就顧不上她了,揮著手攆她:“去吧去吧。”隨後又不放心地向著樓上吼了一聲:“巧妹,帶燕子上去。”

“哎——”巧妹應聲奔下樓來,拽著慕容燕就迅速地往回跑,一面快著步子爬樓梯一面低聲偷笑道:“燕子,今天可來了個大官人,出手特別闊綽,相貌生的還好呢。對了,月姨是不是又給你什麼好東西了?我看看,我看看。”

這裡的女孩子很多,可是與慕容燕最好的無疑就是眼前這個長得很嬌小可愛的巧妹,人小心細,慕容燕剛來的時候全靠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兩個人親得像是小姐妹似的,故而也不瞞她,遞出手裡的胭脂盒。

“好東西,一看就是好東西。”眼前亮了一下,巧妹摸了摸那盒子,眼中放著精光,可是還沒來得及接過來開啟看看,就有眼尖的丫頭過來搶了去。

芍藥姐動作很快,一見這兩個小丫頭片子在那裡慼慼叨叨得就知道有事,過來一看真有寶貝,伸手就撈了過來,開啟蓋子脂粉細膩馨香沁脾,抓緊機會就自己臉上塗抹上去,喜滋滋地問道:“怎麼樣,好看不?”

“好看。”巧妹脾氣好,慕容燕也含著笑點頭,兩個人都是寬巨集大量的性子,雖然東西被突然搶了過去她們也不生氣,芍藥也生的幾分姿色,這個脂粉撲上去確實又紅潤美豔了許多。

“乖丫頭。”芍藥年紀大些,只當她們是小妹妹,東西塞還到巧妹的手裡,在她們兩個的臉蛋上都摸了一把,神祕兮兮地說道:“趕快都打扮起來,裡面的是貴客,富貴的貴,來跟姐姐進去見見世面。”

越說越誘人,連慕容燕都生出幾分好奇,這裡面究竟坐著什麼大人物,讓月姨和姐妹們都這麼心動。三個人一併從後廚端了菜來,還刻意排了隊,芍藥姐在前面領路,慕容燕走在中間,巧妹則跟在最後,這樣不會說話的慕容燕也能有個照應。

攏了攏發,這三姐妹收斂好神色,邁著端莊小步才往頂樓去,正碰上一個剛出來的姐姐,手中捏著白花花的銀票樂呵呵地往外奔。

“小珠子!”芍藥姐心眼多,跟人也熟,急忙攔下這樂著下來的女子,拉到自己身邊打探道:“裡面怎麼樣?”

“怎麼樣?哈哈。”小珠子捂著嘴不敢笑得太大聲,搖擺著手中的銀票竊喜道:“你們看怎麼樣?哈哈——”

“這麼大手筆?”芍藥眼饞,不過想得更多,眉眼一挑接著又問:“那大官人相貌如何?”要是論嫁人,夫家的相貌年齡品行也不能太差,所以還是先鋪墊個心理準備的好。

“一個長的是很英俊,不過另一個就是個大鬍子,人粗獷的很,而且手腳不怎麼幹淨。”小珠子皺著眉頭認真地回憶道,剛才腰上還被那大漢摸了一把,旋即一想這幾個問這麼多幹啥,揚起手裡的銀票催道:“別在這閒聊,趕快進去領銀票才是真的。”言罷歡喜地跑了。

“算了!走吧!”芍藥姐看著小珠子喜形於色狠狠地下了決心,提起裙角扭擺著腰肢,風姿綽約地帶著後面兩個丫頭進了那房裡。

這天帝閣是戲陽樓最好的一間,憑欄遠望可以俯瞰整座汴南城的盛景,屏風裡側傳來兩個男子的對話聲音,一個聽起來年輕清透些,一個確實如小珠子所說頗為粗獷,而屏風前則立著兩個盡忠職守的守衛,腰間還帶著劍,一個一個地往裡放人。

芍藥姐長吸了口,端起她最嫵媚的笑容打頭陣走了進去,很快裡面傳來說話聲,巧妹和慕容燕都側耳傾聽著,似乎那個話音粗獷的男人很是心儀美人,足有一會兒裡面都不住傳出來女子的嬌笑和他的豪邁笑聲。

慕容燕端著托盤候著,覺得芍藥姐若是能有個好歸宿是件好事,巧妹卻有點忍不住了,慫恿著她偷眼看看裡面是什麼情況。慕容燕原本不想的,奈何受不住巧妹的推搪,微微側頭向著裡面張望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讓她全身都便覺冰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