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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黑龍酒 1

燃燒的黑龍酒我上高中時有一個老鄰居,七十多歲,背駝的很嚴重,腰彎的幾乎有九十度,每次說話得抬頭仰視對方。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他年輕時竟然當過偽軍,好奇之下老去跟他聊天。他年輕時被國民黨抓了壯丁,後來他們團長投了日本人,自己不得已做了偽軍,任務是守城門,半年後藉口看病逃回了老家,還好當時日本人已經日暮西山並沒有去抓他。

他說當時老百姓稱日本人為老日,稱八路軍為老八。日本人個頭都不高,表面很和氣,還給小孩糖吃,骨子裡很壞,在新鄉火車北站一次就殺了六十多個老百姓。八路軍給老百姓的印象是神出鬼沒、來無蹤去無影。一個漢奸縣長頭天夜裡還在他姨太太**睡的好好的,早上姨太太醒來發現身邊的男人已沒了腦袋,嗷的一聲嚇死了過去,最後人們發現被剁掉的人頭掛在偽縣政府大門的門框上,還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血。有一個偽鄉長下鄉,在村子裡正和保長(相當於村長)談事,突然聽見人喊,老八來了!老八來了!嚇得偽鄉長騎上馬就跑,一口氣跑出十幾裡也不見八路攆他,原來是鄰村一個外號叫老八的人來走親戚,氣得偽鄉長要斃了這個假八路。

一次聊天時我說日本人當年的裝備和後勤供應都比我們八路軍好,他直了直腰,仰頭,瞪著微微突出的眼球:“屁!老日快投降時,窮死了!大米都吃不起,全部下去搶吃的,啥他媽大日本皇軍,跟要飯的差不多。”聽得我目瞪口呆。如今老人已經去世十幾年,我把當年聽他講的整理了整理,寫出了下面的這些文字,相信的當成一段歷史,不相信的就當成一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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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34年(1945年)1月21日,農曆甲申年臘月初八,南太行山護衛下的輝縣。自從民國二十七年(1938年)輝縣淪陷後,輝縣地區已經在日寇鐵蹄下被**了七年,縣政府的名稱也從民國時的河南省河北道輝縣國民政府變成現在偽汪的豫北道輝縣國民政府。縣政府上空的旗幟也先後由民國的青天白日旗,換成中華民國臨時政府(由北平漢奸組成的傀儡政權)的五色旗。接著被日本人稱讚為中國精英的大漢奸汪精衛在南京成立賣國的偽汪漢奸政府,旗幟又換成了汪大漢奸剽竊國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

正是隆冬時節,巍峨雄壯的南太行山失去了往日的翠綠嬌嫩,目之所及一片枯黃蕭殺,寥無生機,似乎在無聲訴說著亡國後的悽苦。輝縣西臨山西陵川,一條崎嶇不平險象叢生的山路是連線豫晉的戰略要道。其中西溝村一帶更是路陡溝深凶險無比,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日本人便在西溝最險要的地方修築炮樓,架設鹿砦鐵絲網,派一小隊日本兵把守,阻止我豫晉抗日武裝之間的聯絡。

為了防備八路軍襲擊炮樓,鬼子強迫附近村民將炮樓方圓五里地內的樹木砍伐一空,於是炮樓左近荒蕪的雜草內淨是一顆顆無頭的枯樹樁,極像為日本鬼子準備的一座座墳墓。因為有過野火焚燒,那枯黃中就有一片片焦黑顏色,為這片鬼子“墳墓”增添了詭異和恐怖。

西溝炮樓下面二十多華里的地方有一段七八里的山路很是崎嶇險峻,路寬僅容一車通行,路一面是陡坡一面是萬仞深淵,當地山民稱這段路為“雞腸”。這天清晨,山裡的薄霧剛剛散去,路旁坡頂樹林裡幾隻不知名的野鳥出來覓食,它們站在枝頭,瞪著警覺的雙眼巡視著四周。忽然鳥們似乎受了驚嚇,撲稜稜齊飛離了樹枝,一會兒山道上傳來馬蹄敲打山路的“噠噠”聲,很快路口一前一後出現兩個騎著高大東洋馬的日本騎兵,前面騎兵的步槍頂部赫然飄蕩著一面刺眼的太陽旗。在他們身後兩百公尺的地方又有三名成一字型隊形行進的日本騎兵,緊跟著這三個日本騎兵的是一輛由三匹健壯騾子拉著的鐵腳大車。騾車用的是木頭軲轆,因木頭軲轆外又裹了層鐵葉來加固車輪,好象給軲轆穿了雙鐵鞋,所以豫北地區稱這種車為鐵腳大車。車子用苫布蒙的嚴嚴實實,看不出拉得什麼東西。車頂正前方架了挺歪把子機關槍,一個矮小敦實的日軍伍長握著這挺機槍,他身旁趴著的是給歪把子裝填彈藥的副射手。車尾坐著個拿三八大蓋的上等兵,他負責監視車隊後方,這一小溜馬隊順著山路蜿蜒而來。(注:伍長是日軍士官軍銜,相當於下士,下文的軍曹也是日軍軍銜,等於中士。)

