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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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驚變
我好恨這樣的自己，這樣的愚蠢，這樣的悲哀……愚蠢的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局外人，愚蠢的以為自己是可以毫無牽掛的，卻不知道一切都是夢幻的肥皂泡泡，連拿都拿不住，又怎麼能蓋成房子呢……你愛上了一個你不能愛的人，你害死最愛你的哥哥，你牽連了撫養你二十年的父母。
你到最後，註定什麼都不能擁有……我頹然的坐在那裡，我再也不想要掩飾，為什麼……我承受不起，就是這些人，就是這些人造成了哥哥的不幸……我居然還能那麼心安理得在他們身邊待了那麼久，我居然還能理智的認為這不是我的故事。
我恨林幫主，他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他從來都沒有盡過他的責任。
還有林夫人，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母親不會被趕走，我不會被送走，哥哥也不會死。
還有嚴哲，那個自始至終的凶手，他扮演的角色……我恨他們，可是我卻必須回去……因為爸爸媽媽，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以前我就不能拋下他們，現在更不能……我抬起手拿袖子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擦，這才發現手背上傷痕累累，然後才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
我不能這個樣子回去……猛地站起來，頭重腳輕的差點摔了一跤。
叫了輛計程車我去醫院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手上的傷口，值班的小護士邊幫我纏紗布邊偷偷的看我，我便任她去了，這傷確實是有點奇怪的。
隨意去買了一件外套換上，身上的這件實在是不能用了。
這樣終於使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狼狽，然後我猶豫了片刻，去了一趟工具店，買了一把美工刀。
小心的收好，也許……會有用到的時候吧……我其實太明白自己了，明白自己在他們面前的渺小。
就算再給我幾十年的時間我都沒有本錢和他們鬥，青幫成立了數百年，又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我不喜歡狂妄自大，哪怕我是天縱奇才，想要白手起家到和青幫鬥也無異於痴人說夢……更何況，我不過是個太平凡不過的人，我甚至連一點特別的能力都沒有。
比我強的人太多，我打不過他們殺不過他們連腦子都不如那些人，自己建幫派然後打擊他們，真可笑，連想起來都覺得可笑……最重要的是，我等不了太久，我等不及多少年之後的反撲。
也許那時我們都能冷靜一些，但是我不想等……我現在就有一個報復的機會，利用自己的身份，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也許很卑鄙，卻是現在的我唯一能想到的，我已經不在乎自己，不在乎生死了。
我第一次有點明白活著也是一種煎熬這種說法，趁我現在還能接近他們，這可能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
我的手心汗漬漬的，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到底要做些什麼？報仇又是什麼樣的？也許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同，但是必要的時候我不介意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解決。
我摸了摸放刀的位置，這是嚴哲‘教’我的……我又站了會兒，終於準備叫車回去。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許易，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許易在電話裡的聲音有些焦急，他匆忙道：“語冰，你在哪裡？”“我在外面。”
我道，“現在正準備回去。”
“不要急著回去。”
許易道，“你在哪裡？我來接你，今天不要回去。”
“為什麼？”我道，隱約覺得有事情發生了，但是不論如何，我都是要回去的。
“今晚青幫在京城的所有高層都被控制住了。”
許易的聲音很低沉，“要出事了，你現在不要回去。
等避過這個風頭，憑青幫在你手中的股份，你應該是不會有危險的。”
我笑了，原來嚴哲終於要動手了，就在今天……“我是不會有危險，前提是我能很識趣的交出我手上的股份……”這也是嚴哲的目的之一吧，他也等的夠久了，他終究是不安於一個長老的身份……許易的沉默等於是回答了我的問題，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笑出來的，但是我就是笑了，並且開始習慣，道：“我想，我也有一點明白恨的感覺了。
你的父母被殺的時候你是怎樣度過的呢？是不是恨的要死，想要報仇，如果你有機會救他們，你會去嗎……呵呵，我好像說的都是廢話。
吶，我現在要回家了，不用擔心我，拜拜。”
我結束通話了電話，當作沒有聽到他呼喚的聲音。
我想我現在很開心，沒有理由不開心。
就在我剛剛還準備回去送死的時候他告訴我一個可以死的更有價值一點的訊息。
那就是讓他們兩敗俱傷，他們都不是好人，那麼都去死好了，然後只要我還有命，我就來做最後的終結。
掐斷了許易又打過來的電話，我想了想，把手機扔進了垃圾桶。
這是我第二次扔掉手機，只不過這一次不是怕被人抓到，而是怕我不能專心的去走我的路。
那個手機，不需要了……可惜我還沒有給林宇打個電話，不過……他現在還在澳門吧，不會回來吧……其實這樣就夠好了，不要現在回來，不要看到現在的我。
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怕我會忍不住連你也恨，不是麼，你就是那個引子。
可是我不想啊，我不想恨你……我招了招手，一輛車停在我的面前，我笑著報出了林家的地址，我想我很快就可以解決我的怨恨了……我現在還可以接近他們，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還不會對我產生戒備。
