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射門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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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射門公式
校園篇 No.6 射門公式.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映階碧草自chūnsè，隔葉黃鸝空好音。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柳映江閉上眼睛，流利背誦而出，眉宇終於舒展開了，隨即喝了一大口水。儘管體會不了多少意境，可是對《蜀相》的最後二句，仍頗有感觸。
他只憑喜好，遨遊書海。遇見喜歡的，就朗讀默記，並不按照課綱。依他的底子，字典幾乎無法離手，也是跟不上大家。手持空杯，遙視窗外，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漸皺眉頭，許久未動。這時手機震響，卻是高老師發來的簡訊。他看完一笑，換了套衣服，就往xué xiào 去了。今rì是週末，有計算機系的比賽，他和高老師約好了球場相見。
剛到球場，便覺眼前一亮。計算機系的隊員，人人一身潔白球衣，袖口、下襬、褲管還有鮮紅鑲條，原來是中國隊的球衣。通常大家一塊踢球，都會集體購買一套強國豪門的隊服，不是鍾愛已久的，就是近來成績出sè的。鮮少有人會選擇中國隊，他們總會辜負厚望，傷心已久，終於變成了冷眼鄙棄。除非有著某種特別情愫，比如身居海外的華人群體，在異國他鄉踢球，才有一種穿祖國球衣的衝動。然而，計算機系的由衷，會是什麼？
除了隊服，連護腕、球鞋也是一致。最令人驚詫的是，他們的頭髮，全部焗豎而立，油光閃亮。仔細一看，還統一佩著jīng美耳環！可既然有了這等裝束打扮，別說耳環，縱然再加上斗篷、尖牙，也不會特異了。不少外系學生已在心裡不屑，然則他們並未輸球。個xìng一事，有實力就響亮。高老師又奇惑又好笑，單是這個造型，便已感受到他們，如果沒有什麼毛病的話，就是確有過人的實力。
她神sè自若，立於場邊，還是一身羽絨白衣、青sè小帽，清秀嬌嫩的臉龐，溫潤如玉，正含著一道淺淺微笑。這時隊員圍在她身邊，正聽她說些什麼。柳映江啞然失笑：“這…這是不是…可以叫…做，萬綠…叢中一…點紅了？”蘇芸、陳倩及一干校腳，昨rì也聽見了她的豪言，好奇驅使之下，不約而同來到了球場。這時聽到柳映江的話，有的沉默不語，有的呵呵輕笑。高老師：“看來她好像是計算機系的領隊。這小姑娘的能力，難道竟可以掌控比賽，顛覆勝負？這會兒倒要看看，這些小鬼頭，一個一個標新立異，到底會有多少真實能耐。”
她將如何排兵佈陣……
比賽2∶0結束了，計算機係獲勝。可是，依高老師之見，她完全是個觀眾。難道看走眼了？她似乎很滿意，轉頭對著高老師笑了笑，rán hòu 走來，說：“其實我不太會踢球，不過卻是他們的教練。”高老師：“我知道，可是老師好像老了，看不出來，你jīu jìng 用了什麼法子，打贏比賽。”“什麼法子也沒用，該教的已經教了，這會兒只是看看罷了。”高老師沉默。她輕笑一聲，看了看柳映江，說：“我沒說錯吧，一定會贏的。”柳映江淡淡一笑，也不說話。
這時哨響，又開始了藝術系、歷史系的比賽。然而高老師和一干校腳們，心緒仍停留在計算機系的比賽過程中。“他們沒有一人在校隊，可是身體素質不錯，動作也很靈活……”“2∶0的比分，其實什麼也證明不了。對吧？”“嗯，他們的打法，團體的配合，差不多是完美的，數學系完全受制，一點jī huì 也沒得到。”“老師看了這麼多年的球，他們的個人實力，確實不夠出彩，可是團隊配合，那脈絡框架，隱然已成大器，毫不誇張的說，擁有一流職業球隊的影子。”