他們是日軍新鄉大本營給輝縣日軍送給養的車隊,車隊到了輝縣後大部分又返回了新鄉,受輝縣警備司令秋山少佐的命令,留下五名騎兵護送著這輛大車給西溝炮樓送給養。正是抗戰末期,日本人在太平洋戰場節節敗退,由於盟軍的封鎖再加上日本的物資本身就極度匱乏,所以在中國的日軍已經窮得無以為繼,一線甲級野戰部隊的物資基本上還能保障,乙級部隊以及象秋山這種守城警備隊的後勤供應便差很多,他們幾乎隔三岔五便下去搶糧食,否則就得餓肚子。所以給西溝送給養秋山是格外擔心,不僅借了新鄉的五名騎兵,還給騾車上架了挺歪把子輕機槍。

五名日本騎兵頭戴有狗皮護耳的黃棉軍帽,帽子正中是一顆日軍的黃星帽徽,身穿裝有毛領的軍大衣,大衣右邊袖子上綴著軍銜臂章。戴著拇指和扣扳機的食指分離出去的棉手套,腳蹬棕黃色安有馬刺的軍靴,騎著一水的盎格魯諾爾曼馬,身背有摺疊槍刺的6.5毫米“四四式”馬槍,馬鞍右後方掛著“三二甲型”騎兵刀。黃色的牛皮腰帶上插著風鏡盒和“三0式”騎兵專用彈藥盒,鋼盔、“九四甲”水壺和飯盒等掛在馬鞍前面,馬用摺疊水桶以及行軍背囊等則束縛在馬鞍後面。(注:盎格魯諾爾曼馬原產於法國諾爾曼地區,在日本雜交優選後成為日軍騎兵最主要的軍馬,盎格魯諾爾曼馬身高體壯耐力好,比當時我國騎兵的蒙古馬優秀很多,也比蒙古馬的體型高大很多,所以我抗戰軍民都稱此馬為東洋大馬。抗日八年,我抗戰軍隊繳獲了日軍大量的盎格魯諾爾曼軍馬,騎著這**的中國騎兵給日本侵略者以慘痛打擊。)

兩名擔任尖兵的日軍騎兵在距離車隊兩百公尺左右的前方巡視,後面的騎兵和騾車上的日軍也小心翼翼的向四周不停檢視,一路上他們不發一聲,整個車隊只有馬蹄聲、鐵車輪碾壓山路聲和車老闆不時對騾子的咒罵聲。車老闆頭戴破舊的黃兔皮棉帽,穿黑棉襖黑棉褲,棉襖外面套了件無袖的破羊皮襖,斷袖和破裂處露出的泛黃汙穢的羊毛在寒風中微微顫抖。他跨坐在騾車左前方,右手握了杆鞭子,口裡罵道:“你個兔孫,黑夜吃料你比誰吃的都下作,到天明幹活,你比誰又都後退,瞧!鬥你個兔孫的套繩是彎的,人家都是直的,我叫你彎!”說著手裡的鞭子狠狠抽了那騾子一下,騾子受痛一聲嘶鳴猛竄了出去,身上套的套繩繃的直直的,騾車的速度又快了起來。

