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9章 殺進太原下

第39章 殺進太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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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殺進太原下

第三十九章 殺進太原 下

?方文山之前做了詳細的部署和周密的計劃,儘管他承認這是個成功率不高且又極為冒險的計劃,但一想到藉此能改變山西的戰局,又深深的吸引著他,使他不得不甘願冒這個險。

方文山心裡明白,閻錫山一旦回來,便會全城戒嚴,四處搜捕學生軍,李記商鋪的密道離閻錫山的官邸雖然不遠,但以他們這區區五百人,想硬衝進戒備森嚴的司令部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們都換上了晉綏軍的衣服,閻錫山匆匆逃走,將大批的物資都留給了學生軍,這些東西都能輕易找到,並非難事。

難題是如何進入閻錫山的官邸,官邸裡值守的都是閻錫山的親兵,外人很難渾水摸魚,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但方文山還是想到了辦法,方文山命人把官邸中央的一個花壇挖空,上面鋪上木板。木板上再灑上土,種上花,只留一個出口,在一個花盆底下,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密室,魏大包帶了十幾個人躲在裡面,他們要在下半夜行動,目標是閻錫山,方文山的計劃是這樣的,等閻錫山的官邸一亂,他便帶人以勤王之名衝進去,幫助魏大包活捉閻錫山。

李記商鋪的密道里,方文山帶著四五百人躲在裡面,透過上面木板的縫隙,方文山依稀能看到外面的情景,閻錫山再回太原城,人幾乎發了瘋,一中午便來搜了四五遍,李小紅和老掌櫃在外面勉強應付。

整個白天,李小紅都是提心吊膽,全身抖成一團,不時有晉綏軍計程車兵進來盤問,見到貴重的東西便順手牽羊,方文山多次聽到有人在警告李小紅,“白天不許開門,不許做生意,晚上實行宵禁,所有人一律不準出門,全城正在搜查亂黨,知道線索,舉報有獎,若敢知情不i,窩藏逃犯,一律就地槍決。”

外面的風聲是一陣緊似一陣,方文山看著烏黑的隧道,一眼望不到頭,從遠處隧道吹來的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凍得人瑟瑟發抖,方文山進來之前就派人檢查過,隧道一直通到城外,只要他們一旦暴漏,方文山便會帶著眾人撤到城外,他雖然膽大,可也不敢拿這四五百人的性命開玩笑。

到了晚上,風聲漸漸鬆了下來,李小紅從外面進來,給大家送來了熱水,簡單的彙報了一下外面的情況,“敵人查的很緊,閻錫山吃了上次的虧,這次多長了個心眼,他的官邸和外圍都有士兵把守,而且裡面也有士兵來回巡邏,防守的可謂是密不透風,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哼!”方文山冷哼一聲,“想擋住我學生軍,沒這麼容易,只要是裡面一亂,外圍計程車兵便會衝進去保護閻錫山,到時候,我們夾在這些人當中,正好渾水摸魚,叫他們來個防不勝防。”

現在,方文山擔心的只有一個問題,閻錫山的臥室,裡裡外外方文山都帶人搜了個遍,每塊地面都用大錘敲過,傳來的聲音被證明下面都是實心,連老鼠洞都被人翻了開來,可就是沒有找到閻錫山的密道。

若按常理推斷,閻錫山要設密道,必定會挖在他經常出入的地方,而臥室便是他一生中待的最長的地方,他每天二分之一的時間都要在這裡度過,無論是誰,要設逃生的密道,必定會挖在自己的床榻之側,可閻錫山偏偏沒這麼做,一旦方文山的推斷出現錯誤,整個學生軍便將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若是沒有密道,唯一的辦法只有活捉閻錫山,閻錫山是左右山西戰局的關鍵人物,有了他,一切便易如反掌。

方文山的思緒胡纏亂繞,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看的一個離的最近的同學心裡直發毛,方文山無意間一回頭,看到了這張滿頭大汗,一臉緊張的臉。

方文山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些人雖然久經戰陣,多少次跟著他出生入死,但像這樣活在敵人的槍口上,還是第一次,各人心裡都有了懼意,恐懼就像瘟疫一樣在人群裡蔓延,它使勇敢的人變得膽怯,使敏捷的人變得遲鈍,它就像惡魔,抽走你身上的每一根神經,榨乾你身上的每一寸力量,它使人變得的膽怯,全身使不出半點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成為人家刀俎上的魚肉,而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必須給他們抗拒恐懼的勇氣,方文山臉上掛上一副輕鬆的笑容,拍了拍身邊同學的肩膀:“你叫什麼名字?”

“楊------明強!”那名同學臉繃得生緊,緊張的舌頭打結,勉強吐出這三個字。“你很害怕嗎?”方文山聲音不大,由於密道里安靜,大家都能清楚的聽得見。

“不------不怕”楊明強語無倫次,但說話顯然是言不由衷。“很好!”方文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嚇得楊明強一個趔趄。“確實沒什麼可怕的,太原是閻錫山的老窩,虎狼之地,可我們還不是一樣來去自如。”

“軍長神機妙算,拿個閻錫山自是不在話下。”方文山的一番話,雖然沒有什麼慷慨激昂的語句,但像一針強心劑,注入了每個人的身體,使他們慢慢恢復了自信,楊明強說話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吞吞吐吐。

“閻錫山就是個紙老虎,我們打進太原城,他不也是一樣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嗎?現在,我們的大部隊都撤走了,他又進城來耀武揚威的顯威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這是最讓我看不慣的,我發誓,這次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同時,我也請同學們放心,只要有我方文山在,我便能帶著你們毫髮無傷的離開太原城,絕不拋下任何一個人!”

