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1 阿基米德與密碼

11 阿基米德與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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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阿基米德與密碼

親愛的阿基米德 11阿基米德與密碼

(這章大修,所有線索都彙總了,重看一遍吧。加了1000多字。)

“第一個證人泰勒,我真沒想到他們家那麼有錢,平時他在學校裡很普通就好像……”甄愛說到一半,閉了嘴。

她平時獨來獨往,和同學們的交往也淺,一切都只是大致的印象。她也不知對不對。

“就好像只是一般的學生,不是有背景的。”言溯接過了她的話。

甄愛一愣:“你,看出來的?”

“那輛保時捷的跑車。

從他們家到學校,必經過NYT收費站,車內操作檯上一堆機打紙條卻沒有收費站的,加上沒有學校的長時間停車證,說明這輛車不是上學工具。這麼炫的跑車沒開去過學校,他真的很低調。這一點兒從他和他父母的著裝也可以看出來。”

甄愛好像得到了提醒,努力回想:“有一次,我聽到江心跟別的女生說,真羨慕那人的男朋友比泰勒有錢。而她後來的穿衣風格那麼暴露,男朋友是不會買那樣的衣服讓女人穿去給別的男人看的。”

她說完,隱隱覺得可惜。

言溯卻風波不動:“喏,吵架的原因出來了。”

甄愛不理解:“泰勒為什麼要對江心隱瞞自己的家境呢?怕她因為錢才和他在一起?”

“死者一開始或許不是因為錢,你也看到了,泰勒家車庫裡一大堆獎盃,大學裡運動好的男生往往都很受歡迎。”言溯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爽快,才道,“但後來就變質了。”

甄愛**地捕捉到了他的異樣,重點於是奇怪地歪掉:“你讀大學的時候,體育好嗎?”

言溯的臉陰沉一度,不說話。

甄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言溯:“我那時才13歲!”

甄愛一副可憐同情的樣子,

言溯:……

甄愛笑笑,挪開話題:“那戒指會是他買的嗎?”

“是。”他回答得簡短又肯定,“泰勒左手小手指第二關節處有很新的一圈擦傷,是戴了新戒指後急著拔下來扯出的傷痕。他一直抱著紙盒,就是想遮住手。”

甄愛一愣,當時言溯到處打量觀看,就是在看這些細節。

會是泰勒嗎?甄愛不敢亂想。

於是繼續:“第二個證人文波呢,你問他字條的時候,我都聽出來了。你只說了字條沒有提密碼,但他的回答卻暴露了,他肯定知道。”

“對。”他淡靜的眉目之間全是信手拈來的從容,“他撒謊了,那個不是死亡密碼,他那麼說是為了誤導我們。因為他就是寫密碼和死者交流的人。”

不是死亡威脅?

甄愛奇怪了,卻沒有立刻問,而是試著先梳理別的細節:“你怎麼知道他賣了棒球棍?”

“書店玻璃櫥窗裡掛了很多體育用品,牆壁上有條略深的球棒形狀,那是因為陽光讓牆上的漆褪色了,被球棒擋住的部分卻新鮮,也說明球棒掛了很長時間並非一開始就想賣掉。他最近缺錢了。

另外,我在他收銀臺旁的零錢盒裡看到幾張計程車票根,顯示凌晨還在外邊而地點是有名的夜生活區。我想,他和死者用密碼交流,或許就和他們不好見人的夜生活有關。”

不好見人的夜生活?

甄愛莫名牴觸,轉而問:“第三個證人趙何?”

“那套棒球卡不是他的,”言溯嗓音低沉,“他手中拿著密碼學的書,可書架上不僅沒有其他的密碼書,也沒有留給他手中那本書的空位。他坐的地方不是他的桌子,旁邊那個整齊的書桌才是。不過,”

他停住,眸光淺淺看向甄愛,

“口渴了。”

“啊?”甄愛聽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打斷,愣愣看他。

言溯看著她微惑的臉,冷不丁問:“知道聲音的速度是多少嗎?”

