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八十二章 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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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八十二章 往事不堪回首
整個內室一時沉靜下來，只除了她低低的嗚咽聲。
蕭絕的面容陰晴不定，望向無為的眸子裡滿是冰冷的涼意，無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然後心虛的別開了目光。
他就知道這個祕密遲早兜不住，都怪自己嘴賤，這下可好，眼下一個麻煩正頭痛著，估計待會兒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等著他。
就在他絞盡腦汁思索待會兒該如何應對之際，外間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然後是宮女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面容難掩激動，“王上，小世子醒了！”
此刻朗兒正瞪著那雙朦朧的大眼睛，迷糊而又好奇的打量著周圍華美精貴的建築。
不多時，從內室裡魚貫而出一群人，大步走在最前面那人面容英挺，五官俊朗，明明從未見過，卻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朗兒愣了一下，便見那人身後又極快的走出另一人，明亮的眸中立時升騰起一絲歡喜之色，“娘……”
朗兒伸長了手，笑眯眯的看著慕容琬走近，等走到身前他才注意到孃親的眼眶紅紅的，立時緊張兮兮的問：“娘，你怎麼又哭了？”
慕容琬被他緊張的樣子弄的一時失笑，心下又是酸澀又是無奈，抱著朗兒輕輕地將他摟進了懷中。
朗兒最喜歡孃親馨香溫軟的懷抱了，膩在裡面歡喜異常，只是這一次，他卻沒有膩歪太久，原因無他，只因為一道莫名的視線夾雜著強烈的不滿一直凝在他身上。
朗兒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莫名不已，抬起頭，視線與那個面容冷硬的男人相觸。
微微愣了一下，他抬起頭，莫名的看向慕容琬，小小的手指毫不客氣的指向蕭絕，奶聲奶氣的問：“那個人是誰？”
慕容琬愣了一下，這才想起這個問題來，一時有些尷尬，餘光裡瞥見蕭絕沉肅的面容，她眨了眨眼，在心底醞釀了一圈，這才低頭對朗兒輕聲道：“孃親之前和你說過會帶你見一個人啊。”
朗兒眨眨眼，雙眸毫不驚喜，“就是他？”
慕容琬稍稍被噎了一下，側眸尷尬的看了蕭絕一眼，只見他眸中閃過一絲惱意，想要上前卻又被朗兒冷硬的態度止住。
“我不喜歡他！”
“朗兒！”慕容琬一怔，隨即揚聲喝道，“不許這麼沒禮貌！”
朗兒當即撇了撇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慕容琬登時又心疼起來，夾在朗兒和蕭絕之間，當真是左右為難。
“我就是不喜歡他！孃親也不準喜歡他！”不料，朗兒突然大發脾氣，猛地推開她，又對著蕭絕惡狠狠的如是道。
整個紫宸宮裡頓時鴉雀無聲，從來沒有誰敢在帝王面前如此大不敬。
周德豫遲疑了一瞬，糾結著要不要呵斥一下這個一看就是小主子的小少爺，可看了眼王上的表情，他還是將那句呵斥穩穩的吞進了肚子。
蕭絕容顏沉寂，就在眾人以為他絕對會大發雷霆之際，
卻聽他輕輕的笑出了聲。
他幾步走上前，穩穩的站定在朗兒面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幾分壓迫微微俯下身，就在慕容琬都有些莫名的時候，卻見他突然俯下身將朗兒從她懷中抱起。
朗兒一聲驚呼，轉瞬便被蕭絕高高的舉起，然後，出乎眾人意料的，他將朗兒單手扛在了肩上。
不見發怒，這實在不是王上的風格，可是看著王上嘴角隱隱的笑容，周德豫覺得，嗯，自己方才沒有呵斥的舉動是正確的。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朗兒俊俏的小臉憋的紅通通的，被人這樣單手扛著還是第一次，以前和林青裴在一起的時候，他只會將他拋上半空然後在他落下來之際穩穩接住，從來沒有這樣毫無顧忌的在眾人面前將自己扛上肩。
朗兒又羞又怒，最後將求助的目光轉向慕容琬，期期艾艾的喚了一聲，“娘……”
慕容琬有些無奈，站在蕭絕面前直接就比他矮了一個頭，於是，她只能仰起頭，輕聲卻又帶著幾分無奈的斥道：“這麼多人看著呢。”
蕭絕卻毫不在意，雙眸亮晶晶的看著她，少頃，突然俯身在她脣上印下一吻，還不等慕容琬臉紅，便聽他低啞著嗓音輕聲道：“阿琬，謝謝你生下這個孩子。”
慕容琬眼眶一熱，頓時覺得心胸仿似被一股熱流穿過，她想說什麼，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朗兒卻突然哇的一聲大哭出來，雖然孃親教過他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還是覺得不爽，此時此刻，分外想念爹爹。