前面山路出現一個急轉彎,兩個日本尖兵騎馬轉過彎,發現不遠處的陡坡上斜著長了棵松樹,松樹身子前伸,整個樹冠罩在路上,恰似給山路撐了一張大傘。松樹四季常青,此時雖是寒冬,它依然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在輝縣通往山西陵川的山道上不時能看到這樣的大樹,兩個日本騎兵遇見第一二株樹的時候做為火力偵察還朝樹開了兩槍,而槍聲也僅僅起到驚飛山坡上、樹叢裡小鳥的功效。再遇到第三四株時槍也懶得開,用生硬的中國話喊:“出來,開槍了!”可惜聲音沒槍聲大,連小鳥也沒能驚飛。這是他倆第十幾次看見這樣的大樹,並不在意,前一個日本兵在馬上只瞄了松樹一眼,繼續催馬前行。就在他將要透過樹冠時,突然從樹冠裡垂吊出一大段長滿松樹枝葉的粗大樹幹,跟著樹幹裡頭竟然伸出來一雙塗抹成綠色的手,這手拿著一把同樣塗抹成綠色的大刀,那手揮舞著大刀照著下面日軍騎兵的脖子閃電一擊,刀過頭落,不久前喊著“出來,開槍了!”的頭顱隨著“哧”的噴血聲滾落在地,箭一樣射出的熱血立時噴到了這段垂吊下來的松樹枝幹和周圍的空氣中,熱血遭遇嚴寒後很快升騰起團團霧氣,在刺鼻的血腥味中到處都是這樣朦朧的血氣。戰馬馱著無頭的日軍騎兵又跑了二十多公尺,“噗通”,屍體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後面的日軍騎兵嚇得緊急拉住了韁繩,受到嚴格訓練的戰馬立即停了下了。坐在馬鞍上的日本兵向前仔細一看,原來垂吊下了的松樹枝幹是一個渾身插滿了松樹枝葉倒掛在樹上的人,他年紀不大,神情凶悍,腰插駁殼槍,**在外的面板塗抹著綠色的松樹汁液,手握同樣染著綠色汁液的大刀正咬牙切齒的盯視著自己。他綠色偽裝色的猙獰五官被噴濺上的鮮血塗抹成一種讓人無比恐怖的驚悚顏色,加上他倒掛的詭異模樣、身上不停顫動的枝葉和綠色的大刀,這一切都讓日軍騎兵覺得這個襲擊者是剛從墳墓裡爬出的殭屍,又或者是才從地獄中冒出的惡鬼。

日軍騎兵愣了下後,多年的戰爭和殺戮隨即讓他冷靜下來,他立刻用日語向後高呼:“小澤軍曹!有敵人!有埋伏!”報警的同時右手飛快的將掛在馬鞍後的戰刀拔出,左手緊握馬韁,雙腿夾緊馬鞍,策馬揮刀嗷嗷叫著衝了過去。偷襲者並不躲閃,揮舞大刀向日本騎兵狠命砍去。照他的想法,憑著自己刀沉力大,用力一揮就可以把拿著細長馬刀的日本兵砍落。但日軍騎兵身強體壯訓練有素,加上盎格魯諾爾曼戰馬巨大的衝擊力和他手中堅硬的騎兵軍刀,“當”的一聲反把偷襲者擊落在地。幸虧偷襲者用大刀反砍了一下,否則以盎格魯諾爾曼軍馬非凡的爆發力和日本騎兵野蠻的膂力再加上鋒利的“三二式”馬刀,這一衝非把他剖成兩片。

偷襲者落地時先靈巧的躲過馬上敵人戰刀的劈砍,爾後用大刀刀背衝馬後腿用力一剁,馬受痛一個大跳,把猝不及防的日本騎兵摔落在地。落地後兩人幾乎同時站立起來,當日本騎兵緊握戰刀做好攻擊準備時,驚奇的發現對面的敵人擺了個令人不解的姿勢。偷襲者是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他也是雙手握刀,但刀尖指地,刀背衝敵,刀刃向己。“他要幹什麼?難道要自殺?”鬼子騎兵百思不得其解。

在抗戰初期,日本士兵憑藉強壯的身體,魔鬼式訓練得到的一流拼刺技術,加上武士道精神灌注的大腦,非常蠻橫殘暴,在拼刺刀時往往我方三個老八路還拼不過敵人一個。中期八路靠偷賴耍滑外加開槍能兩個幹他們一個,到了戰爭後期有經驗的日本老兵都死的差不多,而我們又加大了拼刺訓練,這時候咱們一個八路軍戰士反過來可以拼他們三個鬼子新兵。但在抗戰初期只要是中國軍隊和日軍拼刺刀,幾乎無一例外是日本人勝利,只有一支部隊是日本人的剋星,這支部隊就是西北軍的大刀隊。大刀隊除了步槍外每人揹負一柄四斤重長柄大刀,他們還有一套叫做“破鋒八刀”的刀法。後來“破鋒八刀”精煉為一式,對敵時,雙手握刀,刀尖指地,刀背向敵,刀刃衝己。當鬼子的刺刀或武士刀刺或者砍過來時,用刀背飛快向上磕,磕飛敵人武器的同時,大刀也執行到了鬼子頭頂,這時候刀刃正好衝下,朝下用力一砍,“咔嚓”鬼子人頭落地。就這一招,西北軍的大刀砍掉了無數個侵略者的人頭,讓日本鬼子望刀生畏。後來鬼子們甚至在脖子上加一個鐵護套,以防腦袋被砍,可見大刀隊有多麼生猛。

