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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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元旦
二零一四年的第一餐午飯。
“衛誠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啊，我還想他陪我鬥地主呢。”我媽從廚房裡端出來最後一盤菜，脫下圍裙問我。
“他上午有事，沒時間。”我隨便找了個藉口。
我媽噢了一聲，又開始歪著頭打量我，說：“若若啊，怎麼感覺你臉變圓了，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好啦，我該扣你的生活費了。”
“……”我的心裡在哭泣，這真的是親孃嗎。
坐我旁邊的舒風大手揉了揉我的腦袋，笑眯眯地說：“反正已經找到男朋友了，圓一點沒關係嘛。”
我媽立馬拿筷子大力敲了兩下我哥的碗，發出哐哐的響聲，她板起臉教訓道：“別老幫著你妹說話，還有你自己，怎麼結婚兩年多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和你爸盼一個大胖孫子盼得頭髮都白了！你們年輕人真是不懂事，光想著自己享受浪漫的二人世界，怎麼不為我們老人考慮考慮，真要急死了！”
我哥依舊是笑著，和顏悅色的，他脾氣隨我爸，“知道了，媽，回頭我跟小露商量這事，保證一年之內讓你當上奶奶。”
我媽聽了這話，臉色才緩和些，給我和我哥各盛了一碗雞湯。
我朝舒風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心裡慶幸還好自己不是長女。
吃飯途中，我媽又交代我，“你今晚去衛阿姨家吃飯的時候，注意形象乖一點，別像在家裡一樣狼吞虎嚥的。”
我點了點頭，討好地笑著：“那還不是因為你手藝好，我怕吃慢了就被爸和哥搶光嘛，在別人家當然不會這樣啦。”
“就知道拍馬屁。”我媽是經不起誇的，我這麼一說她嘴角就開始往上翹了。
“還有個事，衛誠家不是有個親戚在機場當管事嘛，你找他幫忙訂張機票。你外婆前幾天身體老毛病復發了，每天晚上睡不好，你放假後就立刻飛回k市陪陪她。”我媽一邊說一邊往我碗裡夾了幾塊滷肉。
“嗯，好。”我當然是願意去k市的，在外婆家沒人管著我很自由，只不過一想到放了寒假之後整整一個多月的時候都見不到葉男神了，我就有點小失落。
*
下午衛誠來接我去他家，他家小區樓下有一個寵物店，經過店門口時他說要進去買一袋貓糧。
我心裡納悶，奇怪，上回去他家的時候沒看見有養貓啊，就問他：“你們傢什麼時候開始養貓了？”
衛誠輕車熟路地從貨架上挑了一袋貓糧然後直接去櫃檯付賬，看來做這事不是第一回了，“不是家裡，是宿舍最近養的。”
“宿舍養？！”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雖然h大宿舍允許養動物，但一般也就女生宿舍會有心思養些貓貓狗狗，男生頂多養養小烏龜和金魚就夠嗆了。衛誠他們還真是標新立異，我無法想象四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對著一隻嬌小可愛的貓咪是什麼模樣。
我開始擔心起那隻小貓能不能健康成長了，“你們是不是認真養的啊，養貓有很多地方要注意的，你們小心點別養死了啊。”
“放心吧，它現在可是全宿舍的女朋友，重點保護物件，葉南深可寶貝著呢，它睡床我們打地鋪。”
看著衛誠誇張的表情，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貓的待遇還真是比人還好了。
“它跟你們幾個人誰關係最好啊？”
衛誠想了想，說：“南深吧，平常都是南深負責餵它吃東西，幫它洗澡抓蝨子的。”
“……”
怒！說得連我都開始羨慕起那隻貓了。又喂吃飯又幫洗澡的！
我腦補了一下葉男神撩開我的一層層頭髮幫我抓頭皮屑的畫面，算了，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像一坨粑粑，髒了男神的手。
微博上好多人都說愛貓養貓的男人疼女人，想一想貓有多麼的**任性，就知道這個男人有幾分包容和耐心了。
這麼一想，我又忍不住給葉男神在滿分的基礎上再加了幾分。
其實葉男神養狗也不錯啊，養條大金毛，每天晚上帶出來溜溜，就給我創造了好多搭訕的機會啊。但是養貓的話……哪有人溜貓啊。
從衛誠家吃完飯回去已經很晚了，衛阿姨對我真的很熱情，臨走前還送了我兩袋子她自己捏得水餃讓我帶回家嚐嚐。
原本衛阿姨執意讓我留下來過夜，我再三拒絕了。開玩笑，他們家又沒有空出來的客房，我留下來難道跟衛誠睡一個房間，這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嗎。
出門前忘記帶手機了，我回到家後拿起手機一看，堆積了好多條未讀簡訊，全都是元旦祝福，其他人發的被我直接略過了，唯獨葉男神的那條被我點開來反覆地觀看回味，雖然只有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四個字，“元旦快樂”。
我試圖假設出葉男神在編輯這條簡訊時的情景，他一定是像例行公事似的群發吧，不可能只給我一個人發的吧。
我該怎麼回呢？
我從網上直接百度了一段祝福簡訊，複製下來，“元旦到來心歡喜，一年應有新開始。坎坷挫折腦後棄，一帆風順今日起。幸福生活在眼裡，快樂笑容永不離。祝元旦快樂！”，猶豫了很久卻沒傳送出去。
這種千篇一律的祝福語太俗套了，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寫的，顯得太沒誠意了。
