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婚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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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婚驚變
北燕與西楚聯姻,聖皇欣公主嫁於西楚皇叔中州王,這個訊息以驚人的速度傳遍諸國,這是百年以來四國之間的第一次聯姻,註定舉世矚目。
北燕皇宮正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公主出嫁的典禮,相比之下另一處卻格外的人卻是清閒的出奇。燕京別宮之內,稀疏的陽光照進茶室之內,百里行素難得沒有出去尋花問柳,雙手支著下巴望著對面的女子,滿面幽怨:“你真的要嫁人了啊!”
“嗯。”她淡淡地應道。
他無比頹廢地垂下頭去:“我真的生無可戀了!”
“那就去死吧,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修聿從外面大步進來,看到直盯著自己未來王妃看的男子很是不爽,雖然那是她所謂的師傅。
百里行素一把奪過她剛沏好的茶,仰頭飲盡,數落道:“煙兒啊,為師今日可要好好數落數落你了,你說你挑誰不好,怎麼挑上他啊,領土就那麼小一塊,就這還帶著小拖油瓶……”
“那你說選誰好呢?”修聿面色黑沉,咬牙切齒問道百里行素聞言摸著下巴,說道:“楚帝那傢伙整天繃著個臉,好似全天下人都欠了他銀子似的,太沒情趣,東齊太子啊,我前段去東齊的時候聽說他好龍陽,自然也是選不得的,至於你嘛……”狹長的鳳眸微微揚起打量著身旁的人“最差勁。”
煙落抿脣失笑,拿著手中的茶杯喂著連美人喝茶。
“要選自然要選本宮主這樣的。”百里行素櫻花似的脣揚起得意的弧度“本宮主玉樹臨風,文才風流,俊美無比,譽為蒼和大陸第一號的俊傑,天下女子無不趨之若鶩,芳心暗許,上至八十老嫗下至八歲少女無不為本宮主之風采神魂顛倒,你比得了嗎?”
一旁的連池很不給面子的噴水了,室內頓時爆出一片鬨笑之聲。
無憂從她身邊繞過桌子歡快地跑過去,拉了拉百里行素的衣袖,小小的手指著屋頂道:“乾爹,你看那裡!”
百里行素順著他指的方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
無憂眨巴著大眼,笑嘻嘻地說道:“你沒看到有牛在滿天飛嗎?”話一說完趕緊跑到了修聿身後,以免被人報復。
修聿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讚賞道:“兒子,好樣的。”
百里行素一臉委屈地望向對面淺然而笑的女子,好不可憐:“煙兒,他們兩個欺負我一個。”說話間伸出手來拉扯她的手。
修聿眼疾手快,制住他的手:“行素,煙落現在是本王的未婚妻,你自重點。”
百里行素無謂的聳聳肩,一手支著下巴,懶懶地說道:“只是未婚妻而已嘛,要是我帶著煙兒私奔的話,她就不是你的了。”鳳眸微揚,朝著對面的女子眨了眨眼“是不是,煙兒?”
“師傅,你可以再無恥一點嗎?”連池望著那笑意盈盈的男子搖頭嘆息。
百里行素起身朝著連池一伸手道:“一千兩。”
連池聞言一怒而起:“昨天不是給了你五百兩。”
“還不夠在眠月樓喝一頓花酒呢?”百里行素道。
連池咬牙切齒地掏出銀票,心中哀嘆不已,他怎麼會有這麼敗家子的師傅出了茶室,百里行素風流不羈的笑容悄然逝去。他的寶貝徒弟要嫁人了,從此與他也再無瓜葛,心中只覺酸溜溜的,過往的畫面在腦海中浮浮沉沉……
他想起那星月明亮的夜她在他懷中嚶嚶而泣;咬在他的肩膀上,血肉模糊。他想起看著她在後山迎風劍舞的優美風姿;他想起他曾握著她的手執劍起舞,教會她流雲斬……
那些瑣碎而平淡的回憶一遍一遍的在他腦海中回放,如今百里流煙宮的桃花又盛開了,他們可還回得去那裡?
四年了,原來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四年了,可是四年的時間卻敵不過那個人幾個月相處?
這茫茫紅塵,他終究還是要一個人走下去的。
次日,百里行素沒有回別宮,卻只是差人送來一封信,信上大篇基本是無用的廢話,總結下來只有幾句:徒弟嫁人,為師心難捨之,不忍別離,思及往昔種種,迴流煙宮暫居,待大婚結束,順便幫他將連池連城捎回西楚。
煙落默然看完信,抿脣笑了笑,原來已經四年了啊!憶起四年前初到百里流煙宮所見那風流不羈的男子,四年來他依舊如此,眼中從來無一物。
這才是百里行素,狂妄囂張我行我素的百里行素!
“我看,他是受不了這刺激吧!”連池摸了摸桌上的連美人笑著說道“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小師妹竟然舍他而嫁他人,他覺得他的魅力大不如前,一時難以接受罷了。”
修聿探手覆上她有些微涼的柔荑,他不會看不出百里行素對她的特別,他總在危險的時候出手相助,卻又在脫離危險的時候退去。他們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一個他都無法介入的四年……
正在此時,何公公一行人前來別宮,朝著兩人躬身施禮:“見過中州王,公主殿下,錦繡坊制了嫁衣的式樣,請公主進宮瞧瞧好做修改。”和親這樣的大事,自然事事都要做得完美無缺。
煙落側頭望了望身旁的人,起身隨何方一道進了皇宮,哪知還未進到綺凰軒便聽到殿內異樣嘈雜的聲音,進到殿內便看到滿地碎紅,一個身著紫衣勁裝的少女執劍將掛在架子上的大紅錦衣削成一片一片,那人,不是燕初雲是誰?
