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夢，破滅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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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夢，破滅的那一刻
單統領？
我看見單放和四個黑衣人從遠處走來，他們一路在交談著什麼，步履急促，但還沒有看到我。我身前有三個黑衣人，想必剛剛來的那個是來報信的。
原本就在的一個黑衣人笑道：“原來單統領在此，那好，我們和單統領分了賞金，一起回京，滅了南宮羽！”單放和這些黑衣人是認識的？單放怎麼會和這些亡命之徒有所交遊？我等到單放走了過來，他終於看見了我，道：“陵兒，快過來，這些人原本就是我錦衣衛的，鴻門一宴後，散落四處，他們現在不會傷害你了，你快過來。”
我沒有動彈，身後就是萬丈深淵，我早已僵住了身子。
我問他：“你會回京去嗎？”如果，他和我一起在這裡隱姓埋名地生活，沒有他人慫恿他去爭奪天下，他可能不會激起雄心壯志，但現在，來了這麼多的人，連雪兒和塵塵都能輕易找來，我們怎麼繼續男耕女織無憂無慮？
他沒有回答我，我在他這一刻的遲疑之間心痛萬分。回京，殺入紫禁城，逼宮——這些，都是滅九族的大罪，除非他能贏。可是南宮羽穩坐江山四年，不是可以隨便動搖的。
他要回去了，我就要失去他了……
我緩緩地轉過了身去。
“陵兒——”他在我身後緊張地喊道，他怕我跳下去，他真的高估我了，我沒有那麼大的決心和勇氣。我水陵兒，只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我不敢和他一同進京去面對那樣的生活……單放，我不想再每天提心吊膽地擔心你的安全了，我別無所求，只希望你在我的身邊好好的。
為什麼連這一點都不能滿足我，為什麼。半峰腰的煙霧繚繞，我嗅到了塵世的喧囂。為了功名利祿，為了黃金十萬，太多的人，太多的貪念。
一個黑衣人疑惑道：“水陵兒？那不是一個女官的名字嗎？”“對
啊，我好像記得兩年前和咱們單統領水火不容的女官，就是叫水陵兒來著，後來被咱們統領打斷了腿逐出了皇宮呢……”
他們在竊竊私語，清水一般的淚，從我的眸間掉落而下。
我是女官，水陵兒，他們口中被打斷了腿逐出皇宮的女官水陵兒。
從我年幼之時進宮的那一刻，我就對自己說，水陵兒，你要做女官，做歷朝歷代最好的後宮女官，把南宮家收掉的爺爺的榮耀一點一滴地奪回來。可是我現在，早就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理想和抱負，我真的只想要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啊，難道這樣的生活，全天下就只有楊沉願意給我了嗎……
“陵兒，你知不知道你在那裡有多危險，快點過來！”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緩緩地朝我走來。單放，剛剛我被他們追殺的時候，我多麼希望你能來救我。現在你來了，可是我累了。
我害怕了。
你不是來救我的，你是來抓我回去的。
我能不能自私地以死來要挾你不要離開我，我能不能賭一賭你對我的愛，對我的情，可是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告訴你，我只是倔強地站立在懸崖峭壁之上，像隨時都會飄走的風箏一樣。
線，就在你的手中。只要你愛我，你不走，我就不會飄走，不會沒入塵土。
只要你愛我如生命，我一定會圍繞在你的周圍，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單統領，南宮羽不是喜歡這個女人嗎？不如，我們就把這個女人關起來，讓南宮羽用自己來把她換回去。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南宮羽，就萬事大吉了！”
“住口——”
聽到他們的對話，我不禁秀目圓瞪。我想起了當日算命先生說的話，他讓我懷疑單放，懷疑那一場太不真實的美夢，可是我沒有。他現在爭奪皇位困難重重，想要回京城，都不一定能夠回
去。南宮羽一定在那場宮宴之後加強了戒備，所以，單放要是想東山再起，勢必要拿我當做王牌！
這就是——他這些天和我在一起的原因？！
我的心，好痛，好痛。
痛到，無法呼吸……
當我知道是小姐派人來殺我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麼的心如刀割。
我輕輕地笑道：“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近日的種種溫柔，那麼真，那麼深，我以為你真的愛我，原來你和當年沒有什麼兩樣！
“陵兒——”
我縱身一跳，身子輕飄飄地落下之時，指尖與他只差一釐。他撕心裂肺地喊著我的名字，手卻抓不住我，我慢慢地往下墜落，往下墜落。
他的輪廓，越來越遠。
快看不清了。
單放，我真的好愛你，好愛你。第一次給你送飯的時候，我就已經怦然心動。可是你，揹負著使命，你的母后，你的皇弟，你的出生就註定了你不會平淡一生。你會不會永遠都記得我這個被你打斷過雙腿卻依舊愛你如命的司膳房女官，會不會永遠都記得你出征前一夜陪你在御花園在紅薯香中看漫天螢火蟲的小宮女……
那麼多的片段，一一在我的心頭閃過，我微笑著張開了雙手，睫毛微顫。
單放，你會一直記住我嗎……
會嗎……
如果你一直都記得陵兒，那陵兒……這一生……也值了……真的……值了……
我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楊沉，對不起，如果有來世，我再報答你對我的好。
身邊有花瓣在飛舞，我是一隻斷了線的紙鳶，一溜煙地墜地而逝。我什麼都沒有得到，我只是世間的螻蟻，在天子身邊走了一遭。驀然回首，誰的歌聲嫋嫋，迴旋在了我的身邊，清麗，而悠揚。
（本章完）