眾人又是無語。這一切顯然由她教出，雖然難識其法，偏偏成果已現面前，不由不服。金驍一哼：“老師也許沒說錯，可是他們難贏我們。”“哦。”“他們的配合，確實完美，可是個人技術，就差多了。我若全力攻擊，一定可以撕開防線，取得入球。”黃希樂點了點頭：“有小柳在，中文系的勝算，還是蠻大的。”
柳映江沉思片刻，吐出一詞：“Iceberg．（冰山）”他的想法，難以用中文說明，不過大家還是明白他的意思：計算機系，尚蘊藏著很強的實力，沒有釋發。沒錯，這一仗已具優勢，她臨場觀看，就不必再動，等遇上中文系，她豈會袖手觀看？
比賽結束了，藝術系4∶1戰勝歷史系，最出sè的人，是校腳沈葉。司職中場，卻有3個入球、3次助攻，有2次jī huì 被浪費掉了。高老師誇獎了一番，體育系隊員也紛紛祝賀，沈葉微笑接受。王陣終於也走了上去，正yù開口，不料沈葉一個白眼，立即轉身走人。那忿忿之sè，好像被欠了很多錢一樣，令王陣實在尷尬。蘇芸奇說：“怎麼了，都是隊友，他竟和隊長不睦？”陳倩唉了一聲：“嘿，耍什麼酷啊……”校腳們都嘴角含笑，吞吐不言。
5天過去，又到了比賽的rì子。這些天來，白駒似乎消失了。高老師暗歎一聲，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明知毛病，偏偏無可奈何，照顧不及，也只能由他去了。也許，這其實沒有毛病，非常正常，而想像總是太過完美，脫離現實吧？深思之後，何妨坦然一笑。
中文系、計算機系終於碰頭。他們一身白衣，豎頭髮、佩耳環，臉上充滿了信心、朝氣。柳映江又遇對手，一個特別的對手。她站在場邊，不久竟有人搬來了桌椅，放在了最高的看臺，她也隨之上去。
高老師、蘇芸、陳倩、校腳們都好奇不己，也登上了看臺。她身邊早已聚滿了系友，見了高老師，卻立即示意，讓系友搬了張椅子來。高老師卻之不恭，也就坐了下來。她從提包裡抽出一臺手提電腦，及一個攝像頭。高老師雖逾古稀之年，也略知道一些年青人熱衷的玩物，笑問：“這是網路視聊的攝像頭吧，好像比一般的大多了。怎麼，你要錄影？”“呵呵，它原來叫Eyetoy，是rì本索尼公司的遊戲產品，後被移植到了電腦，叫做Eyebob，不過又被我改造了，叫做Eyetracker。”這時候，螢幕中現出了一組字母：Formulaforshoot。在場以陳倩、蘇芸的英語最好，不約而同念出：“shè門公式……”人人面面相覷，不明其理。
她把Eyetracker對準球場，不消一會兒，螢幕中映現了球場上的一切。她微笑一下，滑動箭頭，對準螢幕中的柳映江，按住不放，竟自動勾勒出一條白線，沿著他的身子繞了一圈。幾秒之後，發出嗶聲，柳映江變成一個三維動畫的球員，這時放開箭頭，這個人竟隨著柳映江的動作，相應做出一樣的動作！高老師大驚之下，她又將中文系隊員一一化為動畫人物，繼而如法炮製，也將計算機系的隊員化為了動畫人物。區別為，中文系是紅sè，計算機系則是藍sè。
哨聲過後，由中文系發球。柳映江持球，2名隊員夾擊而來，將他牢牢逼住，寸步難前。柳映江微微一笑，扭身一趟，扯開空檔，面向著張光明，球卻驀地傳給了朱小濤。這一招聲東擊西，演技著實逼真。唯是，這一妙傳被斷掉了。柳映江錯愕之下，猛見3名隊員悄然攻到了門前，跑位詭異飄忽，3名後衛目瞪口呆，竟是無法跟上。冷不防一腳勁shè，幸好柳映江回撤及時，於門前斷下來球。
