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0章 邪靈不散

第30章 邪靈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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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邪靈不散

  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成功離開這間病房,警方會怎麼定性,算是潛逃,還是失蹤?他是犯人,如果消失了,當然是“逃”。但誰又能把半截朽木的他,和撒開兩腿飛奔的“逃”聯絡在一起呢?更何況,自己是保外就醫,本身就有一定的自由度。當然,警方並不這麼看,護士值班室裡那個小警察,就是專門對自己負責的。

  其實叫“逃”也沒那麼可怕,他對自己充滿信心,他的“逃”,和“勝利大逃亡”的逃是一個檔次上的轟轟烈烈。

  那蘭和楚歡,他的新歡和舊愛,離開病房已經有一陣子了。他聽見了兩個傻女人所有的談話,一度感動得幾乎要流出鱷魚眼淚來,但他已非當年衝動多情的少年,情緒失控早已和他告別——前不久被那蘭提及往事的時候雖然暴怒過一次,但也是演戲的成分多於真情流露。

  隔壁病床的搶救工作也已告尾聲,結局他不用問也知道,住進這個病區的人們十有七八都是相同的歸宿,基本上就是去見上帝前由一堆白大褂們主持無聲地聯歡一下,省得在天堂裡寂寞。

  除了他,他是執意要去地獄的,都說地獄裡更暖和。

  急救的人馬撤離後,病房裡除了幾臺機器輕微的嗡嗡響,靜得像太平間。太平間,是不是很有諷刺意味?病房外走廊裡傳來一連串腳步聲響,他知道,是時候了,閉上眼,躺在床單下,紋絲不動。以他的病體和風燭般的精力,保持紋絲不動大概是整個計劃中最容易的一步了。

  病房門開了,腳步聲到了他的床前。然後是病歷夾開關的聲音,然後是護士的聲音:“張醫生簽過字了,病人家屬也簽過字了。”都死了,還叫病“人”嗎?這個腦子缺根筋的護士,應該說是“死者家屬也簽過字了”。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拜拜了,老兄。”

  他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醫生簽字、死者家屬簽字,自己算是正式死亡了。

  他身下的病床開始移動。他早就注意到了,重症監護病房裡用的都是這類腳下帶輪子的病床,因為危重病人往往都是深度臥床,特別需要推進推出地去做各類檢查和治療,帶輪子的病床很方便,直接往外一推。

  包括去太平間,大多數重症病房租客的最終去處。這是普仁醫院的有趣之處,病床直接被推到太平間,然後直接抬進冰櫃,床送回病房,不需要再有更多的倒騰。多麼高效的醫院!

  帶輪醫用病床停下,“叮”的一聲,電梯聲響。進電梯後,推床的人在和別人打招呼。這“別人”顯然是個女生,一個女護士,他隔著床單也能聞出女性身上的香氣。

  “又一個打完醬油的?”吐氣如蘭。

  讓人如痴如醉的香氣。他心旌搖盪,身體也有反應,腳開始顫抖。床單也開始顫抖!

  好在電梯本身就有輕微的震顫,尤其停下時慣性的作用明顯,因此他小小的衝動並沒有暴露。女護士走出去了,他暗暗鬆口氣。

  五分鐘後,他被兩個人抬起,塞進了冷藏櫃。他事先已經知道,市面上的藏屍櫃櫃門有兩類:一類就像尋常冰箱的門,合上就算關嚴了;另一種門,在關上後門外還有一個輪杆,把輪杆向下一擰,門關嚴密閉,多用於需要長久儲存的屍體。

  所幸,普仁醫院和絕大多數其他醫院一樣,用的是前者。

  再過五分鐘後,冷藏櫃的門被從裡面推開,他微笑著走下來,新的生命又開始了。

  一切都按照計劃在進行著。

  “你們不是有人一直盯著他嗎?”那蘭不相信市局安排的刑警會犯這樣的低階錯誤。

  “有。我們的人也並沒有玩忽職守,是他……我們可能還是低估了米治文,尤其他的行動能力。同屋的一個病人剛去世,他把兩張床換了位置——他們的床,是帶輪子的那種。床上的牌號和夾在床上的病史簡歷也換過。太平間的護工根據床號找到了死者的床位,不知道蒙在病床床單下的還是活人,也沒有讓護士核對,就把病床推出了病房,裝進了太平間裡的冷藏櫃。等值班醫生髮現米治文的床位躺著剛去世的病人時,米治文已經‘詐了屍’,不知去向。我們已經在醫院內外地毯式搜尋過,沒有影蹤。”

  “這些都是發生在韓茜失蹤之前?”

