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334 .334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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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輓歌看著青蛇在自己面前失神,只覺得怪異,卻又說不上到底哪裡怪異。

青蛇則是盯著她手上的那隻金鐲陷入了沉思,今日初見她之後,他便驚異於她竟然是上次他刺殺未遂的那個女子,而後瞧見她手上的那隻金鐲,不禁生出一種異樣之感。

這世間難道會有這麼巧的事?還是說面前的這個女子同自己有著什麼淵源咼?

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虞輓歌也忍不住開始上下打量起他來醣。

身材俊美,比自己的哥哥似乎要瘦一些,氣質淡漠冰冷,似乎也少了虞青城身上的溫暖,身高麼,倒是相差不多,只是僅僅憑藉這些怕是難以斷定。

虞輓歌緊緊盯著他臉上那張面具,恨不得將他臉上的面具扯下來。

無奈自己雙手被束縛住,根本動彈不得。

石室打造的牢房裡一時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半晌後,青蛇收回了自己的心思,雖然對自己的心緒起伏有諸多不解,可也明白,這對於一個殺手而言,決計不是一件好事。

若非他是個嗜殺之人,也許這個時候,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面前這個讓自己心神不寧的女人殺掉。

虞輓歌緊緊盯著面前的男子,雖然瞧不見他的樣貌,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

原本冰冷淡漠的男人,一瞬間如遇雷霆,周身的殺氣像是開了閘的洪流,傾瀉而出。

虞輓歌心頭一緊,彷彿能夠瞧見面具之下那緊皺的眉頭和冰冷無情的目光。

空氣都變得壓抑而沉重起來,虞輓歌的心也隨著這緊張的氣氛劇烈的跳動起來。

她可是毫不懷疑面前這個男人會違背南昭帝的意思,將自己在這裡殺掉,若是如此,他可真的沒辦法起死回生走再走一遭。

忽然,牢房裡的殺氣陡然散去,虞輓歌長出了一口氣。

青蛇似乎不打算深究下去,冷聲開口道:“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還是將虞府的祕法交出來為好。”

虞輓歌一愣,隨即嗤笑道:“不交的話,我受的不過是皮肉之苦,可若是交出去了,怕我就沒命活到明天了。”

青蛇掃了她一眼,轉身坐一旁的椅子上,椅子上鋪著一個軟的蒲團,看起來十分舒服。

青蛇半依靠在椅子上,石門外邊走進來了兩名殺手。

一名便是今日將虞輓歌帶出牢房的那名黑髮女子,另一名則是一名披頭散髮,臉上有一半燒傷的小個子男人。

“閣主!”兩人不見絲毫戾氣,溫順的拱手向青蛇問安。

青蛇身形也沒動一下,開口道:“動手吧。”

虞輓歌垂下眸子,咬緊牙關,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一場持久戰,自從今日見到南昭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平靜的日子終於

要被打破了。

黑髮女子踩著短靴,去一旁拿起了一條皮鞭。

另一名披頭散髮的男子則像是鬼魂一般站在遠處。

‘啪!’

鞭子帶起剛勁的風聲,奏起不同凡響的韻律。

虞輓歌眉頭微蹙,盯著面前的黑髮女子。

今日倒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子的真容,倒是特別,日後若是再次相見,她定是能夠認得出來。

纖細的蠻腰隨著她抽打著鞭子的動作而扭動,發亮的短靴折射出水漾的光芒。

黑髮女子只是賣力的揮舞著鞭子,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下手卻絕不留情,彷彿帶著一種變態般的快感。

虞輓歌努力忽視掉身上的疼痛,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可是,火辣辣的觸感卻還是格外的熟悉,從每一寸肌膚一直蔓延到心底的深處。

黑髮女子瞧著虞輓歌咬牙不肯出聲,不由得抬頭掃了一眼青蛇,擔心他怪罪下來。

見著他只是單手拄著茶案,半眯著眼睛,便也就放下心來。

被甩起的鞭子在空中勾勒出絢麗的圖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上有著傷疤,黑髮女子看著虞輓歌那白皙的面板滿是嫉妒,幾次刻意將鞭子甩在了虞輓歌

的臉上。

臉頰上火辣辣的腫痛,讓她清楚的感受到了面前女子的險惡用心。

虞輓歌眯起眸子,盯著面前的黑髮女子,女子則是扯開紅脣,面容上滿是譏誚,唯獨眼中深藏著嫉妒。

她嫉妒一切美貌的女子,看見她們她就總是忍不住想到自己的醜陋,而今面前這個女人長著一張足以魅惑眾生的臉,卻讓她看到就更加生厭。

‘啪!’