“朗兒？”慕容琬被他突然的哭聲驚住，忙抬起頭焦急的看向他，“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告訴孃親好不好？”
朗兒嗚哇著從蕭絕的懷中掙扎下來，摟著慕容琬的脖頸傷傷心心的抹眼淚，片刻後才微微止住哭聲，“我想要爹爹了……”
一怔，慕容琬心下苦澀蔓延開來，餘光瞥見蕭絕陡然發亮的雙眸，他似乎想要上前一步，卻被朗兒哽咽出聲的那個名字頓住。
“朗兒還要鳳爺爺，嗚嗚……”
朗兒哭的傷心極了，慕容琬再沒有心思想其他，只因為朗兒從來沒有哭的這麼厲害過，這讓她一時竟有些無措了。
鳳青禾很快被人請來，一看大殿裡的陣勢他便明白了幾分，卻還是在進來之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然後才從慕容琬懷中接過哭的滿臉通紅的朗兒。
鳳青禾也算是看著朗兒長大的，此時見朗兒如此模樣當下也心疼了，口中卻還是輕聲斥道：“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
朗兒嗚嗚咽咽的聲音因著這句話隱去了幾分，可他捂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撇著嘴辯駁道：“爹爹說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一句話出口，倒讓周圍的眾人聽的笑出了聲。
只除了一人，蕭絕。
朗兒似乎沒有注意到殿裡的氣氛，只摟著鳳青禾一個勁兒的央求
，“爺爺，我們出去玩吧？朗兒想出去玩。”
聞言，鳳青禾的目光落在慕容琬身上，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才笑著將朗兒抱了出去。
這下，有眼力見的人都跟著一一走了出去。
整個紫宸宮裡轉瞬便只剩下蕭絕和慕容琬二人，當沉重的宮門被帶上，慕容琬一直強撐著的笑容才緩緩隱了下去。
蕭絕目光內斂，“你不想和我解釋什麼嗎？”
慕容琬覺得有些無奈，單手揉著眉心，眸中疲乏隱現，“林青裴！你知道的！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照顧朗兒和我……”
說完這句話，室內的氣氛似乎越發沉重了。
慕容琬在心底輕嘆了一聲，遲早要面對的，還不如一次性解決來的爽快。
蕭絕神色複雜的看了她許久，半晌才輕嘆了口氣，走上前欲伸手攬她，“阿琬，你告訴我，雖然時隔四年，可什麼都沒有變，對不對？”
他從來沒有用這般脆弱的眼神看過自己，慕容琬愣怔了片刻，卻還是狠下心來，閉了閉眼，苦笑道：“怎麼可能什麼都沒變……”
“可你為我生下了朗兒……”蕭絕不信，兀自解釋著。
“等我知道腹中有朗兒的時候，已經過了流掉的最佳時期。”
蕭絕微微瞪了瞪眼，卻依舊強笑著不肯相信，“朗兒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捨得？朗兒他……”
“我捨不得！”慕容琬似乎疲乏極了，抬頭驀地打斷了他的話，“蕭絕，你根本不知道當年我們過的是什麼生活，所以你才會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容易對不對？”
那是一段她再也不願回想的日子，也可以說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噩夢。
她與林青裴約定好會在那一天離開，卻沒想到自己最終卻跳下了護城河，她原以為自己這一生就算結束了，可老天似乎連死都不願給她解脫。
她順著河流一路漂到下游，最後被附近的漁民所救，那是一所十分簡陋的村莊，整個村子裡的人加起來不過百口，雖然貧窮，可大家都過的很快樂。
慕容琬在那裡過了一段安心的時日，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知曉自己已懷有身孕。
她想著或許這也是上天的饋贈吧，於是安心待在了漁村，只是她沒料到月餘後整個漁村竟被捲入了殘忍的戰爭中。
那一天，她被好心的漁民夫婦塞在了厚厚的石板床下，而年老的兩夫妻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殘忍的殺害。
那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漁村所有人無一倖免。
慕容琬從床底下鑽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的清晨了，她走在曾經走過的小徑上，到處是橫躺的屍首和濃烈的血腥撲面而來。
她一時沒忍住，蹲到路邊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直吐的胃酸都出來了才結束，那時她就想，這樣的自己還不如死去。
之後她將漁民的屍體一一掩埋，直到三天之後她才從漁村走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