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場賜婚兩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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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一場賜婚兩抗旨
在夜色的掩護下，伊諾在梅府後門悄悄上了一輛馬車，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的。與伊諾同行的，只有貼身伺候的琴兒，帶著一些金銀細軟與衣物吃食。
清羽還未來得及再話別一下，伊諾已經被在馬車裡坐著的葉蘭珠拉了上去。
伊諾一見葉蘭珠在裡面，臉色頓時一僵。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見到葉蘭珠。
趕車的車伕，是化妝後的葉明琪，依舊是一副老頭的打扮，毫不起眼。
清羽幾乎熱淚盈眶，想到伊諾一走，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面，內心真是難捨難分，伊諾亦是淚光盈盈，揮手道別。
馬車徐徐而動，伊諾忍不住掀開簾子向後看去，清羽長身玉立的身影在淚眼朦朧中漸行漸遠，終於再也看不見了！
“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呢？”伊諾擦乾眼淚，感激的衝葉蘭珠笑笑。
“不用感激我，我也只是幫助梅少爺而已！”葉蘭珠一張俏臉以白紗覆面，在夜色裡十分醒目。
依舊是隱隱約約的隔閡，從葉蘭珠第一次見到伊諾的時候，兩個人便都心照不宣的將對方當成了情敵。
“蘭珠妹妹真是好才情！我知道你去袁家放的冷箭上的打油詩，很是有趣！”伊諾覺得氣氛有些尷尬，遂絞盡腦汁的想誇讚葉蘭珠一番。
“那首詩嗎？”葉蘭珠輕輕一笑，“寫著玩的，就怕袁漢那個草包去找梅少爺的麻煩，我故意寫的那麼直白，不過他也沒看懂！”
伊諾有一搭無一搭的和葉蘭珠聊著天，兩個人之間似乎存在著很微妙的關係。
馬車飛快的賓士著，伊諾素性身子嬌弱，禁不住馬車如此的顛簸，有些撐不住。琴兒扶著伊諾，在身下墊了厚厚的墊子才好一些。
“伊諾姐姐如此便受不住了，怎麼才能適應以後浪跡天涯的生活呢？”葉蘭珠皺了皺眉，卻也關切的說道。
當晚便順利的出了城門之後，黑夜中伊諾也辨不出方向，只覺得到處都是青山與綠草，像是出了喧囂的塵世，來到了隱逸的仙境。兩旁的青山在夜色裡像是巨人一般，一座連著一座，看之不盡。
徹夜馬不停蹄的逃走著，不知不覺間，一輪紅日掛在了當空。
“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直到第二天一早，伊諾都在顛簸的馬車上心緒不寧著，“不知道袁家有沒有再找麻煩……”
葉蘭珠微微一嘆，不帶一點笑意的反問道：“你難道真的猜不出你心心念唸的清羽表哥會怎麼替你去收這個場嗎？”
伊諾一愣，昨日清羽堅定的神色又在眼前。
他曾經那樣的目光灼灼，用力的點點頭保證道：“從前我總是那樣懦弱與隱忍，今日我保證，你只管安心的逃走，等著我們重逢的那一刻！”
“一定不會出事的！”伊諾堅定的告訴著自己，那樣美好的暢想，他答應過的，他不會食言的！