又是一鞭子甩了下來,直接掃過虞輓歌的臉頰。

此刻,她的臉頰上已經出現了數道不淺的傷疤,有的交錯著,打著叉,鮮紅的滴著血,原本絕色的面容在這一刻也變得猙獰起來。

一鞭子之後,因著巨大的衝力,虞輓歌的頭甩向了一側,髮絲也凌亂了起來。

慢慢將頭轉了過來,虞輓歌吐出一口血,看著面前的女子狠聲道:“你最好別祈禱我活著出去。”

虞輓歌只說了這麼一句,可黑髮女子卻知道她是恨極了她,不過那又怎樣?姑且不論她能不能活著出去,即便是她能,自己也未必就會落在她的手裡。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落在了她手裡,她也認了,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她今日敢做,就不怕來日她會報復。

一下下鞭打,更多的落在了虞輓歌的臉頰和肩頸之上,反倒是肚子上除了最初的幾道鞭痕,看起來醒目之外,倒是沒有再受到更多的摧殘。

其實虞輓歌是故意激怒面前的女子,倒是盼著她多在自己的臉上招呼幾下。

自己毀了容貌不要緊,倒是可以醫治,可是若是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事,她哪裡還有臉面去面對北棠妖!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逝,青蛇一直也不曾開口詢問過虞府祕法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壓根就不相信會有這東西,還是因為他懶得開口,只在等著虞輓歌就這樣暈過去。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黑髮女子也有些累了,不過此刻看向虞輓歌的眼中倒是比此前多了幾分憐惜。

她雖然混跡江湖,也算是壞事做盡,但是比起那些玩弄權術的偽君子,她是個敢打敢殺的真惡人。

最初瞧著虞輓歌不過是一個精於算計的嬌女子,靠著一副狐媚的樣子輕而易舉的就得到男人的憐惜和錦衣玉食。

可是此刻,看著渾身血淋淋彷彿從血泊裡撈出來一般的人,她倒是有些改觀。

畢竟即便男人遭受這樣的毒打,也未必能做到像她這般悶不吭聲。

此刻的虞輓歌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肚子上隱隱作痛,彷彿在傳達著孩子的不安。

黑髮女子也有些累了,看著昏迷過去的虞輓歌,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轉頭看了看假寐的青蛇,見著他沒有發話的意思,揉了揉痠痛的手腕,便要揮鞭繼續。

這時,青蛇睜開了眸子,目光落在渾身血跡的虞輓歌身上,緊緊擰起了眉頭,卻因為帶著面具,並未被人察覺。

“夠了。”冰冷的聲音響起。

黑衣女子趕忙住了手,躬身退在了一旁道:“已經昏過去了。”

青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近虞輓歌,在她面前站了一會後,瞧著她那張滿是血痕的臉,轉頭目光落在了黑髮女子的身上。

黑髮女子渾身一凜,低著頭沒敢發出半點聲音,有些恐懼的抓起了自己的衣襟。

目光冰寒,宛若冰刀,一下下打在她的身上,彷彿她所有不堪入目的小心思全部瞞不過這個男人的眼睛。。

大家都知道,青蛇的脾氣其實不算壞,他雖然冷,卻也淡漠,極少過問什麼事情,只要你不招惹到他頭上,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他便也很少會為難你。

只不過,即便如此,可卻也改變不了大家都怕他的事實。

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亡命之徒來說,絕對的實力勝過一切的實力,尤其青蛇這種足以碾壓她們所有人的實力。

