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2章 他還沒死

第12章 他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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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還沒死

第十二章 他還沒死

紅木烏篷船

古色古香的陳設,硃紅簾子內,蕭雨垂眸撫琴,浣碧端上新鮮茶盞和蔬果淺笑走來,看著蕭雨的手指嫻熟地挑撥著琴絃,“小姐,歇息歇息吃點東西吧。”

“咱們的船到哪裡了?”蕭雨抬眸,眼裡帶著笑,接過浣碧手裡的蔬果,輕輕張嘴含了顆葡萄,酸地眯起了眼睛。

“快到京城了,這一別,我們總算回來了”,浣碧嘆了口氣,可是眼裡卻有很多的懷念,“小姐,葡萄很酸?”

“酸算什麼,這麼多苦咱們都吃了”,蕭雨閉起雙眼,將葡萄吞嚥下去,然後擺了擺手,“不吃了,這是新曲子,還得再練練。”

“小雨小姐,外頭船伕打撈起了一個人…”。

就在船艙裡二人對話結束後,忽然從船艙外急急忙忙跑來一名老嫗,她指著外面的方向,面露難色,似是是等待蕭雨的吩咐。

“這環江每日跳河的人何其多,咱們救地了那麼多人嗎?把人扔回去。”

浣碧冷眼道。

“可是,人命關天啊。”老嫗遲遲不肯走,僵持了片刻後,蕭雨才緩緩起身,“去看看。”

甲板上吹著冷風,蕭雨披著紅色罩體站在桅杆邊,看著幾名船伕圍著一個人,那男人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衣服,因為被水浸泡了許久的緣故,眼色已變得很深,但是不管怎樣,她都認得出,那是宮裡內監穿的衣服。

“你們都讓開”,蕭雨沉聲,擺手,旋即船伕們便讓開了一條路讓她過去。

甲板上此刻一個面如冠玉的男人躺著,他臉色慘白,身上的衣服溼漉漉地粘性他的身體,將他完美的體型修飾地極其優美,這個男人,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認識。

“啊,小姐,是皇…”,浣碧捂著嘴,難以置信,可是她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被蕭雨冷聲打斷。

“來人,將此人送入船艙去,拿件乾淨的衣服來。”說畢,便有幾名小廝將人抬起,往船艙裡送去。

浣碧將一干人屏退開來,讓人準備了熱水送進來。

紅藕香殘的船艙裡,傳出沁人的芬芳,紅紗漫天飛舞,澡盆裡,露出男人**的上半身,蕭雨細長的指尖輕輕撫上男人的胸口,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膚上游走,她緩緩回頭,看向浣碧,“還有多久靠岸?靠岸後趕緊去找大夫。”

“是”,浣碧輕聲回答著,然後將沐浴用的角皁和刷子擱下就掀開帳子出去了。皇上沒死?皇上居然沒死,這下可好了,浣碧心裡很高興,只是她剛走到甲板上,便撞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張公子,你怎麼來了?”

“小姐帶了一個男人進了她房間?”來人叫張生,是一月前在花鼓鎮跳河追船的那名窮酸書生,後來他成了花船的座上賓,便一直隨蕭雨來了京城。

“這個就不用張公子你過問了吧,小姐做什麼,向來是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的吧?”浣碧挑起眉頭,伸手攔開張生。

張生卻眉頭緊蹙,推開浣碧的手,衝了進去。

“喂,張公子,不可以,不可以進去啊。”可是她的話太晚了,張生已經加快步子闖了進去。

一室的芬芳,裡面香氣迷人,那是屬於蕭雨身上特有的香氣,這香氣,曾無數次讓他著迷,甚至痴狂。

張生的步子停在了一層紅綃紗帳外,看著裡面若隱若現的影子,蕭雨正赤(裸)著上半身,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男人仰面靠在木桶裡,雙眼閉著,可是他那稜角分明的五官卻是那樣的深刻,他的眉宇間,無不散發出一股英氣。

張生頓步了,他承認,這個男人比自己更有魅力,更有屬於男人的味道,可是…,他是愛著蕭雨的,他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他更愛蕭雨了。

“雨!”張生失去理智地衝進了紗帳內,筆直地站在外面,蕭雨猝不及防,急忙伸手抓起屏風上的衣服,將自己和木桶裡的男人罩在了一起,冷眉道,“你來做什麼?”

