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墅來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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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別墅來客（2）
她，是不是又給別人帶來了傷害？
從今天起，這兩個男生就是她朝夕相對的室友了，而且，他們是那樣真誠地關心著她、照顧著她，可越是如此，她的內心就越覺得忐忑不安，不知不覺中已然堆積了沉甸甸的惶恐。
她知道，這種來自心底的慌亂不是因為彼此的陌生，也不是因為初次見面的緊張，而是……
“那個……我，我在這裡喝……”她怯生生地看著自己的腳尖，本來就顯得低沉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沙啞和顫抖。
她到底在害怕什麼？！這實在讓羽曦和俊皓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從剛才的徹底抗拒，到現在的勉強接受，欣然似乎已經做出很大的讓步了，對此，兩個男生也同時感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這樣就好了！”羽曦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邊向欣然示意，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難道你對我們兩個還不放心嗎？既然房東阿姨肯將你託付給我們，至少可以說明，我們不是人格低劣的壞傢伙，否則，疼愛你的房東阿姨是絕對不會讓我們與你一同住在這裡的。”
“我……”欣然用手揉擰著毛巾，髮絲上的水氣變成一串串小水珠滴落下來，“我，我知道了……”
她想告訴他們，其實，她並不是不相信他們，更不曾懷疑過他們的品性，只是，一年來與世隔絕的生活，已經讓她忘記了被人關心幫助的那種溫暖和感動，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裡，她能否成為他們的朋友，能否與他們和諧融洽的相處。
長髮滑落下來，
掩藏了她的表情，
金色的燈光灑向四周，
帶來一片暖春般的寧靜。
“要我幫忙嗎？”看她一直佇立在沙發旁邊，侷促不安地抓著毛巾，羽曦再次無奈地苦笑起來：他確實有想過，走到她的身邊，用毛巾幫她擦乾溼漉漉的長髮，可她剛才那有些過激的反應著實讓他的心中產生了幾分芥蒂，不是什麼惡意的想法，只是覺得驚訝，不，是好奇。
“不，謝謝！”欣然脫口而出，當即回絕了他的好意，然後迅速將大毛巾蓋在自己的頭上，拼命地揉擦，揉擦……
羽曦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在他開口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過來坐吧，俊皓很快就會端牛奶來了。”
“恩。”
欣然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的邊緣上，兩隻手緊緊交握在一起，長長的黑髮從臉頰兩側傾瀉下來，瘦弱的身軀依然帶著若隱若現的抖動。
現在，小姨這棟別墅是否和兩年前一模一樣呢？那個時候，她第一次走進這裡，興奮與激動如同兩道跳躍的音符，在她的心中奏響了最動聽的歌曲，那一刻，她竟忍不住流出了滾燙的眼淚……
“你流淚的樣子讓我好心疼，所以，這是最後一次，知道嗎？”溫柔的擁抱讓她忘記了痛苦，她一直堅信著，在那樣的保護和疼愛下，她的心中再也不會存在酸澀的淚水，永遠只有幸福甜蜜的笑容。
可是，永遠是多久，永遠到底有多遠……
“欣然，欣然！”
重新回神的時候，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闖入了她低垂的視線。
“謝謝！”伸手接過牛奶，她的眼前立刻瀰漫起一團白色的霧氣，甜美的新鮮的奶香味道隨即撲面而來。
曾經，牛奶是她最想逃避的東西，但在兩年前的一個傍晚，她喝到了一種味道非常特別的牛奶，那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那個……我可以回房了嗎？”欣然緩緩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空空如也的玻璃杯輕輕放在茶几上。
咦？！不會吧？！