就在黑髮女子忍不住跪地求饒的時候,青蛇終於收回了目光。

黑髮女子不由得感覺到後背發涼,嚇出了一身冷汗。

青蛇對著一旁那個披頭散髮的小個男子道:“救人。”

“是。”小個男子連忙將隨身攜帶的一個箱子放在了地上,走

上前去想要給虞輓歌把脈。

這時,青蛇又補充了一句:“記住,她活著,你才能活著。”

男子先是一愣,隨即點頭道:“屬下明白,絕對不會誤了閣主的事。”

昏迷之中的虞輓歌,其實卻一直保持著警惕,從未真正的將自己的心徹底放下來。。

此刻,在混沌之中隱約聽見救人兩個字,頓時讓她渾身一個激靈,徹底從虛脫無力之中醒來,一把甩開了瘦小男子伸過來的手,冷聲道:“滾開,我還沒死呢。”

披頭散髮的男子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一時間不知道這脈到底還需不需要把,繼而轉頭看向青蛇。

青蛇站在原地,雙手後背,對上虞輓歌那雙黑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虞輓歌有些緊張,擔心自己的心思是否會被面前這個男人察覺,若是被他察覺,那麼自己的孩子...

不,她絕對不能再昏過去,也不能讓大夫為自己診治,否則,一旦診治出自己懷有身子,傳到了心狠手辣的南昭帝耳中,只怕自己這個孩子凶多吉少。

所以,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這個裡的大夫接觸自己,只是,這一身的傷,她不知道自己能挺到多久。

青蛇最終收回了目光,對著黑髮女子開口道:“繼續。”

的大夫由此退到一旁,卻時刻注意著虞輓歌的臉色,以防止她就此死去。

要知道,閣主所要求的是此人必須活著。

青蛇坐回了椅子上,這一次沒有再閉上眼睛,而是盯著虞輓歌看,不知在想些什麼。

黑髮女子依舊揮動著鞭子,只是卻沒敢在對著虞輓歌的臉猛抽。

感受到那一下一下抽打在自己肚子上的皮鞭,她咬緊了牙關,紅了眼圈,眼淚幾次險些滴了下來。

沒錯,她想哭,她忍不住想哭,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對肚子裡孩子的擔憂。

她不知道她是否一切安好,可是她知道,她一定很疼,一定在怪她為什麼沒有把她保護好。

虞輓歌的眼圈越來越紅,彷彿能夠滴出血一般,嘴脣脫水的厲害,虛白一片之上是被她咬出的血痕,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乾癟的彷彿只剩下一具骨頭,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支撐著她始終不肯昏睡。

時間久了,虞輓歌本就虛弱的身體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黑髮女子沒敢再下手,站在了一旁等待著青蛇的命令。

青蛇沒有發話,的大夫也沒敢上前。

青蛇蹙著眉頭打量著此刻刑架上近乎虛脫的女子,沒有直接開口,她到底想隱瞞什麼?

就這樣,等了半個時辰,就在黑髮女子和大夫以為青蛇不會開口之後,青蛇終於再次開口道:“去瞧瞧她的傷。”

大夫應聲上前,可偏偏,經過半個時辰喘息的虞輓歌,再一次在昏迷之中掙扎著醒來。

她好想就此睡過去,那裡有軟綿綿的雲朵,有湛藍的天空,有溫暖的陽光,有父親的大手,還有哥哥的笑容和北棠妖的懷抱,她好累,好想從此就這樣睡過去再也不用醒來,一切乾淨簡單,風輕雲淡。

只是,她不能,她不能!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還在腹中,她不能就此昏睡,她不能暴露自己懷有身孕這個事實。

也許,從當初選擇了復仇的這條路開始,就註定了這樣的結局。

這世間,從來沒有仇恨可以不灑遍血淚,復仇的路永遠都不會是一片坦途。

只是,她不悔,縱然這一路走過來手染鮮血無數,不管是亡魂索命還是厲鬼糾纏她都不願,可是,若是有人敢傷她的孩兒她必定生生世世永不饒恕!

