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愛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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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愛別離

京城，多日的炎熱下，煙塵瀰漫之後，卻有了一個靜謐的星空。

剛下飛機的周洛冰抬頭看天空，大風的京城，沒有塵土飛揚，倒是有了久違的藍天。深藍的天空，綴滿了星斗。讓她想起顧汐風的雙眸。

顧老爺子讓老林一直安排人護送她到京城，來機場接她的是陳汐華。

周洛冰倒是頗感意外，她以為顧老爺子再怎麼欣賞陳汐華，怕也不會與這些後輩打什麼交道的。

老林見到陳汐華，倒是十分恭敬地鞠躬，說：“三少，周小姐就交給你了，這一路就麻煩你護送她回周家了。”

“請顧老先生放心，我會護著洛兒的安全的。”陳汐華略掃了老林一眼，便是轉過來對周洛冰說“走吧，你爸爸給你做了好吃的。”

周洛冰點點頭，上了車。司機是陳家的專屬司機，周洛冰曾在陳敏華大婚時見過。周洛冰靠在後座一言不發，陳汐華就坐在她的旁邊，也什麼都不問。車裡十分靜謐，只有似有若無的音樂在流淌，是極其輕柔的鋼琴曲。周洛冰便想起顧汐風說的湘州的竹樓，他**媽做的曲子，那一段蕩氣迴腸的生死相隨，想起他曾說：以後我們試試那一首曲子。

今生，不知道還有沒有與他試試那一首曲子。周洛冰看著窗外，覺得那不斷延伸出來的就是未知的人生。

夜裡九點半，周洛冰回到京城周家老宅，媽媽洗了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神情安寧幸福。爸爸做了她最喜歡吃的豆huā，放了榨菜顆粒，特製的辣醬與huā椒油，細細的蔥huā綠綠的在滿滿的豆huā上。

“好久沒吃過了。”周洛冰強忍心酸，吃了三大碗。爸爸在一旁一直喊她不要多吃，不要多吃。

“我喜歡吃啊。”她吃完，一邊擦嘴，一邊摟著爸媽撒嬌。

陳汐華喝了一小碗豆huā，便到門外抽菸。周洛冰隔了一個窗戶，看他整個人就隱沒在院落裡的銀杏樹下，只有菸頭的星點明明滅滅的，證明這個人還在。

“汐華進來吧。偶爾抽一支，不耽誤的。”周洛冰的爸爸隔了窗戶喊。

陳汐華卻是滅了煙走進來，說：“還有工作要忙，要走了。”

“這麼晚了，還要跑來跑去啊。”爸爸十分遺憾。

“叔叔，我有空再過來吃你做的菜，上次那青huā椒魚，我十分喜歡呢。還有你自己釀的米酒，絕對的上品。”陳汐華朗聲說。

“行，你要來，就給我打個電話。我給你做好吃的。今天既然有工作，我也不留你了。”爸爸十分高興。

“丫頭，送送汐華。”媽媽立刻推了周洛冰一把。周洛冰何嘗不知道父母對於陳汐華向來是很喜歡的，覺得是她不開竅。他們哪知道她這麼些年經歷了怎樣的努力。

周洛冰亦不推辭，便是送陳汐華往外走。爸爸開了院落裡的燈，樹影婆娑的小徑疏影橫斜，拉長了兩人的身影。兩人一前一後，也沒有說話，周遭有風聲無邊。

兩人一直走到他停車的地方，他才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說：“洛兒，什麼都不要想，先在這裡陪陪父母和爺爺。你爺爺大約也沒多少日子了，總是念叨你沒學過周家的一點醫術，很愧疚。”

“嗯。”她不知道除了這一句回答，還可以說什麼。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給我打電話，或者給唐少打電話。”陳汐華又吩咐。

“好。”她站在他的面前，覺得彼此似乎已相隔很遠。

“在這京城還沒人敢動你，在周家好好住下來。”他又說，然後坐進了車。他的司機緩緩發動車子，他卻又不放心，落下了車窗，叮囑：“洛兒，你是我陳汐華的妹妹，是我很重要的人。三哥總是會護你周全的。無論何時，你身後還有三哥。”

“三哥，謝謝。”她說，抿了脣像是倔強的小孩。

他輕笑著搖頭，說：“傻。”

然後，他淡然的語氣吩咐司機開車。周洛冰站在風聲盛大的院落，聽著樹木林濤，站了許久許久，直到媽媽走來尋她，她才回過神來。

“人都走了的，還在這裡看。做什麼事，喜歡就要勇敢點。”媽媽打趣她。

她摟著媽**胳膊，說：“媽，你誤會了，我是在看星空，好久沒有這樣悠閒，也好久沒有遇見這樣的星空了。”

“汐華確實不錯的，雖然歲數比你大了些。”媽媽還是繞回來。

“媽，有些人，註定只是親人。我之於他，他之於我，都只能是親人。”周洛冰說，語氣裡驟然就有了一絲不耐煩。

媽**手一頓，周洛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就說：“媽，別生氣。我只是想跟你說，我跟三哥如果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哪能等到今日。”

媽媽聽了這一句，也是不無傷感地重複：“是啊，若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周洛冰卻是渾然一震，剛才自己說還不覺得，媽媽這麼一重複，她倒是覺得心裡都流淚，原來世上真有緣分這回事的。

自己與陳汐華這樣十年，若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十年，不長，卻足夠一顆暗戀的心徹底燒乾。

十年，命運給了彼此相遇，卻沒有給予彼此情誼相通。若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不在一起，便真的沒法在一起了。