落馬的日軍騎兵未跟西北軍的戰士交過手,不知道這招的厲害,愣了下後立刻舉刀衝偷襲者猛力砍去。偷襲者舉刀上磕,用刀背磕飛馬刀,緊跟著大刀猛力下砍,和以往一樣這次也沒有意外,只是偷襲者身上的松樹枝多少影響了他手臂的動作,刀鋒在下落時角度沒有掌握好,連頭帶一片肩膀一塊砍了下來。落地的鬼子人頭大瞪雙眼,嘴巴翕動,好象在喃喃自語:“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至死都不能相信有這樣的方式和這樣的刀法能砍掉他的腦袋。他的鬼魂如果能回到老家,遇到更多和他一樣被中國人的大刀砍落頭顱的前輩就會明白,和他們相比自己幸運了很多,因為他的頭在脖子上比他的前輩們多長了好幾年。可能是感覺不忿,日本騎兵腦袋雖掉了身體還保持握刀劈砍的姿勢,他對偷襲者做得唯一攻擊也是脖腔裡的血,但偷襲者早有準備,側身躲過了那一股汙血,只有幾滴血珠落入口中。偷襲者張嘴“呸”一聲把濺入口內的血珠吐出,抬腿一腳將屍體踢倒,把刀上的血在屍體上擦乾淨後插入身後的刀鞘,跟著幾把扯掉身上的松樹枝葉,拿起日本騎兵精巧的“四四式”馬槍衝山道那邊疾跑過去,那邊的槍聲已經響成一片。

襲擊日軍運輸小隊的既不是八路軍的正規部隊,也不是八路的游擊隊,更不是國民黨的中央軍,而是一支土匪。這支土匪的大當家叫宋老二,真實名字沒人知道,二當家叫秦寶山,就是襲擊日本騎兵的那個年輕人。宋老二原是山西國民黨的一個連長,打仗是把好手,脾氣不行,愛頂嘴,愛抬槓,不聽話,上峰對他恨的牙癢癢。秦寶山是他手下的排長,兩人有過命的交情。一次宋老二的連隊遭遇日軍偷襲,傷亡慘重,團長趁機撤了他的職。宋老二一咬牙一跺腳帶著秦寶山帶了幾條槍跑到了輝縣的山上,一年多後拉起了一支隊伍,自稱“太行山抗日獨立大隊”。宋老二的隊伍不騷擾百姓,不糟蹋女人,對過往客商也象其他土匪那樣抽取過路錢,但絕不要他們的命。要是隊伍實在沒錢沒糧了就去名聲不好的豪紳家“借”些。重要的是,他抗日!對漢奸、偽保安隊以及落單的日本兵逮著就殺,所以很得民心,不少遭到日本人禍害的老百姓還主動給他們通風報信打掩護,這次日軍給西溝炮樓送給養的訊息便是縣城大車行一個關係提供的。(注:1938年3月侵華日軍網羅漢奸地痞成立輝縣保安團,漢奸梁清泉任這支賣國隊伍的團長,次年偽保安團改編為警備大隊,有兩個中隊六個分隊。1943年7月,接納投降的國民黨縣警備隊楊凌雲部918人,擴充到1500餘人,編為四個大隊,十二個中隊,改名保安總隊。資料來源於《輝縣市志》92版。)

宋老二制定的計劃是秦寶山在歪脖樹裡偷襲兩名尖兵,自己帶領剩下的弟兄們埋伏在陡坡上,秦寶山一動手他們就開槍殺人。別看宋老二號稱太行山抗日獨立大隊,其實也就二十幾個人,十幾條槍。除了宋老二和秦寶山一人一支二十響外,下餘的槍裡只有兩支鞏縣兵工廠生產的中正式步槍和三杆繳獲保安隊的三八大蓋,剩下的都是些或新或舊的漢陽造和更舊的老套筒。沒步槍的弟兄們有拿鳥槍火銃的,有用刀用匕首的,甚至還有背弓箭的,五花八門,啥樣都有。