伊諾猛烈的掀開馬車前面的簾子，葉明琪化妝的焦黃蒼老的臉看不出表情。伊諾神情凝滯如冰，不及思索便脫口而出：“清羽是想要替我去死嗎？”說出‘死’這個字的時候，連自己的驚訝了！慌忙的掩了口……
伊諾手指僵硬的蜷縮起來，冷冽道：“我們還能回去嗎？我要回去！”
然而，葉明琪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快馬加鞭……
“如果他出什麼事情，我不會放過你的……”葉蘭珠心痛不已，眼角的淚水順著面紗流了下來，“我一直告訴自己，既然他要守護你，那我便幫他守護你，但是當他的生命快要出現危險的時候，我卻這樣恨你……”
“求求你，回去幫幫他吧……”
“等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說……”葉蘭珠再也不看伊諾。赤子之心？灑脫？俠義？她也無非是個陷入痴戀而不得的痴心女子罷了……
與此同時，遠在百里之外的京城裡已經是一片大亂了。
奉旨成婚，不光連夜丟了新娘，還連夜跑了新郎，真乃是數百年來京城第一件奇談怪事！
梅清羽徹夜未眠，料定伊諾已經走遠了之後，才在天矇矇亮，眾人準備為伊諾上妝出嫁的時候，將一切都全盤托出了。
按照禮數，梅家應該將打扮的風風光光的新娘送上花轎，由袁淺接走才對。喬氏親自捧著喜袍，頭飾與蓋頭，完全傻了眼。
“咱們交不出去伊諾表妹，這可怎麼辦？”喬氏暗暗著急的抱怨著，她帶領著胭脂、潤雨本打算親自為伊諾上妝，走到中清別院西廂房的時候，已經見到烏壓壓一群人在七嘴八舌的議論了。
“表小姐這麼走了，咱們梅家豈不是又要倒大黴了
？”跟著苗姨娘的小丫頭杏子，一早就偷偷溜來了看熱鬧。
旁邊三少爺的小丫頭小嬋也吐吐舌頭點頭道：“可不是嗎！不知道這次又要連累誰呢？”
“別瞎說，不會的！”紫靈的小丫頭巧珍雖然天天跟修竹在一起有些八卦，但是在此關鍵時刻，還是沒有跟著杏子和小嬋一起起鬨。
新月明知這個逃跑計劃，也沒有提前說破，為的就是萬無一失，也禁約著自己的丫鬟雙兒沒有加入這場議論聲中。紫潔沒有主意，只知道帶著訪蘭與尋梅暗自瞎著急。
紫靈則毫不畏懼的輕笑著，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清羽，嬌俏道：“二哥哥，這是我這輩子最佩服你做的一件事情了！”隨後又一臉沉著的站到西廂房門前最顯眼的位置，一本正經大聲道：“你們都給我住嘴！”
頓時，滿院子沸沸騰騰議論聲戛然而止，紫靈的氣勢令所有人都一震！
喬氏也是一愣，由不得睜圓了丹鳳眼，這個家裡最小的嫡出小姐到底要怎樣來彈壓這甚囂塵上的議論，並安撫因為伊諾逃走而帶來的人心惶惶呢？
修竹跟隨著自己的主子同樣來到了顯眼的位置。紫靈明顯的穿戴一新，儘管不贊成伊諾嫁過去，儘管痛恨袁家，她也沒有失了應有的體面。
“你們誰要是再敢多議論一個字，我就讓人將誰給趕出去！不要說你們是梅府的奴才，就是梅府的一隻蒼蠅，恐怕今日也有人巴不得找出個茬給弄死呢！你們不信嗎？大少爺堂堂的侯爺都是如此，你們以為你們離開梅府會活的好嗎？昨日你們不是才聽說梅守仁被斬立決了嗎？”
喬氏暗暗領教了紫靈的一張嘴，幾句話就將大家與梅府置在了同舟共濟的一條船上。
“不要以為如今對付咱們家的人只是衝著主子的，凡是梅府的人恐怕都是他們下手的物件！若是咱們自己還自亂陣腳，豈不是讓敵人更加有了可乘之機？”紫靈蹙眉鎮定說完這話，又微微一示意修竹。
修竹立刻挺直了腰板，拿出了當家小姐貼身丫鬟的派頭，一張利嘴噼裡啪啦說道：“二小姐的話，咱們一定要記住，難道咱們這麼議論就能解決問題嗎？還不是亂上加亂。”