“公主,你快住手,快住手,婚前嫁衣有損,這可是不吉利的,公主……”一旁的嬤嬤驚叫著阻止。
“滾開,不然本公主連你一起砍了。”燕初雲吼道。
“公主,公主,快住手,你把嫁衣毀成這樣……”何公公驚惶上前去拉她“公主要惹陛下生氣嗎?”
燕初雲提劍轉身,恨恨地望著站在殿門口的女子,冰冷的劍鋒直指她的面門,寒光冽冽:“皇姐,我的好皇姐,你說你不會搶的!你說你跟他只是朋友!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煙落抿脣不語,她確實是有負對她所言,然而世事轉換也非她所願。
“是我先喜歡他的,我追著他走了那麼多的地方,我一次次地不顧公主的顏面跑出去找他,只希望,只希望他可以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所做的所有都是值得的。”燕初雲小臉因為憤怒和嫉恨開始扭曲,憶起這一年多自己所有的一切,“我追著他去了滄都,我在路上被盜匪所劫,銀兩和馬匹都丟了,我去跟人刷馬,做丫頭一路到了滄都。我追著他去了中州,怎麼也不准我進城,我千方百計的混進去,一次次地被趕出來,我在城外的守了幾天幾夜。我……我以為終有一天她可以看到我,可是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
煙落秀眉蹙起,卻是無言以對,眸中閃過一絲不忍。
燕初雲臉上一閃而過的厲色,“我殺了你,你死了,他就是我的!”她絕不容許別人搶走她所喜歡的。
燕初雲狠狠一劍劈了過來,煙落足尖一點後退數步,一縷青絲無聲飄落在空氣中,一臉憤怒的少女子持劍步步逼來,她沒有還手,只是步步避讓。
“公主,你快住手,若是傷了大公主你怎麼……”何公公急步跟在後面勸道,這初雲自小被嬌寵慣了,喜歡什麼就非搶到手不可,如今中州王娶了大公主,她已經在宮裡鬧了好幾天了。
燕初雲一劍將她逼至門口,一按劍上的機關,劍柄與劍身瞬間脫落直直刺向她,她全然沒料到她的劍內竟然是暗有機關。
電閃火石間,只見一片血光飛濺,一隻手生生握住了劍身,劍尖還差半寸便刺進了她的咽喉,殷紅的血在她面前一滴一滴一落在光潔的地磚之上,她抬眸望著立在她身側一身藏青長衫的剛毅男子。
“初雲,你給朕跪下!”燕皇一臉盛怒進門,看著滿屋狼藉厲聲喝道。
刑天鬆開手中利劍,染血的手悄然斂進長袖之中,煙落抿了抿脣:“你……”
他默然不語,眸中的沉痛之色如浮光掠過,就在不久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一年足以征服她的心,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可是轉眼之間她便要嫁人,嫁得人卻不是他。
燕初雲一臉倔強地望著盛怒的燕皇,頹然跪在地上,揪著他的衣袍乞求道:“父皇,你收回成命好不好,他是初雲喜歡的,你怎麼可以讓皇姐嫁給她。”
“初雲,你再這麼刁蠻,就再到太廟去思過去!”燕皇怒聲喝道,都怪他以往太寵著這丫頭了。
“父皇,你變了!”燕初雲不可置信地望著一臉怒意的燕皇搖著頭道“你從來不會罰初雲的,不管初雲做什麼,要什麼,父皇都不會生氣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一回來,什麼都變了,父皇就對初雲不管不顧,對哥哥弟弟們不聞不問,什麼都想著她,什麼都給她。”
“是朕平日太縱容你了嗎?何方傳旨儀皇貴妃讓她好好管教管教……咳咳……”話還未完,燕皇便一陣劇烈的咳嗽,煙落見狀上前扶住她,燕皇擺了擺手:“沒事,朕只是老毛病了。”
“公主,朝堂大事你不知,大公主和親是為北燕好……”何方上前勸說。
“什麼為北燕?堂堂北燕需要她來做什麼?我看她回來才是別有企圖吧?”燕初雲目光如刃刺向她,忿恨之下話語愈發的難堪“從她一回來,父皇你看什麼都不對,以析哥哥謙哥哥一向最聽話,你也開始挑這挑那,我們所有人加起來,在你心裡還比不得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一個從外面撿來的乞丐!”
“放肆!”燕皇一怒拍案而起“何方把她給我帶下去,大婚結束前不準放她出來,朕沒有這樣的女兒!”煙落默然,原來在這些人心裡從來是看不起她的。
燕初雲被禁衛軍強行帶了下去,殿內一片死一片的沉寂,何言瞥見刑天腳邊那一灘血跡,大驚失色:“奴才這就去請御醫!”