“我們相信你,軍長!”眾人壓低嗓子,齊聲悶喝,這些年輕人,思想波動非常大,一點挫折可能會使他們一蹶不振,一句激勵的話可能又讓他們鬥志昂揚,總之,在這場事關山西大局的行動之前,方文山及時的將眾人的情緒調整回來,使他們能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去面對這事關山西大局的一戰。

此時,躲在花壇下面的魏大包,也是凍得四肢冰涼,他們事先接受了方文山的建議,因為洞內口氣潮溼,如果單用被子取暖可能會難以收到成效,因為被子浸了水一樣會凍成冰疙瘩,只能十幾個人抱成一團相互取暖,方文山當初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魏大包還不以為然,直到現在身臨其境,才不得不佩服方文山的高瞻遠矚,超人一等。

透過觀察口,依稀看見外面傳來微弱的光線,魏大包看了看懷裡的表,時針還沒到凌晨兩點,魏大包使勁將懷錶湊到燈光下面,由於光線微弱,他無法確定現在到底是幾點。

他找了位同學幫忙,用衣服遮著劃了根火柴,以防亮光傳到外面,被人發現。“他奶奶的,還不到零點,時間怎麼過的這麼慢,還得等兩個小時。”魏大包活動活動腿腳,四肢已凍得僵硬,此時,在密道里的方文山,也是兩眼死死的盯著手裡的懷錶,一臉的虎視眈眈。

而他們的獵物-------閻錫山,此時正正襟危坐的坐在他的書房裡,滿臉的悲憤,一副苦大仇深模樣,太原城的突然陷落,讓他顏面盡失,固若金湯,在幾十萬重兵的團團包圍之下的太原城,想不到竟然會在旦夕之間被學生軍攻破,他自己身為山西晉綏軍的領袖,也落得個急急逃命如喪家之犬的狼狽模樣,日後講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閻錫山越想心裡越是憋火,中央軍的那幫老頑固和各地的軍閥,現在還不知道在怎麼笑話自己,他閻錫山,好歹也是馳騁北方的一代梟雄,曾經帶領過千軍萬馬,經歷過大小無數陣仗,想不到,今天竟會落在學生軍的手裡,弄了個一敗塗地。奇恥大辱啊!猶如烙印一樣刻在了他的臉上,讓他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這一切,究竟如何才能挽回。

閻錫山摸著他那稀疏的腦袋,腦子裡是一頭霧水,一個警衛兵推門進來,敬了個禮,“報告長官,我們在太原城進行了地毯式的搜查,目前沒有發現學生軍的蹤跡。”聽到這句話,閻錫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奶奶的,他們都鑽了天了,還是入了地了?”

“這-------”警衛兵略一遲疑,“據可靠情報,方文山帶著最後一批抵抗力量,搭乘我們留給他們的飛機,離開了太原城,空降在了雙鏡湖和千葉湖一帶。”“那還不命令我們的部隊火速去追,記住,方文山,我要活的。”

“恐怕不行!”警衛兵一臉的愁容,“我們的部隊在進入雙鏡湖時被人攔了回來,我們現在恐怕也只能是隔岸觀火,有心無力啊!”

“誰這麼大膽?敢攔我的部隊,是不是不想活了,當心我把他們當成學生軍一塊收拾了!”閻錫山跑跳如雷。“雙鏡湖是中央軍管轄的地盤,他們在圍剿馬國章的衝鋒團,順便捎帶著收拾學生軍,不許我們插手!”警衛兵無奈的低下頭。

“媽個巴子,欺人太甚!”閻錫山暴跳如雷,像一隻發瘋的野獸,突然猛地一下將前面的書桌掀翻,上面的東西撒了一地,“都他媽看我好欺負是吧!我都給人欺負成什麼樣了?還他媽站在一旁說風涼話。”閻錫山氣的用雙腳將地上的東西亂踢,那個警衛兵嚇得一直往後躲,可沒有閻錫山的命令,他也不敢自作主張的走出去。

這時,門被推了開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這人身材魁梧,國字臉型,濃眉大眼,鼻樑上還架著個眼鏡,“義父!”年輕人喊了一聲。閻錫山停下來,不再沒命的折騰,他一抬頭,人立馬又恢復了平靜,“國群,是你回來了,這下我就放心了。”來人竟是閻錫山的義子,山西四虎之一的龍紋虎葉國群,葉國群今年四十歲,他是土生土長的山西人,聽說他從小喪父,跟著母親艱難度日,在他十二歲那年,母親不幸患上惡疾,不久便撒手而去,他成了一個流浪街頭的孤兒,在他危難關頭,是閻錫山伸出了援助之手,不僅給他吃喝,還供他讀書,像親兒子一樣帶在身邊,兩人性情相投,最後閻錫山乾脆收他為義子,葉國群跟著閻錫山南征北戰,立過大小無數戰功,在晉綏軍中威望頗高,一向深得閻錫山器重。

“孩兒來遲,讓義父受驚了!”葉國群一臉的歉意。“別提這個了!”閻錫山擺擺手,“學生軍真的跑的沒影了嗎?”

