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九十章 一屍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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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九十章 一屍兩命
青濛濛的光刺得眼睛腫痛,晨霧的溼重也壓得人難以喘息,沈雲理像是經歷了一場血戰,此時無力得彷彿隨時都能從馬上栽倒下去一樣。
想了一個整夜,沈雲理終於有些頓悟,今日是南苑的鬼節,家家戶戶要去給陰間的親人送香燒錢的日子,燕兒一定是責怪自己總不來看她,所以才來尋自己。
他不是不想去呀,沈雲理之所以急著從帝都趕來,就是想要趕得及今日,只是他沒有這個顏面,沒有那個勇氣站在慕容燕的墳前,因為他救不了她,甚至沒有給她一個名分,將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這裡,一晃間便已經是兩年過去,他哪裡還有顏面再來。
此時曉霧未散,山坡上鮮有什麼人跡,沈雲理踱馬慢悠悠地走著,心情說不出的複雜,其實雲熙過來祭拜慕容燕的時候他也曾偷偷跟來過,只是遠遠地望著,十分害怕真的去面對那一方冰冷墳墓。
“額?”揣著忐忑的心走上山坡,然而沈雲理不禁怔愣了一下,因為慕容燕的墳前此時有個完全陌生的男人正在燒紙,難道自己是記錯了?
仰起頭打量向周圍,沈雲理自覺還沒有到健忘的地步,更何況這裡葬著的是他的燕兒,他怎麼可以記錯,可是那男人又是誰?
這山頭本就是個墓園,風水也是公認的好,因為慕容燕是孤墳下葬,所以沈雲熙特意挑選了離其他墳墓都遠一些的位置,以免她看著別家親人而傷懷,故而這位置應該是很好認的。
怎麼想也是沒錯,沈雲理便沒有再猶豫不決,跳下馬將它留在一邊,決定自己過去看個究竟。
大概是因為不知道如何闡明她不清不楚的身份,故而碑上只是留有那麼一個孤獨的名字,慕容燕,但是這也已經足以證明此處確實是她的墓,那這男人會是誰?
“你是?”負著手立在專心致志正在燒紙的老者身後,沈雲理的聲音越發沉啞地問了一聲,也許是平時僱傭的上墳人?可是自從自己和雲熙回到鳳城,這些東西自己雖然沒有特別強調,但是六弟如此細心,他應該會親力親為才對。
“嗯?”燒紙的老者大概就是五六十歲的樣子,鬢髮都還黑著,一面燒著東西,一面口中還蓄念著什麼,像是安撫亡靈的念詞,似乎也沒有預想到會有人來,聽到人說話表現得有些驚異,隨即撣了撣手起身,看向這個未曾謀面的年輕人。
“額,你是?”依稀聽聞過這姑娘曾經是王爺的侍妾,可是被一場大火燒死,那王爺隨後也走了,老者當然不能說人家王爺薄情,只能嘆息這姑娘命運不濟,一是因為憐惜,二是因為還有準備買藥的定金寄存在他這裡,所以每年都會順便來給她燒些紙,更沒想到還能有旁人來看他。
“本王,來看她的。”畢竟是來祭拜慕容燕的,沈雲理的態度收斂許多,說這話的時候心頭髮酸,溫柔的目光望上青石碑,真的就像是在看相戀已久的愛人。
王爺?萬萬沒想到面前清減的男子就是赫赫有名的武王爺,那老者立即跪在地上叩拜起來,連聲稱道:“小人拜見王爺,拜見王爺,方才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之處,請王爺寬恕。”
“無礙的。”無意嚇他,消沉的沈雲理該是多多感謝他才對,親自彎身過去將他扶起,還是最關心這人到底是誰,與燕兒又有什麼淵源,故而再度開口問道:“你是,燕兒的?”
“哦哦。”才想起還沒交代自己的身份,老者的笑容裡有些苦澀,但是也不像是親人間會有的哀痛,據實解釋起來燒紙的原因:“哎,早先這姑娘來我的醫館裡診過喜脈,本是好事一件,還預付了日後安胎的藥錢,誰成想半日不到的功夫就起了這場大火,我拿著這錢,順道給她送些紙錢過去。”
“你說什麼?”清楚地捕捉到了老者話裡的重點,沈雲理的全身比方才更冷,彷彿凝結成了冰,萬年不化,驚愣地盯著他,絕望般地問道。
看著王爺慘淡下去的表情老醫師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脣角不禁抽搐,有些後悔和害怕,又有些難以相信地支吾道:“王,王爺不知道?”