隱蔽在山頭枯黃灌木叢中的宋老二遙遙看到五名彪悍的日軍騎兵後一皺眉,自言自語道:“日他媽,不是說只有倆兒騎兵嗎?咋變成五個了?”趴在他身邊名叫小六的瘦高個緊張的問:“那,還打不打?”宋老二微微抬頭看了眼遠處的運輸隊,眼睛看到鐵腳大車上那挺歪把子輕機槍後再不肯離開,眼神跟狼遇到肉或者**碰見美女時一模一樣。這時候車行報信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大車上都是子彈、手雷和大米,那子彈箱上寫的還都是咱的中國字,你說怪不怪?大米是從南方運過來的,聽說是咱中國最好的大米,押車的日本人不多,就……”

終於,宋老二嚥了口唾沫惡狠狠的說:“打,日他娘!日本人又沒長倆兒頭,子彈打上照樣死。”接著說:“往下傳我的話,集中火力先打騎兵和他們的馬。”

等宋老二的命令被小聲的傳給每一個弟兄後小六不解的問:“為啥不先打大車上的機關槍?”

宋老二邊悄悄觀察日軍運輸隊邊小聲說:“咱們的槍少,騎兵速度快,先打歪把子,騎兵就不能全殲,這些傢伙都是打了多少年仗的老兵油子,槍一個比一個打得準,跑出來一個咱都不好對付。先幹掉騎兵,死人和死馬卡在路上,大車動不了窩兒,道兒窄又沒法調頭,那時候再收拾車上的仨日本人,還不是褲襠裡捉**——一拿一個準?”

“大車上的仨兒日本兵要是跑了咋辦?”小六擔心的問。

“跑了就跑了,大不了老子不要那挺歪把子。他們回去也活不成,非得叫憲兵給剁了不可,臨陣逃脫,殺!”宋老二黑著臉說。

又等了一會兒秦寶山終於動手了,宋老二馬上命令弟兄們開火,山頭上的土匪兄弟們早瞄了半天,宋老二一聲令下,眾槍齊發。一排清脆的槍聲過後,十幾顆彈頭以每秒650公尺以上的速度旋轉著飛離槍口,咆哮的彈頭擊中日軍騎兵和軍馬後,彈出一股股血花,在初生朝陽的照射下,紅豔豔的血花顯得分外的美麗妖冶,又異常的可怕猙獰,那是一朵朵毀滅生命的死亡之花。很快血花散化成無數顆血珠滴到衣服和地面上,形成一灘灘血跡。也有些彈頭偏離了目標打在路面和山石上,打在路面的發出“撲撲”的悶響,跟著激起股股土煙。擊中石頭的會蹦開幾塊碎石塊,然後彈頭改變方向飛入空中,跟空氣摩擦後發出難聽的嘯叫,如同死神迎接侵略者的哨聲。

中彈後的日軍和軍馬被子彈巨大的衝擊力掀翻,落地後傷口的疼痛才傳遞到大腦,人和馬發出淒厲的哀號和悲鳴,戰馬錶情絕望的在地上掙扎,騎兵們還掙扎著想爬起來,這時候第二排槍聲響起,跟著無數顆彈頭又飛入人和馬的身體,徹底結束了他們的痛苦,人與馬都變得寂靜無聲,它們血跡斑斑互相疊加著堆積在路上。最上面的那名騎兵明顯被子彈擊中了心臟,胸口一直在汩汩的淌著暗紅色的血,只是血流得越來越少越來越慢,他那張沒有鮮血潤澤的臉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的蒼白。不到一分鐘,日本騎兵和他們的戰馬統統倒地身亡,等山上的土匪們調轉槍口尋找大車上的日本兵時,驚奇的發現,短短的一會兒,三名日軍竟然做了一個簡易的工事。

大車上的日軍士兵久經戰事經驗豐富,槍聲一響,知道中了埋伏,馬上槍殺了拉車的三匹騾子,把騾子屍體拖在一起,再用刺刀把大車的苫布劃開,將一袋一袋的大米摞在屍體上,與大車一起形成一個U型的防禦陣地,三個日本兵龜縮其中,固守待援。日本鬼子很殘忍,槍殺騾子的同時還打死了趕車的車老闆,可憐車老闆一分錢沒得著,屍體還和騾子的屍體摞在一起,成了日本兵的肉沙袋。