“暫時還沒發現他們的蹤跡,不過,依常理推斷,現在我們已全盤接管太原城,他們已沒有留下來的可能。”葉國群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嗎?”閻錫山白了他一眼,顯然對他的觀點並不贊同,“之前誰又能想到,他方文山敢以區區五千人馬,攻打我重兵把守的太原城呢!”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閻錫山吃了這個大虧,人也變得聰明起來。“這個方文山,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情,當年他以區區幾百人馬,就敢攻打野田正人的大本營--------開平,現在又估計重來,敢犯我太原城,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葉國群低下頭,低嘆一口氣,“不錯,方文山確實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他一向不安常理出牌,著實讓人頭疼。”葉國群也是愁眉不展。

“城池被奪,家國被毀,這實是我生平僅有的奇恥大辱,此仇不報,讓我如何在山西人民面前立足啊!”閻錫山表情悲憤,捶胸頓足,可葉國群為人十分謹慎,不敢多說一句毫無把握的寬心話。

“難道方文山在太原的大戲還沒有唱完?”葉國群一臉的迷惑,他猜不透方文山下一步將打出什麼樣的太極拳,不過他知道,只要方文山再次出拳,他一定是招架不住。

“義父懷疑方文山在山西還有陰謀?”葉國群試探著問道。“這個不好說!”閻錫山也是摸不著頭腦,“我心裡總是感覺,方文山,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打下的太原城,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就讓給我們,這不符合他做人的風格!”閻錫山搖著頭,陷入了沉思。

“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方文山明知守不住,不可能和我們來個魚死網破,上次他打下開平,其結果還不是像現在一樣。”葉國群想推理出個頭緒,讓閻錫山安心。

“但願如你所說,學生軍不會再來。”閻錫山現在也只有祈求老天保佑,冥冥之中他總有種感覺,方文山絕不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他。

葉國群站起身來,戴上軍帽,整了整衣領,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長夜已深,義父還請早點歇息。”

“唉------”閻錫山長嘆一聲,“夜長夢多,只怕我這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來了。”閻錫山一臉的頹廢,將肥胖的身體深深的埋在椅子裡。

“義父但管放心,我會親自帶人守在外面。”葉國群說完推門走了出去,只留下他堅定的背影。

葉國群走到樓下,只見裡裡外外站滿了執勤計程車兵,閻錫山已是驚弓之鳥,再也經不起半點的風吹草動,葉國群心裡有點好笑,老爺子小心過了頭,未免有點小題大做,前前後後集結了這麼多人,可他還是睡不安穩,方文山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攪得他如此的心神不寧。

葉國群走下樓梯,來到院子裡,只覺冷風刺骨,像長了手腳一樣,掀開他的衣領,一個勁的往他衣服裡鑽,葉國群裹緊大衣,迎著北風,匆匆離開了大樓,走到時候,他無意間瞧見了大衣兜裡的懷錶,時針恰好指在一點的位置,至於分針具體指在那個方向,匆忙間他也沒有看清,不過,他現在並不擔心這個問題,仰天打了個哈欠,裹緊衣服,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此時,藏在花壇裡的魏大包恰好又划著了第二根火柴,此時已是夜裡凌晨一點半鐘,離他們行動的時間僅有三十分鐘。

是時候該活動活動筋骨了,魏大包躲在花壇裡,外面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巡邏計程車兵每十五分鐘經過這裡一次,巡視的探照燈每三十秒便會經過花壇一次,魏大包只能在這毫釐之間作文章。

魏大包等第一隊巡邏計程車兵走過,便立即挪開出口,等探照燈過去以後,他第一個從花壇裡爬了出來,等探照燈再回來的時候,他已躲到了花壇的另一面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如此反覆,每半分鐘便有一個同學從花壇裡爬出來,十五名同學總共用了七分半鐘,等最後一次探照燈從花壇前掃過,他們一齊從陰影裡站了出來,排著整齊的隊伍,由於他們身上穿著晉綏軍的服裝,連神仙也辨不出來,等燈光再次落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已經大搖大擺的開始在院子裡巡邏。

也別說,閻錫山的司令部晚上看起來比白天要大得多,因為白天裡匆匆一瞥,也不能說特別熟悉地形,魏大包費力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閻錫山下榻的地方,不過閻錫山擺出的排場,也著實讓他吃了一驚,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人。

與此同時,方文山也指揮人馬從密道里出來,黑夜裡,方文山看不出各人的表情,但他相信,只要學生軍的人看到了他的身影,就會充滿勇氣。

“趙文贊!”方文山叫住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名同學轉過身來,身體有點發胖,個子不高,一雙綠豆般的小眼睛,看起來眯成一條線,“軍長認識我?”趙文贊頗有些意外。

“我看過你演的話劇,劇目上有你的名字,只是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你。”方文山也是有點意外。

“男子漢大丈夫殺敵報國,安身立命,難道這不正常嗎?”趙文贊說的十分慷慨,但話鋒突又一轉,“軍長但請放心,雖然在話劇裡我演的是壞蛋,可我本人卻並非是壞人,我也是學生軍的一員,甘願為學生軍肝腦塗地,決不貪生怕死,憐惜自己的生命。”

“你誤會了。”方文山趕緊解釋,“我從未懷疑過你對學生軍的忠誠,只是--------,你這演戲的功夫,我們可能用得著,還希望你早有準備。”

“軍長放心,但有吩咐,無所不從。”趙文贊雖然長得猥瑣,但卻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好!”方文山點點頭,以示讚許。

方文山將眾人聚攏過來,大致將所有人分為三組,因為五百多人待在一塊,太過顯眼,化整為零,也是為了分散敵人的注意力,楊明強帶一組,趙文贊帶一組,剩下的由方文山統一指揮,方文山的小組裡還包括王清雅,李小紅等一干女同學,方文山嚴令她們盤好頭髮,穿上軍裝,以免露出馬腳,一個不慎會壞了全盤大事。

