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洩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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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洩密
第二十三章 洩密
首都北部山區。
一架直-9直升機穿越雲層，越過縣城和村莊，越過一片連著一片的農田，徑直再向北飛，直到目光所及除了連綿的群山和生長在山坡谷地的一片片松林再也看不到有人類活動的蹤跡。一個小時之後，幾經盤旋，直升機終於開始下落，那是一座建立在山巒環抱中的建築。
整座建築明顯過於陳舊，大概屬於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風吹日晒，青色的外牆已經斑駁不堪地染上了一層土色，曾經的鐵絲網也由於雨雪的鏽蝕和風吹日晒失去了金屬的光澤，變成一團團環繞在外牆上的鐵鏽色的亂麻。圍牆的四個角各有一座崗亭，崗亭四圍的玻璃窗還在，卻早就被厚厚的塵土封蓋。直升機就降落在圍牆外的一小片平地上。
這裡就是101處的總部所在地？
匆匆跳下直升機的林雲龍不禁有些疑惑，因為眼前的這個建築倒更像是一座廢棄的監獄。若不是齊鵬已經笑嘻嘻地從那扇大鐵門中間偏左的小門中迎了出來，林雲龍倒真想回頭請駕駛員核對一下他的GPS導航儀。
“在雷達電腦顯示屏上一直盯著你，可算是到了。”齊鵬微笑著上前與林雲龍擁抱，目光親切且熱情，曾經並肩作戰的經歷讓兩個人彼此之間留下了十分良好的印象。
“就是這兒了？”林雲龍看著眼前的建築。
“嗯，就是這兒。”齊鵬笑著回答，彷彿看出林雲龍的疑惑，又笑著解釋道，“地上的建築，實在沒必要再修繕它。走吧，馬處正等著你呢。”
林雲龍不再猶豫，跟著齊鵬走進了那道小鐵門，腳跨進去的一剎那，林雲龍聽到了“嘀”的一聲輕響，此時此刻，他全身上下再無祕密可言了。
院子裡面沒有過多的設施，一片荒草地，兩個人沿著唯一的一條小道朝裡走，穿過一道門，在建築內昏暗的樓道中七轉八轉地繞了幾個圈子，這才停在一個電梯門前，這電梯可不是舊的，應該是新裝上不久。齊鵬將自己的右眼貼到電梯門前的虹膜“鷹眼”上，很快電梯的大門打開了，林雲龍跟著齊鵬進入電梯，幾秒鐘之後，電梯開始向下運動。一直到電梯停下，門再次開啟的時候，一切才豁然開朗。林雲龍回想著從進門後直到這裡的過程，心裡不禁暗自感慨，就是他這樣的專業級人員居然也沒能判斷出整個建築的安保系統和保衛人員的蹤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大廳，大廳裡橫向排著四排座位，每排大約有十到十二個座位，此時幾十名工作人員都在座位上緊張地忙碌著，電腦旁邊堆放如山的檔案冊讓人感覺到了這裡的繁忙，不時穿梭於各處的人對於齊鵬都報以友好的微笑，卻沒有人出聲打招呼，大概是生怕自己的聲音影響同事的工作，而對於林雲龍這個陌生的面孔，大家卻並沒有過多的疑惑。
“可惜雨燕出去執行任務了。”齊鵬的聲音也明顯低了起來，看著林雲龍笑了笑，帶著他沿著大廳邊緣的過道一直向裡走。大廳的盡頭是一排關著門的房間，兩個人一直走到一個房間的門口方才停下了腳步，房門上沒有職務標牌，只寫著“03”。齊鵬敲門，幾秒鐘之後房間門開啟，林雲龍立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馬正風笑呵呵地將林雲龍領進自己的辦公室，齊鵬已經與林雲龍握了握手，急匆匆離開。
“雲龍，最近是不是閒得慌了？”馬正風笑道，“我聽老付說，你都快把刀鋒大隊的子彈庫清倉了。”
“我一閒下來就難受。”老丈人面前，林雲龍不好意思地笑了，很快又嚴肅起來，問道，“馬處長，這次來有什麼新任務？”
“雲龍。”馬正風也換了嚴肅的表情，正色說道，“這次請你來，是要讓你給我們幫忙來了。有幾個人偷了我們的國家機密，躲在國外的角落裡過著好日子。這次我們要跟他們算總賬！幹這個我的人不擅長，只有跟老付借人啦！”
林雲龍微笑著點了點頭，明白老丈人說的是客氣話。經過了“A類特訓”之後，刀鋒小組的工作與101處的工作已經大範圍融合，兩個單位之間早已經不分彼此。就像在J國，101處的齊鵬不也一樣加入到刀鋒小組的戰鬥序列？