三名日本士兵雖然有一個掩體,但正常情況下十幾杆槍居高臨下俯射位於簡易掩體內的目標,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被攻擊者打成篩子。問題是情況不正常,下面的日軍有一挺歪把子機關槍。歪把子全稱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是日軍於大正十一年(1922年)定型生產並裝備部隊的班用輕機槍,也是侵華日軍最主要的班用輕機槍。因它的槍托向右歪曲,故我抗戰軍民蔑稱其為歪把子。每挺歪把子由四名士兵配合操作。一個標準的機槍組成員分別為組長、射手、第一彈藥手、第二彈藥手,組長配備有望遠鏡,負責觀察指揮,第一和第二彈藥手除了裝填彈藥,在射手被打死後逐次接替操作機槍。歪把子機槍最大的缺點是不能更換槍管,這使得該槍的火力持續性受到很大影響,每連續發射幾百發子彈後必須讓槍管自然冷卻。另外歪把子雖然和三十八年式步槍(即三八大蓋)同為6.5毫米的口徑,但一般情況下卻不使用三八式的步槍彈,這是因為三八式所用的步槍彈裝藥量大且彈殼的殼壁較薄,在連續擊發時極易斷殼裂殼而造成機槍卡殼。歪把子使用的是減少了發射藥的友坂步槍彈,被稱為6.5毫米友坂機槍彈。使用減量的友坂機槍彈後雖然減輕了卡殼的機率和彈藥燃燒時火藥對槍管的損傷,但無形中降低了機槍彈的射程和威力,同時外觀完全一樣的友坂步槍彈和機槍彈也給日軍的後勤供應帶來了一定的麻煩。

歪把子最奇特的地方是位於槍身左側的類似於漏斗的供彈倉。開放式的彈倉可以放置六個彈夾,每個彈夾有五發子彈,彈倉共可容納三十發6.5毫米友坂機槍彈。但歪把子擁有開放式彈倉的供彈系統設計的太過複雜,使用中極易卡殼,為了能夠讓子彈順利進入槍膛,日本人無奈在彈倉處配備了一個槍油壺,射擊時不停的給子彈刷油,這樣經過充分潤滑後的子彈和供彈系統才能正常工作。即便如此,這種極為繁瑣、複雜的供彈方式還是給歪把子帶來了較高的故障率,特別是在嚴寒的東北地區和高溫高溼的南方它的可靠性極低,有時候甚至連刷油也無濟於事。無奈日軍於1936年(日本神武紀元2596年)裝備了用30發彈夾供彈的九六式輕機槍,用於逐步替代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總而言之歪把子算不上一支優秀的輕機槍,雖然有射程遠精度高的優點,但同時更有不好操作、容易卡殼、故障率高、裝填彈藥繁瑣等毛病。不過在日軍經驗豐富射手的細心維護和操控下,這些問題都能被一一克服。

臨時掩體裡的機槍射手就是一個打了多年仗的日本老兵,他一等大米沙袋鋪好,馬上架好歪把子,對山坡上的偷襲者進行精準的短點射。“噠噠噠”,日軍機槍手只一個短點射就擊中了一個手拿中正式步槍土匪的肩膀,“噗”,傷口的血噴濺了他旁邊人一臉,他自己疼得“哎喲”一聲險些把手裡的槍扔掉,被噴了一臉血的也驚得“啊”的一聲叫。跟著又是“噠噠噠”一個短點射,一個拿漢陽造身材高大漢子的頭被機槍子彈打得稀爛,紅的白得飛濺的滿地都是,幾個拿大刀長矛的新人發一聲驚叫同時把身子死死埋入枯黃的灌木叢中,身不由己的不停哆嗦。其他人見日本人槍打得這樣準,也不用宋老二吩咐一個個早牢牢隱藏好了身體。日軍機槍手見沒了明顯目標就對宋老二的陣地進行火力壓制,隨著“噠噠”“噠噠噠”的槍聲,無數顆彈頭在大家頭頂“嗖嗖”亂飛,彈頭擊中山石後飛濺的石屑也不時擊打在大家頭上。剛才擊斃三名騎兵後弟兄們一個個喜氣洋洋的臉上立即被緊張和不安所替代,而伏擊陣地上飄蕩的陣陣血腥氣更令人感到窒息和恐怖。

一個叫劉善道的新人恰巧趴在腦漿爆裂的高個子身邊,看到這慘狀“嗷”的一聲扔掉手裡的大刀,站起來就跑,剛站起來“啪”的一槍,被日軍的三八大蓋擊中了頭部,也是他命大,這一槍只打掉了他的一隻耳朵。劉善道嚇傻了,忘了痛,站那一動不動,小六恰好在他身邊,一腳將他踹倒。倒地後劉善道才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捂著耳朵呼天嚎地的叫:“哎喲!打死我了,哎喲,救救我呀!救救我呀!活不成了!活不成了!”氣得宋老二大罵:“日你媽!再叫一聲我斃了你!”話音剛落劉善道真得閉上了嘴,因為又一名隊員被日軍打爆了頭,半拉血肉模糊的頭皮落在他身旁,激射的鮮血了濺了他一臉,嚇得他把自己瑟瑟發抖的腦袋死勁往枯草叢裡拱,再顧不上喊疼。