“你怎麼可以和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有肌膚之親?為何你從來不對我…,你若是想要,雖是可以找我。”張生咬著脣畔,說出他認為很羞恥的話。

蕭雨看著他一副害羞懊惱的樣子,脣角一揚,“窩囊廢?你想(上)我?讓我和你同(床)?你也不對著鏡子照照自己,你憑什麼擁有我?對,我就是喜歡和來歷不明的男人親親我我,因為他的一根腳趾頭都逼你強,讓我迷戀!”蕭雨斜視著張生,眼裡露出鄙夷,然後菱脣緩緩靠上了男人,昊哥哥,你是我的,現在沈芊君死了,你的心裡再也沒別人了。

蕭雨的眼眸忽然暖了下來,裡面有著女人動情的溫存,她緩緩地伸出雙手,勾住高冉昊的脖子,在他脖頸上留下一個個輕輕的吻。她愛他,從來就沒有變過。

“雨,你不能這樣,你出來”,張生忽然像發瘋了一般,快步過去,拉扯著裡面的人,將她帶了出來,然後又如飢餓的野獸般,一把扯掉披在蕭雨身上的衣衫,狠狠埋頭湊上她的香肩,瘋狂落下一個個吻。

他看著女人在他懷中掙扎,更加激起了心中的慾望,大手毫不留情地揉上了女人胸前的衣服,將她的肌膚揉捏地變形,“雨,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在其他男人懷裡…”,男人粗喘著氣,大手愈發肆意地在女人身上摸索著,似乎要將人捏碎一般。

蕭雨狠狠地靠著張生的肩膀,張嘴在他肩頭咬下一口,冷道,“你不配!給我滾出去!”

張生被蕭雨一把推開,撞在桌角邊,後背青了一塊,可他不顧這傷痛,只苦笑著繼續上前,“為什麼?為什麼我連個來歷不明的人都不如?是不是等我當上了大官,飛黃騰達了,你才願意跟我?”

蕭雨不語,只轉身指著外面,“滾出去!”

“是不是?”張生怒了,抓著蕭雨的雙肩吼著,震得她耳朵都快要聾了。

“有本事這屆的狀元就是你張生,等哪天你真的當上了狀元,再來,待會船靠岸了,你就給我滾!”蕭雨回神,無情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全是鄙夷,她開啟他的手,將自己的衣服砸在他臉上。

“你現在只是個想吃天鵝肉的老蛤蟆,讓我覺得很噁心!滾吧,不要讓我喊人丟你下去。”

“不必了,我會走,我也會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張生辦不到的事!”張生眼裡燃燒出一團火焰,然後光著膀子連衣服也沒穿,便轉身大步朝外面走去,他捏緊著拳頭,心裡發誓,他發誓,不論透過什麼方法,哪怕是不折手段,他也要得到這個女人!

“啊!小姐,不好了,張生跳船了,他不會游泳啊。”

外面,只聽見撲通一聲,接著便傳來浣碧急匆匆的聲音,蕭雨穿好衣裳不緊不慢走出,看了眼歸於平靜的水面,“他自找的,快點找岸停船。”

不多久,船終於停靠了下來,浣碧第一時間上岸找來了大夫,大夫幫已經昏迷的不省人事的高冉昊把脈,眉頭蹙地厲害。

“大夫,如何了?”蕭雨著急地問。

那大夫捋著鬍子又思索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他只是溺水受了涼,吃些退燒的藥就會醒來,可是他體內的真氣亂竄,似乎中了什麼毒,而且,他的腦部也受過重創,這能不能醒來,或者醒來可能會什麼事都記不得也說不一定。罕見,此人的症狀實在是太罕見了。”