她到底有些傷感。媽媽卻是感覺遺憾，總是覺得哪裡能找到像陳汐華這樣的人來配得上她的女兒。周洛冰倒是被她這樣的感嘆弄得笑了。每一個做媽**總是覺得自己的女兒是最好的。

時夜，大風肆虐。周洛冰睡在周家老宅，爸爸兒時住的雕huā木**，聽了一夜的林濤，腦海裡全是跟顧汐風的點點滴滴，現實的、遊戲的，一幕一幕那樣清晰，像是一刀一刀銘刻在心上。

“汐風，我努力了。”她抱著枕頭喃喃自語。是的，她縱使與同齡女子不同，有驚天之才。但顧老爺子所嫌棄的是她目前無法改的。

顧老爺子要的是驚天的權勢，她一個小姑娘，沒有生在權貴之家，哪裡來的權勢。

顧老爺子以此否決她，以此分隔他與顧汐風。她對此只能苦笑。縱然，張斌與陳汐華給了她最大的勢力支援，但她畢竟與他們沒有任何姻親的關係，她也不會傻得來憑這點來與古顧老爺子討價還價，白白讓人覺得淺薄，反而把自己的格調全都失去了。

只是，真的好想你！周洛冰閉上眼，終究還是抿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樣來來去去，迷迷糊糊裡，聞到他的氣息，聽到他的歌聲，聽到他低聲地喊“寶，我愛你”於是，周洛冰睡得很不踏實，直到快要天明時，她才沉沉睡去。

爸爸向來溺愛她，從來不講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她喜歡睡懶覺，只要不是工作上學，爸爸總縱容她。

於是，周洛冰在早上被老爸拖起來喝了一碗稀飯後，就一覺睡到黃昏。期間，幾個堂哥來看她，她都在睡覺。

晚飯時，她才梳洗停當，與幾個堂哥一起去陪爺爺吃飯。爺爺的精神比之前好很多，竟然是坐起來與他們同桌吃飯，斷斷續續地回憶他年少時的事。

周洛冰很怕是“迴光返照”這樣的情況很是嚇人。昔年老街口的馮婆婆病得不省人事，結果某天忽然爬起來梳妝，還到處散步，大家都以為要好起來了，結果她當天夜裡就去了。

兄妹幾個大約都想到了這個詞語，於是很默契地陪爺爺說了很久的話，直到爺爺覺得睏倦，兄妹幾人才各自散去。

周洛冰回來時，已是晚上十點，父母都已睡下。她洗了澡，頭髮溼漉漉的，她也不想用電吹風，索性點了蚊香，開了一扇窗吹風。

這依舊是晴朗的夜，N久沒見過乾淨天空的京城像是在歡迎周洛冰到來似的，今夜又是響晴。深藍天空，綴滿星斗。

周洛冰從記事起，就格外喜歡看各種形態的月、落日，還有漫天的繁星。有時候，她會趁父母睡著，獨自起身在院落裡安靜地看，吐納呼吸，感受這世間萬物的玄妙與美。而這些承載著梔子huā與黃桷蘭香味的記憶，是她內心中最愉快的隱祕。

她唯一分享過的人就是顧汐風。仿若即使順其自然，閒聊就說到了小時候最痴迷的事。其時，他與她在長空棧道看繁星滿天，在這之前，他們剛剛聯手滅掉了十三個敵人。

“寶，以後，我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看新月、眉月、滿月、朗月，看星斗起落。好不？”他在隊伍頻道打字。

那時的周洛冰，鼻子發酸。只想：這不過是一場遊戲裡的風景吧。

時隔三年後，在幾天前，他在錦城的酒店裡抱著她，卻忽然說到了這一件事，他說：“等我處理好目前的事，我們就在一起。我帶你回湘州的竹樓，讓你在竹樓裡看那滿天繁星，欣賞月華如霜。然後，你吹洞簫或者彈鋼琴，我用小提琴來和。他很高興地說。最後才小聲說‘那時，我答應陪你看星星、月亮、日落的’。”

周洛冰想到他，心裡變得異常柔軟。

這狠戾清冷的男子，其實比誰都溫柔、執著、孩子氣。

可是，汐風，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機會與你“風起的日子笑看落huā，雪舞的時節舉杯賞月”！她在心裡說，卻是越發覺得傷心，捂了臉，低聲說：“顧汐風，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指縫間有淚，滾滾而出，全是傷心。

周洛冰就這樣想念著顧汐風，睜著眼與黑夜相對直到天明，她才吃了點東西，又推說身體不舒服，躺在**昏昏沉沉地睡了醒，醒了睡。

周洛冰確確實實知道自己病了：睡眠不好，吃東西沒有胃口，連水都懶得喝，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仿若她的靈魂與活力被生生抽走了。

父母焦心，問她到底怎麼了。她只一句：“吃不下啊，沒胃口了。”

她知道這樣不好，放任自己如此，遲早會毀了自己不說，父母還會更擔心。但她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到過去的點滴。

這樣，轉眼十來天，就是秋涼。在京城的這段日子，她足不出戶，只在爸爸的院落裡待著：睡覺，看書，偶爾去看看爺爺。她的作息一如既往的顛倒手機、QQ、MSN全都拋掉，不與外界聯絡，想起與顧汐風的點滴還是一如既往的胸口像是被撕碎了似的。

並且，因為遊戲的副卡在蕭芳芳手裡，正卡在江楓那裡。她從金陵來到京城便再也沒上過遊戲，大段大段的時間空了出來，全都用來想念一個隔了千山萬水的顧汐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