不大會兒又有兩個人受傷,其中一個是小六的親哥——老五,他胳膊上中了一槍,粗胖的老五很皮實,一聲不吭,用布條胡亂一纏完事,另一個就不行,一聲高一聲底的嚎著。伏擊陣地上大部分人都害怕了,他們死死的趴在山頭的伏擊陣地上,身子僵硬,一動也不敢動,不時用眼睛瞄瞄宋老二,那意思是趕緊走吧。終於一個人衝宋老二高叫:“掌櫃的,跑吧!老日的機槍打的又準又猛,咱趕緊跑吧,要不一會兒都得死!”五六個人隨聲附和“跑吧!掌櫃的。”“掌櫃的,咱跑吧!”宋老二一瞪眼,用駁殼槍點著他們幾個罵:“都是他媽的膽小鬼窩囊廢!日他媽,誰再敢說一個跑字,我崩了他!”一句話嚇得幾個嚷嚷走的都閉了嘴。雖然沒人再敢說走,但大多數人慌恐的手足無措,幾乎都瞄好了逃跑線路,只要宋老二說聲撤,立馬逃命。

整個伏擊陣地上只有八九個拿步槍的老隊員還沉著的趴在陣地上,瞅著了機會就開槍還擊,但日軍機槍射手密集精準的短點射打的他們抬不起頭,很少有還擊的機會。日軍副射手趴在機槍射手身邊,早打開了特別為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設計的內裝二十四個彈夾的6.5毫米友坂機槍彈攜行具。他不等歪把子漏斗形彈倉內的三十發子彈打完,一有機會就在射手的默契配合下,開啟彈倉蓋,迅速給漏斗形彈倉補充彈夾。接著機槍射手又操控歪把子“噠噠噠”“噠噠”,不停打出精準到令人恐怖的點射。拿三八大蓋的上等兵則在旁邊從容瞄準山坡上暴露的目標進行射殺。就這樣僅僅三名日軍士兵的一挺歪把子和一支三八大蓋竟把宋老二的十幾杆槍完全壓制住了。

趴在山頭上的宋老二仔細觀察下面的日軍陣地,希望能找到擊破它的弱點。日軍臨時U型防禦陣地所處的位置很特殊。它恰好在山道拐角的凹陷處,後面被拐角的大山保護著,從後面根本無法攻擊。正上方又被凸起的山崖掩護,子彈不能直接命中,用手榴彈倒是可以炸死他們。不過那樣一車彈藥也肯定會同時引爆,歪把子、子彈、大米統統煙消雲散,什麼也拿不到,等於白忙活。不炸吧,自己又被他們的機關槍壓著,攻不過去,到底炸不炸?宋老二撓撓頭,一時拿不定主意。

秦寶山轉過急轉彎時,日本人的歪把子還在對山頂進行火力壓制。不遠的山壁下有一個可以隱身的凹窩,他貓著腰飛速跑到那裡,這裡距離日軍的機槍工事約一百五十公尺左右。秦寶山穩定下呼吸,“咔”拉動槍栓,將子彈推上膛,然後快速閃身,舉槍、瞄準、擊發、後退一氣呵成。一聲槍響後日軍的機槍稍微停頓了下,聽到工事裡日本人用日語叫喊著什麼,接著歪把子又“噠噠”的叫了起來,應該是秦寶山打傷了主射手,副射手頂了上去。跟著秦寶山隱身的石壁中了兩槍,石頭屑濺了他一身,那是三八大蓋發射的6.5毫米友坂子彈造成的。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再露頭有被三八步槍擊中的危險,於是在隱身處對著山頂高喊:“大哥!日本人的火力太猛,你快叫個弟兄爬過去,用手榴彈炸死他們。”

山頂上一直在猶豫的宋老二終於下了決心,先回喊:“知道了寶山!你小心點,別叫老日的子彈咬著你!”然後扭頭衝身旁的小六咬著牙吼:“小六,趕緊到日本人頭頂的山上,用手榴彈炸死他們!記住,拉了弦兒數三個數再扔。”小六遲疑了下,眨巴眨巴眼:“大當家的,大車底下都是彈藥,手榴彈一炸,可啥都沒了。”

“日他娘!我要是不心疼那車東西和歪把子,早叫你去炸了。不能再等了,一會西溝炮樓的日本人來了,咱屁也撈不著,別廢話,趕緊去!記住,數三個數再扔。”