大夫絮絮叨叨著,一邊走出船艙,前月他遇到過一名女子,脈象和這男子一樣紊亂,那女子還有喜脈,一個月內遇到兩人的脈象都如此奇怪,他醫道短淺,是以只能唉聲嘆氣,素手無策了,也不知道這兩位命人有沒有淵源。

浣碧送走了大夫便把熬好的藥端了上來,蹙眉問道,“小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他…”。

“我也不清楚,看來宮中大火皇上死裡逃生了,不過如今新帝登基,呵呵,此事沒那麼簡單。”蕭雨眼眸忽然一暗,此次她之所以回京,就是因為,最近京城裡有個人總是假冒她的名義行商,她只是納悶,自己不過是花鼓的一名藝妓,何以京城有人知曉她的名諱。

喂下藥,幫高冉昊墊上枕頭,蕭雨剛想要出去,手卻被他拉住,“不要走,不要!”

他似乎在做一個噩夢,額頭沁滿了汗珠。

蕭雨愣神,就在她轉身時,高冉昊睜開了眼睛,她心猛然一顫,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那裡面的迷茫…

“昊哥哥,你醒了?”激動的淚水都快要流出來,蕭雨坐到床邊,用許久未見的期許目光看著他,她曾經想過他們再見彼此會是怎樣的表情,當她知道宮中大火,皇上駕崩的時候,她的心也跟著死去,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再見會是這般情景,

猛地一頭扎進高冉昊的懷裡,蕭雨失聲痛哭著,原來,失而復得的感覺是這樣的。

高冉昊半晌呆怔,手懸在半空,想要抱蕭雨卻又遲遲未下手,“這裡…是哪裡?”他問的很生澀。

“昊哥哥,這裡是雨兒的花船,你現在很安全”,蕭雨出聲安慰著,環抱著高冉昊,往他的懷裡再次湊了湊,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她微微一笑。

“花船?你又是誰?”高冉昊單手蹙著太陽穴,雙眉深擰,他看著周遭的環境很陌生,眼前的人,他完全沒印象,更為可怕地是,他居然發現,他連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了?

意識到自己似乎失憶了,高冉昊猛地搖了搖頭,“我是誰?”

“昊哥哥,你不記得雨兒了?”蕭雨狐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臉上的迷茫,聯想起方才大夫走之前說的話,忽然緊緊抓住了他的手道,“昊哥哥,我是你的妻子雨兒啊,你是我的夫君。”

一邊的浣碧身子一顫,看著高冉昊似乎懂了般,任由蕭雨抱著,皇上,失憶了?

知道高冉昊失憶,蕭雨於是編造了一大堆的謊話和身份,給他灌輸了一個新的身份,待安撫人睡下後,她才重新走出了船艙,吩咐浣碧道,“我們不回京城了,讓船伕把船開回花鼓。”

“小姐,你不想找那個假冒您身份的人了?”浣碧不解問著。

“其他事都不重要了,我不想回京城了,既然我找到了昊哥哥,我便想和他隱居田園,現在他既然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便和他重新開始。”

“那小姐,你的仇不報了?”浣碧出聲再次追問。

“報仇?沈芊君都死了,還有什麼仇恨?現在我什麼仇都沒了,我只想和昊哥哥好好的。”蕭雨眼裡一片嚮往,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絲絲的甜蜜。

“也好,小姐去哪,浣碧就跟到哪”,浣碧道,然後攙扶著蕭雨往圍欄走去,“小姐,你看,京城的夜市好美啊。”

“是啊,好美,不過太美的東西往往容易傷害人,走吧,我不需要這些浮華了。”蕭雨淺笑著,將身上披著的紅色紗衣脫下,隨手往江河裡扔去。

紅色的紗衣在水面漂浮,就如一朵被人遺棄的玫瑰,慢慢地隨波逐流。

京城朱雀大街

“少爺,咱們不是出來尋下人的嗎,可是咱麼這都逛了一天了,也沒見您尋到個稱心如意的。”張媽跟在沈芊君身後,眼見著天色就要暗下來,忙催促著。

“不要著急,看來是緣分還沒到,不如咱們去人口販賣市場瞧瞧?”忽然,沈芊君像有了主意般提議道,卻把張媽給嚇得忙招手。

“少爺,不行不行,人口販賣市場很亂,您現在,萬一出了什麼閃失可不好。”