一人猛撲而來，柳映江一個拉球，躲了過去。不料早有第二人俟機逼上，柳映江腳下急變，又閃了過去。方才撲空的隊員，再接力鏟到。此時此地，柳映江深知丟球之險，然那兩下晃身，讓控球頗顯倉促，對手的糾纏，卻似附骨之蛆。當下腳跟一挑，縱身倒勾，把球大力踢走。球立即落入計算機系的腳下，相互傳遞，**，如若無人之境。中文系的隊員，除了柳映江，好像全被施了法術，乍到一個陌生領域，對一切茫然昧知。看見攻勢，竟不知該做些什麼！
柳映江巧妙一斷，從對手腳下奪到了球，卻被立即圍住，他運球疾行，扯出空隙，終於把球傳出。可接應的朱小濤，沒趟幾步，又匪夷所思的丟了球。計算機系再次發動進攻……10分鐘過去了，除了開球，中文系再沒越過中線一步。計算機系的攻勢奇譎，中文系只有勉力招架，毫無還手jī huì ，柳映江身陷禁區之內，不敢稍離半步。
看臺上，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她的手提電腦。這塊14.1寸的螢幕，似乎已含盡了世間的滄桑變化。此刻，一個嶄新的足球理念誕生了！高老師喃喃地說：“shè門公式……”
Eyetracker閃著光，正在感應中文系隊員的影像、動作，透過影片捕捉，將一舉一動記錄分析，變成訊號之後，透過運算輸入電腦，rán hòu 映現出來。她竟改造出了這樣jīng密的儀器！而Formulaforshoot，則是針對中文系的動作，應運生出戰術，透過聲波，傳遞給了計算機系隊員。而他們的收聲器，正是耳環。
一個人，只能力拼硬打。兩個人，相互可拼可傳，便形成四套戰術。三個人是九套，四個人是十六套，此刻場上有七人，也就是七七四十九套。而正規的11人制，便有了整整一百二十一套。計算jī huì 按她事前編譯的程式，以球門為終點，在49式中，分析出最恰當的一式，rán hòu 透過聲波，給每一個隊員具體分工，該做什麼？最奇妙的是，在劇烈運動戰中，這49式並非據泥不變，會依照場上變化，不斷又衍出新的49式，永不衰竭。
當然，所謂49式是理論。真實比賽中，許多式瞬間即逝，等發出命令到反應過來，早已消失了。還包括其他問題，比如技術水平，球員可以做到，學生卻做不出來等等，真正化為有效運用的，可能不到10式，但已讓中文系苦不堪言。對於球隊而言，有效進攻是體現實力的靈魂。有效的意思，是有目的xìng的組織出一套完整進攻，一般學生隊伍，別說一套，半套也施展不出，盡是在臨場隨意，被動而踢。體育系或許能打出一套半套，職業隊也只能打出二、三套，以中國國家隊的實力，恐怕也不出5套。所謂不足10套，幾乎己是現實的極限。然而，球員若經過針對訓練，運用Formulaforshoot，也許可以打出30套以上……
這沒有防禦公式，因為一旦發動，進攻固是進攻，防守也是進攻。對方拿球，絕不靜觀其變，而是主動搶上，逼迫截球。據說人的一生，再怎麼勵志圖奮，至多發揮不足30%的潛力。同理於球場，一支團隊的配合，再怎麼jīng微深奧，是否也挖掘不了30%？可這套公式，會毫不保留的100%發揮出來。在它面前，任何默契搭配、心靈感應，或是經久培養的經驗見識，統統黯然失sè。因為對手是一臺jīng密嚴緊，算無遺策的計算機。它的攻擊力，或可蔽之八字：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這個Eyetracker是你做的？”“當然。”“改造這個東西，材料費很貴吧？”“還好啦，我大概用掉了50元錢。”“什麼？”“呵呵，這只是路費，材料幾乎是免費的。”高老師吃驚的望著她，只聽她說，“所謂先進產品，層出不窮的時代，遺落的垃圾，實在太多，於是我看著揀了點，花點心思，rán hòu 做出來了。”
此刻，不得不承認，她在計算機領域，擁有非凡才華。可是，又和足球有什麼guān xì ，怎能編譯出如此深博真實的shè門公式？答案是不可能。事實上，這套公式是從EA、索尼兩大公司產製的足球遊戲中演化而來的。美國、rì本的科技人才，在良好的文明氛圍之中，許多年前，就悉心研發足球遊戲。這段時光的浸潤、攀比，兩家產品，都已臻至以假亂真之境。她破譯了兩款遊戲，但發現兩款遊戲的本質，幾乎一模一樣，想必是互取對手之長，摒棄己短，不約而同的形成了共識。