甄愛吶吶的:“346米每秒。”

言溯點點頭:“我剛才說的話都跑到山下去了,你卻還沒反應過來。”

再次被嘲笑反應慢……

沒想到他還木木地加了一句:“346是氣溫25度的時候,現在晚上大概15度,只有340米每秒……但還是比你快。”

還被嘲笑物理不好……

甄愛起身去給這個自稱“五行缺水”的傢伙倒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兩人面對面,各自捧著玻璃杯慢吞吞喝著。

“不過棒球金卡丟了是真的。”言溯低下目光,轉著手中的水杯玩,“整套卡里面最珍貴的就是金卡,要是蒐集齊了,那麼寶貴的東西不會隨意放在桌子上。”

甄愛歪頭,斟酌了半晌:“我其實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言溯眸光淡靜地看著她。

“宿舍裡的失物招領表有兩種格式,他舍友桌子上也有,而且日期是錯的。就好像……”甄愛猶疑了一下。

言溯緊緊盯著她:“就好像什麼?”

甄愛一咬牙:“他的舍友直接在以往的電子模板上改了丟失的物品內容,卻忘記改日期。他的舍友經常丟東西。”

言溯意味深長看著他,眼睛裡的光彩靜默地綻放:“不是經常丟東西,而是經常被偷。”

甄愛對此倒很容易接受:“男生的宿舍那麼整潔,有整理癖的人不容易丟東西,只有可能是內部作案。”

言溯對她的參與很滿意:“而且,他看上去很坦誠,太坦誠了。有一部分撒謊的人不像慣常理解的那樣迴避提問者的眼神,他們更需要眼神交流來判斷別人是否相信他說的話。”

他彎彎脣角,似乎在看不堪一擊的對手,

“就像第四個證人,叫什麼忘了。我問她問題時,她幾乎想也沒想就回答。又不是知識競賽搶答題,正常人都會有片刻的考慮。”

甄愛微微汗顏,迴避,對視,眼神,時間,每一個引數的細微改變都能判斷一個人撒謊與否,他真是成精了。

她無意識地咬咬玻璃杯:“我也覺得那個女生怪怪的……呃,她叫楊真。”

言溯一抬眼,見她一排小牙在咬他家的玻璃杯,揪著眉心沉默了,很想說“我覺得你這個女生怪怪的……呃,你叫甄愛。”

但他最終還是別過眼神去,不理會她奇怪的小動作,繼續討論楊真:“她沒男朋友,但有喜歡的人;她說沒潔癖,但有潔癖。”

“潔癖我看得出來,她的房間乾淨得不像一般大學生,但是男朋友這種事?”

“有沒有男朋友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她卻猶豫了,說明她有喜歡的人,很喜歡,以至於別人問起的那一刻她都希望能回答yes。而且她的衣服化妝品什麼的,你不覺得有即視感?”

甄愛回想起來,心裡幽深深的:“像江心的風格?”

“女人模仿另一個女人,要麼是喜歡,要麼是嫉妒。”言溯說完,忽而又問,“你注意到她桌上的購物紙袋沒有?”

甄愛努力回想了好久:“好像都是毛巾之類的日用品。”

“記憶力不錯。”言溯彎彎脣角,似乎很喜歡和她這樣不徐不疾的對話,“但你有沒有注意到,浴室裡沒有舊毛巾,垃圾簍裡也沒有。”

甄愛只覺恍然間有些東西漸漸清楚了:“是啊,沒有人會在沒買新牙刷之前把舊牙刷丟掉,同理,正常人也不會在買回新毛巾之前就把舊的扔掉,除非那塊舊的擦過什麼不該擦的東西。”她腦海中靈光一閃,

“現場有一塊血跡被擦拭過。”

“聰明。”言溯毫不吝嗇地誇她。

甄愛抿脣,忽然發覺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引導著參與了很多,而這樣的參與讓她很開心,但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風波淡淡的。

好一會兒後,想起什麼,抬眸直直盯著他看。

言溯眼光掃過來,臉色一僵:“怎麼?”