“那好吧,咱們去江邊走走吧,若是還沒有滿意的,就回府。”

“唉。”張媽總算舒可一口氣,跟在沈芊君身後,朝著江邊走去。

遠遠的大江,一條紅船格外引人注目,它緩緩停靠在岸邊,旋即便從裡面走下兩名小丫頭,她們急匆匆地上岸便往藥店的方向而去。

沈芊君一身男裝打扮,輕搖著手中的摺扇,不經意地淡掃紅船的一切,最後時限落定在那紅船飄搖的旗幟上,‘雨’。

若她沒猜錯,這船便是一月前他們在花鼓鎮上遇見的那名花鼓名妓—小雨。

她怎麼來京城了?

沈芊君心裡狐疑著,一收扇子便打算登船,那兩名去買藥的丫鬟卻正好急匆匆地回來了,而不等她上去,船伕已開始起錨。

來了又走,這又是為何?

船上,高冉昊披著披風走上了甲板,他捂著自己的腦袋,眼中蒼茫地看著陌生的一切,靠著圍欄,拼勁全力,想要回想起些什麼,可是那些回憶都是支離破碎的,每當他要想起一個人的時候,她的臉都會很快模糊,然後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啊”,他疼地捂著胸口,被從船艙裡走出的蕭雨一把攙扶著,“相公,記不起來就不要再去想了,雨兒是你的記憶,無論何時,雨兒都在你身邊。”

“我真的是因為被一個女人傷害後變成這樣的嗎?”高冉昊狐疑問道,忽然緊緊抓上了蕭雨的手。

“是的,曾經你很愛很愛表姐,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你,她喜歡的明明是你親弟弟,可是為了達到她的目的,她故意接近你。難道你忘了你手心的這到傷疤嗎?就是她親手刺的,她巴不得你死,在這個世界上,你最恨的人就是她,而你最愛的人是我…”,蕭雨環扣住高冉昊的手心,慢慢地伸開自己的五指,對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

你要記住,咱們這叫十指相扣,生死相依,此生我都絕不負你…耳邊轟隆回響著一句誓言,可是高冉昊的記憶裡,已經再也無從尋找與之匹配的回憶了。

“恩,雨兒,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高冉昊緩緩將蕭雨攬在懷裡,兩人相擁矗立在甲板上,身影隨著船漸行漸遠。

“哎喲,少爺,這花船有什麼好看的,你看看那甲板上兩人,大庭廣眾,男男女女就那麼摟摟抱抱,咱們還是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張媽在一邊嘀咕著,很不屑那甲板上的光景,距離太遠,看不清人的長相,只能看清兩個相擁的身影。

“好,打道回府,看來今日一天是白費了,咱們就當出來散心。”沈芊君長長地望了眼那離去的花船,轉身剛要走。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溺水啦,快來救人啊。”

身後傳來一陣喧譁聲,在紅船開走後不久,一個男子被眾人抬了上來,“嘖嘖,這麼一個大好的年輕人,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快點,按住他的小腹,把水擠出來。”

身後的搶救聲和說話聲越來越嘈雜,沈芊君剛抬步便又折回,擠到了人群裡,呵,竟是個白麵的書生,可是卻光著膀子。

旁邊的婦人都別開了視線不敢看,張媽拉著沈芊君也不讓她看。

“好了好了,這就回去。”沈芊君無奈一笑,可是還沒走動,腳踝便被人一把抓住,她回頭一看,那名溺水的人正用手抓著她。

“哎呀,你這個登徒浪子,怎麼能抓我們家小,我們家公子的腳,快點,快點把你的髒手拿開。”張媽急了,蹲下便拼命地去掰張生的手,而是張生昏昏迷迷地,卻死活不肯鬆手,只垂危道,“公子,救我一命。”