既然它蛻變於兩款遊戲，那匪夷所思的傳、停、帶、shè，為何在遊戲中不曾見到？遊戲中展現的足球，也是很貼近現實，公式中的奇兀特穎，到底源於何處？答案仍是遊戲。它也許不現實，但依然真實。一種不被人們採納接受，但畢竟存在的真實。為此，產家為了迎合大眾胃口，不得不對這些直接、有效、簡單的東西，塗蓋上厚厚一層多餘的sè彩。否則計算機無法戰勝，必然失去大量的玩家。而她心無牽掛，只需勝利，也就將之撕下。
當電腦“深藍”擊敗象棋大師之時，人們並沒太多jīng yà 。它的記憶力遠超人類，從資料庫裡搜尋古今棋譜，篩選最恰當的一著。也許她的靈感正來自於此，或許不是，無人知曉。總之此刻，她已經利用計算機cāo控了足球比賽。那麼shè門公式，可否一樣戰勝足球大師？柳映江的臉上，已現出冷汗。
一記高空斜吊，直墜入中文系的小禁區，柳映江跳了起來，以胸卸球，再次解圍。張光明大喜：“好棒啊！幸虧有你，才能守住這樣的進攻！”柳映江一抹汗水：“不…他們…沒配合…好…否則我…一定擋…不住…”如果長吊低一點，快一點，前鋒立即魚躍一衝，柳映江就無計可施。唯是，他們的進攻意識，打出這樣的配合，確實是超一流水準！
上半場0∶0結束了。當中文系隊員明白了Formulaforshoot，其驚詫一點也不遜sè於其他人。她笑說：“假如，同學們達到計算機的一半要求，這時至少進了3個球。”高老師想了一下，說：“嗯，即使出現了jī huì ，對於臨門一腳，小柳的嗅覺要靈敏多了。”“如果我cāo控的，不是他們，而是體育系，那麼……”“那麼中文系必敗無疑！”高老師立即答出。
“您說，我有沒有能力，帶領中國隊衝出亞洲，rán hòu 拿取世界盃。”她淡淡說來，彷彿一切都正常之極。世界盃只需伸手拿來，而不是費神去奪。高老師猛然一震，yù言又止，只有長嘆一聲。
下半場開始了。計算機系的攻勢依舊，柳映江唯有小心翼翼，久守禁區。突然之間，計算機系出現了奇怪失誤，球讓張光明得到了。他傳給朱小濤，朱小濤立即反攻。計算機系回防，球又傳給了柳映江，晃過一人，形成了單刀之勢。
王陣等人大叫起來。這個失誤，正是中文系難得的得分良機。豈料柳映江一腳不輕不重的shè門，球被門將伸手接下。柳映江面無表情，轉身防守。張光明、朱小濤怔視著他。好不容易，他們才出現了一次失誤，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她也滿臉愕然，其實電腦運算正常，這一次失誤，完全是隊員的責任。
柳映江靜靜看著她，並沒有說話，她卻已經感覺到了。我要堂堂正正的破解Formulaforshoot！其他的人，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天真？倔強？打腫臉充胖子？不夠成熟，只會意氣用事？這樣的理由，對於看不慣柳映江做法的人，可以透過思考，想出很多條來。但除了發瀉自身不滿，其實再也沒有意義。
成熟，是經歷了很多世故，才能達到的心態。可在現實之中，它多數已淪為選擇題，下列A、B、C、D……選了A是愚蠢，選了B是幼稚，選了C是成熟，選了D是衰老等等。很少有人會想到A、B、C、D……其實正是多姿多彩的人文生態。明明不曾經歷世故，卻非要選C，這才合乎規矩。選了A、B、D……固然已經遭人非議，若再什麼也不選，並說以下答案非我之願，其實應該如何怎樣，簡直是有悖人倫的荒謬。然而，古往今來，這樣的瘋子，時不時會出現幾個。
一種強烈、充沛的信仰，或者說是yù望，異於別人的旺盛，抹也抹不平，消也消不掉，只有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了。