“人都到齊了，咱們去會議室吧。”馬正風站起身來，親切地拍了拍林雲龍的肩膀，前往會議室的路上，馬正風才算是盡了一下老丈人的“本分”，問了問林雲龍和女兒馬曉雯的事情，林雲龍一一作答，其實也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兩個人從結婚之後到現在，除了在J國在一起了一段時間，基本上都是像現在這樣勞燕分飛，互相連對方在哪裡都不知道。
馬正風和林雲龍走入會議室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三個人：其中一人年歲已經不小，身著軍裝，肩章上顯示這個人是專業技術四級的文職軍官，這已經是正軍級的待遇；還有一人是中年人，身材消瘦，眉頭緊鎖，目光中卻透著一股幹練；第三個人身穿便裝，正在除錯電腦，應該是101處的工作人員。馬正風熱情地與兩位客人握手，同時向林雲龍介紹道：“雲龍，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來自咱們707科研所的張從周教授和強力單位某處的李天木處長。”
707科研所？林雲龍心中一動，他在以往的任務中曾經聽說過這個機構大致的情況，如果他沒記錯的話，707科研所應該是我國的某高級別導彈研究機構。707科研所的教授和強力單位的人齊聚101基地，林雲龍已經預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眾人落座後，馬正風說道：“人都到齊了，下面咱們就先請張教授介紹一下情況吧。”
“是這樣的。”張教授向上推了推眼鏡，語氣有些沉重，“三個月以前，我們作為國家軍事科研機構的代表，參加了在H國舉辦的一次導彈類軍事產品博覽會。在展覽會上，我們注意到了H國一家名叫蘇拉斯科的軍事武器製造公司展出的型號為C590Y的超音速反艦導彈。憑著職業**，我們驚奇地發現，這枚反艦導彈無論是從外形構造還是各項技術引數上，都與我們707科研所一年前研製的國產新型超音速反艦導彈C304極其相像，某些關鍵技術相似度甚至達到了驚人的90%以上！而比較H國以往的自主研發導彈，其設計思路和理念完全不同於這枚C590Y，我們幾乎可以斷定，除非兩個型號的導彈來源於同一個設計圖紙，否則不可能有如此的相似程度。要知道，我們所的C304導彈還只停留於最終定型試製的程度，至今未生產任何一枚成品。我們透過外交途徑與H國有關方面交涉，要求他們提供該型號導彈的科研證據，可沒想到，H國研發部門不但極不配合，還反誣我們涉嫌竊取了他們的新型導彈研製資訊！”
李天木聽完張教授的講述，接過話頭繼續說：“這件事情發生後，立刻引起了我強力單位的高度重視。要知道，707科研所是我國導彈研究機構中為數不多的保密級別達到最高的特A級的軍事科研機構。這樣的一個科研機構出現如此嚴重的洩密現象，是出乎我們所有人預料的。就在我強力部門就此事展開調查時，707科研所一個名叫李成明的科研人員卻突然失蹤了。而他的失蹤倒讓我們順藤摸瓜，徹底破獲了這個震驚中央的軍事洩密大案！”
隨著那名101處的工作人員將電子螢幕開啟，一個讓人吃驚的黑色間諜網呈現在了眾人面前，整個網路上每個關鍵點位置都有一幅照片，一共四張，照片上的人物除了中間一人是中國人面孔之外，其餘三人全都是白種人。
李天木處長站起身來，用鐳射筆點選著螢幕，詳細介紹了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
“位於這張大網正中心的這個人就是原707科研所的科研人員李成明。這個李成明進入707科研所工作已經有十二年了，他在所裡的主要工作就是負責將各類科研成果資料歸檔管理。因此從理論上講，他是可以接觸到707科研所最核心機密的人物。
