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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你疼痛地碾過我

晚上的時候，舒丹在院長的別墅裡給安然打電話。舒丹在電話裡說“安然，你開燈了嗎？”然後就開始不停地哭，一直哭一直哭。

安然將電話機抱到**，蜷縮床頭上緊緊握住話筒，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那樣靜靜地聽著舒丹的哭聲。

打完了電話之後，安然下床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整理得格外仔細。

在整理書櫃的時候，安然看見曾經那些女生寫給他的那疊情書。如今那些女生都還在自己的身邊，她們並沒有因自己當初拒絕她們就恨起自己來，在學校裡每天都依舊對自己有說有笑的。

安然將那些情書一封一封地撕開來，從裡面抽出來比信封更加好看的紅紅綠綠的信紙，很認真地看過去。看完之後，安然找出打火機將它們一一點燃。

很純的火焰不住地跳動著，映得安然的臉忽暗忽明的。安然看著一封封情意綿綿的信一點一點化成灰燼，想起這個世界上最最讓人難過的那個詞：物是人非！

安然抱著膝蓋坐在地上，想著那些青春的臉，想著那些青春的臉上淺淺的笑，想著遠方的安琪洛。

信件也燒完了，安然慢慢爬起來進入洗澡房洗了個澡，穿上舒丹前幾天才給自己買的那套新衣服。

衣服是舒丹花了將近一千塊錢買來的。黑褲子，屁股的口袋上面有兩條黃色的橫線，上衣是咖啡色的，內層有很厚很厚的羊毛。

那天和舒丹去買這套衣服的時候，遍川醫院的院長也去了的。因為和舒丹正式交往的時間不長，所以院長顯得有些靦腆，只站商場的門口看著安然他們進去。

其實當時安然自己也根本就不知道站在商場門口看著他們的那個微胖禿頂的男人就是院長，他是在買好衣服付錢的時候舒丹告訴他他才知道的。

出了商場之後，安然不溫不火地向院長打了一聲招呼：“伯伯好！”

院長的臉上馬上就笑開了花，說：“哈……安然好安然好……嗯，長得怪好看的，像你媽媽呢。”

一旁的舒丹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喜悅，拍拍安然的頭無比自豪地說：“他呀，學習成績在遍川中學還是第一名呢。”

“哈哈，是嗎？那真的太棒了！”

自己真的很棒麼？

站在鏡子前，安然端詳著穿上新衣服的自己。看著自己格外挺拔的身軀。

可是這副挺拔的身軀裡面還有一顆叫做心的東西麼？就算有，也早就千瘡百孔了。

安然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鏡子前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每一個部位，從來都沒有這麼仔細過。正端詳著呢，眼淚突然間就嘩啦嘩啦地掉了下來。

鏡子裡安然看見自己哭起來的樣子別提有多難看了，看見自己的眼淚像線一樣從臉頰上垂下來，擦著咖啡色的新上衣落在地上。

早上六點鐘的時候天還沒亮，安然拉滅燈，走到院落裡抬頭看了看那兩棵香樟，只有兩大團模糊的影子，安然下意識地用力睜大眼睛，睜出了一絲痛來，出了一點淚。

抬手揉了揉眼睛，安然走到單獨的小屋子裡拖出他那輛淺藍色腳踏車，然後回屋裡把所有的燈都拉開，慘白的燈光照透了整個屋子，空氣裡彷彿被某種介質扯出了從未有過的悲傷與寂寞。

安然走出屋子，跨上腳踏車用力蹬一腳，騎了出去。

腳踏車經過西街盡頭那棵大榕樹下面，經過以往經過的所有店鋪的門口，經過遍川中學。安然來到那塊屬於他和安琪洛的地草地的時候天開始微微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