羽曦和俊皓同時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空蕩蕩的玻璃杯，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心裡那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很喜歡喝牛奶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最重要的是，牛奶是熱氣騰騰的，她怎麼能一口氣喝光呢？會燙傷她的！
“好，好……我們送你去樓上房間。”他們兩人只能機械地點頭。
羽曦困惑不解地望了欣然一眼，然後緊緊擰起了眉頭，拿過她的行李箱，邁步走上了樓梯。俊皓呢，看似平和淡然地微笑著，可他的內心同樣翻騰著幾十個、幾百個大問號，抬手輕輕托起下巴，他的眼睛裡閃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光澤。
欣然默默地跟在羽曦身後，默默地低著頭，默默地盯著行李箱的輪子，一步一步向樓上走去。
她的喉嚨有些灼痛，隱隱的，細細的，燙燙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無息地燃燒，或者，這就是她大口大口吞喝熱牛奶的惡果吧。說起來，她甚至根本沒有品嚐出那杯牛奶的味道！一心只想著快些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索性斷然來了一次囫圇吞棗，遺憾的是，熱牛奶也給了她一個殘酷直接的回擊。
“這是你的房間。”羽曦開啟房門，將鑰匙交到欣然的手上，“收好，僅此一把。”
“恩，我先進去了。”
“好，有什麼事再找我們吧。”俊皓淺淺地笑了笑，“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房東阿姨幫你準備的，應該會很適合你。”
欣然點頭，默認了他的話。
“哦，左邊是我的房間，右邊是俊皓……”
就在羽曦興致勃勃地向欣然介紹他們兩人的房間時，房門竟悄無聲息地關了起來，而欣然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他們兩個的視線之中。
“喂，這算什麼？！”羽曦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將欣然從房間裡拉出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行為如此怪異的女孩子，居然在別人對她講話的時候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是怪物嗎？他是鬼神嗎？為什麼不能聽他把話說完呢？！
“走啦，別介意，可能是她太累了，想多些休息。”俊皓心平氣和地安慰著羽曦，拉著他走向樓下的大廳。
兩個人滿腹困惑地對望著彼此，總覺得欣然身上有些怪怪的地方，卻怎麼都找不出。到底是哪裡感覺不對勁呢？
“羽曦，你想到了嗎？”沉默過後，俊皓輕輕拉起嘴角，露出一個芙蓉般明媚的笑容。
“恩，終於發現了。”羽曦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裡迸射著堅定而喜悅的光芒。
下一秒，
異口同聲的答案在大廳中縈繞回蕩：我們一直沒有看到她的模樣！
是的，就是這樣！從欣然按下門鈴那一刻開始，她便沒有抬起過頭，更沒有與他們兩人對視過，她就像一個充滿魅惑的謎團，若遠若近，若即若離……秀介，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嗎？”
“有！我就是你的守護天使，生生世世，相依相偎，不離不棄。”雨停了，
陰霾潮溼的水氣漸漸散去，
一縷縷耀眼的陽光從窗外射入，
洗刷一新的樹木閃爍著翠綠的色澤，
葉片上晶瑩滾動的水珠反襯出彩虹的影子。
清脆悅耳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公寓裡的沉寂。
“喂，你好！”俊皓優雅地拿起話筒，溫潤的聲音帶著令人沉醉的魔力，“咦？是AILY？！恩，我很好。”
靠在沙發上的羽曦懶洋洋地笑了笑，兩隻修長的手臂相互交叉枕在腦後，嘴角拉起一道玩世不恭的優美弧度。
“哦？現在已經到午飯時間了嗎？”俊皓一邊講著電話，一邊不可置信地轉頭望了望廳裡的掛鐘，果然，快到正午了。
羽曦顯然也吃了一驚，無奈地搖了搖頭。奇怪了，今天怎麼沒有感覺到肚子在抗議呢？
“這麼說義大利應該是清晨，天還沒有亮呢，你怎麼打來電話了？趕快休息！”俊皓不由得提高了講話的語調，幽幽地嘆氣道，“好了，我要去準備午餐了。”
結束通話電話，羽曦那調侃低沉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你的女朋友一定很想念你嘍，有時間回去義大利看看人家吧。”他故意調皮地眨了幾下眼睛，玩味地取笑道，“不過，你也算是個不錯的男朋友，滿體貼的。”
