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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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電影

晚飯沒有吃完，不知道是誰，在窗戶外邊喊，“看電影，去不去？”還有兩口飯未吃完，我就下地穿鞋要走。“把飯碗扒拉乾淨！”媽媽厲聲喝道。我嘴裡含著飯，就跑到門外。

出門碰見老田家小鎖子，他說，“滿鐵在火車站放電影！”“快走。”我們走了不幾步，姐姐在後面喊道，“等等我，我也去。”

看電影，在我們這裡是頭一回。幾乎全村人都出來看電影了。家裡的大人們，收拾完碗筷也都出來了。

白色的四方銀幕掛在一棟鐵路職工宿舍的山牆上。人們吵吵嚷嚷、嘰嘰嘎嘎，像蜂窩似的。電影放映機向銀幕上射出一股白光，嘈雜的人聲嘎然而止。放映機發出咔咔的響聲。一個小孩悄聲說，“什麼也沒看見呀！”人們又嗡嗡的說起話來。

電影終於開映了。有一個片段我始終沒忘：一條林蔭大道，開過來一輛大巴士，開到一座山的前面，汽車爬不上去。於是，大巴士的四個車輪上下動了動、抖一抖，車燈猶如眼睛一般眨巴眨巴，車身搖一搖、晃一晃，突然，變成了一隻帶白花的黑色大奶牛。奶牛鼻孔裡噴出幾股粗氣，瞪圓了兩隻大眼睛，向山上爬去，四個牛蹄子刨起陣陣塵土。奶牛到了山下，四蹄叉開，晃動牛角，抖動身軀，又變成一輛大巴士。大巴士屁股後冒出一串白煙，消逝在林蔭大道的盡頭。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奇怪！汽車怎麼會變成牛？牛怎麼又變成汽車？

2002－12－04（2006－12－17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