柳映江似乎找著了途徑，策動反攻。球離禁區的距離，一點點拉遠了。可是她並不著急，忽然問：“老師，您說足球比賽的致勝要決，在於什麼？”高老師一愣，說：“這種東西，豈可以用一句話說清楚？”“關鍵呢？”“技術、配合、眼光、靈感這些，都很重要！”“呵呵，我只用二字總結：空間。”“空間？”“進攻，創造空間；防守，封閉空間。Formulaforshoot的要領，就是透過跑動，不斷的創造和封閉。”高老師無語。
她又說：“還記得嗎？上週六，中文系和外語系的比賽時，最後一個球，是怎樣進的？”高老師當然記的，柳映江一連施出5個假動作，騙過了所有的人，最終一記妙傳，助攻得分。“那是一個無可爭議的好球，不過，若是遇上我們系，首先他沒jī huì 表演這麼多，退一步來講，就算表演成功，最後那一記妙傳，也會被斷掉。”“因為，你的電腦，會測出小柳創造的威脅空間，rán hòu 進行封閉？”“假動作是無限的，可是造成突破的空間很有限，只要卡位恰當，根本不用理會假動作。即使最後一傳，也因為有人潛入威脅區域，而被測見，rán hòu 派人攔下助攻。”
高老師仰天發呆。真正的足球比賽，絕不是力量戰，而是空間戰。所有的戰術，都是圍繞這一點來定製。若由計算機來發動，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了！只不過，從此以後，感xìng的足球比賽，會成了什麼mó yàng ？兩支同時擁有Formulaforshoot的球隊對抗，又會成了什麼mó yàng ？
中文系無法攻到對方禁區，至多過了半場。柳映江只感覺，每向前一段，對方的逼迫力就加大了一分。此刻已是百尺竿頭，難進一步。別無他法，利用個人技術，強行突破。她冷笑，沒用的，所有的空間，都會在5步以內，徹底封死。柳映江運球，奔出了一步、二步、三步，突然shè門！球卻砸在了後衛身上。呵呵，遠shè的空間，你也一樣沒有啊。同學們進攻時，只有公式的二三成威力，而防守時，卻有公式的七八成威力。因為有球狀態，必竟講究一些技術，而無球狀態下，只需積極跑位就是了。
柳映江已被徹底凍結？！
高老師：“唉，此刻若有白駒在場，必定能聯手撕破防線。一個人的足球，那困難就大太多了！”
柳映江的遠shè，再次被人牆擋下。大家不是惋惜，就是欣喜。他的嘴角上，卻忽然浮出一絲笑意。飛身一鏟，重新將球勾了回來，又是一腳遠shè，球再度被擋。他靜靜站著，也不回防，向裁判高舉右臂，不斷用左掌拍擊肘上。裁判愣了一下，看了看一臉尷尬的後衛，斷定情況，判了直接任意球。
手球犯規，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任意球的地點，離球門已在20米以內。朱小濤的任意球不錯，這時奔了過來。“Excuseme，這個…我踢。”柳映江插了上去。朱小濤想一下，拍拍他的肩膀，退在一邊。人牆一字排開，柳映江用袖子拭去汗水，拔腳一shè。門將只見球影一晃，線路又斜又疾，旋入了球門右上角。
79分鐘，中文系1∶0。
一時之間，場上、場下陷入了一片鼓譟。直到最後，計算機系也沒法追平比分，遭到淘汰。她呆立不語，悄悄關機，把電腦慢慢放入提包，說：“這個手球，絕不是巧合。”高老師：“我猜也是，這是小柳故意製造的。”“果然，足球這種運動，有太多意想不到的事物……”“可是，這意想不到，是對事物有充分認識，才能辦到。而這種即興，不是計算機可以擁有的。”她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柳映江力挽狂瀾，終於將計算機系擊敗了。可他很明白，自己只是戰勝了對手，並沒能戰勝計算機。