“我家公子怎麼救你,你再不把手拿開,我喊人了啊”,張媽被氣地臉紅,大小姐的精貴身子,怎麼能被這種人隨意觸碰呢。

旁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沈芊君挪了挪腳,無奈道,“張媽,把他攙扶起來吧,送他去附近的客棧。”

“這…,公子”,張媽為難道。

“就這麼辦,我在浮橋上等你,你送完人了就來。”

“好吧”,張媽無奈應聲,喊了身邊的兩個路人,給了些錢,拍了拍身上的髒水道,“幫我把這人送去附近最近的客棧吧。”

沈芊君看了看離去的幾人,收起的扇子又重新開啟,她在路邊無聊地看了看首飾,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該去浮橋等張媽了,可是不巧的是,就在此時,天空忽然烏雲密佈,打起了悶雷。

轟隆,轟隆,原本還在路上叫賣的小販,都開始慌張地收拾起來,大家四處逃竄,沈芊君抬頭望天,也抱著腦袋,打算找一個屋簷避一避。

“王爺,以後亞賽若還想出來走走,你還會陪著嗎?”零丁前行的馬車,絲毫沒有被外面的雷聲給嚇住,馬車內,亞賽一臉紅暈,看著自己手裡的一個玉鐲,幸福地笑著,她今日只是懷著僥倖的想法問了王爺一句,卻沒想到,王爺居然這麼爽快地答應了,陪她出來看首飾。

外面的雷聲又轟隆一下,無名掀開馬車問道,“王爺,咱們是要避一避雨還是加快趕車速度,這裡回王府還有一段路,眼見著雨就要下了”。

高允一聽無名的話,漠然掀開轎簾,看了眼外面烏黑的天,“繼續趕車吧,王妃,你應該沒事吧。”

“沒關係的,無名大人,你儘管趕車吧,早些回府也好。”亞賽柔聲道,嘴角的笑意不減。

高允默默點頭,剛想要放下簾子,卻猛然一怔,然後呆在那。

車外,一名身著男裝的人正抱著自己在人群裡奔走,湧動的人流遮住他半張臉,但即便是如此,也遮不住他那熟悉、讓人刻骨銘心的臉。

她,是她!

“停車!”高允忽然低沉吼著,猶如一隻狂暴的獅子,嚇得亞賽身子一怔,可等她回神過來時,高允已快步跳下了馬。

他衝過人群,來到方才沈芊君走過的地方,卻早已不見她的身影。

阿君,是你嗎?是你嗎?

高允緊緊捏著拳頭,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他那雙陰森的雙眸忽然充滿了晶瑩的東西,瞬間血絲飽滿,那一頭銀髮立即在空中飛散開來。嚇得四周的人急忙躲開,都以為自己見了鬼。

“王爺,怎麼了?”一把淺黃的油紙傘在手,亞賽從馬車上款步走下,來到高允的身邊,她把傘打在男人的頭上,出聲問地輕柔。

高允回頭看著亞賽,苦澀一笑,“沒事,興許是我眼花了,咱們回吧。”

“恩。”

雨說下就下,一個天雷過後便噼裡啪啦打了下來,沈芊君一路小跑著,總算找到一處房簷避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此時路上正好有機靈的商販出來賣雨傘。

“公子要雨傘嗎?”

“來兩把。”

“好嘞,十文錢。”那商販接過錢便又繼續去別處賣雨傘了,沈芊君抬頭望天,知道這是風暴雨,下一陣子就會停,她忙撐開傘,好遮住露在屋簷外的半隻袖子。

雨下了一會,果真停了,空氣中瞬間有了一股泥土的味道,深深呼一口氣,都會覺得全身舒爽起來。

當沈芊君來到浮橋上時,張媽已經在那等著了,“少爺,你沒淋溼吧?”