“知道什麼?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沈雲理要瘋了,一把抓起老醫師的衣領,狠命地搖晃起來。喜脈?什麼叫做喜脈?這老頭子胡說八道些什麼!她有了孩子怎麼不告訴自己!怎麼會不告訴自己!
一把老骨頭禁不起這樣的折騰,老醫師被晃盪得頭暈眼花,想不到這武王爺看著好端端的人,卻是這樣的喜怒無常,過了一會兒方才哆哆嗦嗦地應道:“就,就是大火那天的事情啊。”
那天,那天的事情,沈雲理的大手鬆開,低下頭蒐羅起那一天的記憶,她說過她不舒服?她說她只是去配些藥的,為什麼她回來不告訴自己呢,她是害怕自己,不要那孩子?
“呵呵。呵呵。”笑得冰冷而絕望,沈雲理原以為自己不會有比這還要痛的時候了,可是呢,現在,他內心的疼痛又翻了十倍二十倍千百倍千萬倍!
瘋了,這王爺是瘋了!老醫師被嚇得抖如篩糠,他那笑聲陰氣森森的,在這墓園子裡更
加的詭異恐怖,就像是被什麼不好的東西附身了一樣,簡直陰氣逼人,實在是讓人忍受不了,老醫師撿起自己的東西,趁著沈雲理自我懊惱的時候掉頭就跑,更別說顧上什麼禮節。
此時的沈雲理哪裡能理會得上別人,腿腳一軟就跌在了慕容燕的墓碑前,他就覺得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而且那紅豔豔的是他孩子的血,是他妻子的血!
燕兒,你一定怪我,我也怪自己,都是我的錯,把你嚇成了那樣誠惶誠恐的樣子,怪我,都怪我——
一個大男人突然發瘋似的抱著墓碑哭到傷懷,好在此時來往的人並不多,亦沒人認得他是誰,只當是在那裡哭喪的,可是這一幕落在慕容燕的眼睛裡,心口就堵得發悶,越發地看不透這個武王爺究竟在想著什麼。
“燕丫頭,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別再跟這男人虛耗,你的仇,我早晚會替你報的。”被迫與慕容燕一起看那哭哭啼啼不成樣子的沈雲理,蘇慕白的眼中冒出火光,好不容易才堅定了慕容燕復仇的想法,他害怕這丫頭會在那男人的眼淚攻勢下敗北。
“他哭什麼?”抬起頭對著蘇慕白喏喏地發問,慕容燕一臉的茫然,甚至有些傻。
真的亂了,自己的心,還有所有的想法,慕容燕想過沈雲理臉上的冰冷和不屑,這樣的他根本不在乎人的性命,所以一切的憎恨都那麼的合情合理,可是現在,現在他這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樣算什麼?
“貓哭耗子?兔死狐悲?呵呵。”清灰的瞳孔表述出冷蔑的時候格外凜冽,蘇慕白狠狠咬著牙齒,擠出這麼諷刺的兩句,隨即抬手撫摸上慕容燕銀亮面具的邊緣,憂心越凝越重。
“不。”怎麼能這樣就走了?慕容燕搖著頭,目光仍舊有些發直,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念叨著:“我要問個清楚,他為什麼哭!”
這丫頭明顯就是動搖了,蘇慕白的心跟著糾結起來,怎麼可能容她如此直白地去問他,擰起眉心不由得去瞪那該被千刀萬剮的沈雲理,迅速地思考著辦法。
“呵。”忽地輕笑了起來,蘇慕白的辦法倒是想的快,半斂美眸扶正慕容燕的小腦袋來看自己,正色地告訴她道:“你問他為何哭,你該想到那老頭子跟他說了什麼。”
老頭子?他是——
脆弱的慕容燕此時的想法很容易被人牽制,蘇慕白的一句提醒倒是讓她想起剛剛在墓碑前燒紙的男人,可是時間久了她的記憶也模糊起來,那人是誰?