一直以來，707科研所在絕密資料儲存方面有著極其嚴格的規定。在707科研所內部，像李成明這樣的資料管理員一共有14名之多，他們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密碼許可權。舉個例子說，707科研所用以存檔的每份絕密資料都會被分成14部分，由這14名資料管理員按照自己的許可權分段儲存，這也是為了防止國家機密被某一人掌握。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某一個人同時掌握了14個許可權密碼才有可能獲取到完整的科研資料。就是這個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在半年之前發生了。後期的調查表明，這個李成明早在一年之前，就開始利用各種各樣的手段獲取另外13名資料管理員的密碼許可權，這些手段之多，令人不得不佩服李成明的老謀深算。
李成明獲取了全部的密碼許可權後，整個707科研所的機密資料庫對他來說就是隨時敞開的一座寶藏之門了！一開始，他只是試探性地將一些B類、C類資料盜竊出來賣掉，直到半年之前，他終於鋌而走險，出賣了我國反艦導彈C304的核心技術資料。而與李成明暗中勾結的就是這張網上其餘的三名軍事間諜大鱷！
查理斯，男，54歲，H國人，公開的身份是707科研所所在地G省克蘭市第三外國語學院的外語教師。真實身份是H國諜報機構特工。
密特朗，女，38歲，H國裔，公開身份是擁有M國國籍的生物科學家，經常以科研目的往來於世界各國，其真實身份現已查明，是一名隱藏極深的H國諜報機構負責人，她是查理斯的直接上級，也是所有事件的主謀者之一。
凱德，男，51歲，H國人，公開身份是H國某古生物研究所主任，而這家古生物研究所已經被我強力部門證明是掛羊頭賣狗肉，它的真實目的正是H國情報機構下屬的間諜分支部門，而凱德就是這個部門的總負責人。
該間諜機構大致成立於9年前，其主要工作物件就是我國的各科研機構，以採取各種手段竊取、收買我國各項尖端科研成果為其主要目的。這次的李成明事件其實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一個陰謀。
兩年前，查理斯以H國籍外語教師的身份來到克蘭市第三外國語學院，而當時李成明的女兒李麗娜正就讀於這所高等院校H國語系，是一名大三的學生。當時，作為外語教師的查理斯很輕易地接觸到了李麗娜，並且與她成為了忘年交。查理斯當時滿口答應，要幫助李麗娜實現去H國最著名的DFG大學留學的願望，這對於一直夢想著能進入這所大學的李麗娜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同樣，身為父親的李成明也因為女兒有了這樣的機會而對這位表面上慈祥善良的查理斯老師很有好感，並且親自與他見了幾次面。李成明自以為自己的真實身份一直是絕密，連女兒都不清楚，卻並不知道這個查理斯對李成明的情況瞭如指掌，而一開始就是衝著李成明來的！
查理斯果然沒有食言，在李麗娜大四畢業的那年為她爭取到了DFG大學的公費碩士學位留學資格，讓李麗娜如願入學，併到了H國。於是，這個時候查理斯才原形畢露，他找到李成明，公開了自己的身份，並且很明確地告訴李成明，李麗娜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李成明不聽話，李麗娜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李成明中年喪妻，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平時由於工作關係，對女兒不能時時照顧，一直懷有愧疚感，現在女兒的安危繫於一線，李成明很快屈服在查理斯的**威之下，並且答應他開始實施盜取707科研所機密的行動。一開始的時候，李成明只是將自己偶然間掌握的一些並不重要的資料交給查理斯，卻沒想到查理斯如獲至寶，不但對李成明大大誇贊，還給了李成明好幾筆鉅款作為報酬。
假如一開始的李成明只是因為女兒受制於人才實施犯罪的話，得到想不到的鉅款之後的李成明，已經完全是為了巨大的利益來做壞事了。他知道，自己手頭有限的一些東西遠遠不是查理斯所最終需要的，而只有那些作為AA級機密鎖在電子庫中的資料，才是能換來更大財富的東西。於是，他開始了進一步的行動，利用職務之便和一切機會盜取或者騙取其他同事的密碼許可權。所有的機要資料管理員中，李成明資歷最老，不少人剛進入707科研所的時候都還是李成明的學生、晚輩，而李成明平時給大家的印象是一個忠厚老實、慈祥的長者，這樣的形象很容易讓大家失去警惕性，進而促使李成明逐漸得逞。