“沒有,回府吧,說不定正好趕上晚飯。”

回到相府的時候,天色已暗,沈芊君走到大廳裡時,飯桌上的菜已經在收拾了,沈相不在,梅氏母女正吃晚飯要出來。

“唉?君兒回來了啊,你在外面一定吃過了吧,二嬸沒準備你那份。”梅氏淺淺笑著,可是下一秒卻是一副巴不得將人生吞活剝的樣子,“來,趕緊把桌子撤了。”

“夫人,我家小姐還沒吃飯呢。”張媽忙上前阻攔那些要收拾的丫鬟,梅氏挑額挑眉頭,故意驚訝,“啊?君兒你沒吃飯啊,那這桌子先別撤,君兒,你一個人慢慢吃,我們先回房間休息了。”

說畢,母女三人便攜手走了出去。

張媽立即上前一看桌子,只有幾盤菜,而且全都是剩菜,魚只剩下一隻頭,雞也只剩下骨頭,更可氣的是,有一盤子竟然全是吃剩下的骨頭。

“這二夫人太可氣了,不僅留的是吃剩下的,還是她們嘴裡吐出來的,這怎麼吃?”

沈芊君淡淡地看著桌上的殘羹冷炙,知道上次美肌粉一事後,她和梅氏母女是正式撕破了臉,不過就目前看來,她們還只是小打小鬧,她倒也沒覺得那麼生氣。

“罷了,讓廚房再重新做就是。”

“是。”

沈芊君回了自己房間,坐在桌邊喝茶,等著上菜,可是張媽去了片刻後又氣呼呼地回來,“小姐,那幫子奴才居然給我臉色,這定是二夫人教唆的,他們說廚房已經熄火了,現在重新生火估計得一個多時辰才能吃上飯,可那時候已經宵禁了,他們這是故意的!”張媽氣地咬牙。

“彆氣了,小人得志,咱們使了那麼多心計,她們發洩發洩也是應該的,來,你看我藏了什麼?”沈芊君倒不生氣,忽然從自己的衣袖裡變出兩個小紙包,“看看涼了沒有,街邊賣燒餅,我嘴饞忍不住便買了兩個,還熱著呢,趁熱吃了。”

邊說著,沈芊君邊把燒餅遞了過去,張媽接著,不禁就淚眼婆娑起來,“小姐,你真好,做什麼事都還想著我。”

“當然不管什麼事都想著你啊,咱們吃完,待會便去收拾那幫子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相府後廚大院

一干人幹完活便在院子裡嗑瓜子,還一邊瞎侃聊天,老婦們也不洗菜了,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同幾個年輕的丫頭低頭細語。

“聽說這次選秀不分門第的,也不知皇上究竟喜歡怎樣的女人,你們聽說沒,新皇把先帝的後宮都收納了,真是聞所未聞。”

“是啊是啊,聽說在冷宮裡但凡姿色好的,也被放出來伺候了。”

“是啊是啊,聽說以前失勢的顧美人現在恢復了位份呢,如嬪娘娘也從采女恢復到了本身的嬪,只是蕭淑妃與沈後不在了,不然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先帝在世呢。”

“可不是麼,這新帝也太好色了,連自己皇兄的女人都要霸佔。”

“這你可就不懂了,我偷聽二夫人說的,她說新帝這是故意立威,給先帝的老臣一個下馬威,收先帝后宮只是名義上侮辱先帝…”。

“啊,竟有這事啊,那這就是對先帝的大不敬啊,太皇太后也不管管啊。”

“聽說先帝駕崩就是太皇太后害的,她怎麼會管。”

院子裡一干人,你一句我一句,生怕自己少說了,還更怕自己的話不夠語出驚人,這一干人你一言我一語,頓時院子裡便像炸開了鍋一般。

只是她們不知道,就在她們閒言碎語的時候,沈芊君帶著張媽正悄悄地走進院子,而她們更不會知道,厄運即將來臨。

也不知道她們繼續說了多久,忽然有人看見了地上的影子,回頭便哇哇大叫了起來,“大小姐,給大小姐請安。”

這一句呼喚,驚地所有人都閉嘴,大家都一起跪在了地上,給沈芊君磕頭。

沈芊君淡掃了他們一眼,知道他們在心裡還是懼怕自己的,只不過迫於梅氏的**威。

“你們也知道了,這相府日後就由我打理了,日後若是老爺未歸,你們就單獨往我房裡送飯。還有,老爺不在,只能固定三菜一湯,不得浪費!”