三組人馬都聚攏在閻錫山司令部的大門口附近,只等裡面一亂,便以勤王之名,衝進司令部,協助魏大包活捉閻錫山。

此時,魏大包已經到達了預定地點,只是敵人防守嚴密,他一時不好下手,駐守司令部的都是閻錫山的親兵,巡邏計程車兵只允許在院子裡來回走動,不能靠近閻錫山的辦公大樓。

“怎麼辦?敵人守得太嚴了,恐怕衝不進去!”一個同學小心翼翼的提醒著魏大包,魏大包也是頭皮發麻,雙眼環視著四周,“沒有辦法,衝不進去也得衝,只要裡面一亂,軍長才有辦法混進來幫助咱,空等只有死路一條,到了白天,閻錫山輕而易舉的就能把我們查個底朝天。”

此時已是凌晨兩點,閻錫山剛剛有了睡意,他起身挪到臥室,一頭倒在**,便進入了夢鄉,在睡夢中,他隱隱約約聽見外面傳來一連串的槍響,不過此時的閻錫山正在半睡半醒之間,他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恍惚間,他似乎聽見有人叫著他的名字高聲大喊,他腦子本能的想站起來,可四肢卻怎麼也不聽使喚,他努力的試了好幾次,彷彿間自己已站起身來,穿上衣服,走出了臥室,但轉瞬間,他又發現,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動。

此時的閻錫山多麼希望有個人能進來把他叫醒,他急的滿頭大汗,使出了渾身解數,他此時頭腦十分清醒,他彷彿想起了小時候媽媽給他講的一個故事,傳說中有件神祕的事情,叫鬼摁人,小鬼在夜裡會趁你睡覺的時候摁住你的身體,此時,就算你醒來,就算你意識清醒,只是全身一動也不能動,直到有人進來,把鬼嚇跑,你才能從噩夢中醒來。

偏偏在這個時候被鬼摁住,閻錫山急的滿頭大汗,只是在他的內心裡,他十分清楚,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鬼,也就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鬼摁人的事情,只是在他神經持續緊張的情況下產生的一種本能的生理反應,只不過它發作的時間也有點太巧了,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在這個關節眼上來這麼一下,真是老天爺想要他的命啊!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再不醒來,我命休矣!”閻錫山正在做著最後的努力,此時的魏大包,正陷在敵人的四面包圍之中,一開始,由於出其不意,進展的還算十分順利,可隨著時間的推進,四面計程車兵開始向這邊集結,魏大包登時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只得緊緊依附一處屏障,勉力支撐。

裡面槍聲一響,方文山便帶領眾人徑直來到了司令部的大門,其它兩組人馬也相繼聚齊,只是在大門口,他們遇到了麻煩,守門的衛兵堅決不讓他們進去,理由很簡單,“上峰有令,無論發生任何情況,外面的部隊一律不許進入司令部。”

此時的方文山早已急的火上牆,他明白,裡面的魏大包堅持不了多久,時間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他一個心急,一把抓過一個守門計程車兵,槍口指在他的腦袋上,怒不可遏的吼叫道:“王八蛋,**找死,學生軍已經打進了司令部,若是遲了一步,等學生軍抓住了閻長官,一切都晚了。”

方文山一臉的憤怒還是起了不少作用,守門計程車兵開始有所鬆動,“只是上頭有令-------,我們不敢違抗!”

“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現在是非常時期,若像你這般婆婆媽媽的,早晚會壞了大事,只怕到時候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砍十次腦袋也不夠你抵罪的。”方文山一番危言聳聽,嚇得幾個人面面相覷。一個衛兵心驚膽戰,張口結舌的問道:“那,那,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方文山故意裝出一幅盛氣凌人的樣子,“這還用我說嗎?頭前帶路啊!”“哎!”衛兵答應一聲,慌里慌張的向裡面跑去,方文山跟在他的身後,一路上倒剩了不少心事,其實所有的人都一門心思的往閻錫山的辦公大樓趕,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注意他們。

到了辦公大樓,只見四下裡已把整個大樓團團圍住,看起來魏大包的日子也不好過,好在方文山及時趕到,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此時,方文山不費吹灰之力,已輕而易舉的來到了敵人的身後,方文山一聲令下,學生軍眾人多管齊下,亂槍齊發,敵人猝不及防,登時便死了一大半,剩下的搞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學生軍人人神勇,他們一時無法抵擋,只得落荒而逃,四處逃散。

方文山帶著學生軍,衝進了大樓,此時魏大包也已經緩過神來,他不等與方文山會合,便帶著眾人向樓上衝去。

此時,閻錫山經過了萬般努力和苦苦掙扎,終於從噩夢中醒來,他一個機靈,坐起在**,用手摸了把臉,滿頭的大漢。

閻錫山下到地上,來不及穿鞋,匆匆抓過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推門衝了出去,他剛一露頭,便見一個高大計程車兵,手裡端著衝鋒槍,正沿著螺旋樓梯向上爬,看見閻錫山,大喝一聲:“閻老西,哪裡跑?給我站住!”閻錫山哪裡肯聽他的,他緊趕幾步,猛地一下推開了衛生間的門,只聽下面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那個胖子就是閻錫山,他逃到了衛生間,給我抓活的!”

