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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那年那月的那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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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那年那月的那個夏天

那年那月的那首歌從我耳邊響過同學和朋友那麼多曾一起歌唱快樂說分別也難分難捨——殷謙一其實,我一直承認,我算不上一個好女孩。

這種自我評價一直沿續到我上“大三”。

大學的前兩年,我依舊“作惡多端”,和我上鋪的姐們“狼狽為奸”,給那個一直陰冷著臉,一進宿舍讓空氣凝結在零點的女生起了個響亮的名字叫“Dondey”。

奇怪的是我們叫了她四年,而她竟然全然不知,足見她自恃高傲和獨來獨往的毛病有多深。

到了大學,我想我的生活應該不再是背課本研究試題應付考試。

我躲在圖書館“泡書”。

我只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並把它們做得有鼻子有眼。

直到大三,舉目四望,“天蒼蒼,夜茫茫,遍地都是成對羊”。

原來大家早已進入一個名花有主的時代,而我,像一株經歷了恐龍時代倖存下來的倔強而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孤零而高傲地在風中搖擺。

更可怕的是我的英語四級排行榜上還赫然掛著五十九分。

看著這個面目可憎,欲上不能,欲下不甘的分數,我想到了我荒蕪的大學英語。

我開始籌劃怎麼讓我剩下的大學時光過得多姿多彩。

碩果累累。

我一直堅信,一個蘿蔔一個坑。

既然這世界上有一個我,那麼就應該有一曲屬於我的歌。

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十二分地自信。

至於四級,蝨多不癢,債多不愁。

我會很快連本帶息歸還,因為我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為這,我不得不忍痛割愛,暫時放下我喜歡讀的書,分三成的精力主攻英語。

二我是一個從不輕易向別人“取經”的人。

可那個在大一英語就過六級的女生肖凡玉還是讓我刮目相看。

其實和肖凡玉一個班兩年多了,除了感到她有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巴外,惟一的印象就是“厲害”。

不知何故,男生私下裡叫他“蚊子”。

那天,王教授在《創新思維》課上讓大家依次寫一句話,必須最後一個字押同樣的韻。

我記得很清楚,我們那一組押的是“en”韻,而蚊子是我們組的最後一個人。

那時,蚊子不慌不忙地站起來,給了一個精彩的收尾:和尚尼姑夢裡恩。

當時他班笑成了一片。

我心裡連稱“經典”,從此對這個女生多了幾份注意,從對她的注意中,我發現其實是一個很有思想的女孩,比起我們,她更多地表現出過早介入生活的成熟。

三大半因為自己的名字太臭太平庸,我出生以後很快養成了一個習慣,總喜歡琢磨別人的名字。

後來我意外發現,其實名字是一大學問,身在其中,竟然其樂無窮。

其實第一次聽肖凡玉的名字我就一直納悶。

玉嘛,自當冰清玉潔、玲瓏透亮,絕不含有韜光養晦之嫌。

以玉命名的人,或有大家閨秀的華貴雍榮,或有小家碧玉的純情賢淑。

凡嘛,自當是隻想做一個平凡人,平平淡淡過日子,在乎一份質樸的本真及這份本真帶來的身心自由。

其實這人叫肖凡或肖玉都不錯。

而凡玉結合在一起,就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起名的人一定是“高人”,至少是一個喜歡玩弄文字的人。

那天,我同蚊子無意聊到了她的名字。

“誰給你起的名字?”“我母親。”

“職業?”“農民。”

我的嘴在空中劃了半圓就很難再合上。

我想我揭了蚊子的傷疤,她定會尷尬會恨我,說不定還會用她那伶牙利齒的嘴罵得我落花流水。

而蚊子竟然補充說:“奇怪嗎?我也曾無數次地想過自己的名字。

大概母親在父親去逝後,既希望我出人頭地,又擔心我招惹是非。

就只好叫我凡玉,希望我長大後以參悟她的苦心,各揚其長各避其短。”

蚊子的目光很深邃,讓我有自己一瞬間由孩子變成大人的感覺。

令我吃驚的是,蚊子竟然第一次當著我這個陌生人講自己的身世與想法。

她能二十七層淨化別人的雙眼,大概看著我不像賊眉鼠眼之輩,才願意與我“同流合汙”。

從此,我與蚊子的交往頻繁起來。

那次,班裡出外旅遊,我與蚊子侃了一路。

在後來拍照時,蚊子挑了一塊長滿蒲公英的松樹林,她手裡握著一大叢蒲公英,招呼我過去給她拍照。

那時,我發現蚊子的笑容真的好燦爛。

蚊子說她喜歡蒲公英四海為家,飄泊不定的樣子。

此女果真與眾不同,我心裡暗想。

從那以後,我與蚊子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已。

四不久,蚊子要代表班裡參加一場英文辯論賽,面對外語系高手雲集的嚴峻形勢,蚊子第一次說她感到有那麼一點點緊張,她問我是退出來還是殺進去。

“去,為什麼不去?萬金易得,機會難求。

這叫知其不可而為之。”

我大聲說,那言下之意是錯過了這個村,可就再沒這個店。

蚊子大喊:“拜託了,能不能講得通俗易懂?”“那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蚊子大聲笑著央求:“拜託了,緊急關頭,別弄槍舞棒!”看見蚊子有了輕鬆的笑臉,我開始言歸正轉,直奔主題。

“你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難道不清楚,大作家不一定產於中文系。

你一定要像花木蘭上戰場,勇往直前。

如果還不自信,那麼抓鬮吧!”蚊子抓到了“Yes”。

我拿起窗臺上的易拉罐敲打,同時唱曰:“網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定凱旋。”

那時,我看見蚊子的眼裡淚光點點。

其實我給蚊子備選的兩個紙團上都寫著“Yes”。

我相信蚊子的實力,只是她還缺少一點點在高手面前的自信,缺少一個關心她的人和哪怕一句不經意鼓勵的話語。

我在蚊子進入賽場的那一瞬,悄悄握住她的手說加油。

在晚上給蚊子的慶功會上,我們都喝得多了點。

我說我要像池莉那樣,出一本自己的《懷念聲名狼藉的日子》,來紀念我的大學生活。

蚊子說她要讓衛慧、棉棉跳下去,寫一部《一個西安寶貝的絕對隱私》。

五人與人之間,相遇是一種偶然,相別則是一種必然。

大四如期而至。

我去了江蘇,蚊子回了故鄉。

其實,我知道,蚊子也想出省,也想到外面創世界,可她害怕母親一個人長久的孤悽。

聚散總是如此匆匆。

說走,那麼簡單,再聚卻那麼難。

日子把每個面孔都拖久了,再回首,已物是人非。

而以後能不能再見,何進何處相見已都成為時光流逝中偶然定格的一個長久的期待。

分別的那晚,蚊子和我抱在一起,淚流滿面。

蚊子說:“兔子,別哭,我們是一棵蒲公英上的兩粒種子。

被七月的風一吹,落到了兩個不同的地方。

可是無論我們在哪裡,我們都在同樣的季節中同樣開花,所以我們永遠在一起。”

又是蒲公英花開的季節,藍藍的天上白雲朵朵。

蚊子,你在故鄉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