  巴渝生嘆了口氣預設,顯然深深懊惱中。

  那蘭說:“我這就來。”她看一眼窗外,依舊昏暗,聽取雨聲一片。

  “暫時還不需要你奔波,除非……你要去哪兒?有什麼想法?”

  “我要去醫院,那兒說不定有他留下的線索。我感覺,他和我的遊戲還沒有結束,他不會就這樣銷聲匿跡的。”

  真正的死者被運出後,這間曾經有兩位住客的危重病房變得空空蕩蕩,由於米治文的出逃,看上去一時間也不會有新的病人被安排進來。

  那蘭飛快地翻著米治文床頭櫃上留下的那一摞紙和幾本書籍——“飛快”只是她的心境,事實上,她將每張紙都仔細看過,病房門口的警察看起來,她更像是在慢條斯理地讀著紙上的不知所云。

  紙上是一個個倉頡大師造的字,看了很久,那些猙獰的字,還是那麼不知所云,絲毫沒有頭緒。細雨打在窗上,滴滴答答地像一個閒極無聊者的絮叨,讓人心煩。

  沒有頭緒。只有頭痛。

  真想一把火燒了這些鬼畫符!那蘭默默地告誡自己,還是有些心浮氣躁。

  她拉開床頭櫃的小抽屜,抽屜裡物品寥寥,胡云翼選編的一本《宋詞選》,一看就是極古老的版本,不知道是不是四姨溫柔的贈予。還有一個小筆記本,裡面也是密密麻麻的天書。

  和一張照片。

  那蘭立刻撥通了巴渝生的電話:“董珮綸,他一定去找董珮綸了!”那蘭恨自己居然忘了董珮綸說的那句話:米治文逃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會去找她,繼續他沒做完的那件事。

  韓茜失蹤只是在轉移警方的視線,米治文的真正目標是董珮綸!

  十幾分鍾後,巴渝生打來電話:“董珮綸已經接到通知了,她還好,目前她住所樓前已經安排了警力,他們公司專僱的保安也到場了。所以我相信她現在是完全安全的。”

  那蘭也舒了口氣,說:“米治文這裡有個筆記本,裡面夾著一張董珮綸的照片,所以,我想如果有機會,他可能還會傷害她。”

  “當然,也可能是米治文的障眼法,讓我們將注意力放在董珮綸身上,他可以對更多的女孩下毒手。”

  “前提是,如果米治文真的是斷指案的凶手。”

  “哦?看來他的出逃,還沒能說服你……”

  “他符合一切斷指案凶手的徵象,凶殘、變態、狡黠、對女性的慾望,他的犯罪心理側寫也表明他有作案的潛質,但是,要完全說服我,還缺些什麼。”四姨的那些話仍在耳邊。“還有,他的病、他的弱不禁風、他根本不存在的健康,怎麼也不像裝出來的。他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逃出醫院,又施行綁架?”

  巴渝生說:“你說的都不錯。但我也相信他的能耐,可以把我們都矇在鼓裡很久。他能逃離這個病房本身,說明我們對他的瞭解還遠遠不夠。”

  那蘭想,此生恐怕無法對他了解足夠。她沉吟道:“不光是我們,他既然沒有去找董珮綸,說明董珮綸也還沒有完全看透他……”自以為知心的四姨會不會也還沒有完全看透他?

  “什麼意思?”巴渝生不解。

  那蘭心頭一動,說:“董珮綸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那句話!”