沈芊君的話音剛落,眾人都面面相覷起來,之前可是九菜一湯的,現在一下子跌倒三菜一湯,怕是二夫人那邊要暴怒的吧。

“小姐,這個不行啊,九菜一湯是相府的規矩,已經維持了三年了。”有不怕死的站出來回道。

“你都說了,是維持了三年,那是二嬸管理時的相府,正因為她如此講究奢華,才給相府造成了許多浪費。你們說,若是我們這些當夫人小姐的每天少吃幾個菜,多一些工錢給你們,你們覺得哪個更好?”

這話一出,院子裡全都哄亂起來,眾人都互相看著彼此,帶著興奮,又不敢置信,“小姐的意思是?”

“相爺若是在內閣府衙辦公,往往午膳和晚膳是不在府裡吃的,這樣的日子每月有十幾日,便照著三菜一湯來做,大家的俸祿每月都加五十文,這是新規定。”

沈芊君仰起頭,不緊不慢道,她鳳眸微掃跪著的一干人,直到他們一個個都贊成地緊,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賞之下有人都敢豁出命去,更不要說這些只為一日三餐的長工了,自然個個都歡喜地緊,而這也是沈芊君的高明之處,用沈家的錢,賄賂沈家的下人,她不費一分一毫。

“唉,大小姐,現在相府上下都是您在操心,奴才們當然都聽小姐的安排。”

“這便好,夜宵都準備好了麼?”

“準備了,準備了。”負責掌管廚房的是一個年紀五十幾的婦人,她忙笑嘻嘻地進了廚房裡,吩咐廚子將夜宵端上給沈芊君過目。

夜宵總共有四分,梅氏母女的三分有各種糕點,還有溫熱的牛乳,而她的,就只有幾塊綠豆糕和一杯茶。

原來以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東西,在背地裡,原來和她們三人是有這麼大的差別啊。

“大小姐,這都是二夫人的意思,與我們無關…”。

“我知道和你們無關,日後可得有關了。”沈芊君淡笑。

那老婦忙擦汗,“是是。”

幾名丫鬟上來正要把茶點端到各個人的房間,張媽卻慢了一步,“你們都去休息吧,留下兩個丫頭便可。”

眾人領命都下去了,而張媽就當著那兩個丫鬟的面,往梅氏母女三人的夜宵裡撒上了一層薄粉,“端過去吧,你們該不會告訴二夫人和兩位小姐,說我在裡面動過手腳吧?”

“不會,不會,大小姐對我們奴才好,我們怎麼會出賣大小姐。”兩名丫鬟緊張地看著張媽,然後衝著沈芊君道。

沈芊君淡淡點頭,“以後我的夜宵只要一杯熱牛乳就行了。”

“是。”

梅氏母女三人正在房間裡玩色子,沈芊鳳捂著嘴巴,哭喪著臉,卻完全沒有心思玩下去,“娘,還有十幾天就要選秀了,你看我這門牙,可怎麼辦?”

她掰開自己的嘴,將嘴巴張地老大,一臉慘兮兮的樣子。

“這個也沒辦法,誰讓你那麼倒黴,只能把希望都寄託在鸞兒身上了,鸞兒,這幾日我便進宮向太后打聽打聽情報,並跟你請個宮裡的好嬤嬤來教導,娘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梅氏意味深長地抓著沈芊鸞的手道。

沈芊鸞別過頭去,臉羞紅,“那就多謝娘了。”

“跟娘說什麼謝,鳳兒,你就先忍忍,這王公子弟,好人家錯不了,娘定會給你物色個好婆家的。”梅氏本來就對這個大女兒不報什麼希望,現在又加之她摔壞了一顆門牙,等於間接破相。

“我這樣還怎麼嫁人啊?這牙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來啊,都怪沈芊君,她太可惡了,活該吃殘羹冷炙!”