魏大包一腳踢開衛生間半掩的門,只見衛浴桶已向上開啟,下面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從裡面傳出來的燈光,可以清晰的看見裡面的佈局,這是一個斜著伸向地下的螺旋樓梯,兩旁都按了扶手,樓梯上鋪著猩紅的地毯,這逃生的營生閻錫山也十分講究,裝點的金碧輝煌,燦爛無比。

方文山看見洞口,暗自罵了一句:“好個狡猾的老狐狸,千算萬算,沒算準他來這麼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別說方文山之前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衝下去,別讓閻老西跑了!”方文山高喝一聲,魏大包第一個跳進了洞口,方文山緊隨其後,只見地道曲曲折折,向下伸了四五層,沿途都有微弱的燈光,雖說不上明亮,但在這極黑的地道里,也能勉強看清,只是奇怪的是,一路上閻錫山都沒有設定什麼障礙,也沒有晉綏軍沿途攔截。

到了最下面一層,才看清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龐大的山洞,這個山洞不知從哪裡延伸道這裡,恰好經過閻錫山的官邸,不想竟為他所用。

此時,還是深夜,可山洞裡燈火連天,只見十幾個人已經上了車,只是不見了閻錫山的蹤影,還有十幾名士兵築起了堅固的工事,在這裡等著學生軍。

原來,閻錫山派人在山洞裡日夜守候,為的就是以防不測。閻錫山這太原城,身處幾十萬大軍的重重防衛之中,倫理說應該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但閻錫山是個非常小心的人,幹什麼事總喜歡給自己留個後手,不想今天竟然救了他的命。

雖然閻錫山留下來守衛計程車兵並不多,但在這狹窄的山洞裡,學生軍雖然人多,可一時也佔不到什麼優勢,晉綏軍仗著工事堅固,火力凶猛,學生軍一時被壓制的抬不起頭來。

這時候,隱隱的聽見“吃吃”的幾聲輕響,遠處的兩輛汽車已經發動,閻錫山眼見就要溜出他的視線,方文山一時心急,招呼大家,“把所有的手榴彈都給我扔出去。”可山洞裡手榴彈起不了高度,碰見上面的洞壁又折射著彈了下來,沒有幾個能有效的到達敵人的陣地。

可一陣手榴彈爆炸,山石紛飛,山洞裡電燈登時被炸滅,山洞裡一下子黑了下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方文山心下大喜,黑夜給了他們最好的掩護,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的機會,方文山帶了十幾個人,弓著身子掩了上去。

剛才交戰之時,晉綏軍都處在燈光照射之下,而學生軍則都處在黑影裡,所以方文山他們腦海裡還能清晰的記得對方的方位,而晉綏軍則完全是一摸黑,優劣局面瞬間顛倒過來。

方文山衝到近前,一陣亂槍掃射,他也沒看清到底打死了多少守衛計程車兵,但他現在已顧不了這些,越過敵人的陣地,摸索著向前衝去,幾個學生兵打開了早已準備好的手電,手電在這漆黑的夜裡,發出奪人的光幕,刺得人兩眼生疼,光線在山洞裡遊走,可這山洞曲曲折折的竟然有好幾里長,方文山他們走了好長時間也沒能到達洞口。

方文山停下腳步,大口喘著粗氣:“莫非是走錯了道,這山洞還有別的岔口?”方文山正自心煩意亂,突然聽見前面傳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沒錯,就是這條道。”方文山放下心來,招呼眾人,“同學們,加把勁,閻錫山的汽車就在前面。”同學們也是大受鼓舞,嗷嗷叫著往前衝。

出了洞口,此時天已大亮,只見他們身處的地方竟是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一條盤山公路曲曲折折的通向大山的下方,而閻錫山乘坐的汽車,此時正行駛在這條盤山公路上。

盤山公路狹窄又崎嶇,汽車走在上面,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墜入深淵的危險,而且盤山公路是繞著山轉圈,轉一圈不知要比走直線遠了多少倍。

方文山站在山腰,看見閻錫山乘坐的汽車也不過在盤山公路上轉了一個圈,方文山一聲令下,“魏大包,你帶一部分人,從閻老西的後面追趕,堵住他的去路,其餘人衝到山下,我們一定要活捉閻錫山。”

同學們得到命令,骨碌碌連滾帶爬的從山上滑下,堵住了閻錫山的去路,方文山一揮手,同學們紛紛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榴彈,靜等著閻錫山送上門來。

閻錫山遠遠地看見了學生軍的陣勢,猶豫了一番,汽車略一停頓,最後,他心一橫,命令汽車向學生軍的陣地上碾去。

方文山正等著他上門,眼見閻錫山的汽車走的近了,一聲令下,幾十顆手榴彈猶如流行拖著長長的尾巴,飛向了閻錫山的汽車。

伴隨著一聲聲巨響,手榴彈爆炸開來,閻錫山的汽車登時被炸翻,有一輛骨碌碌的滾向了深溝。

閻錫山從翻滾的汽車上爬了出來,帶著十幾個人狼狽向山下逃去,此時,他已顧不得顏面,胖大的身軀猶如丸子一樣,幾乎是向山下滾去。

十幾個親兵一齊護送著閻錫山,邊逃邊回頭放槍,但學生軍居高臨下,人數又佔優,而且魏大包也已及時趕到,兩路夾擊之下,閻錫山的十幾名護衛頃刻間便剩了沒有幾個。

窮途末路,狼奔鼠竄,此時的閻錫山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想不到十幾年在山西苦苦建立起來的豐功偉業,不想在旦夕之間,一夜被學生軍攻破,學生軍攻陷太原,這還不算,現在還想著來要他的老命,真是欺人太甚。

當然,這些都不是他現在心裡所想的,他現在心裡只想著逃命,只想著甩掉緊緊跟在他身後的方文山。

他只管逃命,也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只顧一個勁的往前衝。突然,前面出現一個不高的山坡,等閻錫山看見時,他已來不及剎住腳步,伴隨著他的一個急衝,人身不由主的滾了下去。

方文山的視線裡突然不見了閻錫山的影子,也是心下大急,他緊趕幾步,來到坡頂,只見一杆晉綏軍的大旗沖天而起,晉綏軍的大軍業已殺到,而閻錫山的影子就消失在晉綏軍的大軍裡。

方文山遠遠的看見他被幾個人架著,上了一輛汽車,由於隔得遠了,方文山也是徒可奈何,再看山下的晉綏軍,漫山遍野,人數一時無法估算,黑壓壓的鋼盔閃著亮光,連成了一片一片,人數之多,遠遠出乎方文山的預料。