“我來吧!”煙落淡然出聲,這傷是救她所傷,她不可能不管不顧。轉身到一旁的櫃子取出了金創藥和紗布,朝刑天道“伸手。”
刑天怔愣半晌方才伸出手去,抿著脣瞧著低眉幫他處理傷口的女子,那日他看到夕陽之下兩人相擁的影子,才知道他們之間多麼的遙遠。
或許,在她眼中他只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她卻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跡。
三個月轉眼即過,婚期將近。
燕京北城的驛館,大將軍王羅衍靜心等待著三日後那場舉世矚目的婚禮,這是百年以來四國之間的首次聯姻,北燕看似雖強,但卻已是強駑之末。
曾經的兩大強國,如今西楚如日中天,北燕卻因數十年前的奪位之爭大傷元氣,燕皇也算一位明君,雖保得北燕太平,卻數十年來發展不大。
相比之下,西楚先帝和洛家讓西楚開始走了上強盛之路,朝中體制的革新到了如今的西楚大帝已經大有成效。東齊自東齊太子掌權以來大刀闊斧的整頓,如今的東齊兵力強盛,農商業大有發展,東齊和西楚將來也終究是要決個高下的。
“王爺,皇上密信。”玄武大步進房出聲道。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人乃是西楚大帝身旁的四個得力助手,青龍善謀隨楚帝身旁出謀劃策;白虎善戰如今已代替蕭清越接管神策營;朱雀善機關鍛造之術,如今的西楚神策營將士的軍甲裝備都出自他手;而玄武,則是善暗殺之術。
大將軍王羅衍接過密信,一撩衣袍坐於榻上拆開信,看完之後面色微沉了幾分,道:“拿下去燒了吧!”
“是。”玄武接過信回道。
羅衍正準備出門,便遇上風風火火衝進來的蕭清越,頓時眉目糾結:“你一個女兒家天天往本王這裡跑,還要不要臉面?”
蕭清越聞言笑嘻嘻地擼袖子準備幹架:“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你不知道我憋了四個月,手癢得不行。”
“手癢你就找上我?”羅衍翻了翻白眼,這女人簡直讓人無語,身體一好,就跑大街上看見地痞流氓都開打,短短几日,燕京街面上叫她收拾的那叫一個太平。
蕭清越鬆了鬆筋骨:“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燕京城裡能打的我都打了,中州王那傢伙我不是對手,刑天估計最近鬧失戀呢,本來是要賜婚給她的媳婦成了別人的,肯定鬱悶,我去將軍找了幾回也沒見著,這不只有找你這老相好了。”
“蕭清越!”羅衍頓時臉紅脖子粗。
蕭清越二話不說,就是拳腳上前,羅衍眼疾手快便擋了開去,兩人便在驛館的院子裡比劃開來,女子身法詭異靈活,出手快狠準,招招必殺。羅衍從開始的避讓改為主動進功,兩強交手,遭殃的就是驛站了。
玄武再進到院中,轉眼之間就剩眼前的房子沒給拆了,蕭清越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一臉地興奮狀,許是因為蛟龍血的關係,她的功夫不但恢復了,還更勝以前。
“老羅,身手還是那麼利落啊!”蕭清越一臉讚賞道。
“你這女人真該殘廢一輩子就天下太平了。”羅衍拍了拍自己一身的土咒道,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遇上這災星。
蕭清越嘿嘿一笑,上前一勾他的肩膀,一身地痞子氣:“走,咱們喝點兒去!”好久沒這麼痛快地打一架了。
玄武望著勾肩搭背出門的兩人,頭疼地撫了撫額,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女人!
驛館對面的酒館,蕭清越舉杯一飲而盡,清亮的眸子望著對面的男子若有所思。
“老羅,我們也是老熟人了,你這次來北燕不會只是觀禮這麼簡單吧!”蕭清越開門見山問道。
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燕京裡越來越多可疑的勢力在活動著,她不得不小心提防起來,她絕不容許有人破壞小煙的幸福,絕對不能。
羅衍執著酒杯的手微一滯,似笑非笑:“你想太多了吧!”
“我想多了嗎?”蕭清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玄武是幹什麼的,我會不知道嗎?”
“玄武只是充當本王的護衛以策萬全而已。”羅衍平靜地回話道。
“那赤水關的兵馬排程,暗伏於區城之外,又是策什麼萬全。”她受傷並不代表她就什麼都不關心了。
“是等在邊境護送中州王和公主回滄都完婚的。”羅衍眼底一掠而過的異色,這些一直都祕密進行,她受傷居於別苑又怎會知曉?
蕭清越嗤笑,護衛隊需要三萬人馬嗎?
“羅衍,我告訴你,她走到今天不容易,但凡有要害她的,不管是你還是那姓楚的,我一樣不會放過。”蕭清越直直望著對面神色深沉的男子,目光清冷而決絕“我當你是朋友,所以說起這番話,在這個世界我除了這個妹妹,一無所有,絕對不許有任何人害她,她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本王不會害……你們,你放這個心吧。”羅衍聞言淡然一笑,拎起酒壺自斟一杯,道:“今日我敬你一杯,蕭清越,謝謝你!”
“謝我?”蕭清越秀眉一挑“謝我什麼?謝我這些年對你的荼毒?”