高老師突然說：“你若利用計算機，控制中國隊，確實有能力拿世界盃……只是，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這麼在乎世界盃，它有什麼魅力？”她怔了怔，說：“它的魅力，在於它代表了足球的最高榮譽！”“足球是一本大書，它涵蓋了許多內容，我也無法說得清楚。可是……你隨便想想，若國際足聯知曉了Formulaforshoot，會不會制止你？”“這個……”“當然，咱們不說，他們也就不會知道。先下手為強，取了一屆世界盃，屆時就算被發覺，世界盃卻實實在在到手了。於是，中國人創造了歷史，gǎi biàn 了命運，這個風光，正是誰也無法掩蓋的，對吧？”
她的臉sè很白，說：“您說得很好，真是大義凜然。可這個世界上，不用一點旁門左道，哪裡行得通？就算世界盃比賽，什麼強國巨星，也都在想方設法的賴皮，鑽空子，要撿一些便宜。那年女足世界盃的決賽，中國隊的頭球越過了白線，當時被忽略，事後明明由錄影證實了，可還是無效，我們輸了！”眾人無言以對。
柳映江：“你…說得…是很…真，可…我還…是不同…意。”“好啊，說出你的理由！”“我…說不出…來。”“中文不行，英文也沒問題。”“No，不是…說…話的問…題，而…是我想…不出。”“那你幹嗎不同意？”“我說…不出…理由，不代表沒…有理…由，只是…我說不出…來。”“你……好賴皮！”
誠然，這種法子並不光彩。只不過，什麼都追求光彩，往往什麼事情也做不成。這是很悲諷的事情，可這就是現實。唯是，它不能成為開脫的藉口！縱然無奈，這也令人惋痛。為什麼有些人，竟可以理直氣壯，並坦然牟利？世風如是，便當立志由我而易！然而，此時又該何為？聖賢曰：達則救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至少，可讓星火延續。
各位校腳也紛紛表態，大致都是欣賞她的才華，而反對使用Formulaforshoot。她感到一陣空虛。殫jīng竭慮的成果，開新拓奇的創意，換不到他人的讚美肯定，反而受到了反對批評。心中撕裂般的疼痛，似乎已經流血，竟沒有人可以理解。
高老師：“唉，世界的變化，真是太快太大了。Formulaforshoot的出現，或許是時代的必然。我也知道你一定花了極大的心血。這樣罷，把這套公式教給校隊好了……今後，哼哼，誰知道會遇上什麼事情？不過大家要謹記，這公式太過奇強，不到逼不得己，千萬不要使用。”王陣等人聽了，緩緩點頭。
她：“比賽不用，訓練總可以吧？其實用計算機cāo控比賽，這也是第一次，以前都沒有。不過訓練中受了教導，就具備了它的意識，這一絲影像，在同水平的比賽中，便能戰無不勝。”高老師又嘆了一口氣：“技術意識，只有靠實踐，一點一點積累。雖然我沒嘗試過Formulaforshoot，但想必是一種速成法。這樣按步就班，短時間內會有效果，可是球員的高水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將來……產生依賴xìng，一旦失去依靠，也就全無是處。”
她想了很久，突然笑說：“您是認為，Formulaforshoot激發不了潛力，無法讓球員心體合一，所以就無法成材？”“差不多吧……”“這真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既然如此……那麼就拋開計算機，創造出新的公式，讓球員心體合一。”“可以是可以，只不過，這會很難很難。”她的臉上，又現出了一種自若神采，也許僅是假裝，緩緩說：“沒什麼，您知道，我是那個人的後代。”高老師愣了愣，笑說：“很好，我期待你以後的成果！”她嗯了一聲，準備和同學一起離開。
柳映江一笑迎上：“Gameisover,caniknowyourname?”她面含微笑，答道：“Mynameis諸葛未來。”
篇外篇.