形勢急轉直下,優劣強弱頃刻間顛倒過來,煮熟的鴨子到了嘴邊,不想竟又飛走了,本來已是盤中餐的閻錫山,現在竟然反過來要吃掉自己。

“怎麼辦?”魏大包也是鼻尖上見汗。“走,往山上撤!”方文山見大勢已去,當機立斷,他轉頭間,遠遠的看見坐在汽車裡的閻錫山,驚魂未定的眼睛裡,用一雙仇恨的目光看著他。

方文山和他隔空對望了一眼,這是揭開山西全新戰局的一眼,閻錫山的命運也就像他今天的遭遇一樣,已是急轉直下,他曾經的風光和榮耀,都一去不復返了。

由於隔的太遠,方文山看不見閻錫山在說什麼,但從他滿臉猙獰的表情,想必是老羞成怒,歇斯里地了。

這時,有人跑過來彙報,“不好了,軍長,山上出現了大量的晉綏軍,他們是從山洞裡衝出來的。”

“什麼?”魏大包只覺得頭皮發麻,“我們被包圍了。”方文山面無表情的站在當地,從他的眼睛裡看不出恐懼和驚異,現在他眼睛裡只有不甘,他不甘心,就這樣讓閻錫山給溜走了。

這時,山下的晉綏軍已開始向山上進攻,他們都沿著斷崖的兩側,向山上衝來,只是一路上並不放槍,看來閻錫山早有命令,他要活捉方文山,好在山西人民和全國人民面前挽回些許顏面。

“軍長,怎麼辦?快拿個主意吧!”眼見身處四面楚歌的境地,魏大包已是心急如焚,學生軍的四五百人緊緊的圍攏在一處,此時,所有的目光一齊都看向了方文山。

方文山在人群裡看見了王清雅和李小紅,雖然她們都沒有說什麼,但恐懼正一點一點的爬上她們的眼角,幾個女同學緊緊的抱在一起,絕望的看著方文山。

方文山目光一如既往的堅定,他看了一樣急的火上牆的魏大包,鏗鏘有力的道:“我們的任務是活捉閻錫山,這才是當務之急!”

魏大包一抱頭,滿臉的窘相,“閻錫山被幾十萬大軍保護著,就算我們是神仙,人人有三頭六臂,也奈何不了他。”

“你怕了?”方文山死死的盯著魏大包。“不是怕,”魏大包搖搖頭,“說不怕那是在撒謊,你問問身邊這四五百人,哪一個敢說不怕的?”

“你們都不相信我?我當初說過,絕不會讓你們做無謂的犧牲,我一定會帶著你們毫髮無損的離開這個地方。”可方文山說完,眾人還是將信將疑,畢竟,他們現在所處的處境,是在幾十萬敵軍的重重包圍之下,就算方文山是神,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事情。

“現在該是我兌現諾言的時候了!”方文山昂首向天,注視著東方的天際,“大家從一數到十,就會有奇蹟發生。”“一”方文山首先喊出了第一個數字,“二,三”剛開始的時候,沒人跟著響應,慢慢的有幾個女生開始跟著數數。

“七八”這時,東方的晨曦裡突然出現了幾個黑點,接著傳來“嗡嗡”的轟鳴聲,就像外出採蜜的蜜蜂閃著翅膀歸來,銀白的機翼閃著亮光,“一,二,三,四,總共四架,是我們學生軍的飛機!”一名同學高興的叫道。

方文山繼續數數,同學們一齊跟著數,“九,十”聲音大的響徹了天空,四架飛機閃著銀色的機翼,在眾人頭頂上不住盤旋,晉綏軍計程車兵一時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駐足抬頭觀望,雖然沒有得到閻錫山的命令,可他們卻不自覺的停止了進攻。

突然,從一架飛機上扔下了一枚炸彈,那炸彈拖著長長的尾巴,呼嘯著飛向了晉綏軍的陣營。

奇怪的是炸彈落到地上,並未發出巨大的爆炸聲,伴隨著一聲悶響,只見四周騰起了一層層煙霧,那煙霧越來越濃,彌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山野。

接著是幾個,幾十個煙霧彈在半山腰裡爆炸,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看見遠處的樹木和人的影影綽綽的影子,接著煙霧越來越濃,漸漸地,消失了身邊的人的影子,你目及之處,只有一層灰濛濛的煙霧,直到你看不清自己身上衣服的顏色,直到伸手不見五指。

山上的晉綏軍和學生軍已經混成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只急的在當地團團轉,人人都想盡快衝出這漫無邊際的煙霧,鬱悶和慌張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早在第一顆煙霧彈爆炸開來之前,方文山就詳細的做了安排,他要求大家相互之間牽著衣襟,努力保持著一個整體的態勢,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掉隊,便很難再找到你。

當然,還是老辦法,方文山下令讓所有的人背轉過身來,倒退著向山下摸去,因為如果正面走下山坡,便會與晉綏軍計程車兵碰了個對頭,這時候,任何迎面而來的人都容易引起他們足夠的警惕,如果倒過身來,由於學生軍身上穿的的是晉綏軍的衣服,就算有人能看清,也會誤以為是自己的同伴。

就這樣,方文山不費吹灰之力,便輕而易舉的混出了由閻錫山幾萬軍隊所佈置的銅牆鐵壁,方文山依稀來到閻錫山適才站立的地方,他無論什麼時候也不會忘記他們這次任務的主要目的,只是,這裡已不見了閻錫山的影子,閻錫山已成驚弓之鳥,再也不敢冒任何的風險,因為在他心裡他清楚的知道,方文山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閻錫山在葉國群的護送之下,匆匆的離開了煙霧迷漫的戰場,一路上,他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對於他閻錫山而言,他一生從未受過這等的煎熬,急急逃命如喪家之犬,自己身在幾十萬大軍的重重護衛之下,卻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他閻錫山現在已成了人眼中的獵物,他除了逃命,竟毫無反抗之力,這實是他生平僅有的奇恥大辱。