羅衍舉杯勾脣一笑,慨然長嘆:“很多,總之……謝謝。”
他望著她的目光有些迷離,想起他們曾經在戰場之上一起浴血奮戰,一起披荊斬棘,生死同歸,想起自己中箭重傷之時,她當著全軍將士臭罵他的樣子,想她那嬌小的肩背曾將他從死人堆裡背出來……
蕭清越仰頭一飲而盡,轉身長步出了酒館,消失在熙攘人流之中。
華清宮,殿內瀰漫著提神醒腦的薰香,卻也掩蓋不住濃濃的藥味,自初雲上次在綺凰軒大鬧,燕皇便一病不起,煙落便每幾日會入宮為其診治。
燕皇斂目靠在榻上,脣色有些蒼白,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出聲:“是凰兒來了吧!”
煙落舉步撩開雲幄,進到內殿探手取過他手中的奏摺放下:“不是說了讓你養病,你又操心這操心那,肝脾受損要細心調養。”
雖然他也為了他的國家,讓她去和親穩固皇位,但相比之下比相國府那些人要好得多,加上一直以來對她和蕭清越的幫助,她不是無情之人,別人對她好,她必念其恩德,別人對她不好,她必還之。
燕皇略顯蒼白的脣勾起笑,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女兒,嘆息道:“凰兒要嫁人了,只可惜你母后見不到如今的你。”
煙落抿脣淡笑,取過一隻錦囊道:“這些是我和連池制安神的香料,晚上就寢的時候點著,有助睡眠。”也許她這一走,就再也不可能回北燕,對於這個長者,她是心存感激的。
燕皇含笑點頭,讓何方將錦囊收起:“這麼多兒女中,數你最懂事,沒想到分別十五年,短短數月又要將你送走了。”帶著微微皺紋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以後若是在西楚遇到難處了,就去關外,找一座四海客棧,那裡的人……與父皇是老相識,許能幫上你也不一定。”
她含笑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父皇知道,再多的賞賜,再豐厚的嫁妝,也難以彌補你這十五年所受的苦楚,只願從今爾後,你免受飄零之苦,一生安好。”燕皇笑意溫和,繼續說道:“看得出中州王是喜歡你的,嫁過去當不會委屈了你。”
“那初雲……”她怔忡問道,那丫頭畢竟只是一時氣氛。
燕皇嘆息著搖了搖頭:“這丫頭,宮裡上下都寵著她,什麼都由著她來,她喜歡得就一定要得到,可是中州王確實不適合她,也是該磨磨她那刁蠻性子了。”
她聞言眉目微微皺起,替他把了脈,直到燕皇睡去,她才悄然起身離去。剛行至望川樓,一出軒轅門便看到那一大一小的兩人立在那裡衝著她笑,她舉步走上前去。
“燕皇的病情還是沒有好轉?”修聿沉聲問道。
“嗯,從初雲上次鬧事就一直如此。”說話間纖眉微一挑“說到底這罪魁還是你吧!要不是你佔了人家小姑娘便宜,會惹出這麼多事嗎?”
“我什麼時候佔她便宜了?”修聿俊眉皺起,突地揚脣一笑“我怎麼聞到了好大的醋味呢?”
一邊的無憂,眼珠滴溜一轉,就邁著小腿準備跑路,被修聿一把扯住後領:“無憂,告訴你娘,那便宜是誰佔的?”
無憂垂著頭,絞著短短的手指,低聲囁嚅:“爹爹,我錯了,祁月叔叔以前救漂亮姐姐就親她,然後那漂亮姐姐就醒了,我……我就試一下嘛!”他哪知道會惹出這麼多事啊!
煙落頓時嘴角抽搐,難以想象無憂口中那個祁月叔叔到底是個什麼風流相?
三日後,碧空萬里,天地歡顏,燕京上下張燈結綵,都為這場喻示兩國和平的聯姻所欣喜。
綺凰宮,儀皇貴妃領著梳妝的嬤嬤和宮人魚貫而入,隨之一陣香氣隨風飄進殿來,蕭清越吸了吸氣揚脣望去望向宮人端著精緻小瓶:“這香好別緻。”
煙落聞言淡然一笑,確實是很難得的香,純淨,清雅,感覺就像是水晶般透明。
“這叫千步香,是以雪山之巔的冰蓮和塔羅國的白檀木精心製成的,天下只此一瓶,燕皇賜給公主以作大婚之用。”儀皇貴妃面無情地說道,望著梳妝鏡前女子的背影,眸中一閃而過的銳利。
從這個女子一回來,燕皇幾乎沒把她寵上天去,對初雲不管不顧,如今還將她關在太廟思過,那小丫頭自小哪吃過什麼苦,那裡又沒有宮人伺候著,她如何受得了。
蕭清越瞥了眼儀皇貴妃,冷聲道:“娘娘既然來了,就快些差人準備,以免誤了吉時。”
儀皇貴妃側目望了望身旁一身紅衣勁裝的女子:“蕭姑娘,這是與本宮說話的口氣嗎?”
蕭清越轉身往錦榻上一坐,抬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娘娘想要什麼口氣?”
“你……”儀皇貴妃銀牙暗咬“若不是北燕的靈藥,只怕今日你還是坐著輪椅手不能動的廢物吧!得人恩果千年記,蕭姑娘你的父親沒教過你嗎?”
