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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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6)
第一章(26)
然而這偏不能辦到。這也許是他們的命運,或我個人的命運,或我們雙方的命運就是不讓這種事情實現,因為,直到我留在島上的最後一年,我還搞不清那條船上到底有無人逃命。更可悲的是,幾天後,我竟在島的那頭,靠近船隻失事的地方,親眼在海邊看到一個淹死了的青年人的屍體,他身上沒穿多少衣服,僅穿了一件水手的背心,一條齊膝的麻布短褲,一件藍布襯衫,可是我無從猜出他是哪國人。他的衣袋裡除了兩塊西班牙幣和一個菸斗外,沒有別的什麼;這兩樣中,後者對我卻比前者的價值要高出十倍。
這時海上風平浪靜,我非常想坐船壯著膽子到那條破船上去,因為我相信一定能從船上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同時,另有一種動機更有力地推動著我,就是希望船上還有一兩個活著的人;若有的話,我不僅可以搭救他們的生命,而且在救命後,對於我個人也是一種莫大的安慰。這種思想無時不盤踞我心頭,使我日夜不得安寧,一門心思想坐船到那破船上去。我以為,既然這種想法這麼強烈地壓迫我,叫我無法抗拒,那準是來自無形的神力的指示,若我不去,那就是對不住自己;至於別的事情,我唯有聽命於天意了。
在這種想法驅使下,我匆忙回到城堡,進行航行的準備。我帶了一些麵包,一罐清水,一個駕駛用的羅盤,一瓶甘蔗酒,滿簍葡萄乾。我把種種必需的東西都帶在身上,走到我那小船旁邊,把船裡的水淘乾淨,使它浮起來,把東西全部放進去,又跑回去拿別的東西,我第二次拿的是一大口袋米,還有那把太陽傘,又拿了一罐子清水,兩封面包或大麥餅,一瓶羊奶,一塊酪幹。我費了不少勁,流了不少汗,才將所有這些東西都搬到小船上。而後,一面祈禱上帝保佑我一路平安,就開船了。我沿著海岸划著我的獨木船,終於到了島的東北角。現在,我就將朝大海出發了;因為我預料,只要捲進這兩股急流中的任何一股,我準會被衝到無際的大海中去,說不定再也回不到本島,看不到此島了;那時,我的船這樣小,只要起一陣小小的強風,我的命就完了。
這種想法在我思想上產生了很大的壓力,使我開始打算放棄原計劃;我把小船拉進沿岸的一條小河裡,自己邁步上岸,坐在一片小小的高地上,滿腹憂思,焦急萬分,一方面害怕前進,另一方面又想前進。我正想得出神,只見潮汐有了變化,潮水開始上漲,如此一來,幾小時內,我一定走不了;我突然想到,應找一個最高的地方,作一番觀察,潮水上漲後,那兩股急流起了怎樣的變化,以便斷定一下,萬一我被急流從這邊衝了出去,有無希望被它從別的方向衝回來。我剛想到這一層,就看見有一座山在附近,可以從那山上看到左右兩面的海,看到那兩股急流,以及回來應走哪條路;到了山上,我發現那退潮的急流,是沿著島的南部向外流的,而那漲潮的急流是沿著島的北部向裡流的,我來時,只要沿著北部走,自然可以被帶回來。
這番觀察大大鼓舞了我的勇氣,我決定第二天早晨乘著第一次潮汐出發。我把值夜衣蓋在身上,在獨木船中睡了一夜,天一亮就開船出發了。起先,我一出發就朝北走,走了不遠,就走進那股朝東流的急流,被它衝著我向前飛駛,可是速度卻沒有上次島南面那股急流那樣強,使我完全控制不了小船;我以槳代舵,使勁地掌握住方向,朝那破船飛似地駛去,不到兩小時的時間,就到了它的跟前。
我面前展示了一片淒涼景象,從那船的構造樣式看,是一條西班牙船,船身都夾在兩塊礁石中間,非常緊;船尾和後艙都被浪頭打碎了,至於那夾在礁石中間的前艙,由於猛撞,前桅和主桅都倒在甲板上,折斷了;但是它的斜牆還是好好的,船頭看起來也還牢固。我到了船附近,船上忽然出現一條狗,它看見我來,就吱吱地叫,我喚了它一聲,它就跳到海里,游到我小船邊來;我將它拖到船上,只見它已飢渴到將死了;我給它一塊麵包,它就大吃起來,活似一隻在雪中餓了兩星期的狼;我又餵它一點清水,看那樣子,只要有人給它東西吃,它幾乎要吃破肚皮。