  “什麼話?”巴渝生還是不解,那蘭卻已經結束通話了手機,飛跑出病房,飛跑下樓,飛跑入千絲萬縷的雨中。

  普仁醫院建於上世紀三十年代,迄今已翻修無數次,唯獨病房區後的花園仍保持舊時風韻。花園裡有兩所洋樓,一座小亭,半畝荷塘,周遭遍植玫瑰、紫羅蘭、海棠、牡丹,花卉的佈局錯落有致,算是中西合璧處理得比較成功的例子。此刻尚未到奼紫嫣紅的季節,但青葉和蓓蕾在晨雨的洗浴中顯得格外鮮嫩。

  那蘭在花園的一條長椅上找到了米治文。距他昨晚“失蹤”,已逾八個小時。

  給魔鬼八個小時,他會做多少善事?

  “我怕你找不到我呢,看來這擔心是多餘的。不過,又一個擔心開始了。”米治文被雨水淋得透溼,但他頭也沒回,似乎聽到腳步聲,就知道那蘭到來。他的目光,凝視著前方。

  前方是一株老梅,如果不是冒著新綠,真像是從董珮綸辦公室的牆上移栽過來。

  董珮綸沒說錯,米治文獲得自由後的第一件事,就會去找董珮綸繼續殘害。他既然沒有去找董珮綸,說明他還沒有獲得自由。他為什麼處心積慮擺脫了警方監視,卻不讓自己遠走高飛?原因很簡單,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條件,走不遠。只要警方封鎖附近路段緊密搜尋,他再次被捕是遲早的。

  或者,這是米治文另一條扭曲的思路:他脫離監視後,即便仍困在醫院中,還算“自由”了,至少,是暫時心理上的自由。他也的確去找董珮綸,但只是抽象地“找到”,看著那株梅樹,就像看到了董珮綸。那蘭此刻沒有心情慶祝自己成功的心理分析。“你身在獄中,卻有千里眼,知道董珮綸收藏的《冰姿倩影圖》。”當然,他還知道米礱坡新出土的文物!那蘭咬著牙,冷冷地說:“你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有去找她。”

  “心有餘,”米治文微微抬起手,彷彿要觸控不遠處的梅樹,“……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監獄裡還有我的一個箱子,裡面有張單子,列著九百多幅名畫的藏身之處,你會找到董珮綸的名字。在成為倉頡之前,我也試過別的職業轉型。網際網路真是個好東西……你知道監獄也能上網的吧?”

  “倉頡大師,請你告訴我,韓茜的下落。”那蘭想到過去這些天來兜兜轉轉,找那些陳年屍骨,為的就是一個模糊而渺茫的希望,能阻止血巾斷指案再次發生。韓茜的斷指出現後,她的耐心已將燃盡。

  米治文說:“這就是我新的擔心,怕你來不及了。”

  那蘭知道巴渝生或者金碩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也知道自己遠非“專業”的審問員,但還是問:“你已經殺了她,對不對?就等著我來發現她的屍體,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一個變態的遊戲,你想滿足你炫耀的慾望,同時摧毀我的精神,讓我變成和你一樣錯亂。”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誰讓你那麼有潛質。”

  “其實你沒有精神分裂,你是個高明的騙子和戲子。”

  “別忘了,還有色情狂。”米治文面露微笑,一定覺得自己很幽默。

  “告訴我,韓茜的下落!”

  米治文緩緩轉過身:“我以為你已經看到了。”

  “看到什麼?又是你造的所謂的字?”

  “你既然勇於褻瀆我的發明,叫它鬼畫符我也沒意見。那字、和解字的線索,我以為你都已經看到了。”

  “在哪兒?哪張紙上?”

  米治文嘆口氣:“你也不想想,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疲於奔命,根本沒有拿筆的時間。知道了嗎?還不快去!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那蘭知道,這是米治文給自己的僅有線索。可是,快去,去哪兒?

  從昨晚到現在,他一直“奔波”在外,沒有“奮筆疾書”的機會。

  為什麼警方在醫院裡沒能找到他?或者他早已逃出醫院,或者他一直混跡在病人中,比如嘈雜的急診室。他認為我能找到新“字”,一定是我知道的地方。

  可是,我只知道他狸貓換太子,裝死人,被帶出重症病房。

  難道是……

  如果真是那樣,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她轉身飛奔向住院部大門,同時拿出手機聯絡巴渝生。

  “……對,讓他們立刻停下!不管是不是開始了,要立刻停下!”那蘭彷彿也看見了身後米治文詭祕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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