“中國隊，加油！中國隊，加油……”看臺上的觀眾，包括球場外，億萬面對電視的國人，正含淚嘶吼，揮振旗幟。恨不能把助威之力，統統化為動力，注入中國隊的腳下。然而這一切，畢竟不能挽救局勢，中國隊無法打入關鍵一球，世界盃的首輪預賽，即遭淘汰。
面對失利，那11位隊員，還有替補，加上教練、工作人員……乃至中國足協，似乎也痛不yù生。更有甚者，和赤誠的球迷一樣，當場落淚，景面頗為感人。
此時，溫州的一家星級酒店裡，響起一大片喧譁，不時還摻著杯、盤碎裂的聲音。一位fú wù 生見狀，急忙過來清掃，把碎渣倒入廚房內的大桶，隨手端了一盤弄好的菜，瞄了瞄選單，送入一間包廂。卻見廂內一箇中年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指著電視，正在破口大罵。激動之餘，大有起身掀桌之勢，一幫朋友急忙把他按住。他又掙扎了幾下，終於嘆氣，嚷道：“好啦，放開放開，我曉得啦！”看了fú wù 生一眼，叫：“小姐，再開一瓶軒尼詩！”其他人也勸：“對，對，大哥喝酒，喝酒！事情都已經這樣，急出病了，都是自己受罪。”
fú wù 生為他斟滿了一杯，退在一邊。他一口氣喝光，長吁一聲：“中國這麼大，人這麼多，怎麼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個庸材？”眾人附合，發了幾句牢sāo，又勸：“大哥的愛國熱忱，那是我們都懂得的。只是國足的低階水平，大家早就領教不淺，gān cuì 甭理啦！關注一些別的，我們的體育競技，仍是不俗的。乒乓球、羽毛球自不用說啦，像籃球、排球的水平，雖不算世界一流，也還很有看頭！尤其是奧運會，咱們的金牌數，絕對可以排進前5，這可不是說笑！何必死鑽牛角尖，哪壺不開偏提哪壺，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大哥向來是個聰明的人，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就是這樣看不開？”
這男子不停喝悶酒，突然呵呵笑起，笑聲越來越大，最後忍不住捶著桌子，取了一塊熱毛巾，使勁抹了抹臉，叫道：“你們不是真正的球迷，所以無法懂我，所以這樣灑脫！”心裡卻道，你們這群王八蛋，不過是看到老子賺了幾個錢，就湊過來討討好，揩揩油，哪裡懂得何謂競技，何謂足球？！老子再講多的道理，也是對牛彈琴，趁早省了份心，給我統統喝酒，陪老子一起難受難受。
他站起身來，直嚷：“來來來，大家都倒滿了，痛快地乾一杯。喏喏……你這杯哪裡滿了，再倒、再倒……”他一面盡力勸酒，一面高聲叫鬧，其實心思卻在腰間的手機上。這時終於響起，他立即放下酒杯，接來一聽，一個聲音傳來：“B超的結果出來了，咱們的孩子，是個女的。”砰的一聲，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fú wù 生只得繼續清掃。
他裂嘴一笑，眼中卻流下兩行淚水。眾人見狀，各自議論了起來，幾下交流，就知曉了原委。原來，他求神拜佛，擇食喂藥，迷信科學，各個方面都做足了，只求生下一個男兒。rán hòu ，將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之培養成一位足壇巨星！依他的財力，大夥兒都相信，只要孩子不瘸不殘，他的夙願，就可能真的實現。既使無法成就巨星，至少也該是不俗的一流球員。