俊皓優雅地環起雙臂，斜倚在視窗，咖啡色的頭髮在陽光下輕舞，柔順飄逸，恍若絕於塵世的精靈。
“AILY不是我的女朋友哦！”
羽曦不以為然地點頭：“暫時不是，明白的。”
飛揚的黑色髮絲輕輕遮住了他的眼睛，微微翹起的脣片帶著明朗的光澤，修長挺拔的身軀在陽光中落下一道清晰的影子。
“先不要說我，你可是有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啊！”俊皓溫和地笑望著羽曦，一副隔岸觀火的悠哉姿態。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羽曦立刻變得有些氣惱了。
在沒有徵求他任何意見的情況下，家裡竟安排他去相親！他怎麼能那樣乖乖束手就擒？！
相親他是去了，不過，他只是想將此作為反抗父母專制的一個契機。見到那個女孩的一瞬間，他並沒有送出自己的微笑和包容，而是當即拒絕了相親這件事！模糊的印象中，他幾
乎忘記了女孩的那張臉，也許，彼此在路上面對面撞到，他都未必能夠認出她吧。
回到家以後，他和父母之間發生了一次最大、最激烈的爭吵，然後，他離開了家，住進了現在這棟別墅，變成了一個有家不想歸的人。
“羽曦，我該怎麼說你呢？”俊皓淡淡地笑了起來，“有些事情沒有必要太過執著，除非是自己認定的，明白嗎？”
“好了，你別再對我說教了。”羽曦側過身，無所謂地甩了甩頭，“我才沒有你那樣平和的心態呢！不過，我事先提醒你，像你這樣對所有人都無微不至的乖乖少爺，恐怕日後麻煩會更多！”
乖乖少爺？！恩，算是吧，從小到大，他很少違背父母的意願，對朋友們向來以禮相待，舉止優雅，氣質高貴，有著紳士般的風度，有著王子般的光彩。不過，在他的微笑背後並非一貫的平和，只要他認定的東西、認定的事情、認定的信念，他是絕對不會放棄和改變的！而他所以會居住在這棟別墅，也是因為“認定”這兩個簡簡單單的字！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一縷咖啡色的劉海在他的額前飄動，重新望了望那個醒目的鐘擺，他淺笑著揮了揮手，“我到廚房準備午飯，你到樓上看一看欣然。”
沒錯，是時候應該去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了！
羽曦悄然勾起嘴角，默默地思索著，銳利的目光從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裡放射出來，清晰地注視著一階一階不斷向上的樓梯。
整整一個上午，他和俊皓兩人在客廳裡一直談論不止的那個人，就是神祕如謎團一樣的欣然！儘管對她一無所知，他們卻閒談得忘記了時間。或者，正是因為欣然的陌生和怪異，他們才會更加好奇，更加想去揣度和推測關於她的一切一切。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在走廊裡迴盪，不過，根本沒人應答。
“欣然！欣然！”羽曦放聲喊了起來，“欣然！下樓吃飯啦！”
恩？還是沒人理睬他。
“欣然！”
羽曦稍稍弓起身子，趴在門邊仔細聆聽，裡面居然安靜得恍若無人，沒有一點聲響，也沒有一點動靜。
“欣然，你在休息嗎？先去吃飯，然後繼續，好嗎？”
咦？！情況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她，不會不在房間吧？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和俊皓一直在樓下大廳，那裡是出入別墅的必經之地，除非欣然她，她從房間的窗口出去！
怎麼可能？！連他自己都會對剛才一閃而過的奇怪想法嗤之以鼻！
“欣然！欣然——”
好象地板突然顫動了一下，但房間裡依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如果欣然在房間裡，總應該答覆他一聲吧，即使在睡覺，在夢中，他這樣振聾發聵的呼喊也不可能毫無反應的，是不是？
“羽曦！你在做什麼？！”俊皓從樓下跑了上來，“欣然怎麼啦？”
他苦笑，無奈地聳著肩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欣然？欣然？”
“不要做無用功了，你這樣柔和的聲音根本沒用的。”羽曦抬頭望著天花板，幽幽地嘆氣道，“我喊了這麼久，她一直沒有反應，會不會從窗口出去了？”
俊皓“倏”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羽曦。
“怎麼，怎麼可能？！”
“可是……”羽曦的眉頭突然糾結在一起，沉聲慨嘆，“難道在房間裡暈倒了？！”
這個危險的想法讓他們兩個同時忐忑不安起來。
該死！房間的鑰匙只有一把，怎麼才能進去呢？！
“窗戶！”互相對望了一眼，他們飛快地跑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