蕭清越眉眼頓時一沉,斂目片刻,秀眉一揚:“本姑娘是受我妹妹和燕皇的恩,又與你何干呢?倒是你,好好教教你的女兒,以為全天下人都會寵著她嗎?”上一次綺凰軒的事,若是落在她手上,她管她什麼狗屁公主,早揍得她媽都不認識。
“你你你……”儀皇貴妃指著蕭清越氣得面色發青,拂袖衝著身後的宮人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點過去!”
嬤嬤和宮人們聞言趕緊散開,各自準備開來,取衣服的取衣服,畫妝的畫妝,綰髮的綰髮,卻一個個都不敢出一點聲響。
嬤嬤開啟錦盒,遞到她面前:“公主,這是同心鎖,是從蓮雲同心寺特意製成的,聽說在那裡為夫妻製成的同心鎖,夫妻成親之後就能永結同心。”
她探手取過金制的同心鎖,目光不禁有些迷離,同心嗎?
許多年前,她從家裡出家,母親特地也去了蓮雲同心寺請人打製了同樣的同心鎖,上面一樣刻著情比金堅,永結同心的字樣,然而……
“公主,公主,是不是不喜歡?”嬤嬤見她望著手中之物怔然出神,輕聲問道。
她回過神來,淡笑著搖了搖頭:“留著吧!”
嬤嬤含笑收起錦盒,拿起桌上的象牙梳:“公主,要為你梳頭了。”
蕭清越百無聊賴地踱進前來,秀氣的眉洋溢著喜悅:“小煙一定會是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姐姐將來也會是啊!”她含笑側目望向邊上的蕭清越,這樣優秀的蕭清越,到底要什麼樣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蕭清越面色微窘,秀眉一揚:“我才不要為男人活呢?我現在過得不知道多好,要為男人放棄這樣美好的生活,就太不值得了。”
煙落抿脣失笑,不再與她爭辯。蕭清越饒有興趣地望著為她綰髮的嬤嬤,喃喃道:“嬤嬤,你的手真漂亮!”
十指纖纖如玉,全然不似一雙嬤嬤的手,叫她有不由有些意外。
嬤嬤聞言手上微怔,邊上端著托盤的宮女聞言道:“姑娘你不知道,梳頭可是個精細活,這手要不保養得好,傷了娘娘們的頭髮可如何是好?我們這些梳頭的,最寶貝的就是這雙手了。”
蕭清越聞言低頭望了望自己因常年握劍滿是薄繭的手,相比之下根本是見不得人的,咧嘴一笑湊近前去:“那傳授點保養的密方給我?”
“這個……”宮女望了望嬤嬤,又望了望一旁的儀皇貴妃,面色有些為難。
“姐姐,你要真想,我也可以用藥幫你保養好啊。”煙落看著兩人為難,便出聲解圍道。
連美人跳到面前的桌上,蹦得歡實,煙落抬手撫了撫桌上雪白的小獸,看著它嘴邊的糖汁搖頭失笑:“你這小東西,又跟無憂一起偷吃甜食了。”
捧著托盤的宮女望著徑自與小獸逗玩的女子,眸中一閃而過的驚異之色:“這小東西真可愛,叫什麼?”
“叫連美人。”煙落淡笑說道。
嬤嬤利落的幫她將發綰好,將墜滿珠玉的鳳冠戴上她的頭,沒有任何繁複的釵飾,卻更顯得清麗絕倫,高貴出塵。
何公公與儀衛隊一道來了綺凰軒,催促道:“貴妃娘娘,公主殿下,這邊都好了嗎?吉時快到了。”
燕皇堅持要在奉先殿為聖皇欣公主和中州王舉行一次婚禮,然後再讓他們前去中州由楚帝舉行一次婚禮,這樣盛大的聯姻,絕對會成為四國之間的一段佳話。
蕭清越扶著她出殿,公主儀衛隊的護衛之前,刑天扶劍而立斂眉微一躬身道:“公主,請!”
煙落聞聲微一頓,沉吟半晌問道:“將軍傷好了吧!”
刑天衣袖內的手微一顫,深深吸了吸氣,沉聲回道:“多謝公主關心,臣已經無礙。”
蕭清越扶著她上了儀駕,儀衛隊一行浩浩蕩蕩地穿過宮門去往奉先殿,韶樂悠揚迴盪在皇宮的上空,清冽的千步香飄揚在風中,清冽而純淨。
她放在膝上的手緊緊交握著,手心沁出細細的汗來,心中前所未有的緊張,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目前的一切。
上天待她,還是仁慈的吧!
此刻她忽然開始想起很多人,想起爹爹和孃親,想起西楚的先帝,想起即將見到的修聿,想起無憂,想起身旁的蕭清越,甚至……想起楚策,那個站在漫天飛揚的蒲公英中,眉目英朗的少年。
禮炮聲聲,百樂齊鳴。
她舉步踏上綿延至奉先殿的紅毯,火紅的嫁衣上金線繡制的鳳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燦爛耀眼,紅毯兩側列隊恭迎的侍衛齊齊單膝跪地。
修聿一身墨色中夾雜大紅的喜服,雍容中平添了幾分威儀,一身王者氣度。望著一步一步走來的女子,面上緩緩揚起燦爛的笑容,她的腳步聲那麼清晰地傳來,彷彿就是幸福在步步靠近的聲音,那樣的溫柔醉人。
她透過垂墜的珠簾望著幾步之外笑意溫柔的男子,他緩緩朝她伸出手來,她含笑走近,將手放在他的手上,感覺到她手心溼溼的,他微一怔,便緊緊握住她的手,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怕什麼?”這女人,死都不怕,卻在這時候膽小緊張成這樣。
他牽著她進入大殿,千步香清冽的氣息瀰漫著整座大殿,純淨而美好。
百官跪拜,齊齊高呼:“恭賀公主與中州王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天地燦爛,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為他們而祝福。無憂穿著一身紅色的繡金袍,襯得俊秀的小臉也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凰兒,你上前來。”高座之上,燕皇一臉慈愛的笑意。
她側頭望了望身旁的人,提起裙裾步上玉階,跪地道:“兒臣見過父皇!”