接著,我就上了大船。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兩個淹死的人,他們躺在廚房裡,也就是前艙中,緊緊擁抱在一起;看情況,船撞礁時,海上正是狂風暴雨,海面波濤洶湧,不停地衝擊著船,衝得人們實在無法忍受,同時那海水又不停地湧進來,似乎想要把人埋在水中,活活悶死人們。除了那條狗,船上沒有一個活著的動物,同時,我在船上看到的貨物,無一件不是讓水泡壞了的,只有放在艙底下的幾桶酒,不知是葡萄酒還是白蘭地,由於水退去,露在外面;只是桶太大,無法移動;我又看見幾只大箱子,看樣子是某些船員的所有物,我搬了兩隻,運到我的小船上,至於裡面是什麼,我也無時間去檢查。
假如觸礁的是船尾,受傷的是船首,我倒不虛此行。因為,據我從這兩隻大箱子裡找到的東西來看,我有十足的理由斷定船上來有很多的財富;同時,根據此船所走的航線,我易看出它是從南美巴西附近的布宜諾斯艾利斯——也即是從拉普拉塔河意為“銀河”,因當初歐洲人掠奪白銀,由此深入南美內地而得名。該河位於南美洲大西洋岸,布宜諾斯艾利斯即在其河口。的河口出發——預備駛往墨西哥灣中的哈瓦那,然後可能由此處駛向西班牙。毫無疑問,船上肯定載著許多財物,但眼下這些財物對任何人都成了無用之物。至於船上的其他人都到哪裡去了,我完全不清楚。
除了這兩隻箱子,我還找到了一小桶酒,約有二十加侖;我用了好大勁,才把它搬到我的船上。艙室裡還有幾支短槍和一隻盛火藥的大角筒,裡面大約有四磅火藥;短槍對我毫無用處,因此仍把它們留在船上,只取了盛火藥的角筒,我又拿了一把煤鏟和一把火鉗,都是我極需要的東西,另外我還拿了兩把小銅壺,一個煮朱古力的銅鍋和一把烤東西的鐵鈀。正好此時潮水開始向迴流,我就載著這些東西和那隻狗離去了。當天晚上,天黑後一小時,我非常疲憊地回到島上。
我當夜在小船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我決定把我弄到的東西放到我的新洞中,不帶到我的城堡裡去。我先吃了點食物,而後把我的全部東西運到岸上,仔細檢查一下。我弄到的那桶酒,原來是朗姆酒,卻非我們巴西的那種,簡單地講,一點都不好;可是當我開啟那兩隻箱子時,在一隻箱子中,我找到了一隻很別緻的小酒箱,裝有幾瓶上等的提神酒,每瓶約有三品脫,瓶口包著銀子;我又找到兩罐上等的蜜餞,因為口封得很好,沒有被鹹水泡壞,此外,還有兩罐,被水泡壞了;我又找到一些很好的襯衫,是我求之不得的物品;此外還有一打半麻紗手帕和有色的領巾,這是我夢想之物,熱天用來擦臉,爽快至極;另外,我開啟箱子裡面的小抽屜,又找到三大口袋西班牙幣,約一千一百多塊;其中有一口袋,有六塊西班牙金幣和一些小塊的金條,是用紙包著的,估計約有一磅重。
在另一隻大箱子裡頭,我找出許多衣物,但都是無用的,看情況,這是副炮手的,不過箱子裡並無火藥,只有兩磅壓成細粒的火藥,裝在三隻小瓶子裡,依我想,大概是預備裝鳥槍用的。總體而講,我此次出去弄到的有用東西,的確不多;至於錢幣,對我幾乎毫無用處,就如我腳下的泥土一樣;我寧願把它們全部拿出來,換三四雙英國襪子,英國鞋,這都是急切需要的,因為許多年我的腳不穿鞋襪了。實際上,我也弄到兩雙鞋,那是我從破船上淹死的人腳上脫下來的,另外,我又從一隻大箱子裡找到兩雙,這是很可喜的;但這兩雙無論舒適或耐用,都比不上英國鞋,因為它們並非正式鞋,僅是一種便鞋;在這位船員的大箱子中,我又找到了五十多枚西班牙銀幣,卻無金幣。我想這隻箱子的主人一定是比較貧寒的,而另一個箱子的主人一定是高階船員。
無論怎樣,我還是把這些錢搬進了山洞,依照以前處理那些從我們自己船上搬下來的錢的辦法,好好地把它們藏起來;可惜的是,我沒有辦法顧及那船的另一部分。因為如不這樣,我或許定會跑上幾趟,每趟都把小船裝滿了再回來,這樣的話,即使我有一天離開小島,回到英國,那筆錢留在小島上也是非常安全的。等我再去把它們取回來,那我今天也就無怨言了。