“知道了,大當家的。”小六答應了聲貓腰跑了過去。

很快小六跑到了U型工事的山壁頂上,掏出兩枚日軍的九七式手雷,拉開弦,一手一個,手雷底部互相一碰,香瓜模樣的手雷頂部冒出噝噝白煙,延遲一會兒後“嗖”一聲扔進日軍U型工事內,然後自己趕緊臥倒。兩個香瓜手雷炸響後接著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大車裡的彈藥被引爆了。聲音太大了,震得小六的耳朵嗡嗡的響,感覺身子下的山體也在微微顫抖,跟著爆炸後巨大氣浪激起的塵土碎石打了他一身。山壁凹陷處的秦寶山也落了一身的塵土、石屑,接著他的身子被一熱乎乎的東西打中,跟著那東西掉到地上,秦寶山低頭一看,原來是日本人的半截兒胳膊,自己厭惡的吐口唾沫,一腳將它踢入了山澗。

秦寶山走出掩體,路上瀰漫著大爆炸後留下的嗆眼硝煙和灰塵。好一會兒,煙塵散盡,首先看到的是三名相互疊加在一起的日軍騎兵以及軍馬的屍體,屍體十幾公尺後是原先日軍用騾子、大車和米袋構築的U型工事。大爆炸後日軍、死騾子和大車蕩然無存,它們大部分被炸進了路旁深不見底的山澗裡,山路上滿是散落的大米和粘稠的鮮血。鮮紅的地面上東一塊西一塊落滿了被炸碎的肌肉組織和內臟,也分不出那是騾子的那是日本人的。其中有一截腸子還在鮮血堆裡微微蠕動。秦寶山噁心的吐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經過鮮血灘,來到路邊,往山澗下張望,希望能夠找到有用的物資,讓他失望的是,看到眼暈也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秦寶山在向下張望的功夫,宋老二領著弟兄們飛快跑下了山坡,其他人都去打掃戰場,他大步踏入原先的U型工事,對腳下的鮮血和碎肉不聞不問,鞋子上沾染了不少鮮血和肉末。他在U型工事遺址來回踅摸了好幾趟,終於在鮮血和砂石下摸出被炸壞的半截歪把子,心疼的摸著半截機槍喃喃自語:“日他親孃了,可惜了,可惜了。”一臉的愛憐。突然傳來一聲悽慘的叫聲,宋老二扭頭一看,好幾個弟兄圍在一起,知道出事了,抱著半截機槍跑了過去。

小六的親哥老五在打掃戰場時被躺在地上裝死的日軍傷兵捅了一刀,馬刀從下陰進去,喉頭露出。宋老二到的時候裝死的日軍已經被砍掉了腦袋,小六坐在地上抱著垂死的老五。那把插入他身體的馬刀僅露出一個刀把,血順著帶鐵護指的刀把往下流,一會兒流了一大灘,小六想把那把馬刀拔出來,猶豫了幾猶豫,沒敢。老五似乎想對小六說什麼,費勁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大股大股的血沫順著他張開的嘴急湧而出,下巴和衣襟上殷紅一片,終於頭一歪,死了。小六哭的尋死覓活,邊哭邊說:“大當家的叫咱先補槍再搜身,先補槍再搜身,老五呀老五,你咋就忘了!你死的太虧了,馬上就撤了,你虧呀!”宋老二摸著小六的頭,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被打掉一隻耳朵的劉善道頭上包著繃帶,雙手抱著一把繳獲的軍刀擠進來著急忙慌的說:“小六,別哭了,西溝炮樓的老日馬上就來,他們人多,還有歪把子、擲彈筒、小山炮,咱弄不過人家,趕緊跑吧。”小六眼一瞪,咬著牙恨恨的罵:“滾**蛋!日本人來了正好,正好給老五報仇!殺光弄淨西溝的老日!”嚇得劉善道閉上嘴不敢言語。

秦寶山捅了下宋老二,指指西溝方向,宋老二嘆口氣對小六說:“六兒,走吧,今天不能再打了,咱的傢伙式不行,打不過西溝的日本人,等以後有機會大哥帶人端了西溝的炮樓,替老五報仇。”小六抱著老五一個勁的哭,身子紋絲不動。宋老二一揮手過來四個人架起小六就走,又過來幾個人抬起老五的屍體撤退。一行人抬了三具屍體,把受傷的弟兄攙扶到繳獲的兩匹盎格魯諾爾曼戰馬上,大家順著山道蜿蜒而去,宋老二和秦寶山一人一把二十響在部隊後面斷後。很快,整個隊伍脫離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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