眾人聞言，竟然出奇的徹底靜了下來。近日接連的家族厄運，讓整個梅家都處於搖搖欲墜的狀態，什麼傳言都有了，更有一些眼皮子淺的都開始籌劃著以後的出路了。
這一切，暫時理家的紫靈自然都看在了眼裡。今日，正好趁此機會徹底的訓斥一下家人。
紫靈剛要鬆一口氣，苗姨娘帶著清劍卻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苗姨娘一臉的脂粉，笑的比秋日的荷花還要殘破，無端端給人一種虛偽的感覺：“二小姐，難道憑你一句話，便能止住這馬上就要來的厄運嗎？你說的確實是好聽，你的意思難道是要所有人都要跟著梅家一起陪葬嗎？我們又沒有違反聖旨縱容新娘逃走，我們憑什麼要和梅家一起接受厄運？”
“是啊！是啊！”底下立刻有不安分的聲音附和著，“二小姐的意思難道是要我們臨死還想著與梅家共存亡嗎？新娘逃走這可跟縱容奴才嫖娼不付錢不是一個處罰級別的啊！”
苗姨娘險些掉粉的臉上擠出一絲冷笑：“大家果然都是聰明人！”
紫靈本來稍稍安定的心頓時又火冒三丈起來，厲聲道：“姨娘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不是梅家的人？難不成姨娘心裡很希望梅家爛糟糟一片嗎？”
“二小姐，我當然不希望梅家爛糟糟一片，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姨娘就最好給我少說話！免得被人當做是吃裡扒外的人用吐沫星子噴死！”紫靈狠狠的反擊著，如一把利劍般毫不軟弱，扎的苗姨娘張口結舌。她與清劍本來就有心病，被紫靈這麼當眾一說，都面紅耳赤，言語訕訕的。
“被人說道心病了吧？”紫靈毫無退縮，“別以為你們乾的那些個見不得人的事情沒人知道！”
苗姨娘一個吃癟，一張老臉聚雪凝霜般冰冷。
紫靈雖然試圖力王狂瀾，但始終寡不敵眾。人多謂梅家此次一定樹倒猢猻散了。
“二姐姐，難道姨娘說的有錯嗎？我們為什麼要無緣無故賠上自己性命呢？誰做的事情誰擔當不就行了？”清劍也讓人意外的在眾人面前站出來說話了。說罷，還用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悄悄瞟向清羽。
眾人的眼睛頓時又都轉向了清羽。清羽一直作壁上觀般看著自己的妹妹紫靈剛才的一切處置，欣慰的笑了。
“我梅清羽今日坦誠承認，是我給表小姐想出的這個主意，也是我命人找的馬車送走了表小姐，一切罪責我梅清羽願意一人
承擔！”
清羽攔住還要說話的紫靈，笑吟吟道：“也不必勞煩姨娘與清劍弟弟去報信了！我梅清羽還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說罷，斜睨著苗姨娘與清劍失望的搖搖頭。
苗姨娘與清劍則相互對視一眼，心意明瞭，各自高興。
“那就請二少爺不要擔心家裡了，以後三少爺一定好好代替兩位哥哥管好這個家！”苗姨娘忽然換做了悲慼的表情，儼然清羽快要赴死的感覺，假惺惺的抹了把眼淚，“既然二少爺自己都承認罪名了，我們也就謝天謝地了，總比沒人承認要對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好的多吧！”
紫靈一陣噁心，想要再對她多說什麼，知道無益，索性不再搭理她。
倒是對於清羽，紫靈剛才還在為清羽協助伊諾逃走的勇氣欽佩，現在卻為清羽與自身家族的命運開始擔心了。
“二哥哥，怎麼辦呢？”紫潔與紫靈都趕上近前來，憂鬱滿面。