我把全部的東西都搬到岸上,保管好以後,就回到我的小船,沿著海岸把它劃回它的舊港,把它拴好,而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我的老住處。到了那裡,只見一切平安無事。於是我便開始休息,並且依老方式來過日子,照料我的家務。有一段短短的時間,我的日子過得十分悠閒自在,只比從前警惕一些,經常注意外面的動靜,但也不經常外出;即使有時大膽在外面活動,也是在島的東部,因為我確信那是野人從不到的地方,因此到那裡去用不著處處小心,帶那麼多的武器和彈藥,同我到別的地方去那樣。
我在這種情況下生活了將近兩年。我那倒黴的腦筋似乎生來要折磨我似的,在這兩年中,總是這麼計劃,那麼打算,盤算著如何離開。有時,儘管我的理智明確告訴我,那條破船上早已沒有值得我的冒險出航的東西了,我還是心不死,總想再去一次,有時打這邊走走,有時,又計劃那邊逛逛;我敢講,若我從薩里出來時的小船還在我手中,我早已坐著它出航,不知去向了。
平常人往往有一個通病,就是對上帝和自然界為他們安排好的生活環境,常常不滿意。依我看來,他們的各種苦難,至少有一半是這種病所致的;染有這種毛病的人大可拿我的這些生活的經歷作他們的借鑑。因為,正由於我不肯好好地考慮我原先的家境,不肯好好地思考我父親所給我的有益的勸告——我以為,我違反了父親的勸告,即是我的心“原始犯罪”“原始犯罪”,是基督教的說法,指亞當同夏娃違背上帝的告誡,吃了伊甸園中的禁果,被驅出園。這兒是借用。——不然我早已成為巴西有數的種植園主了。不,我甚至相信,據我在巴西短時間內取得的進展而言,我早已擁有十幾萬葡幣了。我為何要將一份即將到手的財產,一座資本雄厚,蒸蒸日上的種植園拋向腦後,心甘情願當一個管貨員,到幾內亞販黑奴呢?我在家中,只要有點耐性,有足夠的時間,不是照樣可以累積起來資金,坐在自己的家門口,從那些黑奴販商中買到黑奴嗎?雖說價錢高點,但的確不值得冒這麼大的風險來節約這筆價錢的差額。
然而這卻是一般不懂事的青年人所常走的道路,一定需要經過多年的磨鍊,付出代價很高的閱歷,才會明白它是怎樣荒唐不經。我現在終於明白過來了,可是,這種錯誤在我的性格中已是如此根深蒂固,因此,直到如今我仍是不能安於現狀,還是計劃著採取什麼辦法,有無可能逃出此地。為了使讀者對後面的故事更感興趣,我認為不妨先講述一下我這種荒唐的逃跑計劃最初是怎樣形成的,而後又是如何行動的,以及在何種基礎上產生的。
我從破船上回來之後,從外表看來,我已在城堡中過起隱居生活,我的小船已按原樣安置於水中,我的生活恢復了原來的狀態;老實講,我比從前更有錢,但並不如從前富裕。因為金錢對我毫無用處,正如祕魯的印第安人,在西班牙人到來以前,金錢對他們毫無用處。
那是到該島的第二十四年的雨季三月。一天夜裡,我躺在我的吊板上,不能入睡;但非常健康,不管在上或在精神上,都無一點病痛,無一點不舒服,可是我怎樣也閉不上眼,睡不著,幾乎可以講,一晚上連兩個盹都不打,一門心思胡亂想。
如把我那天晚上如旋風似的拂過我的記憶的無窮盡的思想悉數記錄下來,不僅不可能而且也不必。我把我一生的歷史大概回顧了一下,從早年一直到我來島上,一直到我來到島上以後的日子;我回想起我來到島上之後的情況時,我把最初幾年住在這裡的歡喜日子,同我見到沙灘上一個腳印之後那種焦急,恐懼,謹慎小心的生活,作一番比較,我不是不明瞭。許多年以來,那些生番不停地到這島上來,甚至曾經成千上萬地登上岸,但是過去既然不知這事,當然也不必擔心害怕。雖我的危機照樣存在,我的生活卻過得十分如意、幸福,我感到,自己不知有危險,就同自己根本就無危險所圍一樣美滿。從此點,我得到不少非常有益的體會,尤其是這個體會:造物主在統治人時,把人的認識和智慧囿於狹隘的空間,確是世上無上的好事;人類雖有時在成千上萬的危險中生活——這些危險若被發覺,準會令他心煩意亂,精神頹廢——然而造物主卻讓他看不清事物的真像,對四周的危險全然不知,寧靜泰然地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