等以後，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而且，等永遠不能解決問題……我來到大門處，沒有看到守衛，甚至連四周都是讓人心悸的寂靜。
我笑了笑，許易說的沒錯，今晚果然是要出事的。
頓了頓，推門。
裡面還一如往常好像什麼也不會發生，嚴哲和林幫主坐在那裡。
可是我知道，很多事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看到我進來，林夫人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詫。
夏夏則不在，也許是因為她的無關所以被遣開了……嚴哲看到我笑著迎了上來，道：“你終於回來了。”
我微微扯動嘴角，我當然要回來，不管是為了爸爸媽媽還是哥哥，我都要回來的。
“冰兒，你回來了正好，我有兩個人要為你引見。”
林幫主笑著喊過我，他的身後高謙肅穆的站著。
“哦。”
我平靜的回答，這個人的笑在我眼裡只有虛偽與可恨。
可是我看到出來的兩人的時候愣住了，這是不可能的……爸爸媽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不是在嚴哲的手裡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激動的差點衝上去，但是我忍住了。
我站在那裡微笑著點頭，雖然我更想哭出來……“他們以前就照顧過你媽媽，後來隨著韻詩離開了。
我想你也許需要人照顧，所以專門去找了回來。”
林幫主笑笑，看著我的眼神很柔和。
我的心突了一下，是不是他也知道了，他應該也知道了什麼！嚴哲能查出來的他為什麼會查不出來？更何況他絕對比嚴哲更關心他的兒子，那麼他知道了什麼？！我看著爸爸媽媽身後的人，一個左手包著紗布的高大男人，還有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卻目光銳利的年輕人。
他們應該就是高老三個和高小八，受的傷很可能就是許易造成的。
高小七冷靜的坐在一旁，小九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卻沒有進來……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什麼？也許對他們來說，九殺是決定最後勝負的關鍵，但是對我來說，無論誰贏都掌握了我的軟肋，原來當初高老三和高小八去上海接的人就是我的爸爸媽媽。
不過落到嚴哲手裡他們是威脅我的工具，在林幫主手裡是贖罪的鑰匙。
我忽然就笑了起來：“你這樣是想補償什麼嗎？”林幫主臉色變了變，閃過一絲痛苦糾纏，道：“你知道了？”“是的是的……”我激動起來，都說開也好。
我吼道：“你真噁心你知不知道，他們本來就是我的爸爸媽媽，永遠都是，不需要你來送給我！你才是什麼都不是的人！”太可笑了，我想要的有了，卻原來是這個父親的施捨，他把我當成什麼了！到現在還需要他來憐憫什麼！“你真的是凜兒？”爸爸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一絲不確定。
神情激動的看著我，道：“真的是你嗎？”我點點頭，囁嚅道：“爸，對不起。”
“你還活著就好，就好……”爸爸的表情很複雜，然後是落寞，“可是風兒這孩子……”媽媽也是激動的看著我說不出話來……我的心一痛，那個人，我的哥哥……“你從來沒有叫過我爸。”
林幫主看著我道，聽不出他的語氣。
“因為你不配。”
我冷漠的回答，看著他臉上沉痛的表情我忽然覺得很痛快，這也是報復的一種。
他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平靜道：“你恨我。”
“我恨你們所有人。”
我道，然後看向嚴哲，“你還要拿什麼威脅我，爸爸媽媽根本不在你的手上。
林幫主，你不覺得這個人的野心很明顯了嗎？他很早就知道我不是哥哥了，卻什麼也不說，這就是你的好兄弟呢。”
“這是我的錯，我的兒子恨我，我的女兒恨我，連我最好的朋友也恨我。”
林幫主的語氣平淡的哀傷，“可是我還是要活下去，撐起整個青幫，整個林家。”
“不……”林夫人渾身顫抖著，看著林幫主，“是我不對……”林幫主揮手製止了哭泣的林夫人，看向嚴哲，道：“為了今天你策劃了多久？我知道你愛雲兒，從小你就最喜歡和她在一起，就算她選擇了我你還是無怨無悔。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就算你為了她陷害韻詩，為了她揹著我做了多少事，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我一直希望你能明白。
可是到今天，你還能說你是為了她嗎？你還敢說這是愛嗎？而我，也已經不能再容忍你的行為了。”
嚴哲滿不在乎的道，好像說的根本是和他無關的事，“再深的愛經過了這麼多年也都不剩什麼了，況且我正覺得我當年是那麼可笑。
女人果然是討厭的，他們只知道利用愛她們的人。
你知道你的這位夫人最後還在要求我做什麼嗎？她還在想怎麼幹掉你的這個兒子呢……”林幫主的手握緊，然後又鬆開，道：“以後我會保護他，沒有人能傷害他。
但是你今天一定要死，近兩年，青幫的產業一直在被吞併，高層一大部分的人叛變，都是你動的手腳罷。
我想今天外面也不會平靜的，可是如果你死了，自然就不攻而潰了。
你說是不是？小七。”
“是。”
冷冷的聲音響起，高小七的手槍頂在嚴哲的頭上。
我冷冷的看著面前的鬧劇，林幫主的話一點也不能感動我，只讓我覺得可笑。
至於嚴哲，他真的這麼簡單就完了嗎……不過不管他是為了什麼理由去做那些事，他都不值得饒恕……“你也費了不少功夫，利用小七送訊息給冰兒。
你知道他的事，也知道我知道，所以才用小七送信，將九殺不可信任的訊息借冰兒的口透露出來。
但是我相信他們，我憑什麼捨棄忠心的手下不用而去用其他的人呢，那才是真的不安全。”
林幫主冷冷的道，此時哪看的出一絲憐憫。
好像面對的不是他曾經最好的兄弟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憑什麼這麼相信他們，不過是群你撿回來的孤魂野鬼。”
嚴哲依然冷靜，冷靜到不像有一把槍頂在他的頭上。
“他們沒有背叛我的理由。”
林幫主道，“我已經遣散了周圍所有的人手，不管那些人裡面有沒有你的人已經不重要了。
你只要知道，這裡現在……都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