因為他在太原的官邸太過引人注目,很容易成為學生軍眼中的靶子,所以,這次,他多長了個心眼,他沒有住進自己的官邸,也不再躺在他習慣的那張席夢思軟**。他直接住進了軍營,葉國群帶著一個師的人馬,層層保護著他。

閻錫山肥大的身體埋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裡,他閉著眼,皺著眉頭,眼窩凹的很深,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活像一個熟透了的核桃,閻錫山已經不再年輕,當他年少的時候,曾經雄姿英發,指揮千軍萬馬,縱橫馳騁,無往而不利,但人總有老的時候,英雄遲暮,最讓人傷悲,長江後浪推前浪,他閻錫山這個前浪,現在生生的被方文山這個後浪拍死在沙灘上。

閻錫山挽著褲管和衣袖,露出肥大的雙腿和臃腫的胳膊,幾個下人用棉布蘸了藥水,正在為他擦洗身上被山石劃開的口子,其中他肚子上一道口子劃的最深,正自汩汩的向外噴血,一個醫生正在為他小心的包紮著。可能他從山坡上摔下的時候,肚子先著的地,他額頭上也有一塊疤痕,只是當他皺起眉頭的時候,傷疤又被埋在了皺紋溝裡。

閻錫山嘆著氣,顯得鬥志全無,這次讓他碰上了一個十分難纏的對手,如影隨形,讓他吃不香,睡不著,甩不掉。

方文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是人還是神,是鬼還是怪,為什麼他會在白天裡追的自己無處遁形,晚上又鑽進他的夢裡,讓他夜不能寐。

葉國群臉上寫滿了愧意,站在一旁,低頭不語,閻錫山連連嘆氣,一時有氣無力,“國群,當初我怎麼說的,方文山他是不會放過我的,可你就是不聽,太過麻痺大意,害的我今天差一點就落在他手上。”

葉國群自知理虧,趕忙道歉,“方文山就剩了這幾個人,真想不到竟然讓他反了天!”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閻錫山也沒有好氣。“都怪小兒無能,害義父今天受了這般痛苦,不過義父但管放心,他方文山今天加在義父身上的痛楚,早晚有一天,我會一點一點的從他身上找回來的。”

“恐怕我等不到哪一天了!”經此大劫,閻錫山已是心灰意冷,“我說過,方文山他是不會放過我的,他看出來我是左右山西戰局的關鍵人物,他想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逼我閻老西反水啊!”

“這個人好狠毒啊!”葉國群也是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反過來一想,他手上還剩了幾個人,我料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愚蠢!”閻錫山猛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將蓋在額頭的毛巾狠狠摔在地上,“上次在我的司令部,學生軍的人是怎麼混進去的,你查清了沒有?”

葉國群低下頭來,“這個,我正在查。”“不是正在,我要你趕快!”閻錫山大發雷霆,已是惱羞成怒,“還有,你去看看,在我的後山,他們抓住方文山了沒有?”

“這個-------”葉國群有些猶豫,“我走了,誰來保護您啊!”“這個不用你管!”閻錫山無力的擺擺手,“我要看到方文山,活著要人,死了也要見屍,看不見他,我就睡不著覺。”

葉國群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退了出去,閻錫山又躺回太師椅裡,衣不解體,靴不離腳,這次,他多長了個心眼,萬一學生軍打來,他逃跑的時候,再抓衣找鞋,太費周折。

勞累了一天,閻錫山已是哈欠連天,可他就是強忍著不肯睡去,因為他怕這一覺睡下去,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最後,閻錫山實在是架不住上下兩個眼皮不住打架,他拉了拉蓋在身上的毯子,招手示意四個傭人過來,閻錫山半睜著眼,悠悠的道,“你們聽著,若果外面有什麼異動,或是我在做噩夢,你們負責立刻把我叫醒。”有了上次的教訓,他這次可不想再重蹈覆轍,關鍵時刻被小鬼摁住,這可是要人命的啊!

他一合上眼,就見方文山舉著大刀來砍他,嚇得他沒命的狂奔,他腳下不住的使勁,可無論怎麼努力,他還是呆在原地,他嚇得嗷嗷直,冷汗直流,只見方文山哈哈長笑,面目猙獰,突然一刀下來,砍下了他的右臂,閻錫山疼的啊啊直叫,方文山一隻手舉著閻錫山被砍下的胳膊,另一隻手舉著大刀,又一刀砍來,又砍下了他的另一隻胳膊。

“求求你,饒了我吧!”閻錫山癱倒在地上,不住的求饒,只見方文山又是一刀,他的一條腿掉了下來,方文山一直在哈哈大笑,笑的他心裡發毛,接著又是一刀,另一條腿也被砍了下來。

現在他已沒了四肢,身體上只剩了一個腦袋,方文山一面笑著,眼睛與他對在了一起,只見方文山手起刀落,他腦袋咕嚕的滾到了地上。

閻錫山一個機靈,從夢中驚醒,只見四個傭人一齊搖著他的身體,正在小聲的喊著他,閻錫山長出一口氣,摸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原來是一場夢。

這時,葉國群推門從外面進來,看見閻錫山的狼狽模樣,一扭頭,剛想轉回去,卻不想被閻錫山叫住,“國群,回來。”