燕皇一陣劇烈的咳嗽,頓時揪住了所有人的心,他想開口對她說什麼,卻只覺得胸中血氣翻湧,滿口腥鹹。
“父皇!”她緊張地伸手扶住他,他的手卻是冰冷的刺骨。
“陛下!”群臣焦急出聲。
“凰兒!”燕皇身形劇烈一震,冰涼的手緊緊抓著她的手,寬大的袍袖內將一隻手環套在她的手上,低頭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眼睛,氣若游絲:“這份嫁妝……收好!”
說完,他嘴角噴出一大口鮮血,猝然倒在了龍椅上,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何方上前顫抖地伸出手探了探氣息,頹然跪地,痛聲呼道:“陛下!”
一瞬間,所有的喜悅灰飛煙滅,震天的哭聲迴盪在奉先殿內,驚破蒼穹。
燕皇,駕崩。
天際,風捲雲動,瞬息萬變。
哀沉的鐘聲悠悠傳出,響徹皇宮內外,哭聲震天,響徹九霄。煙落靜靜地跪立在龍椅邊,頭上的鳳冠不知何時已經跌落在地,三千青絲傾瀉而下。
她緩緩轉過頭去望向修聿,扯出一絲飄渺的笑,滄桑而悲涼。
老天總是要她在最喜悅的時候,又將她推下黑暗冰冷的深淵,眼前的一切,恍然又是一個生命的輪迴,幸福與她,總是那麼遙不可及。
四年前,在她滿懷著幸福等待著孩子出聲時,卻等到了她深愛的男子將她全家抄家滅門的訊息,她的生命中,總是這樣樂極而生悲。
蕭清越最先反應過來:“小煙,快下來!”她預料了很多結果,卻唯獨沒有想到這場動亂會是這樣揭開了序幕。
修聿掃了一週圍,快步上前將她拉到了身邊。
“大膽燕綺凰,勾結西楚,覬覦北燕國土,毒害陛下,你該當何罪?”太子燕之析怒聲喝道,眉眼間寒芒厲厲。
煙落抬眸望向立於玉階之上的一身錦袍的男子,那一臉狠絕的人,恢復往昔的冷靜沉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看是你覬覦皇位在毒害燕皇吧!”蕭清越與煙落修聿三人並肩而立,燕皇一死,她們幾乎就會被困死在這皇宮之中啊,這些人倒是會算計。
燕之析望向她,一臉痛心道:“綺凰,你十五年未歸,父皇尋你回國,對你百般榮寵,沒想到你竟幹出這般弒君殺父的事?”
“不是我做的。”她淡淡出聲,不是解釋,也不是憤怒,只是陳述事實。
“不是你?”燕之析冷然一笑“自你回國以來,父皇除了忙於國事,便是與你相處最多,就連病了也是讓你診治,世人都知你師承百里行素之手,誰又知道你在父皇身上,用得是藥?還是毒?”
“走!”修聿眉眼一沉,冷聲喝道。
“走?”燕之析一步一步站到玉階最高處,一臉陰冷“中州王真以為北燕就任你們來去自如不成?”
蕭清越腦海中迅速思量著逃離皇宮的路線,一拉她便道:“那也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攔得住?”
“刑天,還不動手!”燕之析高聲喝道。
話音一落,殿外便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緊接著重物落地的聲音,震得整座大殿也隨之搖動,幾人轉身一望,奉先殿下鐵甲衛士將出路圍了個水洩不通,鐵盾之前一身鐵甲的刑天持劍而立,眉目冷峻。
“看你們還闖得出去嗎?”燕之析冷然笑道。
“闖不了,就殺出去!”蕭清越厲聲喝道,三人轉瞬之間便出了奉先殿大門,以他們幾人的功夫,就憑這些鐵甲衛還奈何不了他們。
“中州王,你們還忘了個人吧!”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不好!無憂!
煙落與修聿聞言頓時心頭大駭,回頭一望那被諸葛清抓著的錦衣小童,不是無憂是誰?
“燕之析,你勾結東齊,還敢反咬一口!”蕭清越怒聲喝道,賊喊捉賊,他還真幹得出!
“我堂堂北燕,強盛百年,何需要依靠你西楚。”燕之析沉聲喝道,“父皇糊塗,本太子可不糊塗。”
煙落咬著脣望著被諸葛清點了穴昏睡的無憂,眸光冷冽:“你敢動他試試!”
