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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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談話
雪過了無痕，歲月輾轉成塵。窗影下，兩個寂寞的身影，對酒當歌。夕陽總是落了又起，起了又落。歲月竟低落成一首無言的歌，浩茫了這天地間的皚皚白雪。
風信子離開以後，時間像是凝固。
當藍鳶尾眼神清淡的出現在蒼鷹面前的時候，蒼鷹還是愣了一下。那雙眼睛，無所謂悲喜一般的漠然，讓那份麻木深入骨髓，像是窮途末路一般死寂。
“有什麼事嗎？”蒼鷹的聲音還是忍不住的有了一絲溫暖，此刻，他多希望自己可以輕聲安慰於她。
藍鳶尾遲遲的不肯開口講話，低著頭忽然有些躊躇不安起來。
蒼鷹見藍鳶尾神情奇怪，料想她一定有事情要說。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這裡沒有其他人！”
藍鳶尾看了看蒼鷹，那張臉十年如一日般沒有變過，回想到當初他帶自己進入“熾天使訓練營”，也算是救命恩人，此刻的自己要說的話，豈不會狠狠的讓他傷心？
要讓蒼鷹傷心，終究內心裡是不願意的。只是這些話已經憋在心裡很久了，風信子的慘劇出現以後，藍鳶尾日日噩夢不斷，她知道，下一個風信子一定是自己。與其日夜被人當工具利用，還不如……
“我的仇人到底是誰？”一句話問的斬釘截鐵，毫無感情。
蒼鷹一愣，幾乎已經猜到了藍鳶尾來此的所有心思。他太瞭解她了，她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這世上，除了自己，再沒有另外一個人更懂她。藍鳶尾本就生性有些古怪，加上小時候經歷的滅門慘案，更是讓其心智不全。這世上興許能猜透懂的她的人並不多，但蒼鷹絕對是其一。
“以前跟你講過，時候到了自然會告訴你！”
“我不想再等了！”藍鳶尾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這一次，非知道不可。
“藍鳶尾，別忘了你是‘熾天使’！”
“夠了！”剛才平靜的藍鳶尾忽然大喊出聲，直直的看著蒼鷹。
“不要再讓我等了，我不想等了，也等不了了。我等了十幾年，我沒有辦法再等了！當初我只是為了報仇，現在也依然只是為了報仇！我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但請你告訴我我的仇人到底是誰
？大仇得報以後，這條命你要隨時都可以拿去！”
藍鳶尾邊說著，雙肩禁不住顫抖起來。
蒼鷹出奇的平靜，望著藍鳶尾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一句話不說。
“‘熾天使’算什麼，不過是一個說殺便殺的‘工具’，始終是要死。就算你們不殺，始終有一天也會死在不期而遇的腥風血雨裡面。我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請你在我死之前，報仇雪恨！”頓了一下，藍鳶尾聲音壓低了輕輕的說道：“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我應該找誰去報仇！我沒有忘記我是穆染雪，從來都未曾忘記過！”
蒼鷹知道，這一次和其他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風信子的死，幾乎把藍鳶尾生的意志磨滅了大半。
藍鳶尾從小倔強，再怎麼惡劣的情況，都未曾求過誰，哪怕是死亡當頭，也決不低頭。現在，她在求蒼鷹，在低低的哀求。
蒼鷹內心一震，情不自已的抓住了藍鳶尾的雙手。
兩雙冰涼的手觸到一起的時候，彷彿電閃雷鳴般。藍鳶尾一怔，迅速的將手從蒼鷹手中抽離。這一劇烈的反應，讓本身就詭異的氣氛變得更是尷尬，反應過來的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只能怔怔帶著些疑惑的看著蒼鷹。
蒼鷹的臉上倒是雲淡風輕，看到如此的藍鳶尾，心裡面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開心。那雙眼睛秋波流轉，一瞬間竟沒有看到絲毫仇恨。
“告訴你也可以，但是你能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嗎？”
蒼鷹果然聰明，料想到藍鳶尾報仇以後，隨時可以選擇結束生命，所以以此來作為交換條件。
藍鳶尾的表情漸漸恢復到冷淡：“其實我好不好好活下去，對你又能產生什麼影響呢？”
蒼鷹此刻的內心在狂喊：“當然和我有關係，你知不知道你受一點傷害我都會痛，何況是你死了！”但面上卻依舊面不改色的正色道：“你是‘熾天使’，組織培養你，栽培你，花了很大的力氣，怎麼可以說死就死！”
“哼！”藍鳶尾一聲冷哼：“你說話不是自相矛盾是什麼？風信子的死怎麼說！那不是說死就殺死嗎？”
“那是她犯了錯誤！”
“錯誤我也遲早會犯！”藍鳶
尾和蒼鷹四目相對，就和小時候一樣，所有人都不敢正視他那凌厲的眼光，惟獨她。
蒼鷹眉頭微皺，無言以對。
藍鳶尾，要怎樣你才能明白，這世上有人為你擔心，為你揪心，你根本就不是孤孤單單一人，為何你就是感受不到？
“你若是死了，彼岸怎麼辦？”
友情也許是現在藍鳶尾心裡唯一的牽掛了。想到彼岸此刻一定一個人在家，看著夕陽，喝著酒，將自己喝的昏昏沉沉，指不定想到悲傷之處，還會大哭一場。彼岸從來都不是如自己一般堅強冷血的人，若是隻留她一人在世上，該怎麼辦才好！
“你可以照顧彼岸的！”忽然想到彼岸對蒼鷹的心，脫口而出就說出了這句話。
蒼鷹臉色一變，淡淡的回道：“不會的！”
“真是薄情的人！”藍鳶尾低低的說了一句，聲音雖然很小，可蒼鷹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蒼鷹假裝沒聽見，話鋒一轉，說道：“你若是答應我好好活下去，我就答應你很快告訴你仇人是誰！”
藍鳶尾沉吟了片刻，心想大仇得報，生死還是你能掌控得了的？
蒼鷹，對不起了，這是我第一次欺騙你，相信也會是最後一次。
想到這裡，藍鳶尾微微點頭，表示答應。
大仇得報在即，實在應該感到高興，可轉身離開之際，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想到失去風信子的趙若凡，瘋癲一樣跑向不知名的遠方，若是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如此愛我，那我死了以後，他會不會也如此傷心。
想到這裡，藍鳶尾驀地一震，趕緊阻止了這樣的想法。
這世上，豈是人人都懂的愛，何況還是一個孩子的他？
這個他，很自然的是在指嶽凌風。他是一個如此幸福的孩子，怎麼會懂的什麼叫刻骨銘心呢？一切不過流於表面，這世上哪裡會有那麼多至情至聖之人呢？就算有，想自己的運氣，也不會遇到。
風信子也許遇到了，可最後的結果，還不是……
世間事，就是這麼無奈。
蒼鷹痴痴的看著藍鳶尾離開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最後自嘲的笑著，形單影隻，一人傲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