那怎麼辦呢，也回他簡單的四個字元旦快樂嗎，可是這樣就沒有後續對話了啊。
“元旦快樂，葉男神，聽說你們宿舍養貓了，是什麼品種的，可以帶給我看一看嗎？我也很喜歡貓。”我的拇指在傳送鍵上懸空了一陣子，又退回去一個字一個字刪掉。不行不行，太假了，想看貓幹嘛不直接找衛誠，還非得繞個圈子拜託他，這樣太奇怪了。
天啊，我從來沒有跟哪個人發簡訊前這樣糾結斟酌過內容，真是比寫論文還難想。
“元旦快樂，葉男神，晚上吃了什麼？”我心一橫，閉眼發了出去。
這樣看起來應該毫無異樣吧，就只是很普通的問候吧。
很快，手機震了震，我驚喜地拿起來看，是葉男神回的，“在飯堂吃的。”
“怎麼不回家吃呀，過節和家人一起吃才熱鬧嘛。”
“家在外省。”葉男神的簡訊內容真的很簡略，所以回得也很快，不像我這般咬文嚼字的，發出去的每句話都是經過反覆思考對比後才決定的。我甚至會糾結“怎麼不回家吃呢”和“怎麼不回家吃呀”這兩個細微區別的語氣詞用哪個顯得更自然。
葉男神竟然不是本地人，我驚訝了好久，這件事情我以前完全不知道，看來我對葉男神的瞭解還太欠缺了。對自己提出批評。
“男神，明天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把你的圍巾洗好了，還給你。”
“行，在哪吃。”
“就在飯堂吧。”
“嗯。”
第二天中午，我早早地就到飯堂門口等候了，葉男神大概十二點半左右到的，身後還跟了兩個“小電燈泡”，圓滾滾的肖陽和瘦小的廉康。
我走上前去笑著跟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問他們的意見，“在一樓吃還是二樓吃？”一樓是快餐，二樓是點菜。
“就在一樓吧，簡單點。”廉康率先說。
我又看向葉男神，他微微點了下頭，沒意見，於是我們一行三個人走進了一樓飯堂。
我最先打完飯菜，去佔了一張沒人坐的桌子，給他們拿好筷子和勺子。
廉康端著一碗堆得高高的白米飯走過來，他掃了一眼我餐盤裡稀少的菜式，很驚訝地說：“天啊，舒若，你怎麼吃這麼少。”
“沒事，我不餓。”有葉男神在，我當然得收斂收斂胃口。
隨後葉男神和肖陽也過來了，葉男神的飯量不多不少恰恰好，兩葷一素一湯，很營養的搭配，肖陽的就比較豐富了，我感覺他一個人吃的分量可以頂正常人的兩倍，怪不得身材會這麼圓潤。
奇怪，上回他跟艾玫告白就因為長得胖被狠狠打擊了，難道就沒想過要減肥嗎？
肖陽吧唧吧唧著嘴吃得特別香，我忍不住湊上去輕聲問：“肖陽啊，你知道艾玫為什麼不喜歡你嗎。”
他停下了正嚼動的嘴巴，驚愕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我……”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那天你跟艾玫在女生宿舍樓下說話，我都看到了。”
“噢。”他垂下頭來，顯得有些無精打采，“我知道，因為我太胖了……”
“嗯。”我點了點頭，“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艾玫以前找的幾個男朋友都是很高大帥氣的。”我話音微頓，花了幾秒鐘時間將肖陽的五官細細端詳了一遍，然後下結論：“其實你的五官生得挺端正標緻的呀，個頭也挺高，是個潛力股，瘦下來之後肯定是個帥哥呀。”
肖陽眼睛亮了亮，很快又黯了下去，“可是我瘦不下去。”
廉康接過話茬道：“想瘦還不容易啊。”他迅速從肖陽碗裡夾走一塊肉，笑得賊兮兮，“以後你的紅騷（燒）牛肉全都歸我了，你只能吃大白柴（菜）啃胡蘿蔔。”
聞言，肖陽睜大了眼睛看著我，那可憐的眼神好像在問我“真的嗎？”
我肯定地點了兩下頭，“要想減肥，控制飲食是必須的，你要多吃蔬菜水果，少吃這些油膩的葷菜。”我不忘拍拍葉男神的馬屁，“你看，葉男神這樣的午餐就是很健康均衡的，你的已經嚴重超標了。”
“……”聞言，葉男神轉過頭來淡淡地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表態。
我發現他在吃飯時幾乎不怎麼說話，是個好習慣，食不言。
“一定得節食麼？”肖陽面露難色，臉皺成了個肉包子，“可是我覺得好不容易投胎成人，一定是上輩子當畜類沒吃好，這輩子就要對自己好點，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這樣才不枉轉世為人一次啊。”
“……”肖陽的表情是那樣的虔誠，我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不節食也行，那你就需要大量的鍛鍊運動，把攝入的卡路里全部燃燒掉，這樣也能瘦。”我繼續給他出主意。“比如說打籃球啊，慢跑啊，或者在宿舍舉一舉槓鈴。”
肖陽似乎在認真思考我說的話，半晌才點了點頭，“好。”
這時，葉男神輕輕放下了筷子，這個動作宣示著他的用餐到此結束。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餐巾紙，體貼地給我們一人分了一張，接著用自己的那張擦拭了下微抿的嘴脣和嘴角。
老天，請讓我變成男神的那張餐巾紙吧，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之後，葉男神對肖陽說：“我每個星期會去一次健身房，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我眼睛一亮，我靠，健身房！那種可以看到男神赤-裸裸的上半身肌肉和晶瑩的汗珠的地方嗎！
肖陽你還真是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