當李成明真正打開了707科研所的機要資料庫之後，他終於發現，自己已經掌握了一座金山，每出賣一次機密，都可以給他帶來幾百萬甚至幾千萬的財富。於是，李成明開始了與查理斯等人的博弈。一方面，他不會將全部資料一次性賣給查理斯等人，因為他清楚，那樣的話自己將再無利用價值，自己的女兒也得不到保障。另一方面，他又總是適時地將一些重要機密賣給查理斯，換取巨大的報酬的同時，讓查理斯對他更為重視。
每次李成明將資料帶給查理斯的時候，查理斯都會在第一時間內與密特朗聯絡，並將資料轉給她，密特朗得到資料，會馬上將資料上報給凱德，再由凱德將資料統一彙總交給H國的有關部門，換取大量的活動經費，這些經費一部分作為收買李成明的資金，另外很大一部分就成了凱德等人的好處費。
半年多的時間裡，包括我軍C304反艦導彈在內的諸多絕密資料就這樣落入H**事情報機構的手中。他們利用這些資料，不但清楚地掌握了我軍絕密武器的科研情況，還將諸如C304導彈等資料應用於H國本國的軍火製造。他們用我們國家的資料生產出來武器，又反過來在世界武器交易中衝擊我國的市場，給我國的軍事貿易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李天木處長介紹到這裡，旁邊的張教授已經漲紅了臉，他眼中含著淚水，沉痛地說道：“這件事情堪稱我國建國以來最嚴重的軍事洩密事件之一啊！出事之後，包括我本人在內的707科研所所有負責人都受到了有關部門的嚴厲批評甚至處分。這是我們的重大失誤，我們難辭其咎！但是，我們絕不能允許像李成明這樣的敗類繼續逍遙法外，更何況，現在他手裡還掌握了不少沒有賣出的國家機密呢！”
“李處長。”林雲龍目光灼灼地看著李天木，“現在有沒有李成明的確切動向？”
李天木處長微微點了點頭，語氣卻依然沉重，說道：“李成明潛逃的時候，我們的調查才剛剛開始，因此我們對他的突然潛逃措手不及。我強力部門經過這幾個月的詳細偵查，現在只得出以下結論：第一，李成明已經不在國內，而是逃往境外。第二，李成明並沒有貿然地逃到H國，而是狡猾地逃到了另外一個未知的國家。第三，他在新的落腳點用出賣國家機密得到的鉅款為自己編織了一個巨大的保護網，並且時刻與凱德等人保持著聯絡，他下一步的目的，就是利用手中還沒有賣出的國家機密換取自己的女兒和金錢。而李成明逃往的確切地點，我們卻不得而知。”
“那麼，請問我可以做什麼？”林雲龍已經將目光轉向了馬正風，他在等待著老丈人為他下達任務指令。
馬正風神情嚴肅地站了起來，鄭重地說道：“林雲龍同志，鑑於本次事件的嚴重性和緊迫性，國家相關部門已經將本次任務正式轉交給101處來處理。我們經過研究決定，從刀鋒大隊抽調你作為本次任務的執行者，我們101處在H國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將配合你完成此次行動。你需要做的，大概分為以下幾項：第一，深入H國，找到以凱德為首的這個情報機構，將其徹底摧毀。第二，在不驚動李成明的基礎上找到李成明的女兒，轉而由我們控制，藉此找到李成明的確切下落。第三，將李成明這個民族敗類就地處決，避免給國家產生更重大的損失！”
“是！我保證完成任務！”林雲龍立正，敬禮，語氣與以往執行任何一次任務一樣地堅決、毋庸質疑。
馬正風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雲龍，這次的任務情況十分特殊，考慮到H國的具體情況以及我國與H國公開的外交關係，我們無法再派出更多的作戰人員了。這次任務除了要鬥勇，更要鬥智，說實話，除了你林雲龍，我們再也找不出任何人比你更適合這次任務了，這也是向上級申請將你調來的原因。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你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沒有任何危險性，相反，這次任務對你來說無異於獨闖龍潭，希望你能做好一切準備，避免危險發生。”
“您請放心吧，我有信心完成任務。”林雲龍說。
“那好。”馬正風欣慰地點點頭，又說道，“關於凱德等人的更為詳細的資料，我們會在會後提供給你，雲龍，從現在開始，你就做好準備吧，有任何的需求，101處都會為你做好保障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