喬氏將喜袍早已將扔給了小丫頭，本來看見紫靈理家更勝一籌，覺得家族有望，但是如今家裡唯一的主心骨男丁又面臨危險，才真正的理解到，憂慮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意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清羽慨然的想去皇帝那裡自請罪責，但是尹興的訊息卻意外的傳來了。
“二少爺，二小姐，大少奶奶。”尹興喘了口粗氣，“剛才據府外的奴才回稟，說是袁淺袁將軍也不知去向了！現在不光是咱們府違抗了聖旨，袁府同樣也是違抗旨意之罪啊！”
“什麼？”紫靈有些摸不著頭腦，“袁家，又在搞什麼鬼把戲？”一雙俏麗的面龐滿是對袁家的不懈與鄙視。
“二少爺，咱們還是靜觀一下事態再說！”尹興提議道。
“也好，反正是我的罪名跑也跑不了。”清羽從容冷靜一笑，“我倒是真心對這個袁淺越來越感興趣了！”
苗姨娘與清劍面面相覷，不可置信般搖了搖腦袋。千算萬算，機關算盡，壞主意想盡，卻算不到袁淺也同樣失蹤了！
新月悄悄鬆了口氣，暗自摸了摸懷了一個信封，冷汗涔涔！
府裡請的鼓樂被喬氏打發走了，眾人也從下人那裡得到了袁家一星半點的訊息。袁府比梅府還要尷尬，袁夫人昨夜悄悄一方面派人查詢袁淺，另一方面卻不得不緊鑼密鼓的張羅著喜宴與花堂。
如雲的賓客漸漸而至，袁夫人躬身致歉的身影顯得很狼狽。袁漢、李公公、平瑞王、喬尚書統統都到了，懷揣著各自的小算盤看著袁夫人丟盡了面子。
丟面子其實還是小事情，這違抗聖旨的罪名才是真正令她頭疼的。雖說袁貴妃如今最得聖心，但是這樣明目張膽的抗旨，仍然不是隨便一句話可以將罪名抹掉的。
幾乎是在同時，梅府與袁府都接到了皇帝的聖旨。
梅清羽整衣跪地，領著全家人山呼震天。就是在這個慶安殿裡，清軒襲位的風光，清軒削爵的沮喪，伊諾接旨的無奈，如今又是清羽接旨的從容與淡定。短短几個月，梅府已經翻天覆地。
宣旨的小太監亦是一把尖細的嗓子，比李公公蒼老的聲音明顯有朝氣很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尹伊諾不尊聖意，未按旨出嫁，實乃大不敬之罪！特命有司衙門全力追捕。梅清羽協助尹伊諾逃跑有罪，交於有司衙門關押審訊。欽此！”
說罷，撇下一臉驕矜揚長而去。清羽在有司衙門捕快的押解下，快速的離開了梅家。
“二少爺，你一定要放心啊！三少爺一定替你管好家裡的事情！”苗姨娘自認為是府裡最高輩分的人，假惺惺抹著眼淚囑託清羽好好保重。
紫靈、紫潔、新月、喬氏都是真心的傷心。瑟兒與鋤菱更是哭成了淚人。
再說袁家，眾賓客剛剛散盡，便有小太監也來傳旨意。
袁夫人領著家人跪了一地，聽著小太監悠長的聲音迴盪在大殿：“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二等威遠將軍袁淺自負功高，公然抗旨，實乃大不敬之罪！特命有司衙門全力追捕，抓獲之日，交於有司衙門關押審訊。欽此！”
袁夫人頹然的接過聖旨，冷冷問道：“梅家怎麼樣了呢？”
“梅清羽被抓走了！同樣是交於有司衙門關押審訊！”吉祥機靈的回報著，覷著袁夫人的愁眉又奉承道：“這是他們的報應！夫人，您不要擔心少爺了，一切有貴妃娘娘呢！”
“恩，這是他們的報應！沒有梅家，沒有尹伊諾，我的淺兒怎麼會如此荒唐！他們都該死！”
袁夫人發狠的面露凶光，招呼來心腹的一個家人，耳語了幾句，家人得命後立刻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