是不是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在中國這片遼闊土地上，踢球的孩子已經越來越少，望子成龍的寄託，也幾乎與足球絕緣。這種情況之下，難得還有一位摯愛足球，且擁豐裕家產的人，為什麼上天不賜他一個男孩？再超生一個，也不保證一定男孩；去打胎，又於情理不通；難道，要去踢女足？可是，真正能夠代表中國足球，可以依附他心中希冀的，無疑卻是男足！
他早已飲了過多的酒，頭暈眼花，加上這雙重打擊，真是苦不待言。顫抖的手伸入懷中，摸出了一塊美玉，輕輕地撫摸著玉面，shàng miàn 刻著兩個字：未來。這是他給孩子取得míng zì ，寄託了他對中國足球的展望。但是現在，這個míng zì 的主人，卻是個女孩子。
——此子雖未出世，我仍是感受到了一道非凡氣質。他的將來，註定要在中國足壇，寫下不朽篇章！相命先生如是說。
“未來……未來啊……為什麼你是女的？我這麼辛苦，就想等來一個兒子，教導成材，超越這幫俗腳，力挽國足的不振啊……”在這個孩子的身上，他已經傾注了太多的理想，太多的心血。然而，這樣的訊息，逢上這樣的時刻，讓他怎麼承受的住？
“小姐，倒酒啊！沒看見我們的杯子都空了麼，怎麼fú wù 的？”fú wù 生唉了一聲，勸說：“先生，您實在喝太多了，很抱歉我不能再倒，不然一定會出事的。”“哪來這樣多的廢話，老子給錢就是了，趕快再開三瓶，全部給我倒滿！”
fú wù 生冷笑，看著他，她的神sè，充滿了嘲弄之意。其他客人不由大怒，紛紛斥喝。她不慌不忙，輕輕說：“這位先生，有這樣的心思，真是難得極了。我很感動，真的……”那男子愣了愣，壓了壓手，讓別人住口。她接著說：“只不過，中國足球，並不缺少人材，非要等您培養……”“你說有，那怎麼一個也看不見？”“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很麻煩，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了。”她瞄了瞄電視，仍有節目，在評論這場失利，對之表示挽惜。她嘆氣：“中國隊確實盡力了。只可惜，這場比賽，本來就不該贏的。”
“為什麼？”“比方說，學生考試的時候，包括你們工作的時候，也都會盡力，拿出100%的水平應付，不是嗎？但即使這樣，還是有學生不及格，有員工的效率低下，是不是？”“對！因為他們本就蠢笨，不是人材。”“這也算原因之一，但據我所知，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原因，說也說不完的。”
“呵呵，當jī huì 出現了，不知道把握；當危機出現了，也不知道扼制。輸球，那是很正常的，您這樣shēng qì ，真的一點道理也沒有。還有，您怎麼知道您的孩子，一定適合踢球？振興國足的重擔，又一定要落在他的身上？現在生了一個女兒，可能正是上天要告訴您，振興國足，和培養這個孩子的guān xì ，其實不大。她的才華，恰恰在別的地方。”
那男子直直盯著她。酒店他去過太多了，fú wù 員也見過太多了，只是他們的態度，向來一模一樣。遇見這樣的異類，倒還是生平第一次。她深深鞠了一躬，又說：“不好意思，也許我不自量力，太沒分寸了。但不怕您投訴我，讓老闆扣我工資。因為，我只是來實習，體驗生活的。”“為什麼和我說這些？”“您給孩子取得míng zì ，和我一樣。我也叫未來，諸葛未來。”
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