葉國群略一停頓,又轉會頭來,“義父,您醒了!”語氣裡表現的十分關切。“嗯------”閻錫山點點頭,“我是被噩夢嚇醒的,方文山-------他是不會放過我的,真是如骨之蛆,如影隨形啊!好像我無論藏到那裡,他都能輕鬆的把我找出來,我這是做了那輩子的孽,惹上了這麼一個瘟神。”

提起方文山,葉國群不接話,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若與常人相比,他確實是有些鶴立雞群,但與方文山比起來,他只是小巫見大巫。

“方文山逮住了?”閻錫山明知不可能,可還是希望能出現奇蹟,他其實不用問,但從葉國群的臉上,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沒有。”葉國群搖搖頭,“他趁著煙霧逃走了,目前下落不明。”聽著葉國群的如實回答,閻錫山冷哼一聲,“都是些酒囊飯袋,呼啦啦一大群人,逮不住幾個小孩,說出來誰信啊!”

葉國群自知難逃其責,但還是想為自己辯解幾句,“方文山行事不按常理,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別再為自己找藉口了!”閻錫山心下有氣,使勁甩了一下手,“無能就是無能,偏為自己找這麼些理由,這自欺欺人的事,以後還是少幹為妙。”

“義父教訓的是!”葉國群低下頭去,不敢看閻錫山的眼睛,讓閻錫山更是來氣,“抬起頭來,低頭搭拉腦的,娘們似得。”閻錫山心裡不順,嘴裡也沒有好話,活該葉國群,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活脫脫成了閻錫山的出氣筒。

“學生軍是怎麼混進我的司令部的?這個查清楚了沒有?”閻錫山又想起這一茬,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能明白,自己調動了上萬士兵,把守的鐵桶似得,他方文山卻能來去自如,這又不是他家,他又是如何能輕而易舉做到的呢?

“目前已經查清楚了”葉國群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好在這件事情,他好歹能有個交待,“方文山把我們院子裡的花壇挖空了,上面鋪上木板,再灑上一層薄土,然後再種上花,由於現在是冬季,花兒縱使一時死了,三五天也不會乾枯,他的人就藏在花壇下面,只留了一個出口。”

“奶奶的!”閻錫山氣的直咬牙,“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他不用吹灰之力,兵不血刃的就把一把利劍插到我的胸口上了。”

閻錫山現在才明白過來,為什麼一開始學生軍就首先撲向了他的司令部,他在外面設定的層層障礙,等於是弄了些擺設,白下功夫。

“花壇下面到底藏了多少人?”閻錫山只感覺自己掉進一個迷霧裡,下一步往哪走,他絲毫也做不了主,完全聽從於方文山的擺弄。

“我找人反覆演練過了,花壇下面最多能塞下二十個人。”葉國群做事十分小心,只要不是親自動手,他一般不會輕易開口。

“那學生軍那呼啦啦一大幫人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聽了葉國群的話,閻錫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算他失敗了,就算他成了方文山的階下囚,刀下鬼,他也要搞明白,死也要死個明白,死也要做過明白鬼,這是自古以來中國人的習俗,閻錫山也不例外。

“其它的人是從司令部外面衝進來的,花壇裡這十幾個人,他們的任務並不是一定要擒住您,而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製造混亂,等裡面一亂,方文山便帶領眾人以勤王之名,踏過司令部的門檻,大搖大擺的衝了進來,此時,有十幾支軍隊正在向您的住所猛趕,而方文山帶的人就夾在這些人當中。”葉國群雖然並非親見,但他並不是豬腦子,根據事情發生的前前後後,他很容易就能做出推斷。

“唉-------”閻錫山長嘆一口氣,“千算萬算,就是算不準方文山他會給我來這麼一招。”

葉國群不接話,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方文山敢留下來,如果換了任何人,都不敢有這個膽量,但方文山有,如果你知道有十幾萬部隊將要進城,而你又是他們的死敵,你敢嗎?敢留下來嗎?留下來送死,在他葉國群的眼裡,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絕對超乎常理,他一直以為沒有人敢這麼做,可今天方文山卻結結實實的給他上了一課,記得出事那天晚上,他從閻錫山的大樓出來,曾經經過那個花壇,他真後悔,他當初竟然沒有向那個花壇看上一眼,有誰又曾能想到,一個小小的花壇,只要有人在上面做做文章,就能顛覆整個山西的戰局,方文山,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葉國群正自胡思亂想之際,只聽閻錫山“咦”的一聲,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方文山帶著這些人能來的如此之快,想必他們的藏身之處離司令部並不遠,在我司令部四周,又有什麼地方能藏下這麼多人而不讓我們發現,之前我們可是搜查了十幾次,為什麼當時沒有人能發現他們的蹤跡?”

“看來。”葉國群也是似有所思,“太原城裡有學生軍的窩點。”閻錫山點點頭,“正是這個意思,你要查,仔仔細細的查,不惜一切代價,要把他們找出來,只要是大戶人家,一個一個挨著審訊,嚴刑拷打,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要使一人漏網,就算找不出來,也要把他們統統殺光。”閻錫山幾經周折,屢歷生死,人也變得歇斯里地。

葉國群點點頭,眼裡閃過一絲憂慮,畢竟,他也是窮孩子出身,而且他本人也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人,對於閻錫山的命令,他也只能陽奉陰違了。

“對了!”閻錫山好像又想起了什麼,經過十幾次驚嚇,他的腦子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經常短路,時不時的就不靈光,“你要把方文山給我找出來。”這個野田正人花了一生的功夫都不能完成的任務,現在卻落在了葉國群的肩膀上,葉國群一陣猶豫,這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差事,他有意推脫,但看到閻錫山滴血的眼神,又把話嚥了回去,草草答應了一聲,悻悻的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