看著近乎瘋狂的虞輓歌,青蛇的眉頭蹙的更深了,單手摩挲著下巴,示意黑髮女子繼續。

黑髮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了一步,繼續揮舞起手中的鞭子。

她能夠感受得到,此刻虞輓歌的氣息已經不穩,虛弱的彷彿像張薄紙,一碰即碎。

這一次,她下手輕了些,雖然她不懂虞輓歌為何會這般堅持。

此刻的虞輓歌已經麻木,渾身

的每一塊血肉彷彿都已經不再是她自己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擔著哪怕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危險,將自己僅有的心力傳送到自己的肚子。

她更加虛弱了,虛弱的臉色慘白,近乎透明,就連呼吸聲都變得那樣輕微。

青蛇依舊沒有開口,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藏在袖子裡的手一直在抖個不停。

如果此刻青蛇肯摘下面具,拿過來一把鏡子的話,他一定會發現,自己的臉色此刻不比虞輓歌好多少。

虞輓歌再也沒有力氣了,終於徹底陷入了黑暗,這一次,大夫猶豫著上前。

青蛇冷聲讓他診治,可虞輓歌終究沒有再一次醒過來。

這一次,虞輓歌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沒有知覺,沒有意識,她再也感知不到半點外面的聲音,也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下。

大夫這一次走上前仔細幫她把脈,隨即一愣,繼而又緊緊蹙起眉頭。

“說話。”青蛇有些緊張的開口道。

大夫轉頭看向青蛇,而後低聲道:“她有了身子。”

青蛇整個人愣在那裡,黑髮女子也是一驚,看向血痕斑斑的虞輓歌,猛然間好似明白了為何她遲遲不肯讓大夫為其診治。

“只是,她的身子實在是太差了,心脈似乎曾經受過很重的傷,原本靜心調養保持情緒穩定,倒是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只是說來奇怪,她似乎時常呈現出一種心力透支的跡象,就如此刻,她的心脈幾近衰竭,處境堪危,除此之外,她的身體裡還有著一種毒素,而且.....。”大夫搖頭晃腦的緩緩開口。

話還沒有說完,大夫整個人就已經被青蛇提了起來,一下子從自言自語中驚醒。

“救活她,不然我捏碎你的每一根骨頭。”青蛇的聲音從裡到外都溢著冰冷,整間石室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度。

黑髮女子有些壓抑,她似乎從未見過青蛇有過這般明顯的情緒波動,即便是曾經的任務失手,他雖然會做出處罰,但是卻從來不會如此刻這般。

大夫也被嚇的不輕,連忙哆嗦著上前為虞輓歌診治。

黑髮女子被喚去幫忙,將血淋淋的虞輓歌從刑架上搬了下來。

看著臉色慘白的虞輓歌,青蛇只覺得頭痛欲裂,有什麼東西,似乎被人從他的腦海裡生生抽離,無論怎樣,也想不起零星半點。

此刻,青蛇只覺得眼前一片血色,迷霧之中泛著濃重的血腥氣,奔騰的血海翻滾著滔天的巨浪,一朵朵血泡咕嘟咕嘟的發出聲響。

搖了搖頭,身形有些不穩,青蛇單手撐住茶案,卻還是沒有控制住身形,搖晃著跌坐在椅子上。

披頭散髮的大夫,看起來有些不靠譜,不過卻著實在用心為虞輓歌診治著,一捆銀針賣相不大好,參差不齊,上面還有著鐵鏽,卻在男子的手下穿梭自如。

沒多久,地上的虞輓歌便成了塞子,渾身插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

“閣主,她身子虛,受不得寒氣,得將她抬到**才好。”

青蛇回過神來,故作鎮定的開口道:“將她帶到閒置的房間。”

得到應允之後,兩人便有些手忙腳亂的將虞輓歌扶起,而後出了石室。

待到石室的門關上之後,青蛇抬手緩緩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慘白卻俊美的臉。

過了許久,青蛇才從迷茫之中回過神來,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他不知道自己有著怎樣的過往,揹負著什麼樣的愛恨。

他的腦子是空的,他的心也是空的,他對一切似乎一無所知。

曾經,他一度覺得這樣很好,世界安靜而清寧,可是此刻,他卻迫切的想要知道曾經的一切,想要知道,他到底丟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