“對了,鳳兒你這麼一說,我還真好奇當她看到那一桌子菜的時候什麼表情,咱們就不該走的那麼急。”梅氏打趣道,翻開自己的盅,“大,你們輸了,雙倍錢。”

沈芊鳳一邊不情願地掏錢,一邊對著外面吼著,“怎麼夜宵還不來,想餓死我們啊。”

“二小姐,來了來了。”

屋外有人聽到沈芊鳳的吼聲,立即端著東西進來了,沈芊鳳不滿,當即就甩了送夜宵的丫頭一耳刮子,“慢吞吞的,只嫌自己這臉太厚不夠打麼?”

“不是,不是,二小姐別生氣,奴婢知錯了,知錯了。”

“滾,看著你們這幫人就心煩。”沈芊鳳冷眼道,抓起盤裡的糕點就吃了起來。

“好了,鳳兒,你就沒生氣了,咱們可都是吃的府裡最好的東西,沈芊君那可只有喝水的份,來,消消氣,這糕點真不錯,酥軟。”梅氏贏了錢開心,忙開導自己的女兒,沈芊鸞也來幫自己的母親說話。

被哄了好一陣子,沈芊鳳才消停下來,母女幾人一邊玩色子,一邊吃著糕點。

是夜

“誰在裡面啊,快出來,再不出來我踢門了啊。”西苑裡鬧騰了一個晚上,梅氏三母女大半夜地不睡覺,來去廁所好幾回。

梅氏靠在沈相的懷裡,撒嬌著,想要洗漱這幾日她的委屈,“老爺,這幾日你忙,你可不止,君兒都快要趴到我頭上來了,她每天在下人面前給我使臉色,現在我連管理相府的權力都被剝奪了,你讓我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說畢,她便湊到沈相的懷中。

沈相揉著她的肩膀,出聲安慰著,“我讓君兒管理相府也是想多留點時間讓你好好管教兩個女兒,況且,三年選秀迫在眉睫,這些日子,你得好好****鸞兒。”

“是…”,梅氏低低地應著,可是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忽然,她一個響屁彈開了被子,旋即一股惡臭便縈繞在帳子裡。

“什麼味道?”沈相捂著鼻子,看著梅氏一臉吃屎的樣子,一把推開她,眼裡滿是嫌惡,“我今日還有公務,就睡書房了。”

“唉?老爺,別走啊,別走。”梅氏急忙下床去拉沈相的手,可是剛說完話,又一個響屁,薰地屋子裡異常臭。

沈相忍無可忍,冷哼一聲,甩開梅氏的手,“我覺得以後你還是少吃點為妙!”

“老爺,老爺!”梅氏委屈地喊著,可是肚子一陣咕嚕,她捂著屁股便朝茅房方向而去,怎麼搞得,今晚跑了好幾次茅房了。

“沈芊鸞,你快點出來,再不出來我就踢門了啊。”

梅氏剛走到茅房前,便見沈芊鳳在外面大呼小叫,而裡面的人憋悶了許久後,終於無精打采出來。

沈芊鳳剛要衝進去,卻被梅氏一把攔住,“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該多想著娘?讓娘先去!”梅氏不容分說,便衝進了茅房。

西苑就一個茅房,兩個蹲坑,偏偏另外一個是馬桶,而沈芊鳳是最討厭蹲馬桶的。

“姐姐,就去隔壁的馬桶上吧,難道你不知道,皇上最愛蹲馬桶,有地方官為了巴結,當初還送過他金馬桶呢?”沈芊鸞打趣道。

“真的?”沈芊鳳猶疑著,可還沒等她決定好,一邊的沈芊鸞又娥眉緊蹙,“姐姐,還是先讓鸞兒上吧,既然你那麼不喜歡坐馬桶,就等孃的坑,或者,你去東苑或者下人的茅坑…”,沈芊鸞說畢,便捂著肚子朝另一個坑奔去。

一夜,相府鬧得雞飛狗跳,而拉地虛脫的三人,不知道,她們醒來後,還有更多刺激好玩的遊戲等待著她們呢,東苑裡的沈芊君一夜飽睡,老早就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