“只要我們在明天日落之前到不了區城,我西楚赤水關三萬大軍就會開啟區城,直逼燕京而來,太子殿下你可擋得住!”羅衍面色冷沉,一瞬不瞬地盯著高站玉階之上的北燕太子。
臨行之前楚帝猜想這次北燕必亂,也料到東齊來意不善,卻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局面,北燕的太子引狼入室,與東齊聯了手,諸葛清這人心思狡詐,如今中州王世子被擄,他們已經處於完全被動的局面了。
修聿額上青筋浮動,緊緊盯著玉階之上狼狽為奸的北燕太子與東齊上大夫諸葛清,怒意沉沉,他從來沒像此刻這麼想殺人:“說,條件!”
燕之析起身掃了一眼殿內被嚇得退在大殿兩側的朝臣,只見老丞相一臉怒意上前:“太子殿下,你糊塗啊,你這是……引狼入室啊!”
先帝就是不想北燕被東齊所侵,東齊太子為人手段陰狠,如何會善待北燕百姓,而與西楚聯姻,有了公主和中州王周旋,起碼……起碼不會讓北燕百姓受戰亂之苦。
“老丞相,本太子不想我堂堂北燕就這樣亡在西楚手中,何錯之有?”燕之析怒聲喝道。
“你……”年邁的老丞相被氣得發抖“你……井蛙之見,剛愎自用!”
這樣的人如何能救北燕於水火?他既無東齊太子的手段,又無中州王的睿智,亦無西楚大帝的霸氣狠絕,更無先帝的仁德之心。
北燕……危矣!
“來人,請各位大人到華陽殿!”燕之析沉聲喝道,頃刻之間殿內的一干臣子被帶出了奉先殿。
冷風呼嘯而起,捲起一縷紅綢飛向天際,空曠的大殿內顯得格外的冷寂,雙方無聲地對峙,燕皇閉目坐在龍椅之上,了無生息,全然不知此刻在他的面前上演著什麼。
“想殺我們,只怕你們還付不起那個代價!”修聿沉聲道。
燕之析拂袖回身望向幾人,脣邊勾起陰冷的笑:“現在我當然不敢動你們,一箇中州王,一個西楚大將軍王,若是死在北燕皇宮,西楚神策軍和中州飛雲騎還不踏平了燕京。但是……你們若敢有異動,中州世子就會血濺當場。”
修聿抿著脣,望著被諸葛清所控制的無憂,即便他身手在快,也快不過架在無憂脖子上的刀,形勢太過被動,毫無勝算。
“羅將軍,只要你退了區城之外的三萬神策大軍,我們幫西楚除去中州,不也正好合了西楚大帝的心,從此他拔了這顆肉中刺。”諸葛清望向羅衍似笑非笑言道。
無論這場動亂結果如何,東齊是穩賺不賠的,若能一舉除了中州,便是為東齊除了心腹大患。
羅衍眸光微沉:“諸葛先生好意,本王受不起。”無論以後中州與西楚如何,此刻必須是同一陣線。
中州一動,西楚必亂,他從來不小看這個人在西楚的影響力。那樣的話,太便宜東齊了,反而出手幫了中州,一旦此事一了,中州與西楚聯手,東齊太子就有得受了。
“既是如此,刑將軍,本太子答應你的自然不會食言。”燕之析舉目望向大殿之下的鐵甲男子,眸底掠過一絲嘲笑。
三軍將符,換一個女人,值得嗎?
羅衍扶劍進殿,一把拉過殿中一身大紅嫁衣的女子,修聿身形微動,諸葛清架在無憂脖頸處的利刃劃開一道血痕,煙落大驚失色咬牙道:“我跟你走!”
修聿面色鐵青,袖中拳頭咯咯作響,被身邊的羅衍拉住。
諸葛清與燕之析將無憂帶著離開,奉先殿被鐵甲衛圍得水洩不通,弓箭手密佈殿外,鐵黑的箭頭髮出冷厲的光芒,殺氣凜然。
空曠的大殿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冷沉而壓抑。
蕭清越四下望了望,移目望向羅衍:“神策軍攻入燕京,最快需多久?”
“沿途各城已經嚴加布防,再快也得十天了。”羅衍沉聲回道。
“如果,加上飛雲騎呢?”修聿望著窗外漸漸暗沉的天色,一身深冷的凌厲。
蕭清越沉吟片刻,想起方才燕之析的話,面色驟變:“他們不可能一直這麼看押著我們,早晚還是要動手的,既是如此,等什麼?”
“等人。”羅衍低聲嘆息道:“東齊黃泉鐵衛已經進入北燕,不下三日便可抵達燕京,那時……就是我們的死期!”
四國之間,最不容忽視的四支力量。
東齊的黃泉鐵衛,手段殘忍,出之必殺;西楚的神策營,戰無不勝,攻無不可;中州的飛雲騎,來去如飛雲,驍勇善戰。北燕的龍騎禁軍,來無影,去無蹤,神出鬼沒。
世間傳言,寧遇閻羅,莫遇黃泉。
這話絕對不僅僅是唬人的,然而這些年以來,這四支力量從未有真正交鋒的時候。
修聿和蕭清越都不由變了臉色,沒想到燕之析竟然將黃泉鐵衛引到了北燕,請神容易,送神難。只怕到時候不是幫他,而是真正的亡了北燕。
“你怎麼知道?”蕭清越擰眉望向羅衍問道。
羅衍聞言思量片刻,坦然言道:“三日前,皇上密信說的,故而要我們務必明天日落抵達赤水關。”
蕭清越心中不由暗歎,這西楚大帝倒真是冷靜的不像話,坐鎮滄都,知曉四國動向。只是不知身邊這中州王,將來他們叔侄交手又會是誰勝誰負?