醫師!醫館裡的醫師!應該就是給自己診脈的那個人,因為歲月的蹉跎和著裝上的大相徑庭慕容燕很艱難才想到是他,隨即也就明白了兩人到底交流了什麼,而讓沈雲理不計形象地趴在那裡大哭。
是孩子嗎?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嗎?太亂了,實在是太過混亂了,慕容燕頭漲得發瘋,這一切怎麼都和自己心中盤算的完全不同,難道他也憐惜那個孩子?還是有別的原因。
“燕丫頭,我們走吧,何必為了這樣的男人折磨自己,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去一個沒有任何紛爭的地方嗎?我帶你去,好不好?”看著慕容燕飽受煎熬,蘇慕白是真的心疼,抬手拉扯上她的手腕,勉強地勾起脣角擠出些許笑容,企圖打動這個已經陷入了迷茫的丫頭。
“不!”彷彿被針扎一般地縮回手,慕容燕驚慌地搖著頭,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定定地凝望向身邊的蘇慕白,顯得很是激動:“不走,我不要走,仇還沒報,我為什麼要走!”
她到底是憤怒著,還是接受不了現實?蘇慕白已經被慕容燕弄得暈了頭,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她是鐵了心的想要教訓那男人,可是她在動搖,沈雲理做出的每一個舉動都在不斷地動搖著她最初的決定!
所以不能再這樣了,不能再放任慕容燕留在那男人身邊,蘇慕白因為害怕失去而率先喪失了自我控制的能力,看似瘦弱,實則十分有力的大手徹底地牽制住她的手腕,強硬地將慕容燕嬌小的身軀扯進自己的懷中。
“跟我走吧燕丫頭,想的越多受到傷害的只能是你自己,忘記他,忘記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跟我好好過以後的日子,好不好?”焦躁的蘇慕白一瞬間低吼出所有的話,纖長的手指幾乎捏進她淨白的手臂,與其說是詢問或者邀請,倒不如說他憤怒的目光裡,根本就是在逼迫。
“跟你?”慕容燕已經被耍弄的暈頭轉向了,那邊沈雲理的事情還沒有想清楚,這邊蘇慕白卻又在這個時候狠命地鑽到她的面前。
目光微微有些渙散地仰起頭看向蘇慕白,他大概也是生氣了,所以灰亮的眼眸才瞪得那麼大,他的眼睛其實是極美的,而且恐怕普天之下,也唯有這麼一雙,然而慕容燕一點也不為此動容,或者說,在很久以前的曾經她動容過,而後便只剩下懷念那感覺。
再怎麼明亮特別的眼睛又能怎樣,當他矇蔽上了復仇的陰影,此後就算綻放出多麼強烈的光,卻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而現在,看著這樣的一雙眼睛,慕容燕就只剩下這種感覺——可怕,彷彿能將自己撕碎一樣的可怕。
沈雲理也許不是個好人,但是蘇慕白也不會是,從再見面開始慕容燕就深知,自己的蘇蘇真的死了,死在慘痛現實的折磨之下,而現在自己面前的則是一個只懂得,只在乎復仇的亡靈,他空洞的心裡裝不下任何東西,其中當然包括渺小的自己,這樣的蘇慕白,剩下的只有仇恨罷了。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下場會比自己現在好嗎?
慕容燕在心裡自問了一句,同時也得到清晰的答案,不過這樣思考一番之後她倒是清醒了許多,不置可否蘇慕白所說的問題,而是單單勾起右側的脣角,很淡然地笑著反問:“你也會為了我放棄仇恨嗎?”
