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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溪曉靜正猶豫著是否要過去和他們坐在一起，安琪洛正好回過頭來。

“喂，八婆，這兒呢。”安琪洛拿著飯勺朝溪曉靜搖了搖。

溪曉靜的臉紅了紅，為剛才自己那點陰暗的心理微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很快調整了過來，掛上一層薄薄的笑容，走過去挨著安琪洛坐下來。

“給，吃我帶來的菜。”是男生無比美好的笑容，溫柔的目光籠罩住溪曉靜的臉盤。

溪曉靜有點發懵，抬起眼睛正好和安琪洛的眼睛相遇，於是彼此扯著嘴角笑了，然後豪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兩旁飯著中間的通道上一個留著齊腰的長髮，手裡拿著空盆子的女生從旁邊快步地走過去，把地面踩得咚咚直響，長髮甩過來甩過去的很帶勁。

安然微揚起臉，饒有興致地看女生的背影幽幽地說：“有毛病呢。”

安琪洛和溪曉靜死命忍著笑，埋下頭假裝一本正經的吃飯。

每天放學的時候，學校裡總是被籠罩上夢幻一般的氛圍。

夕陽嵌在迎面的兩棟房子中間，撒到臉上變成一片楓葉的顏色。空氣裡酷熱已經退去，風吹過來很清爽，有點秋天的味道。

安琪洛和溪曉靜騎著腳踏車不緊不慢地往家裡走。

安然把腳踏車騎到路邊上，回過頭來張望，揹著夕陽使他的臉變得有點陰暗。

“你們兩個快點啦，照這樣騎到家裡沒準你們家人晚飯都吃好了。”

安琪洛對溪曉靜笑了笑，伸手甩一下書包，用力踩幾腳腳踏車。

安然從腳踏車前框裡提出書包，擰開釦子，摸出他那塊CD機遞了過去：“給。”

“喏，怎麼了啊？”安琪洛一臉疑惑地看著安然。

“你不是想聽英語CD麼？”安然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吶，我借給你聽啊。”

“哈，謝謝。”安琪洛接過CD機，把耳麥塞進耳朵裡，“嗯，真棒！”

“那是當然了，是我上昨天特意去買的。”

像是消失了前面一大片稀里嘩啦往家裡騎著腳踏車的背影，消失了西街盡頭的那顆大榕樹，消失了遍川街上的那些白色方格子，消失了遍川中學，消失了這個季節突現出來的張揚。

世界消失了光線。消失了聲響。

——是我昨天特意去買來的。

——是特意為我買的！是麼？

臉上突然有點發熱，安琪洛低下頭去假裝很專心的擺弄CD機。

“對了，溪溪，你爸爸是做什麼的？”安然偏過頭去看溪曉靜。

“他呀……這個……”

“你說她爸爸呀，是教育局的局長呢！”安琪洛抬起頭來幫溪曉靜回答。

安然瞪圓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哦喲，有點厲害……嗯，真羨慕……”

“哈，那有什麼好羨慕的，每天管教來管教去的煩都煩死了。”

“真的是很羨慕哦，我想被煩都沒得煩。”是男生偽裝出來的輕描淡寫的口氣，正因為聽得出是在偽裝，聽上去才讓人覺得更加難受。

安琪洛偏過頭去想看安然的表情，安然已蹬一腳騎了出去，只是隱約聽到他吸了一下鼻子，然後又看見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夕陽裡安然的輪廓看上去有些悲傷。

黃昏的風有點大，把每個人的衣服都吹得啪嗒啪嗒的響，頭髮也被吹得張牙舞爪。夕陽已沒有了一點溫度，撒在灰白的地面上是很薄很薄的一層，薄得跟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