“所以,也就是說東齊的黃泉鐵衛今天或是明日就抵達燕京了?”蕭清越擔憂的出聲道,憑他們幾個人,如何抵得過龐大的軍隊,況且還是從無敗績的黃泉鐵衛,側頭望向修聿道:“看來東齊太子還真是下了大本錢要你的命啊!”
“我們還有三天。”羅衍沉聲說道“此時燕京的探子估計已經送信前赤水關,一旦和親之事有變,楚帝會從滄都帶兵截殺黃泉鐵衛為我們爭取時間脫身,但只有三天。”
“三天!”修聿聞言嘆了嘆息道“本王欠下他了。”
三天,這是多麼沉重的許諾。
神策營的精銳兵力都放在了赤水關一帶備戰,他能帶多少人馬去截殺,難以想象這三天會是多麼慘烈的一戰。
“抿本王所知,燕之析沒有接手龍騎禁軍,所以我們要少了許多壓力。”羅衍沉聲說道“只要我們明天下午沒有到區城,赤水關的所有兵馬就會開始攻打區城。北燕很快就會東齊和西楚的戰場。”
蕭清越言秀眉一揚,眸光銳光微閃:“即便東齊不出手,楚策他不會放著嘴邊的肉不吃。”
羅衍望向大殿那金光閃閃的龍椅,緩緩道:“這是弱肉強食的時代,北燕氣數已盡,燕皇不想北燕演變成現在的局面,所以提及和親,願臣服西楚。沒想到……”
“他孃的燕之析,腦子被驢踢了,怎麼會跟東齊扯在一起。”蕭清越咒道。
羅衍聞言,笑意冷嘲:“東齊太子最喜歡玩得就是這把戲,西楚的蕭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不小心就整得你內憂外患,腹背受敵“如今,我們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還沒出門就被人射個馬蜂窩去。”
修聿始終不語,他不僅沒保護好無憂,連她也保護不了。想起方才她回頭那雙盛滿滄桑的眼睛,他的心便揪得緊緊的。
蕭清越見狀微微嘆了嘆氣,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煙會想辦法脫身的,你別小看她。”她的妹妹可不是一般的嬌弱女子,遇事比她還要冷靜沉著“我們必須等她的訊息,一起動手才有機會成功。”
煙落一路默然跟著刑天出了奉先殿,一路觀察周圍的佈防,留意著諸葛清一行人離開的方向,盤算著自己能動手的時間,進到華清宮,她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你不用盤算了,這皇宮上下到處都是眼睛,還不等你找到那孩子,他就會沒命。”刑天聲音冷沉如冰。
煙落聞言,冷聲言道:“沒想到你會與他們為伍。”迅速在殿中翻找自己的答案。
“本將只是爭取自己想要的,其它人的生死與我無關。”刑天坦然回道,他想救的,能救的只有她一個。
“那父皇呢,他養育你十五年也與你無干嗎?”她直面望向他,端著手中金制的鏤空香爐“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冤死。”
“什麼冤死?”刑天面色頓時一變。
她低眉望了望手中的香爐,沉吟片刻道:“是我大意了,他雖然肝脾受損,根本不至病成這樣,有人在他平日的薰香中動了手腳,表面看來是提神醒腦,實則是讓他慢慢肝脾衰竭。”她閉了閉眼睛“最後是千步香,嫁衣上的千步香,兩者相剋,所以……”所以才會有大殿上那一幕,而她嫁衣上所帶的千步香就是最後一擊致命的毒。
好狠毒的手段,好精巧的設計,所有的一切都算計的分毫不差。
刑天聞言目光復雜,如深海的風暴急速翻湧著:“你說……陛下是被毒死的?”
“刑天,我謝謝你救我脫身,但我……”她望著她,神色冷靜而沉著。
“你救不了的。”刑天嘶聲喝道“你以為……東齊只來了一個諸葛清嗎?數萬的黃泉鐵衛很快就會到達燕京。即便是你死,也不可能救了他們出去。”
“救不了也要救。”她目光冷漠而決絕。那是她的親生骨肉,那是她的姐姐,那是她所喜歡的人,因為有他們活著,她才有了生的希望……
刑天聞言狠狠抓著她的手,恨恨言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她低眉望去,手腕上正是方才在奉先殿上燕皇套在她手上的手環,通體幽藍,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
“這是臥龍令,統令龍騎禁軍的信物,他傳給了你是什麼意義,你不知明白嗎?”刑天望著她,目光如劍,字字錚然“他知道大勢已去,說什麼也要保住你,他把龍騎禁軍交給了你,也就把整個北燕都交給了你,你想讓他九泉之下都不瞑目嗎?聖皇欣公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她不知道刑天是何時離去的,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望著那張空空如也的龍榻,為什麼……為什麼要把這一切交給她?
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打破了華清宮的死寂,一道熟悉得不可置信的聲音在背後想起:“蕭煙落,或許……我該叫你洛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