沉默,慕容燕簡單的一個問題卻是換來了充滿嘲諷意味的沉默,她冷冷的目光並不是苛責,而是希望能夠讓蘇慕白自己也明白,兩個人都已經不是初見時的彼此。
慕容燕冷情的目光如刀般割在心上,誠然,她只是一句話就堵得自己不會了如何喘息,蘇慕白的手越捏越緊,可是這丫頭就如同麻木了一樣,即便痛得漲紅了面頰,也不肯吭出半聲。
“也許,也許可以試試呢。”低下頭,目光無法直視這丫頭,她懂得沉默隱忍,可是也會直戳人最痛的傷處,然而沒有辦法,耽擱的越久就意味著失去,蘇慕白在還沒有說服自己之前,就開口應出了一種叫做謊言的東西。
他是騙人的,連看一眼自己的勇氣都沒有,他當然是騙人的,可是慕容燕的心理滋味複雜,面對這樣的結果不知道她該哭,還是該笑。
蘇慕白若是不答應,自然是承認了心裡沒有她的地位,可是他若是應了,慕容燕明白那一定只是一句騙小孩子的空話。呵呵,內心柔軟的地方發出一聲乾冷的笑,然而不是在笑被逼到撒謊田地的蘇慕白,卻是在笑慕容燕自己,這問題根本就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
“你不能。”輕笑著搖了搖頭,慕容燕戳破蘇慕白的時候語氣是如此的雲淡風輕,彷彿一點也不介懷他說了什麼,騙了自己什麼。
然而這樣不抱希望的語氣反倒是惹火了心虛的蘇慕白,搖擺著慕容燕細弱的手臂,咆哮著想要爭取一次機會,哪怕真的是希望渺茫,但是此時他是真心請求道:“我能,你讓我試試!”
“何必逼別人,何必逼自己?”手臂上被攥得真的很痛,可是這痛楚卻遠遠不能與內心的傷口想比,慕容燕搖著頭頹廢地念出著這十個字,祈求蘇慕白可以放過自己。
然而蘇慕白卻抿著笑,將這十個字原封不動地交還給了慕容燕:“丫頭,你說的很對,何必逼別人,又很何必逼自己?”
微微一怔,原來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慕容燕忽地也笑了,眼角夾著淚光,苦澀地眨了眨,再抬起頭看到蘇慕白的絕美的容顏也覺得柔和了很多。
“好吧,各讓一步。”話音突然轉柔,慕容燕最終是被自己點醒,不要逼自己,也別去妄圖逼迫旁人,放輕鬆,嘗試簡簡單單地接受這世間的一切,讓時間最後沖淡一切就好。
方才冷漠的外殼似乎融化了,慕容燕從受驚的刺蝟變成了柔順乖巧的小兔子,那種羞答答的軟膩目光讓蘇慕白也抗拒不了,跟著她一起柔化起來,輕聲地問道:“如何讓步?”
“三天,三天之約。”沒有仔細地思考太多,慕容燕大約盤算了一下,也不想把事情再複雜化,醞釀之後伸出三根手指,頗為堅定地建議道。
“三天?約什麼?”微微顰蹙起眉,並不是因為急躁,而是蘇慕白還不能明白慕容燕的意思,唯有多問上一句,雖然兩人的對峙舒緩下來,但是他必須將這丫頭所說的話想的清清楚楚,以防她不知道又要惹下什麼禍端。
輕輕一笑,似乎是刻意表現著自己的輕鬆,慕容燕深吸了一口氣,方才繼續解釋道:“再給我三天,在沈雲理身上,我總要給自己找到一個交代才能安心。”
低頭睨視著這丫頭目光中的東西,她並不像是在編織什麼謊言來敷衍拖延自己,可是實話說,蘇慕白真是一個瞬間都不想再放慕容燕回去,猶疑著不知道現在應該作何選擇。
“只是三天而已,三天一過,不管有沒有結果我都會回來找你,去一個再也見不到沈雲理的地方,嗯?”腿長在自己身上,心也長在自己身上,來去的自由卻成了蘇慕白的決定,慕容燕有些不甘,然而命裡的東西她從未逃脫過,這不甘心也只能吞嚥到肚子裡,所以這在件事她不得不用上哀求的語氣。
看著慕容燕可憐巴巴的模樣蘇慕白終究是要心軟的,否則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容著她任性胡鬧,悲嘆著無可奈何的時候,腦海中又閃過她方才說的那句話,不要逼迫別人,也別來逼自己,最後終究是還是妥協了慕容燕的決定,只希望這一次她不會再胡鬧下去。
山上的人多了起來,沈雲熙此時也帶著人來到墓園,正撞見三哥在那裡哭得悲慟,慕容燕擔心人多眼雜暴露了兩人,故而只是望著那墳前瞄了一樣,便隨著蘇慕白離去。
結局,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