她很詫異:“你竟然沒有推斷他們的性格什麼的?比如啊,泰勒不甚明朗;文波謹小慎微;趙何左右逢源;楊真個性詭譎。”

言溯眼瞳暗了暗,鄙夷道:“你這種行為分析,說出去會被人打死的。”

甄愛聳聳肩。

言溯微微一低頭,淺色的眼眸便遁入幽深:

“根據證據推斷事實可以,但擅自給他人做心理畫像就牽強了。這不是連環殺人案裡虛幻的不明人物。他們四個很正常地站在我們面前,甚至連犯罪嫌疑人都稱不上。以自己的專業知識去窺探普通人的心理,並下定論,這是一種精神上的侵犯。毫無疑問,這不是我學這門專業的目的。”

甄愛微訝,被他這一瞬間平靜無波的浩然正氣震撼。

有氣勢也有收勢,這才是一個真正可靠可信的男人吧?

難怪這麼年輕就成了FBICIA的特別顧問,擁有這樣專業技術的人應該不少,可他這樣底線分明的人才是最可貴的吧!

言溯自然不知甄愛心裡的想法,又自言自語地補充:“行為分析不是單獨的學科,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神奇。很多時候都要輔助心理,刑偵,法證。要知道,有些時候,連證據都可能是假的。”

他嗓音低沉,在夜裡有種說不出的醇。

甄愛心裡忽然一片寧靜。

就這樣安靜不知多久,甄愛才想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個重點,“那張紙條上的密碼,你一開始就說少了三樣東西。我知道,一樣是珠寶盒,一樣是戒指盒。可你怎麼確定現場之前就有那個紙條呢?”

言溯伸手從繩子上摘下一張照片,遞到甄愛跟前。

是梳妝檯被霧雨沾染後留下的兩塊印記的特寫,一個長方形,一個正方形。而長方形的印記上有一個小三角的凸起,被他用紅色馬克筆圈了出來,格外明顯。

甄愛真是服了,她知道當時在現場他就看出來了。

一個人的觀察力怎麼可以這麼敏銳?

現在甄愛也明白了:“這麼說,原來放飾品盒的地方,下面壓了一張便籤紙。可現在飾品盒摔在地上,那張紙卻不見了。”

“嗯,我叫人特地檢查了那裡,確實有不乾膠的痕跡。便籤紙上的不乾膠。”

甄愛立刻問:“會不會是凶手拿走了?”

“可能性不大。”言溯把玻璃杯穩穩放在鋼琴上,淡然自若道,

“飾品盒是有人在抽那張紙條的時候不小心摔在地上的。之所以要抽,是因為來人站的位置不方便,不想踩到血跡。隔得太遠,不能先把飾品盒拿起來再拿紙。

飾物有些掉進了血泊裡,卻沒有沾上血。說明來人取走那張紙的時候,地上的血跡已經開始凝固。

我不太認為是凶手回來取的。畢竟,一個能夠放了這麼多血卻全身而退的人,要是一開始想拿走什麼東西,就不會忘記。”

他慢里斯條地靠進椅背:“所以說,在我們發現凶案現場之前,就有人去過了。”

甄愛沒有任何話想問了,就那樣直直望著他,腦袋裡瞬間沒了主動的想法,全跟著他的思想隨波逐流。

剛才的他,像一個巫師,完全控制了她的思想。

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能聽到他清沉又醇雅的聲線,不慌不忙像彈鋼琴一般優雅,講述著他腦子裡的思想火花。抽絲剝繭般地細數這個案件。

這就是她從未接觸過的,證據,推理,細節,一切緊張又刺激,每一點細微之處的發掘都可以牽一髮而動全身,一點點彙集,且在將來的某一刻,量變引起質變。

那是多驚心動魄的一件事!

她認真看著他,突發奇想,不知道他的腦袋是怎麼運作的,好想解剖開來看一看哇。

而言溯眸光一轉,整好撞上甄愛靜靜的眼神。依舊和往常一樣,很乾淨,卻很清深,沒有透露任何情緒,沒有任何行為學心理學的理論可以依靠。

似乎,自從第一次見面,他看出她大量的資訊後,那之後的每次相處,反而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反而再也沒有新的資訊可以補充。

言溯在心裡微微思索,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越接觸反而越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